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肆白又是最后一个离开教室的。
他晃出校门,懒惰的向他打工的餐厅走去。
烟雾弥漫的城市,刺眼的霓虹灯招牌,高耸的摩天大楼快压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滴~”千肆白打开储物柜,脱下束缚了他一天的校服衬衫,坐在了长椅上伸懒腰。
一把菜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不许动,打劫...噗哈哈哈!”看到千肆白被吓了一跳,雪忍不住大笑起来。
“这种危险玩笑你还真是敢开啊...”
“好玩而已嘛~”
千肆白看了一眼他面前的女孩子,敲了一下她的头。
“啊!!你干嘛?!”
“没什么,好玩而已。”
本间雪是千肆白的青梅竹马,从小在一起长大,只是千肆白大她一岁。
“话说,你今天怎么像没有感情的机器一样冷冰冰的啊?”
“我一直都是这样的吧?”
“是吗...”雪没有再说话。
千肆白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出餐厅,看了眼手机,现在是晚上8点。
“都已经这个时间了啊,宿舍门禁快到了吧...”
“去买点吃的吧。”
千肆白穿过马路,看着眼前一望无尽的上坡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走过那栋爬满藤蔓的古怪别墅,二楼的灯依旧亮着。
“到底是什么怪人会住在这种像鬼屋一样的地方啊...”
终于,千肆白看见了前方亮着的宿舍大门,门禁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
“真是的,怎么这么晚回来啊?”
矮个子的宿管老师坐在门口嘟着嘴。
“去买了点吃的。”
“算了,这次就放过你不扣你学分,赶紧进去!”
“......”
“臭小子...帮他混门禁连句谢谢都没有...”
电梯慢悠悠的上升,一盏盏霓虹招牌都到了脚下,在顶楼,整座城市的景色尽收眼底。回到自己的房间,累了一天的千肆白丢下包就瘫在了沙发上。
“好累啊...”
千肆白醒过来时,已经是早上八点了。
“...糟了!”
他顾不上穿戴整齐,拽上包就冲出了门。顶着宿管老师鄙视的目光一脚踹开大门朝下坡拼命的跑。千肆白时不时拿起手机,每过半分钟对他来说似乎都是致命的。
“这节课你站走廊里听!”
在老师的呵斥下,千肆白被赶到了走廊里。
“哎...又是这老女人的课...”
转转笔,睡睡觉,上午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响了。白正为自己的中饭发愁,雪从教室后面探出了头,“喂,阿白?我今天做了两份便当,要不要一起吃?”
雪坐在了他前面的座位上。
“太棒了我连早饭没吃!”
“啊?你说啥?”
“没什么,谢谢。”
千肆白不用多少时间就把便当吃的干干净净。
下午,白同样没精打采的晃出校门,今天不用打工,所以他直接去了常去的那家便利店。白最喜欢坐在便利店靠窗的一张单人桌,戴上耳机,看着窗外令人眼花缭乱的霓虹灯与密集到让人压抑的摩天大厦,吃吃东西,好像这样一天的劳累就能烟消云散。
可是当他推门而入时,他看到的不是熟悉的店员,而是几名穿着黑色西装的人。白识趣的悄悄离开,可浑然不知那几个人已经盯上了自己。
“嘭!”
白的左腿突然没了知觉,他一头栽倒在马路中间,左腿动弹不得。
“哈啊...!”
拖着流血不止的左腿,白以他最快的速度爬起来一瘸一拐的向闹市跑去。
他向路上的人们大声求助着,可是行人都匆忙的逃走了,没有人愿意不顾自己的安全来冒险来救他。
千肆白绝望的靠在了墙角,眼睁睁的看着那三个黑衣人举着枪向他靠近,而他什么也做不了。
午后的教室,一切如常,只是没有千肆白的身影。
本间雪终于迎来了13岁级的结束,拐出校门,向着千肆白回宿舍的反方向走去。天在下雨,街道上的行人匆匆走过,远处模糊一片,什么也看不清。
行人逐渐稀少,雪在路边的垃圾桶旁发现了一只小黑猫,便拿出一根火腿肠准备喂它。突然身后伸来一块手帕捂住了她的口鼻,本间雪用力的抓挠那个人的手臂,可是无济于事。
病床的轮子在光滑的瓷砖地板上滚动着,本间雪慢慢清醒了过来,此时她躺在一个小房间里,除了床和灯,什么都没有。
“这是...?”
本间雪试图从床上起身,可是她的手脚被铐在了床上。
“有人吗?谁来帮帮我啊?!”
尽了自己浑身的力气喊叫也无济于事。
她看着天花板上亮的刺眼的灯,全身乏力。
不知过了多久,门被打开了,进来了穿着防护服的工作人员,隔着护目镜根本看不清长相。他们把本间雪推出了房间。
“这是要去哪里?!”
无人应答。
“喂...”
左边的人开口了,听上去是位女性。
“抱歉,我无法透露...”
本间雪在女人的护目镜反光里看到了自己的脸,像哈哈镜一样可笑的扭曲着,苍白的脸上写满了恐惧。
一盏盏日光灯向后退去,一扇巨大的金属防爆门随着一声“滴”缓缓打开。
本间雪闻到一股令人作呕的消毒水味,观察着第二扇门后的房间,白茫茫的一片,很刺眼。
她回过头看向身边,穿着防护服的人坐在了一边,没有再理会本间雪。
千肆白猛的坐起,他正身处一个像是监狱的地方。
“...?”
他看向自己的左腿,已经可以活动了。
“喂,小鬼!”
一个全副武装的男人出现在铁丝网外,眉毛上有一道长长的疤,面罩遮住了他的半张脸,看不清长相。
“你是怎么进来的?”
他在外面蹲了下来,向白问道。
“被抓了...”
“为什么啊?”
“我也不知道。”
男人没再说话。
白回头审视了一遍这个“牢房”,除了硬邦邦的水泥之外什么都没有。
“那谁!你来一下!”远处传来一个女声。
男人便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他们交谈的声音很小,白什么也没有听见。男人再回来时,手上多了一张钥匙卡。
“走吧,小鬼。”
男人给白戴上手铐,带着他向走廊尽头走去。
走廊的尽头是一扇像金库一般的金属门,男人刷了卡,验证了身份后便把白推了进去。
白默默的跟着他。
“到了,这边。”
就在男人打开第二扇门的瞬间,白惊讶的叫出了声。
“本间同学???”
“啊!阿白!!”
雪努力的从床上抬起头。
白立刻跑到雪身边,可下一秒就被穿工作人员拉进了另一间房间。
在他面前出现的是一台巨大无比的机器,前方有可供一人平躺的平台,令白恐惧无比的不是机器与工作人员,而是平台上斑驳的血迹。工作人员强行把白绑在了平台上,在角落的电脑上操作一番后便出去了。
机器为白重新植入了新的芯片,并打上了条形码:127033
但他对手术的全过程根本没有印象。
他再次醒来时,他已经躺在了路边。白站起来拍拍衣服,环顾周围——完全陌生的地方。他还在原地疑惑,后颈传来的疼痛打断了他的思考,感觉自己的意识正慢慢被剥离身体。
他走在街上,漫无目的的闲逛,脸色惨白,如行尸走肉一般拖着沉重的身体。白开始尝试抵抗芯片发出的命令,虽然效果微弱,但是多少能基本控制自己的身体。
他到处寻找着,即使他自己也不知道在寻找什么,意识在慢慢模糊,他正在失去对身体的支配权,一阵窒息感突然袭来,白开始抓挠自己的脖子,在自己的喉咙上留下一道道红色的痕迹,肺中的空气越来越少,他已经无法正常思考。白看到前方的巷子里有光,大脑深处的原始本能驱使他不顾一切的向光走去。
他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连滚带爬,一直走到腿没有知觉,一直爬到手掌全是擦伤。
最终在了一家黑医院的门口。
巷口的路灯亮了,从里面走出一个叼着烟的年轻人,金黄的头发在路灯下格外显眼。他看了看千肆白,伤脑筋的挠了挠头,弯腰把千肆白拖了进去。
金发的男人拍醒了千肆白,他躺在一张沾满血污的床上,后颈很疼,但他却可以控制自己的身体了。他从床上坐起身,
“你醒了?”
面前是那个金发的年轻人。
“你倒在了我的医院门口,后颈那个该死的伤口是新的,所以我大概可以猜出你身上发生了什么。”
白没有说话。
“喂,我说,我救了你的命,你不该感谢感谢我吗?”
白跳下了床,拿起自己的衣服,翻遍整个钱包,掏出了5000日元塞给男人。
“谢谢。”
白把头扭到一边,故作不屑。
男人捏着手里的钱向白报上了自己的手机号码。
“我叫诸藤真景,下次有事还来找我!”
白披上外套,向他挥了挥手,走出巷子抬头看向天空,高楼大厦上层层叠叠的霓虹灯照亮了这个永不休息的城市。
白戴上耳机,消失在了茫茫人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