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百年孤独

作者:萌幻言盗 更新时间:2013/12/12 19:55:31 字数:0

天界,永远荡漾在一片柔和的光明中央……

释迦摩尼盘座在西天佛界的莲花宝座之上,淡漠无情,却又透露出无尽的悲悯。他关注着人间,那条蕴含着血泪的道路已缓缓展开,岁月将历史翻下了一卷新的篇幅。

作为执掌着极乐的佛祖,他已见证过无数人类的归宿,乞丐、王侯、贫民、贵族……无尽众生的喜怒哀乐他见证的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直到那一刻,那位执着的灵魂迈出了西行的第一步,在这五百年的岁月间,他第一次诞生了名为惊叹的情绪。

纵使是太上忘情,亦不免为那九世以身渡人的和尚唏嘘叹息。

飘荡着亡魂的流沙河上,已经承载了太多太多的执念。每一滴晶莹的瑞流里,包裹的,都是曾经的执念所幻化成的砂砾,承重如山。

而这一世,那位已经在此路上陨身九世的和尚,又选择踏上这条道路。

没有人会记得这条无谓而又勇敢的路途,那绝望的勇气,美得足以让人沉醉,时光在古道西风残阳间慢慢感悟那份执着的坚持,淡淡的忧伤……

隐约间耳边还回荡着那句透着古腔的禅语:“行也空,坐也空,语默动静无不空;纵将利刃临头颅,笑如利剑斩春风……”

佛陀唯有默默关注,关注那颗敢于再次对命运发出挑战的灵魂的挣扎。

这一次,又会是一个怎样可叹可泣的故事呢?

站在五行山不远处,我缓缓地吞咽下一口烈酒。

炙热的液体滑过咽喉,翻滚着涌进胃袋。温暖的热流传遍四肢百骸,席卷过有些僵硬的神经,丝丝生机在被温养的肉体中缓展。

不知道为什么,在踏上西游的路途后,原本厌恶酒精味道的我反而喜欢上了这种麻醉而又独特的滋味。

前后不过是半个月时间,我却有种不忍回顾这段西游经历的感觉。在看到了那面目狰狞饱食人肉的妖魔后,看到了那堕落的躯壳活生生撕裂人体的杀戮后,

看到了那飞溅的鲜血、纷杂的内脏以及那森白的脑浆被吞咽进肮脏的口腔中后,

我几乎崩溃了神经,迷失了理智,被名为太白金星的老神仙救出生天时,我曾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疯了,我不停的用酒精麻醉自己。

只想要像一个看过恐怖片将躯体卷缩被子中的小女孩一样把自己藏起来,逃避?……呵。缓缓摸了摸脸颊,那两位被妖魔撕裂、吞噬的仆从的话语还在耳边耳边荡漾。

“一定要活下去!你是大唐的圣僧!你承载着陛下与国民的希望!你不可能会放弃!”

死亡!多么绝望的两个字,宛如死神挥绝而下的白骨镰刀,让人发至内心的拒绝;又是多么冰冷无情的两个字,将人类从森罗万象的世界拖入无尽黑暗的深渊。

但是……我退无可退,我不能视那两位我连名字都不知晓的仆从的希望而不顾,我不能让那位被关押了五百年的猴子因为我继续孤单的看着万物老去。我不能让那位失手打碎琉璃灯的大胡子因为我继续承受万剑穿心之刑。

我不能……不能……

所以,带着一路的酒香,我重新踏上了西游,来到了关押孙悟空的五行山下。

黑暗的空间里,连绵起伏的群山在面前缓缓延伸,我抬起手灌下了壶中最后一口烈酒,向五行山深处的方向走去,迎接我的是何种命运?我无法知晓,

只是依稀感觉到一滴晶莹自我的嘴角滑落,跌落到了干涸的地面上,随即浸入,消失不见。

疾风呼啸,浮动的泥土猛然崩散成尘埃,混淆了视界。

五条状若手指的山脉从极远的云空一直蔓延到大地,恒古长存,像是支撑天地的脊梁。

五行山若擎天之柱,却不曾沾地,隐隐绰绰间诸天神佛的梵唱绕耳不绝,被外物龟裂的山体上,冲出道道光华,上面刻印的梵文像是有了生命一般,全部舞动着流光。

投射下的光辉在视线中又划出剪影,分隔出色与相、生与寂、空与灭的禅境——!

这一切,仅仅只是为了显示出被镇压在山下虚空的神圣、至高之存在……

在五指并拢之处,一处微小的空间。金发古衣的少女伫立在那片小小的空间中央。

透明白皙的肌肤使得她周围的空间似乎也跟着染白了。纤细的躯体、安静的神态、朱红的眼眸、以及金色的青丝。

光是看着她的身影,就感觉好像站在就要碎裂的结冰湖面。就像一碰就坏的细致琉璃饰品。

我忘记了时间,极目远望,看着伫立在虚空中的少女,目光被那美丽的景象深深吸引,脑海中只存在无尽白色的世界。周围的景色已经逐渐看不见了,连自己身在何处都已经忘记。

少女彷佛于九天之巅独立于世——我有种被俘虏的错觉。

那种姿态像是君临在云天之上,背对星河俯瞰着下界,宛如神明一样完美无缺的少女啊

微风吹拂……

月亮透过多云天空的缝隙,从悠宁的天空里偷窥着。

眼瞳中接收到了过于华美的画面——倾泄而下的月光,和太过可爱的脸庞。

我有些不敢置信的揉了揉朦胧的眼眸。

那就是——!传说中,被镇压于五行山下的齐天大圣孙悟空?

月光更澄亮地照着黑夜的世界。旷野里呼啸的疾风像是停滞一般,万物回归了过去的平静

时间静止了,不,也许那只是不到一刹那的景象。

不过,那姿态,那绝美无华的容颜,已经深深铭刻到我的灵魂深处。就算我堕落到了地狱深渊,也能鲜明的回忆起而无法忘记吧。

微微向上的侧脸,一片安稳平静的朱红色瞳孔,彷佛一转开视线就会飘渺消失般,让人感觉不安……

时间在这一刻变成了永恒,象征着她的金发在风中摆动着,透过山石缝隙照射在她上身的只是些许苍光。如金砂一般的发丝,被月光濡湿……

“……”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有意义的声音。

不是因为现实与历史的违和而产生的混乱。只是因为,眼前的少女太过于美丽,美丽的让我失去了言语。

“…………”

少女用琉璃般的瞳孔,不带感情地凝视着我。

从原地起身,朝镇压在虚空的少女靠近。

“你梦想的希望是什么?”

低语的声音乘着风,落入耳内,像是带着岁月沧桑的感叹。

我一时没发现那是少女的声音。

如果不是因为注意力放在她身上,一定会漏听那句话。

我与向上看的她眼神交会。光是这样,就足以让那有些不安的心脏动摇了。

“我吗?”

她轻轻地点了头。

“我不清楚,因为流离人世的我无法想象那种色彩。”

“那就请你想想看。”

“未来的事还不确定,只感觉那是一片朦胧的耀眼。”

“那是梦想的希望吗”

“应该是向着命运呐喊吧,就意义上来说其实是一种暧昧的回答呢。”

“呐喊?真是有趣呢。”

“那你呢?”

“咦?”

“想拥有什么希望吗?”

“我没想过耶。”

“难道不想让我将你释放么”

“……”

她以有些惊讶的眼神看着我。炫目的光线微微闪过她水波流转的朱红之眼。

“既然如此,那么,能请你听我讲述一个相对于人类而言古老而悠长的故事么。”

“能分享你的故事,这是我的荣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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