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具体线索以后,迪庞下令继续前进,并且把将有可能发生的事情告诉给了群众,让他们做好心理准备。
孙无花等人也已经准备好前进了,她们决定一起行走,这样的话,即便她们面对幻觉,也不至于因为身边无人而感觉到害怕。
但是孙无花终究还是把这个幻术想得太简单了。
在孙无花踏入森林以后,她没走多远,就发现她与她的部队脱节了,似乎这片森林有一种力量能够隔离开他们。
“雪莱!沃奥巴!尊烈!你们听得见我说话么?!”
孙无花大声喊叫,但是没有任何声音回应她。
她一个人站在原地,周围没有任何声响,一切声音都被这诡异的森林所吞没。
最终她还是迈出了步伐,待在这里根本无济于事。
正是这一步,孙无花发现周围的场景全部改变了。
她站在了一条长廊内,面前是一扇古朴的门,门虚掩着,里面传出微弱的亮光。
而长廊内空无一人,左右两侧无限延伸,看不到尽头。
“这是要我进去的意思么?”
孙无花看着这扇木门,她总感觉有点熟悉,却不记得在哪里见过。
她缓慢推开这扇木门,房间内有两人,一男一女,他们全副武装着,神色紧张地看着她。
看着他们的脸,孙无花内心的那种熟悉感越来越强烈,她很确定自己在哪里见过他们。
孙无花原地不动,对方也没有任何动作,只是恐惧地望着她。
就在孙无花往前走了一步的时候,对方突然大喊。
“迪庞!你给我停下!你意识到你这是在干什么吗!你谋害同族,企图夺位,这是背叛大罪!如果你现在停下,我还能饶你不死!”
迪庞?怎么回事?
“费里陛下,不,费里。你觉得我都走到这一步了,我会停下来么?”
这时孙无花发现自己说话了,只不过这并非她本人说出的话,而是她的“身体”自己说出的话。
“可恶!你快点走!带着孩子跑啊!我拖住他!”
费里大声朝着身旁的女人吼道。
孙无花看着那个女人牵起背后藏着的女孩的手,带着她跑向自己的位置。
孙无花看着那个女孩的样子,她想起来了,那是她小时候的样子,这是她与迪庞第一次相见的时候,也是她父母死亡的那一天。
“别想跑!”
迪庞一拳打向年幼的孙无花,孙无花想竭力阻止这具身体,但是她并不能改变。
这时,费里冲了上来,用身体挡下了这一击,他胸口被迪庞击穿,鲜血溅潵在年幼的孙无花脸上。
“快……走……”
费里虚弱地说着,然后他使出血脉法术,一个血色屏障笼罩住他和迪庞。
随后场景消散了,孙无花重新回到了原来的树林,只不过她现在无力地倒在了地上。
当时她年纪太小,父亲死在了自己面前,这份刺激着实太大,她内心的自我保护机制令她遗忘了这段记忆。
而如今这被封印的伤疤被强行揭开,这份疼痛令她汗流浃背。
这却只是开始,之后仍有不少痛苦,孙无花不确定自己是否能撑过去。
不过如今只有她自己一个人,她必须撑过去。
……
迪庞站在森林当中,周围被迷雾笼罩着,他身体沾满了鲜血,他分不清这到底是不是幻觉。
“获得王位之后,你又杀了多少人?我记得那个时候你说过我是你最后一次杀人,之后要靠仁政收获民心?结果呢?唯有暴力伴随你走下去。”
远处,费里靠在树旁,他盘着手,笑着看着他,而他的脑袋有一个巨大的缺口,鲜血不断渗透出来。
“死人就别说话了。”
迪庞坚守自己的本心,一拳打散费里的幻影。
“哈哈!好吧,死人确实不会说话,我闭嘴了。不过,夺走王位以后,你觉得这一切值得么?”
费里的身形消失在迷雾中,只有他那笑声不断回荡在森林当中。
在费里消失以后,周围又发生变化了,有一个小女孩带着一群小孩子出现了。
除了那个女孩以外,其他人脸色灰白,显然是已经死了的样子。
“你屠杀了我的兄弟姐妹,他们年纪都很小,你很清楚他们不可能带给你威胁,但是你还是不顾他们的求饶,坚决地杀了他们。
你所谓的仁慈就是指这些么?有多少人会有美好的将来,有多少人可以为帝国作出贡献。而这一切仅仅因为你被杀意操控了内心,全部都消失了。”
这个小女孩就是小时候的孙无花。
“如果放过你们,你们必定被怒火冲昏,你们会做出不理智的事情,会对我造成威胁,我这做法或许不合情,但是绝对合理。”
“合理么?这只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而已吧?而且也因为这件事,你至今未婚,你害怕面对小孩,害怕他将来对你提出的灵魂拷问。
因为你的做法,你从此失去了家庭,无法享受家庭带给你的天伦之乐。这一切值得么?”
迪庞脸色有点难看,对方说中了他的痛处,他至今仍旧被罪恶感困扰。
“未成大事,绝不考虑儿女情长之事,一切以国事为重。”
迪庞避开了这道坎,他找到了一个理由,用它说服了自己。
“真是如此么?希望这脆弱的理由能够支撑你一段时间。”
年幼的孙无花带着她呆滞的兄弟姐妹走进迷雾,如同费里一般消失了。
还没等迪庞休整完毕,又有人出现了,这次是暗精灵。
这个人是蓬雪松,是迪庞安排在暗精灵地区,管理暗精灵的负责人。
“迪庞,你不必在意其他人的看法,我很清楚你为了实现和平而付出的代价,你是当之无愧的王。”
蓬雪松并没有数落迪庞。
“没有,我其实不配作为王,我犯下的罪行终究是罪,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而迪庞却感觉到了别样的情绪,他不由自主地说道。
“没有,你做的事情赢得了大量暗精灵的支持,在他们心中,除了你,没有人配得上仁慈二字。”
“我是希望有人支持我,所以才会这么做,也正是因为这种做法,才会让帝国越来越混乱。如果还有机会,我不确定自己还会不会继续这么做。”
迪庞内心涌出自责的情绪,他不确定自己现在的想法到底如何,自己当初选择的道路,如今看上去似乎已经走到尽头了。
“不必担心!一旦你成功改变了这个帝国,那么你必定是史上最伟大的皇帝,目前的牺牲都是值得的!”
“是这样么?不过我已经不清楚了,我似乎偏离了当初的道路,现在的我似乎仅仅是为了名与权活着,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么?”
两人的身份似乎互换了,蓬雪松是为自己辩解的他,而他则是质问自己内心的存在。
直到蓬雪松消失以后,他内心那别样的情绪才平息了。
“原来是这样啊,让自己质问自己,打击自己的内心。真是可怕呀,不过终究是要面对的,如今能够说出来,感觉自己内心舒畅了不少。”
迪庞感觉自己压力得到了不小的释放,心态有了微小的改变,他继续往浓雾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