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门开着,凉风吹拂眉眼。
不多时,一场夜雨便洒落庭院,淅淅沥沥。
春雨无声,略带清寒。
种了许多花草竹子的小院里,一身红衣,纤腰束带的少女,支着净白玄伞走来。
红衣哼着江南道民间古谣,步伐平稳轻快。
她走过小院,在檐下收伞。
少女握伞似提剑腰间,水滴自尖细的伞头滴落,一声声清晰可闻。
但随即,她便把玄伞丢到一边,然后开始敲门。
“师父,师父快开门,你的大可爱来给你暖床了!”
房间里明明亮着灯,可红衣敲门却没人应。
红衣蹙起好看的眉,表情有些迟疑,她又用力敲了敲门。
“师父!这次我自己带枕头了!”
少女的声音散于风中,在空寂的夜色里传出很远,却还是没人理她。
躲在自己窝里睡觉的大黄突然叫了两声,像是在嘲笑这个笨蛋。
红衣瞅着那家伙,心想要不明晚上加餐,做顿狗肉火锅吃?
但少女也并非做无用功,她又静静在门外候了会儿,不多时,屋里传来一声很轻的叹息,紧接着便是平缓的脚步声。
“咯吱——”
略有些老旧的房门发出轻响,林知白手里捏着柄手掌长的小剑,走了出来。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红衣,少女一副笑嘻嘻的表情,眸子里亮晶晶的,映着屋内烛火零碎的光。。
“师父你想我了没?”
红衣熟练地抱住林知白的胳膊,凑近过来,半是撒娇地问。
林知白没应声,举起手里的小剑,然后轻轻地落在少女脑袋上。
师父手中剑,徒儿身上劈。
“胡闹。”
林知白轻声教训,但语气并无丝毫责备的意思。
少女“呀”了一声,下意识地闭上眼睛,却没有想象中的疼痛,于是又没心没肺地笑起来。
“进来吧。”
林知白无奈地瞪了这小丫头一眼,把她拉进房间里,风雨关在屋外。
进了屋,红衣便撒开手,三两步跑到林知白的躺椅上,踢开绣鞋,再脱去罗袜。
见自家师父视线看过来,少女摆出诱人而妖娆的姿势,朝着林知白轻轻晃着白皙幼嫩的脚丫子。
“想舔吗师父?”
美少女的足趾一根根莹润可爱,白皙中透着微微的粉色,小巧可爱的同时,又有着无比的娇嫩柔软。
正常人没人能顶得住这种诱惑。
可林知白能。
毕竟铁石心肠。
他冷冷地看着自家徒儿,慢慢地举起右手。
“师父我错了。”
面对这般无声的警告,红衣哪还敢继续造次?
她连忙把腿收回去压在身下,表情像鸡儿一样乖巧。
少女嘴上认错,但神色间却毫无悔改之意。
她瞅着林知白,用他恰好能听见的声音嘀咕道:“怎么回事?难道说现在师父对我没性趣了?”
“以前也没有。”
林知白的辩解被无视,红衣继续小声猜测:“师父,你该不会是在外面养了别的女人吧?”
儒雅随和的林知白深吸一口气,他再次面无表情地举手,这次手里多了柄木剑。
红衣熟练地抱头蹲防,另一边却仰头看着林知白,眸子里映着灯火,像是落入了一整片星海。
林知白微怔,终究还是没能下得去手。
“你要大半夜跑过来,就为了说这些,那你还不如早点回去睡觉。”
“我才没那么无聊咧。”
对于她的话,林知白持怀疑态度。
但他终究没有明说,只平静地看着这丫头,眼神柔和却无波澜。
许是口渴了,红衣把林知白杯里的茶水喝净,这才擦擦嘴巴,一张口,便出乎林知白意料。
“山上有人在针对小玲珑。”
山上,自然不是指神隐峰,而是这青山诸峰,或者说太白剑宗。
林知白微怔,紧接着他便想起前些天去青秋峰的时候,那个叫符商的青秋弟子,言语间对白玲珑也颇有微词。
林知白不动神色,他往杯子里续了些热茶,递给红衣捂手。
“怎么说?”
“是颜安青那个女人跟我说的,说是在六峰上,有不少人对白玲珑有意见……”
“尤其是外门的一些弟子。”
神隐峰上多了个人,这事瞒不住,林知白从也没打算瞒着。
所以这些天过去,白玲珑的存在,已经被各峰弟子所知晓。
作为第四位走进神隐山门的弟子,白玲珑自然会受到关注。
然后问题就来了——
“小玲珑是坏了山上的规矩呀。”红衣叹息一声。
按照太白剑宗的规矩,新入门的弟子,得先在外山修行一年,达到芥子境,尔后才有资格拜师入山。
外门修行,既是考察天赋身世,也要了解弟子心性。
对于大宗门来说,这一关必不可少。
红衣和小轻颜,当年也是过了这般流程。
就是南乔,堂堂的南家大小姐,进了山门,也得按着剑宗的规矩来。
可白玲珑,破了规矩。
少女半路入门,在外山待了两个月,就直接进了神隐峰。
寻常弟子并不知晓什么玲珑道体,他们只看见,白玲珑境界颇低,却能得到剑仙大人的青睐
旁人自然不敢妄加议论林知白,可闲言闲语总堵不住,就如同青山间的风,带着些不好的揣测。
“就是……”红衣神色犹豫,声音很轻,“外门那边有人说,说小玲珑是因为长得好看……”
在他们看来,是人便有七情六欲,便是剑仙大人,或许也不能免俗。
“简直是胡说八道!我看那些混蛋就是找打,竟然敢这么诋毁师父你……”
少女砰地把杯子贯在桌上,神色愤愤。
林知白却很平静,伸手把桌上的水渍擦去。
红衣歪头瞅着林知白,疑惑道:“师父,你不生气嘛?他们这么说你……”
他轻轻摇了摇头。
“我林知白一生行事,何须向他人解释?”
红衣叹了口气,小声嘀咕:“可小玲珑在意啊……”
林知白看了这丫头一眼,轻声道:“你跟玲珑说了这事?”
红衣看着窗外,没正面回答:“就算我不说,她总会知道的。”
在少女脑袋上轻轻敲了下,林知白神色间有责备的意思。
按白玲珑那丫头的性格,她肯定不会愿意有人这么说她。
“所以,玲珑怎么说?”
红衣捂着脑袋,眸子里带着微微怯意,声音很轻。
“玲珑,玲珑要回前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