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幕
这里是世界的尽头。
在那个世界的人类无法企及、高耸入云的奥克伊莱雅山之巅,坐落着一间宏伟的神庙。
被数百万根巨大的石柱支撑在崖壁之上的基座全部用白色的大理石砖砌成,面积达数百平方公里,规模堪比人类世界里的一座大型市镇。
从侧面看上去四四方方的神庙,如果从高空向下俯瞰的话,就会发现其实是一座环形建筑——被建造于正中央,面积占了基座三分之一的巍峨神庙被一圈庭院包裹,其中雕塑、喷泉、石塔等建筑星罗棋布,被一道道造型精致优雅的拱门和石桥连接在一起,数量多到数不胜数,更甚者其中还有被巨大的水晶穹顶整个遮罩起来的室内森林和湖泊。
和神庙之外高原地区那冰冷荒芜的环境不同,面积广阔的庭院内绿色丛生,到处可以听见清脆欢愉的鸟鸣,珍兽的身影更是在枝叶的掩映间若隐若现,一片生机盎然的景象。
然而当这生机勃勃的绿色地带触及到庭院边缘那一圈建筑时,却像被利剑斩断一般突兀的戛然而止。
斩断那一抹绿色的建筑,是一堵雄伟到令人难以置信的城墙。
垂直高度足有数百米,即便连仰起脑袋也无法窥见顶端的城墙经由奥克伊莱雅峰的地势直接砍削而成的,与山峰浑然一体,完全没有弱点。再加上外部嵌有金属浇筑而成的坚硬装甲板,想必即使是连人类王都最强大的军队,也无法伤其分毫。
这就是神庙最外层的建筑,简直像是要把这个地方从凡世间完全隔离开来一样,严丝合缝的将内部所有建筑完全包围起来。
总之就是在这么一座漂浮在云海之上,无论怎么看也肯定不是以人类之力能够完成的造物,在凡尘的神话中有着一个独特的名字——萨尔维加斯。
意既名为“神之禁域”,相传是创造了这个世界的五位女神们所居住的至高圣殿。
虽说这只是口耳相传的神话,并没有凡人真的到达过这个圣域,但是很意外的……这个传说却有着它非凡的准确性。
因为此时此刻,就在这个被誉为神之居所的“萨尔维加斯”里,创世的女神们正在召开着一场极其重要的紧急会议。
“是凡尘的人类先对我们背信弃义!”
高堂之上,象征着烈焰、灾难与毁灭,高贵的战争女神萨瓦蒂娅开口道。
“看看这个愚蠢低贱的种族这几个世纪以来的所作所为吧!彼此之间只知道相互杀伐却不知合作!不只将和我们订下的契约忘的一干二净,还甘愿信奉其他邪物而将供奉我们的神庙付之一炬然后沉入海底!正因如此,这些家伙的内心才会成为滋生恶魔的温床,给我们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似乎正在与别人争执着什么,她赤红的秀发和瞳仁因为愤怒闪耀着烈焰的色彩,身上沉重的铠甲也被散发的怒气撼动,不停地叮当作响。
甚至连周围的空气都被她释放出来的愤怒而加热,滚烫的简直能把人给灼伤。
“残忍、欺骗、背叛、狡诈、贪婪……现在的‘人类’早已不是当初与我们订下契约的‘人类’,这个肮脏的种族现在根本就没有被拯救的价值!必须趁此机会彻底毁灭他们,纠正我们曾经犯下的错误!”
“我不同意你说的话!”
这时,高堂之上的另外一个人立刻反驳道。
“你刚才的那番话——我绝不同意!”
与战神萨瓦蒂娅针锋相对的是象征着流水、治愈与希望,圣洁的生命赐予者伊卡洛斯。
她金色的长发因为焦急而微微颤动,宛如藤蔓般蜿蜒卷曲着,试图平息战神的怒火。
“一定有的!”
然而即便如此,她湖泊般湛蓝的双眼中依旧不忘充满坚毅,用毫无畏惧的眼神凝视着萨瓦蒂娅,果敢地断言:“这片大陆之上还没有被人类的贪婪和欲望彻底污染的国家,一定有的!这千百年来依旧坚守着与我等一族的所许下的承诺的人类,也一定是有的!这个种族一定有被值得我们拯救的价值和理由!这一点我一定会想办法证明给你们看的!”
“……”
“不过我需要时间,用来证明这一切的时间!”
“不行,时间……不够。”
面对生命赐予者提出的要求,象征着天空、时间与永恒,不朽的命运女神贝伦纳尔面色冷峻地回答道。
“如果是太久时间的话……不够。因为人类的恶念而滋生出的恶魔目前数量已经失控,这样下去……波及到萨尔维加斯也只不过是时间问题,它们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
虽然口中说出的是如此严重的事态,可她脸上的表情却像永冻的冰封一样毫无变化,苍色的长发依旧像静止般垂在脑后。
她周身散发出的冷气团甚至压过了战神的怒火,不断中和着圣殿内过热的空气。
此话一出,宽广的大厅顿时陷入了一片令紧张的沉默。
战争女神与生命赐予者目不转睛地盯着彼此,各自在心中盘算着什么。
“你也听到了吧,伊卡洛斯?事态紧迫,我们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给你去做什么‘人类调查’了。”
许久之后,战神萨瓦蒂娅闭上眼睛,态度更加鉴定地重复了自己的立场。
“我们必须在趁事态变得无法收拾之前彻底消灭他们,净化这个世界!”
“消灭人类之后你打算怎么办呢!?没有了源自于人类信仰我们的力量,我们要靠什么与那些已经出现在世界上的‘恶魔’们对抗?”
然而生命赐予者却依旧毫不退让。
“那样的事到了消灭他们以后再去思考!那些恶魔也不过是些杂种,只要消灭了滋生它们的‘源头’,单凭我一个人也能杀光它们!所以现在只需要想好该怎么解决眼下的问题,如何用最快的办法灭绝人类好了!”
“不行!先不说你根本就没有仔细考虑过这样做的后果,还没努力挽救过就断言说自己曾经创造的种族没有被拯救的价值,这种事我绝对无法认同!”
“别任性了,伊卡洛斯!铁一般的事实已经摆在眼前,人类已无可救药,对此我们根本无需再进行无用的考量!这个种族必须被彻底毁灭,这么做也是为了吾等一族!话说回来,就是因为你一直以来都对人类太过仁慈,所以才会酿成现在的局面!你应该对此负全责!”
“如果真的是为了吾等一族的未来,那才更应该尝试过每个方案才对!而不是不经判断就胡乱行事!况且就算再怎么不堪,他们终究也是我们的……我们的孩子呀!你真的忍心对自己的孩子痛下杀手吗!?如果到时候我真的无法证明自己的观点,让我负责我也甘愿无悔!如果我放弃女神之位就能让你聆听我的意见的话,那这种东西我不要也罢!”
“够了!”
面对互不相让,简直快要打起来的两人,四位女神中居于圣坛最高处,从开始的时候便不发一语的人影终于说话了。
虽说是非常柔和的声音,但那其中又透漏出令人不可思议的威严,甚至连神庙四周的墙壁和脚下的地砖都为之震颤。
一听到这个声音,争吵的女神们立刻噤口不语,恭敬地将右手放在胸前,深深地低下头。
“既然如此,那汝就去找寻吧。”
象征着至高无尚,孕育了这个世界基石的大地之母终阿加塔西缓缓从神座上站了起来。
她迈着优雅的步伐来到神座阶梯的边缘之前,对下方的伊卡洛斯开口说道:“按照汝之心意,并尽汝之所能,去寻找汝口中这个种族‘值得被拯救的价值和理由’吧。”
“请等一下,阿加塔西大人!您怎么能——!”
“好了,萨瓦蒂娅,你想说什么我已经知道了。”
红发的战神还想说些什么,却被神坛之上的阿加塔西伸手制止了。
“不过,伊卡洛斯,既然贝伦纳尔说恶魔的数量已经失控,那么萨瓦迪娅的建议我也必须认真考虑才行,所以吾给汝的时间并不是无限的。”
她微微扬起下颚,抬头凝视着神殿穹顶之上高旷的天空继续说道:“给你的时间,只到下一次群星的位置正确之时。当下一次群星的位置正确之时,如果汝依旧没能找到能让吾等信服的‘理由’的话……那介时吾便将遵从契约之兆,给这个种族降下毁灭的天罚,将他们从这个世界上一个不留地——彻底根除。”
“……”
“吾等已经在他们身上上花费了太多的时间与精力,数千年来都烦恼纠葛与于该如何决定这个他们的命运……长久以来吾等一族的犹豫不决和迟疑反复,这次就由汝这来亲手终结它吧。”
毁灭,亦或是延续——人类的命运,就由汝这个曾经赐予了他们生命的女神的实际行动来决定吧。
“非常感谢,阿加塔西大人!”
生命赐予者谦卑地单膝跪地,对至高的造物之神所作出的决定表示谢意。
“我一定会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向你证明,当初拣选这个种族作为我们在凡尘代言的正确性!我也一定会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向你证明,人类有被我们拯救的价值和理由!”
“希望如此吧。吾等会在这里,静候汝的好消息。”
“你很快就会为你的天真付出代价……伊卡洛斯!你一定会后悔的,我保证!”
“人类的命运……必须被决定。时间紧迫,无论结果如何……你要尽快做出决断。”
三位女神用截然不同态度与口气说道。
“那么,我现在就出发了,阿加塔希大人!请您务必遵守承诺,在我回来之前不要听从萨瓦蒂娅的教唆,对我们的‘孩子’痛下杀手!”
生命的赐予者伊卡洛斯站起身,向着红发战神的方向最后瞥了一眼。
然后她就这样带着三位同僚的“忠告”,头也不回地走下神坛,向着通往凡尘的道路……迈开了坚定的步伐。
这就是,所有物语的开始。
高贵的女神前往人间的旅程……
慈悲的女神为了寻找人类善良的灵魂,游历各国的旅程……
不知是喜是悲,创世的女神见证人类终末亦或是希望的奇妙旅程……此时此刻,今时今夜,就在这里——正式拉开了序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