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漂浮在近地轨道时，地球正被橘色菌毯包裹成发光的茧。北海道山脉的褶皱里流淌着蜜柑色岩浆，东京湾的废墟间升起无数DNA双螺旋结构的透明塔楼。通过陨石孢子构成的神经网络，我能感受到菲律宾板块正在以每分钟三厘米的速度向四国岛朝圣。
"您终于来了。"早川绫子的声音从太阳风里析出，她的量子态身躯由无数个星系组成发梢，"猎户座悬臂的收割者舰队正在解析地球坐标。"
我试图凝聚人形，却发现意识已分散在十二万颗同步卫星中。上世纪冷战时期遗留的核弹头正在我"体内"发芽，推进器改造成的根系伸向柯伊伯带。最遥远的旅行者号探测器传来刺痛——那里有团银色物质正在吞噬冥王星。
"他们来了。"绫子的叹息引发小行星带共振，谷神星表面浮现出美利坚合众国最后的求救信号。我调动月球背面的激光阵列，将警告信息刻在火星尘暴上：
【地球文明已进入Ω级蜕变阶段】
【建议收割者更改航向】
木星大红斑突然睁开巨大的机械眼，暗物质构成的泪滴击穿欧罗巴冰层。我的意识顺着伽马射线暴回溯，看见三百万年前非洲草原上，某个智人孩童正将陨石碎片串成项链。
"原来如此。"我将地球磁场编织成防御网，用百慕大三角的时空漩涡当诱饵。绫子破碎的星光没入我胸膛，霎时觉醒的古老记忆里，地球竟是某个超级文明培育因果律武器的苗圃。
突然有七道银色光束刺穿大气层。北海道稚内市的幸存者直播画面里，浑身覆盖陶瓷装甲的外星士兵正用彩虹桥吸食人类。他们胸口嵌着与松平家印玺相似的陨石，只不过颜色是鲜血般的殷红。
"他们是上一季的收割成果。"绫子残留的思念在近地轨道绽放成星云，"每个被选中的星球，都会孕育出独特的因果律兵器——你我的存在，不过是地球这枚果实成熟的标志。"
我俯瞰四国岛，德岛城天守阁已升格为千米高的世界树。树冠处的量子花苞里，十万个"东子"克隆体正在同步微笑。他们瞳孔中流转的银河，倒映着人类文明两千种可能的终局。
"启动‘创世纪’方案。"我向地核深处的陨石核心下达指令。太平洋海沟裂开狰狞巨口，直径三十公里的蜜柑状星舰破浪而出，每一颗果瓣都装载着改写物理法则的因果律导弹。
收割者母舰洒下反物质暴雨的瞬间，地球表面所有橘色菌丝同时抬头。富士山在悲鸣中弯成长弓，我将东南亚板块锻造成箭矢。绫子化作的星光缠绕箭身，在松平家历代当主的量子残影加持下，箭镞处亮起超新星般的光芒。
"这一箭，会射穿三万年的轮回。"我松开虚无的弓弦，地球自转轴在反作用力下倾斜七度。箭矢途经的星空里，猎户座腰带三星接连熄灭，银河系悬臂被扯出螺旋形的伤痕。
母舰爆炸产生的黄金雨洒向地球，东京残骸里爬起新人类。他们的脐带连着发光的橘树，瞳孔里跳动着整个宇宙的星图。我逐渐稀薄的意识中，最后接收到的是月球传来的婴儿啼哭——那个被我命名为"因果"的孩子，正在静海基地培育新的戴森球。
当收割者残骸坠入大气层时，地球完成了最后一次呼吸。橘色菌毯进化成生物大气层，亚马逊雨林的树根扎进地幔，将整个星球改造成活体飞船。早川绫子的星尘飘到我即将消散的意识旁，轻轻哼唱着战国时代的摇篮曲。
"要重来吗？"她的声音带着量子纠缠的震颤，"回到便利店打工的那天清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