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随着一声清脆的键盘敲击声，陈凌杉今天的工作就算是完成了，他抬头看了看时间，果不其然已经过了十点。
叹了口气，他将目光放在了今天的额外工作上，那是篇字数不多的文档，抬头写着“离职申请表”。
他将那封文件拖进邮件里，犹豫再三还是没有发送出去。
关好电脑，收好随身物品，陈凌杉推开办公室的房门，不出意料地看见转角的办公室依旧灯火通明。
陈凌杉揉了揉有些酸痛的太阳穴，这灯火通明的办公室也算他不敢辞职的原因之一，没人提醒她下班，这人估计能住在公司。
不愧是甲方心腹，乙方的噩梦，下级收割机，永恒的加班机器，资本家榨不干净的油田，工人阶级永远的叛徒，永远不可能嫁出去的剩斗士，猫萌萌女士。
是的，这人姓猫不是苗，叠字萌萌。
轻轻叩响办公室的房门，引入眼帘的是一张宽大的书桌，书桌上摆满了一摞一摞的资料，猫萌萌女士正坐在书桌后，一脸认真地盯着眼前的电脑，双手放在键盘上不断地敲打着。
猫萌萌女士有着和名字截然相反的外貌，干练的马尾梳得一丝不苟地绑在脑后，脸上只有淡淡的职业妆，浑身上下只有一副眼镜，没有任何项链耳环戒指之类的装饰。
一身干练的职业装将她凹凸有致的身材紧紧地包裹住，一双肉色丝袜包裹纤细的腿并拢放在桌面下，她眉头紧锁眼神中带着杀气。
这哪里像是什么猫萌萌，完全是个华尔街战狼。
“学姐，还没弄完吗？”陈凌杉明知故问地说道。
这位大他两届的学姐，不可能当天工作没做完的时候，她手里的永远是未来的工作。
“凌杉啊，我快弄完了，现在几点了？”猫萌萌抬起头对陈凌杉露出一个微笑，随后她有些嗔怒地说道“都说了，别加我学姐，叫老了。”
陈凌杉挠挠头“总不可能叫萌萌吧，猫总也感觉不对。”
“你要叫萌萌也不是不行...”猫萌萌低声地嘟囔道。
“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猫萌萌有些慌张地否定着，随后她抬头看了看表道“你接下来还有约吗？”
陈凌杉看了看已经指向十点半的时钟，摇了摇头道“没有，都这个时候了，明天还要上班。”
“那陪我去喝一杯吧。”猫萌萌有些兴奋地说道。
陈凌杉奇怪地看了她一眼道“都这个时候了？”
“这...我有点工作上的事情要和你说，我们部门就我们三个人...”
“那把小陈也叫上啊，正好他应该还在等电梯。”陈凌杉打断道。
“不！不用了吧，就我们两个就好了。”猫萌萌纠结了好久，才找到一个不错的借口“我要说的事情还不确定，先和你商量下。”
陈凌杉看着时钟计算了下时间，应该能在约定的时间前回到家，于是点了点头，他看着一脸高兴得猫萌萌感叹道“学姐还真是喜欢工作啊。”
“啊？”猫萌萌一脸蒙圈地看着陈凌杉，随后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对...对...工作优先嘛。”
十点半对于社畜来说的确是过劳死的下班时间了，但是对于能够普通人来说，夜晚才刚刚开始。
两人找了一间环境比较清幽的精酿酒吧，点上两杯精酿后坐在了酒吧的僻静角落里。
猫萌萌有些局促地坐在陈凌杉的对面，两只手死死地捏着自己的衣角，低垂着头不知道说些什么。
陈凌杉倒也习惯猫萌萌这种状态了，也不知道为什么离开公司之后，这只猛虎就变成了猫萌萌。
不多时酒保送来了精酿，猫萌萌抱着酒杯顿顿顿喝下去好几大口，这才舒服地吐出一口冷气。
几口酒下去，猫萌萌的脸上泛起了红晕，眼中蒙这一层淡淡的水雾，汗水很快就打湿了她白色的衬衫，隐隐约约能够看见衬衫里的肌肤。
陈凌杉熟练地将外套给猫萌萌套上，自己也饮下一口精酿，冰冷略带苦涩的酒液划过喉咙，他这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学姐，部门有什么事吗？我可说好了，再多一个艺人，我绝对不会去接手的。”陈凌杉率先说道。
陈凌杉所在的公司，也就是所谓的经纪人公司，他们三个人负责帮助签约的模特找通告，炒热度，拉赞助，目前他们三人负责的签约模特大概有十人，已经是他们能负担的极限了。
“不是。”猫萌萌摇了摇头道“最近市场压力太大，上面怕我们承受不住...”
陈凌杉眉头一挑“他们要加人了？好事啊，多来几个人，我们手里那几个潜力不错的人都能用上了。”
猫萌萌脸色有些难看地摇了摇头道“公司决定，对我们部门业务进行调整，目前计划是一个新的领域。”
陈凌杉腾地一下就站了起来，他难以接受地说道“又来？那帮混蛋是把我们当敢死队了吗？每次有点成果就拿走，上次也是，这次还来？”
陈凌杉他们部门一年前有五个人，原有的业务是仿造日本偶像团体模式，制作自己的偶像团体，一年时间猫萌萌带着团队从头开始，硬生生从零拉出了两个还算有名气的偶像团体。
结果呢？第一年人气比赛之后，公司上层就以商业模式初步试水成功，接下来进入第二阶为由，把他们的业务给了其他部门，结果就是部门只剩下了他们两个，小陈还是上个月刚来的。
这次又来？
“唉，他们的计划我看了，确实有可行性，就是这个模式隐患太大，我有些担心...”
“等等，等等，你不会准备答应吧。”陈凌杉一脸震惊地看着猫萌萌，他机动地说道“那帮混蛋，这么搞显然就是为了挤兑你，你就准备这么答应了？”
“那还能怎么办呢。”猫萌萌脸色有些悲伤地说道“这个行业就这么大，我走了，按照那个人的性子，到时候联合业内上一下黑名单，我这么多年的努力就全都白费了。”
“他又来了？”陈凌杉一脸怒火地说道“哪个混蛋。”
“我不答应他，他就会一直这么做，凌杉，我真的不能抛弃这几年的努力，我....”
看着猫萌萌一副困扰的模样，陈凌杉反倒冷静下来了，他平静地看着猫萌萌，随后淡淡地说道“我认识的猫萌萌不是这样的。”
“我...”猫萌萌低垂着头，两手死死地抓着衣角。
陈凌杉坐回座位上，他叹了口气对猫萌萌说道“学姐，那年在学生会，为了给学生装空调，你可是敢带着我跳人工湖的，当年的猫萌萌哪去了？”
“我...”
“学姐，当年我问你，怕不怕被退学，你说当然怕，但是有个人陪着你就不怕了。”陈凌杉柔和地说道“这次也一样吗？”
“你什么意思？”猫萌萌抬起头错愕地看着陈凌杉。
“这次，你陪我跳，咱们单干去。”陈凌杉一字一顿地说道。
良久，久到啤酒杯上的水珠流到桌面打湿了小票，猫萌萌才叹了口气说道“我还得想想，毕竟现在不是当年了。”
“嗯。”陈凌杉点点头，确实，已经不是当年了。
“我先和你说一下这个新领域企划吧，就算我们单干，这个企划也是唯一的选择了。”
“你说。”
“凌杉，你平时上弹幕网站，我问问，你是二次元吗？”猫萌萌正儿八经地问道。
来自灵魂深处的暴击 ，陈凌杉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他正想摇头我不是，我没有，别乱说三连，但看着猫萌萌认真的样子，他知道这个学姐确实没有调侃的意思。
“了....了解一些。”陈凌杉干瘪地说道。
“是这样，最近出现了一种新的主播，她们不以真人出境，而是由软件做脸部捕捉，然后用卡通人物的形象出演，你知道吗？”
陈凌杉点点头道“这东西我知道也了解过，但说实话不怎么看好。”
“看不看好暂且不说，我有一个想法....”猫萌萌斟酌一下台词道“现在有个非常火的游戏，如果我们能搭乘这波热度的话，起码初期的局面能比较顺利的打开，但我没玩过游戏，所以得靠你了。”
“你是说，第三幻想？”陈凌杉问道，现在大火的游戏，也就这一款了。
“对，就是这个，游戏这方面我不太懂，但是热度就是热度，能蹭到我们就能顺畅很多。”猫萌萌说罢一口气喝完所有的精酿，她接着说道“至于单干的事情，你容我想一晚上。”
说罢，她将外套还给陈凌杉便准备离开，到了门口她像是想到了什么，扭过头红着脸有些仓促地说道“哪个...这周六有个街拍的摆拍，在市里的游乐园，无论如何这也是最后的工作了，你会去的吧。”
“去啊。”陈凌杉点点头。
“那...那我到时候去你家，我们一起去，说好了哈。”
“没问题。”
“嗯...嗯....”猫萌萌很是兴奋，眼里都有着星星。
“学姐还真是喜欢工作啊。”陈凌杉感叹道。
“啊？....啊！....啊，对，对，对，都是工作，工作。”
说罢，猫萌萌逃也似地冲了出去。
陈凌杉一头雾水地看着猫萌萌逃走，耸了耸肩准备结账走人，就在这时候他的电话响了起来，刚一接通就传来了一个不耐烦的女声。
“哥，你到底打不打，这都几点了。”
陈凌杉一脸懵逼“啥啊，什么打不打啊。”
“游戏啊，昨天不是说好开大号带你吗？你半天不来我就给你打电话了啊。”
陈凌杉眼睛瞪得滚圆“那人是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