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作者:萌幻言盗 更新时间:2014/2/28 15:47:18 字数:0

入夜,优美的梵音回荡在大厅里,安宁静谧的音符让人内心不由自主地沉淀了下来,禅院殿宇四周亦然看不到阳光的痕迹,只有一台台放在各处的烛火缓缓滴下燃烧的蜡泪。

老僧叫童子献茶不久,就有一个小幸童,拿出一个莹润的羊脂玉盘,四个天蓝纹理镶金的茶杯;另一个小童子,提一把白铜壶,斟了几杯香茶。纤叶在精致的杯中沉浮,清澈的碧水荡漾开来,茶雾冉冉,盈香于室。

可我见了却一点都开心不起来,怎么说呢……古代礼仪真多啊,光是几道茶都快把我灌饱了,能开饭了吗?

心里默默垂泪之余,只有隐晦的提醒他:“好物件!好物件!真是美食美器!想必放置食物的器具也是华美异常吧QAQ”

可惜这死和尚,沒领会言外之意般故作谦虚道:“污眼污眼!长老乃天朝上国御弟,广览奇珍,像这种器具,有什么值得夸奖的?不过长老来自上邦,可有什么宝贝,让老僧开开眼?”

我深吸一口气,感觉自己脸部都抽搐了好几下——该开饭的时候你攀比什么啊?斗富不能当饭吃啊亲。……算了,待我吃饱在和你计较,先记在账上,反正来日方长!我没好气的说:“可怜!我在那东土大唐,沒什么宝贝,就是有,也会因为路程遥远,带不了!”

但是天意显然不想让我消停,那时白龙少女还捂着痛处在一边回味属于M的快乐,舞箜纤长莹莹的玉指扯扯我的衣角道:““吾王,我前日在包袱里,曾见一件袈裟,那难道不是件宝贝?拿与他看看如何?”

“呵呵!”那些和尚听见舞箜说袈裟,一个个都在那儿冷笑。少女秀眸—瞪,不高兴的捻着鬓发:“你们笑什么?嫌弃吾王的袈裟?”

禅院院主露出了一副你在班门弄斧的表情:“长老刚才说有件袈裟是宝贝,实在可笑。说起袈裟,就是我等这般辈份的僧人,都不止二三十件;若论起我师祖,他老人家在这里做了二百五六十年和尚,足有七八百件!”

接着他摇摇头对老僧叫道:“师祖,你就拿出来看看吧。”

那老和尚也是一时虚荣,想要在我这个外人面前卖弄一二,便叫人打开库房取袈裟。抬出了十二个柜子,随后在大厅中,开了锁,两边设下衣架,四围牵起绳子,将袈裟一件件抖开挂起,要我观看。

果然是满堂绮绣,四壁绫罗!一股土豪的气质扑面而来。

但是……但是我现在想吃饭!不想看这些不能裹腹的东西。草草扫了一眼就收回了眸光。

而舞箜却摇曳着优雅的步伐绕了一圈,安静又认真的看完了所有袈裟,挂在大厅四周的袈裟虽然华丽,却都是些穿花纳锦,刺绣销金之物,透不出一丝超然的仙气。她轻轻摇头看着老僧说:“好了,可以收起来了!把我们的也取出来看看。”

虽然不明白舞箜为什么忽然要和这老和尚较劲,但我已经饿的头晕,也就懒得去好奇了。无力的把少女拉住,悄声说:“舞箜,出门在外和人比富有些不妥吧。而且我们很穷啊,到时候还不被笑死?”……最重要的是真的去斗富了鬼知道什么时候开饭。

舞箜歪着头一副不能理解的呆呆的样子:“ 对啊,只是让他们看看袈裟为什么会不妥耶?而且他们比不过吾王你的东西哦。”

这个表情可爱的让我一时无言以对,但是跟她这种天然呆又说不清,只能无奈的点点她莹润如玉的额头道“ 好了,每个人性格都有差异,他们爰炫就炫好了。没必要争这些啦。 ”

“嗯?”舞箜闻言轻轻咬住樱色的下唇欺身而至,绯红绮丽的眼眸紧紧盯住我的瞳孔,那包含着最纯粹信任的清澈目光让我内心近乎摇颤。发现我是认真的,她有些失望的微微撅嘴:“不可以!吾王你这是在逃避荣耀!哼,那些和尚居然敢和吾王炫耀!这是不能容许的!”

“……”

虽然你能为我这样愤愤我也很开心啦,可是……在你中二状态的荣耀感和吃饭相比之下我还是更喜欢后者。

算了,由她去吧,反正也我拦不住。

总之最后,少女不由分说急急的走了过去,把一个包袱解开。

还有两层油纸包裹的时候就有霞光透出,去了纸,取出抖开。

顿时红光满室,彩气盈庭。

一件古意盎然的袈裟映入眼帘,灿灿若天日坠落。它由神蚕丝将仙金、秘银、琉璃、砗磲、玛瑙等佛教五宝穿连在一起而成,流光溢彩,远超凡品。

“咦,你们看到了吗,这袈裟上的五宝像是典籍中记载的佛陀的随身饰品”

“没错没错,那串联的丝线根根晶莹,纤尘不染,这分明就是传说中天衣的材质嘛”

……如此赞叹,多不胜数。

虽然不知道看到袈裟的众僧在说什么,但毫无掩饰的赞美让我明白了这玩意其实很值钱。

“……”我简直傻眼了,有没有搞错啊这玩意很值钱?也就是说只要把这货买了我后半生需不需要努力都不重要了对吧?

真是让人有败家的冲动,不过搞不好这件袈裟就是那种欣赏价值很高,但没什么商业价值的玩意……我小心的求证“这袈裟怎么样?”

禅院院主立刻双手合十,前后差异十分巨大的称赞:“佛道重宝,举世无双。”

我脸扭曲了一下,寻求安慰的问:“只有佛道精神的意义?”

“无价之宝!”

“也就是说没人出钱买,中看不中用?”

“不不不,长老这件宝贝如若非要估价,那价值连城也不为过,就算您要要一座城池也会有人来换”

我痛彻心扉,心如绞痛啊!!曾经有件价值连城的东西在我身边我却还茫然无知的在化缘。

被人告知它的价值时我更是悲痛万分,以前不知道还好,但我现在敢肯定这就是观音那货借着李世民的手给我防身用的,这他喵不能卖,而且它的主人还他喵的是我。

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要守着金山要饭我简直是悲痛欲绝的说;“华丽,优雅,审美价值高,还是价值连城,没想到我居然有这样一件宝物……舞箜,你为何不早点告诉我”

“……阿勒?”舞箜迷糊的歪着脑袋,不知道要怎么安慰我,倒是敖玉开口了:“师傅啊,冷静点,别忘了你只能穿它而不能卖,你知不知道根本毫无意义嘛”

“你……”别和我说话,老衲要静一静QAQ

就在我满目苍凉的郁闷期间,那老和尚见了这般宝贝,却是动了奸心,走上前对我跪下,眼中垂泪的哀叹道:“呜呜呜呜我……长老啊,老僧我真是没缘没份!”说完,又是一阵抽泣。

呼~(冷风刮过)

“……”我当场就被这厮弄了个满脸黑线。这厮是想干嘛?

但是看到他这么拉得下脸的直接跪下了,我也不能不管。没办法, 只有将他搀起道:“老院师有何话说?别哭别哭,有话好好说就是了。”

他还是哭丧着脸道:“长老这件宝贝,方才展开,只可惜天色晚了,眼目昏花,不能看得明白,岂不是无缘无份!”

你还知道天色晚了啊,我嘴角一抽,总感觉脸上黑线更浓密了。于是招手叫来一个小和尚说:“掌上灯来,让你家师祖再看个明白。”

话音刚落,大腿上就传来了被一段枯骨抱住的触感。那苍老又不嫌自己丢人的无赖声在次响起:“爷爷的宝贝已经是莹彩夺目,再点了灯,看着晃眼,小僧便别想看得仔细了。”

强忍着将之一脚踹出去的冲动,我求助的看向了可爱的大徒弟,至于那还抖在M的世界中陶醉的白龙少女?咳,我的理智让我果断地无视了她。不然谁知道她会不会故意给老和尚然后享受被骗的快感。

但是接下来,舞空的表现让我对于自己的求助感到到后悔。成功反炫耀了老和尚一场的少女又恢复了平时天然的性格。“哈呜,好困。”揉着睡眼轻轻打了个哈欠,她将纤细地肩膀靠在我身上,歪着着头就要陷入梦境。只差那么一点就要睡着时,那老僧抱着我大腿求袈裟的动作将少女晃醒了。舞箜的嘴角微微浮现出不满,终于迷糊地转过来看着老和尚:“你要怎么看才好?”

“长老若是宽恩放心,让小僧拿到后房细细的看一夜,明早还来送长老西去,不知道可否开恩?”

“嗯,那拿去吧”我根本来不及阻止,舞箜毫无防备,直接把袈裟递与老僧便再次靠着我睡去。

居然这就被忽悠住了?他是在骗你好不好……

“别这样啦,话说你别被哄住了呀。”我拉了拉舞箜金丝说道。

“呼~呼~”只可惜给予回应的只有安稳的呼吸声。

吸~我忍!深吸一只气我压下情绪,再次常试呼唤少女。

“喂!舞箜!快醒醒!不要用呼吸回应我的话好不好!”

“呼~呼~”

“……怒”这样下去忍得了才有鬼了。对舞箜的呆属性我再一次抓狂,抓住她肩膀摇醒她道“笨蛋,不要睡了,刚刚斗富的精神给我拿出来啊,怎么就直接把袈裟给他了?”

“吾王老是在发脾气,对我不温柔。”少女答非所问,嘟着嘴小小的抗议。

我苦笑,那可是一条神佛加持过的袈裟啊,可万邪不侵,延命长生,不知接下来会不会因此出现不必要的灾患。

星空灿烂,月华洒落,透过门窗如薄烟一样落在袈裟上,让它看起来超尘脱俗,凝聚诸人目光,成为了唯一的焦点。

走动间,袈裟饰品碰撞,垂落下一缕又一缕梵音。虚无缥缈,浩大如渊;让人明白这是件不折不扣的隗宝。

老僧喜天欢地,叫童子将袈裟拿进去。转头又吩咐门下弟子,将前面禅堂扫净,取三张藤床,安设床位,请我们三位安歇;另一壁厢又教安排好明早的斋饭送行,然后各自散了。

但这就要睡了?不好吧,总感少了点什么。……也许只求一份简单的饭菜,忙了大半晚,肚子饿了啊!

嗅嗅……

一股让肠胃加速蠕动的气息投入鼻间。什么味道?怎么可以这么香?

“食物!”

转头间,我突然瞄到了送饭的和尚正站在偏门,拿着一个食盒,上头放著几碟精致可口、看上去就很好吃的饭菜。看他那手酸的样子就知道这孩子来了很久了。

但是他的神色却很犹豫,似乎不知该不该进来, 嘛,八成是看到老和尚刚才的表现了。

见状,我马上跑去把我最亲爱的晚餐放在它该到的地方,我那拼命咕噜叫的肚子。

吧唧、吧唧、吧唧……呜!好吃!

在经历过这顿晚饭后,我也终于明白了斋饭有多么美味。但这也让我不得不怀疑那下跪老僧是不是看准我饿着肚子和舞箜的天然才把东西拐走的。算了不管,都己经借出去了。

饭毕,和舞箜、白龙少女关了禅堂,睡下不题。

却说那老和尚把袈裟骗到手,拿在后房灯下对袈裟号啕痛哭。慌得那同一殿房的僧人都不敢先睡。其中有个小童子熬不住瞌睡,就去报与众僧人说:“师叔、师伯,公公从拿了袈裟就开始哭,一直哭到凌晨四点时候还不歇声。我又不敢先睡,奈何实在熬不住了。”

这老和尚有两个徒孙,都是他平日里宠爱的心腹,便上前问道:“师公,你这么大年纪了,在哭什么啊?”

老僧闻言,哭泣得更欢了:“我哭我没缘,看不了唐僧的宝贝!”

小和尚叹了口气道:“公公可能是年纪大了糊涂了,借了唐僧的袈裟明明放在你面前,你只消解开看就好了,哪里需要痛哭?”

老僧一副你懂什么的样子开始反驳:“毕竟图样,看的不长久。我今年二百七十岁,空挣了几百件袈裟,怎么得有他这一件吧,怎么也得做个唐僧吧?”

“师公你错了。那唐僧就是离乡背井的一个行脚僧。你这么大年龄,也是安享晚年的时候了,难倒要象他做行脚僧,这怎么可以啊?”

经过这般劝说老僧停下了抽泣,但还是在呜咽:“我虽是生活自在,安享晚年,却没有他这袈裟穿穿。若让我穿上一天,就算是死也闭眼,也不枉我来阳世间为僧一场!”

所有和尚都有点无奈的转头看他说:“好没正经!你要穿他的袈裟有什么难的? 我们明天留他住一天,你就穿他一天袈裟,留他住十天,你就穿他十天袈裟就好了。何苦这样痛哭?”

闻言,老和尚委委屈屈用袖子遮住脸,想不通的又是一哭:“纵然留他住了半年,也只穿得了半年,说到底也不能永远穿下去。他要走的时候只能还给他让他去,怎么留得长远?”

正哭得伤心,有一个叫广智的小和尚冒出头道:“公公,要想留得长远也容易。”

老僧听到有人这么说就欢喜起来,出声赞叹道:“好孩子,快说说你有什么高见?”

广智遥望着远处的禅房,阴深深的一笑:“那唐僧师徒三人是游方的僧人,月行万里,辛苦之极,想必现在已经睡着了。我们找几个有力量的武僧,拿了枪刀,打开禅堂,将他杀了把尸首埋在后园;这样只有我们一家知道,然后把那袈裟留下当做传家之宝,难到不是长久之计吗?”

老和尚听的心花怒放,这才揩了眼泪道:“好!好!好!此计绝妙!”说完,便要叫人准备枪刀。

像是体会到阴谋的气息,天外幽冷的夜风呼啸着越过窗外,带起一片明灭不定的烛火。一道道阴暗的意念在原本应该堂惶的禅房里交织。整座禅房散发着一片恶意,没有了佛门净土的味道,倒像是座牢房。

禅房内,又有一个小和尚,名叫广谋,也就是那广智的师弟,带着些不赞同的神色上前说道:“此计不妙。若要杀他,须要看看动静。那个叫唐僧的好像很好杀的样子,但他那两个徒弟难办。万一杀不了他不就反为自己招祸了?我有一个不动刀枪方法,不知你意下如何?”

老僧露出爽朗笑容,接下话道:“我的好孩子,你又有什么办法?”

“嘿!”广谋突然露出运筹帷幄的笑容,看向期待的老僧,笑着说:“依小孙之见,现在只消悄悄叫来禅院的大小僧人,每人抬捆柴,舍弃了那三间禅堂放火烧杀。必叫他求生无门。就是山前山后有人家看见,只需要说是他自不小心走火,将我们禅堂都烧了。如此那三个怪和尚还不都烧死?”顿了顿,他脸上勾出一抹(我已经看到结局了)的表情得意道“这样又好掩人耳目,袈裟又成了我们禅院的传家之宝,岂不是更好?”

那些和尚闻言,再认同不过的点头。都道:“强!强!强!此计更妙!更妙!”随后,便叫上各房头开始搬柴。

正所谓,人生自古谁无死,不作死就不会死;一群阴险的秃驴为了袈裟开始欢欢喜喜谋财害命,却不知这一计,正弄得,高寿老僧该尽命,观音禅院化为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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