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愈发的宁静,这湖中有一种神秘的力量在牵引着我,使我的神魂为之沉醉”
“哟,画的不错嘛,拉及通先生”身旁忽然出现的少女将我拉回了现实。
“啊,有什么事吗?”我立即将画收进袋子。
“喏,尝尝这个”百索子踮起脚,将一颗圆圆的东西送到我嘴边。
“这是什么”
“镜果,很好吃的”
我咬了一口。一股如电流般酥麻的凉意瞬间从脊梁流遍全身,伴随着的还有清新的甜意和果肉中绽放的芳香。
“这果子哪里来的?”我难得被食物勾住了注意力。
“那边摘的”百索子指向远处一片雾气浓密的区域。白蒙蒙的,完全分不清水和陆地。
“镜果喜欢长在雾浓的地方?”我抱着画板坐到了草地上。百索子也跟着坐下,指着湖中心说道“看到那片浓雾了吗?那后面长着一棵巨树,叫镜树,镜果就是镜树的果子”
“这哪有树的影子?”我朝着百索子指的方向看去,只看见一片漆黑的雾。
“镜树比你想象的大多了”
我将视野放大,仍看不见什么。忽然一阵微风拂过,我这才发现了“树”
深色的雾黑压压地堆积在湖深处,垂直通向天穹,仿佛是通往异界的大门。
“这就是镜树?”我用手在虚空中圈出那团通天的黑影问道
“对呀对呀”百索子一边说着一边挪了几下坐到我旁边,然后开始饶有兴致地为我讲解起来。
“传说镜树是树神在神代种的第一棵树,现在已经有4000年的树龄了!”
“4000年的树都能长这么大的吗?”我再一次用手比划着镜树,没有夸张,因为镜树真的大得难以置信。
“普通的树也活不到4000年吧,镜树是树神亲自种下的,肯定与众不同些”
“这么说只有与众不同的树是树神种下的?那他还真是个懒鬼,我记忆里就没见过几棵寿命1000年以上的树,有一棵还被一个怪胎啃断了”
“唉?拉及通你看着挺年轻的呀,没想到旅行经历这么丰富啊”
“哦?哈哈哈,你不也看着挺年轻的吗?脑瓜子里见识也挺多的呀”
“那不是,拉及通先生不知道我是格尔德族的嘛?”百索子惊讶地说道
“知道,心为黄金的长生种族”我平静地回答道
“那你还说我年轻,对女孩子的年龄开玩笑可是很失礼的行为”百索子的小手忽然重重的拍在我的肩膀上。这一下没有反射的阻挡,实实在在地拍在了我的肩膀上,我虽然没有痛觉但仍能感受到肩膀的不妙。
“啊!对不起!一不小心下手重了!你没事吧?”意识到下手重了的百索子一个劲儿地道歉着
“没事”我挥了挥手表示无恙。从这之后我的右手一直都不好使了。
“真的没事吗?”
“没事”我轻轻的将手放到了百索子头上。
“唉!”百索子忽然满脸通红地闪到一旁说道“拉及通先生!我可是几百岁的人了,就算外貌还是小孩子但论年龄也是你祖先级别的人了,能不能不要乱摸头啊!”
“哈,才几百岁啊”
“才?”百索子露出惊讶的表情:“那您几岁?”
“早忘记了,反正你的十几倍应该是有的”我收拾了一下散乱在地上的头发,躺在草地上说道。
“啊,上千岁了....那岂不是神代人了吗!”
“差不多吧,那个时候大地平坦着呢,巨大的魔兽也随处可见。现在风景多样起来了,不同的族群各自都躲到了自己的舒适圈里去了,就像你们格尔德族。”
“这么说拉及通先生你的族人都喜欢到处旅行吗?”
“不,只有我是这样。另外几个家伙虽然都分散得很远,但都有各自固定的活动范围”
“那你们都是怎么联系呢?”
“随缘,上次我们聚在一起大概是在400年前了。”
“不会忘记吗?”
“只要不是相隔个几千年应该不会忘记,毕竟也算是仅有的几个能够交谈消遣的对象”
“那请务必记住,像我们这样长生的种族最怕的就是孤独了”百索子忽然郑重的说道
“怎么会孤独呢?这世上新奇的东西多的是,有这样无尽的寿命,为什么一定要将心思耗在已经失去的东西上?沉浸在这种感觉中很舒服吗?”
“这个说法不对,没有情感的人才不会沉浸在情感中,拉及通先生这样热心的人怎么会说出这种话呢?”
“应该是我太累了吧”我闭上眼翻了个身睡着了,百索子也没追问,轻声道了晚安后便躺在地上睡着了。
孤独这种东西并不是没有情感就能避免的,即便是我也曾经历过一段空无的时光,感受过那种烦闷困惑的情绪。越是沉浸在过去这种情绪就愈加放肆,长生或许有足够的时间遇到解开孤独的果,短命的或许一生都沉浸其中。像吟游诗人口中歌述的凄美神话。只是去欣赏,而不是去思考,这样对身心更有裨益。
和百索子的第二次畅聊是在次日凌晨,天边微泛着光,我在湖边架起画架,百索子已早早地起来为众人准备早餐。风在林间游弋穿梭,轻风拂过,落叶顺着他的韵律如潮水般起伏。
百索子做事十分利索,我架个画架的时间她就已经生好了柴火。在我对着风景入神的时候,她拿着温热的汤走到了我的身旁。
“真勤奋啊!一大早就起来画画。”百索子将汤递给了我说道。
汤汁是水蓝色的,散发着奇妙的清香,中间漂着一颗小小的金色镜果。
“你不去跟你的族人们叙旧吗?”我将汤一饮而尽,把碗还给了她。
“叙旧的话以后有的是时间呢,您又不在格尔德索尔久留,在你走之前我想跟你多待一会儿”
“如果那儿风景美到我画不完的话我应该会多待一阵子”我对上百索子的目光说道
“嗯!绝对美到您画不完”百索子发出欣喜的声音,然后灵光一闪似的问我“拉及通先生是在等白天的镜湖吗?”
“嗯,准备把白天的风景也画下来”
“那,可以把我也画进去吗?”少女绕着头发走到我面前的湖水里。我刚想否决,忽然想到前晚的景色,手自觉的提起了笔。
只见天穹落下的光愈发强烈,即将穿透层层的密叶,就像杯中将要满溢的水。
然后——
“唰!”
光如神殿的垂缎般从穹顶落下,掀去浓密的雾,直直地浸入湖水。瞬间!雾气俱散,光芒闪耀!古老的巨树展露出了他的真实身躯。我仰望头顶上空,那是一片澄澈的辽阔翠绿,没有半点异色,叶浪连绵不绝,望不到其边界。
“怎么样?白日下的镜湖”少女的声音拉回了我飘散的目光。
“啊”我被接下来的景象震惊到失语。巨树入云,湖天一色,使我感到了似乎要陷入其中的慑魂气势,少女披着光缎,如同神明一般,镇住了我将要迷离的神魂。
待我回过神来,那绝美的风景已呈现在位置上
“哦哦!画的很不错嘛!”百索子探过头来惊喜地赞扬道
“确实”我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随后将画收进了包。过高的完成度使当时的我没有发现画中与现实的一处不同。
我们站在原地,继续并肩眺望了一会儿湖面。我觉得,这是怎么也看不厌的景色。
百索子遥望着远处高高枝叶间正在飞翔的栖鸟,说道:“这样温馨的风景,只要能一直存在我就满足了——”
“希望如此”我小声说道
“啊?您刚刚说了什么?”
我刚要回答却被身后传来的呼唤声打断了:“百索子,拉及通先生,该走啦!”
“啊,拉及通先生,我们走吧,去更美的地方!”百索子用着令人振奋的气说道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