南乔在孤月阁住了下来。
她给的理由是想看风景。
这事有点出乎牛久的预料,因为南乔原本的目的只是蹭饭——蹭住,是计划之外的事。
但孤月阁人并不在意,甚至有些求之不得。
尤其是那位白阁主,他这些天里很开心,有时候晚上睡觉都能笑醒。
白玲珑回来,了了他一桩心事,顺带着搞好了和无昼城的关系。
而南乔到来,又让他看到了另外的可能。
和这少女搞好关系,便是相当于得到了剑宗和南家的友谊。
此间重要性,可谓不言而喻。
所以南乔说要在孤月阁住下之后,白阁主当即便是下令,要尽可能地满足少女的一切要求。
她要什么,就给什么。
南乔也还真不含糊,每天吃完饭后就开始四处乱逛,但那架势怎么看都不像在赏景,而是探宝……
白阁主第二天便察觉到不对。
第三天的时候开始后悔。
到了第四天,他整颗心都在滴血。
南家是千年名门,这南乔怎么说也算是大家闺秀,又被那位传说中的剑仙调|教了几年,所以白阁主想不通,这丫头这么是这副德行。
这姑娘有个毛病,就是没事便喜欢去宝器阁里转转,一逛就是一上午。
看中什么东西,她也不主动去要,就在那儿盯着看,谁赶她她也不走——况且这白阁主有令在前,谁敢撵南乔走啊?
你要说把东西送给她吧,她还跟你客气,嘴上说着不要,但身体很诚实。
就非得你直接把东西塞她手里,这丫头才眉开眼笑起来。
白阁主纵横修道界这么多年,如此见钱眼开的姑娘,他还真是第一次见。
这明显是长歪了呀!
说句大逆不道的话,白阁主甚至开始怀疑,南乔变成现在这副样子,都是她那位剑仙师父教唆的。
但南乔也不是一直肆无忌惮,技术再好的车夫,也有翻车的时候。
这不这天,她刚从宝器阁里顺了枚孤月令出来,迎面就被牛头人牛久给撞上了。
说起来也怪,南乔虽然嚣张跋扈,却隐隐有些畏惧牛久的意思。
所以当牛久说要跟她谈谈心的时候,少女还真就乖乖跟着去了。
半路上,她从花厅里顺了捧瓜子。
谈心的地方在牛久住的院子里。
院子中央摆了石桌,南乔毫不客气,几步跑到桌边坐下,反客为主道:“来来来随便坐,别跟我客气,就当是自己家……”
牛久看了这丫头一眼,有些哭笑不得。
但牛久转念想起白阁主拜托他的事,又刻意冷起一张脸,摆出威严的样子。
他轻咳两声,开口道:“我说那个南……”
“诶诶牛哥,你这里有没有酒啊?”
南乔打断了牛久的话,很好奇地问。
可怜牛久酝酿了那么半天情绪,这么一打断,他思路就没了,下意识回道:“你要酒干什么?”
“当然是喝啊!”南乔表情很灵动,她一边比划一边说:“早就想试试喝酒了,以前在山上的时候,师父大人都不许我们碰酒,抓到了就要被打屁股……”
说着,少女双手合十在胸前,用期待的眼神看着牛久。
牛久的思路已经被带偏,他沉思片刻,然后摇了摇头:“你年纪还小,不能喝酒。”
和师父大人一模一样的话,南乔不满意,撒娇道:“就亿口,亿口就行。”
牛久不吃这一套,他轻哼一声,说道:“一口酒下肚,你开心了;回头你师父知道这事,给我一剑,我人没了。”
南乔瞅着牛久,看他一脸坚定的表情,便知道这事没戏了。
当即,少女便撅起小嘴,表情很不开心。
“你刚才要说什么来着?”
南乔靠坐在椅子上,一边嗑瓜子,一边漫不经心地问。
牛久也愣了一下,诶对我刚才要说什么来着?
他想了半天却也没想起来,不得已只好放弃。
一回头,便又看见南乔在那嗑瓜子,而且小脸上挂着不怀好意的笑。
牛久不由得叹了口气,有些头疼道:“不是,就你这性格,你家师父都没管管你?”
这话就有点挑事的味道了,但南乔不在意,她一边嗑着瓜子一边说:“管了呀,没管住。”
“那你自己就不能收敛点,好好管管自己?”
南乔把瓜子壳一吐,瞪大了眼睛,一脸奇怪地说:“我家师父大人都管不住我,我哪有本事管住我自己?”
这话听着好有道理,牛久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南乔就是有这种本事,谁跟她争论,就先把对面的智商拉低到跟自己同一水准,然后用丰富的经验打败他。
成功把牛头人整自闭之后,少女表情倒很满足。
她把身上的瓜子壳拍掉,然后站起身来,随意道:“要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啊。”
不等牛久反应过来,少女扭头就跑,搞得像是谁在后面追她一样。
望着南乔的背影,牛久愣了好半天,所有的郁闷最终也不过化为一声默叹,由她去了。
而南乔在跑出牛久的小院后,没有回到自己的房间,而是径直出了孤月阁。
在确定身后没人跟着之后,南乔往城北的方向去。
今儿是她和白玲珑约定的日子,南乔得把晚上的流程再过一遍。
在确定一切都没有问题,尤其是那条出城的路完好之后,少女才终于松了口气。
如此,便是万事俱备。
只欠玲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