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时间可以倒流，我真希望重新回到第一次见到江歌的时候，然后让江歌干掉肥遗，这样我就不用被她用性命威胁了。
但我知道那是没用的，因为从马晓雯躲进我的身体里开始，我就已经被她绑死了，除了被迫支援她的行动以外，我没有其他可选项。
哪怕我知道，肥遗的真正想法很可能只是对我免疫恶灵的体质好奇，想通过别的恶灵来实验我，或者利用我的体质替她抵挡其他恶灵的攻击……我想起我一开始还渴望把肥遗当作朋友，回想起来真是可笑。
我对她又了解多少呢？
也许她从一开始就是抱着什么目的才来到这所学校的，也许在达成目的之后，她会立刻离开，就像她从天而降地出现在我面前一样。
她连人类都不是，怎么会把我当成朋友，实际上从她的角度看，把我当成工具或者实验对象才是更合理的心态……
放学之后，江歌没有再来找我，见不到她熟悉的脸，一阵莫名的失落在我心里徘徊。我使劲摇了摇头，尽力驱散这份失落感，强作轻松地跟随肥遗一路抵达了地铁站。
“今天的目的地是北江区中兴路的黎光小区，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黎光小区的传说呢，程莫同学？”
刚坐上地铁，肥遗就拍了拍我的肩，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黎光小区？
这个地点我确实有所耳闻，是五年前新建的一座高档住宅区，本来一直没大问题，直到一年前，有人在小区里发现了第一具尸体，之后楼内又频频出现尸体，警察几次探究未果。直到有一天，警方接到报案，报案者称在小区地下车库发现了杀人魔的踪迹，然后警方还没来得及赶到现场，小区便突发大火，整栋楼都被烧得一干二净，从此那起案件变成悬案，小区也永久荒废了。
我把我所知道的告诉了肥遗，她淡淡一笑，道：
“新闻和网络上会这么解释很正常，因为他们不知道恶灵的存在，所以最多只能解释到这种程度了。”
“难道这起案件还有什么内幕吗？”
和我对视一眼，肥遗举起一根手指，抵住鼻尖，故作神秘地说：
“小区里先是出现了尸体，居民慌慌不安，之后有人发现了杀人魔的踪迹，然后杀人魔在警方到来前引火焚楼，这个故事看起来没有问题，但是仔细推敲，你就会发现一个最大的疑点。”
“那些尸体是哪儿来的？”
尸体？！
就像一道电光从脑海中闪过，肥遗的话提醒了我：一开始发现的那些尸体，是小区的原住民吗？
还是外来者？
“肥遗，你想说什么？那起案件到底是怎么回事？”
肥遗用一种看鱼上钩的表情看着我，捋了捋额前的垂丝，细细的柳眉微微上扬：
“警方没有公布那些尸体的来历，网上也众说纷纭，但很显然它们不是小区内部的尸体，否则小区内肯定会先传出失踪的传闻，而且尸体被发现后，也没有人前去认领。猜出点什么了吗，我的程莫同学？”
肥遗肯定是知道的。
她和我说过，她自从被那条龙击败之后，有数百年时间都在沉睡，短短十来年的清醒时光也始终是在这座城市里度过的，可以说她从未离开过这片土地。
虽然嘴上没说，显然这座小小的城市早就被她摸得透透的了。更何况她需要吞噬恶灵来维持生命，哪里有恶灵作祟，没人比她更清楚、更了解。
“那些尸体，是无人认领的边缘人……我懂了，那个被报案的杀人魔其实是恶灵，恶灵猎杀了那些人，然后把黎光小区作为储存食物的巢穴，结果被发现了，这个说法对吗？”
“……基本上全错。”肥遗露出朽木不可雕的虚无表情，说道，“我说了，恶灵以灵魂为食，不需要储存人的肉体，所以黎光小区不是作为巢穴存在的，那些尸体藏在那里另有缘由。”
不对？
“那是什么原因？”我不解地问。
“去了就知道了。”肥遗浅浅一笑。
可恶，这算勾引我的好奇心吗？
照肥遗的说法，黎光小区的事件完全可以用“扑朔迷离”四个字来形容，就算引入“恶灵”这个超自然概念，也根本看不出条理。
的确，就算是恶灵作祟，可恶灵为什么要做这一切呢？
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地铁的窗外是无尽的漆黑，车轮滚滚，我正奔往噩梦。
来历不明的尸体……
杀人魔烧掉大楼……
不知过去了多久，我昏昏欲睡，脑海中依然环绕着前天以来的种种，马晓雯的恶灵形态，江歌的神秘身份，李奇的殴打，还有肥遗用马晓雯威胁我性命时那副倨傲的样子，以及关于我今天要去的目的地的危险传说……
突然，一个惊人的猜想浮现在了我的脑海，就好像在茫茫的拼图碎块中终于找到了符合的两片，我顿时清醒了半分。
“肥遗，我有个猜想，关于黎光小区最后为什么会焚毁的……”
但是，还没等我说完，地铁已经到站了。我知道黎光小区的位置，因为直到一年前它还是地段优秀的热门楼，地铁站距离它只有一条公路之遥——从地铁站走出去以后，过一个人行天桥，对面就是黎光小区的大门。
肥遗没有停下来听我讲的意思，大概她已经迫不及待想见见恶灵的真容了……当然是在有我做她挡箭牌的前提下。
就算知道自己能抵御恶灵的攻击，可我的心依然狂跳不止，我不知道恶灵会是什么模样，又有着什么样的招数，像马晓雯那样可以把活人压缩进细缝中碾碎的特殊能力，如果不是遇上我，换成别人绝对死翘翘了。
我不清楚马晓雯的能力究竟是什么，不过我有个大致的猜想。她可以把人拖入原理上就不可能进入的狭窄缝隙中，要做到这点意味着人体内的所有空腔环境都会被挤压，变成一个紧致的“压缩饼干”。
就我所知，人体内的空隙是非常大的，如果把一个人体内的骨骼、肌肉、内脏、腹腔等空间完全压缩，一个大活人最多能被压缩到一块博饼大小。消失多余空间，让物体紧致化，我猜测马晓雯的特殊能力大概就是来源于此吧。
“进去喽，跟紧我。”
肥遗一手推开了黎光小区破败的大门，小区的电子锁早已被拆卸，附近的人想进去随时可以，只是没人敢进罢了……因为在黎光小区被焚毁之后，小区的地下停车场内又发生了数起命案，而死因更是奇特，居然是剧烈冲撞导致的内脏破裂而死，和之前一样，警方找不出任何关于凶手的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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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先有死者，后有凶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