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风度翩翩的中年男子和一名身材娇小衣服荣贵的中年女子走进工作室。。
「宏北勇野,好久不见了。」中年男子朝宏北勇野挥挥手。
「田村大树!!!!」
宏北勇野非常诧异地说。
「原来你没死啊!」
栗山千明笑道。
「还是我来介绍一下吧。这名男子叫做川崎一郎,旁边的女子是他的妻子,叫做川崎乃江,他们是从口永良部岛过来的。」
「川崎一郎?」
宏北勇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不是田村大树吗?」
「田村大树是我的假名。」
川崎一郎发话了。
「我是为了躲避山田君等人,才使用这个假名的。」
宏北勇野听得一头雾水。
「躲避山田君等人?这么说你是这个案件的凶手?」
「让我来说明吧。」
栗山千明接过话。
「杀害山田等人,并在墙上留下血字的凶手,就是眼前的这位先生——川崎一郎,即田村大树。这是一个设计周详且实施大胆的杀人计划,凶手故意制造了密室和不在场证明刁难我们。」
「我喜欢艺术地杀人。」
川崎一郎冷冷地说。
「不管杀人多么艺术,这种行为都是极其丑陋的。」
栗山千明表示出了厌恶之感。
「我是受委托人,也就是这位川崎乃江小姐的委托,前去寻找其失踪达2年多之久的丈夫——川崎一郎。所以当时我才向山口船长询问口永良部岛有没有人口失踪之类的事情。」
宏北勇野点点头。
「当时你问这个问题时,我也感到有点惊讶。现在总算明白了。」
宏北勇野皱着眉,似乎栗山千明解释得越多,他的疑惑就越大。
「我怎么越听越不明白呢。川崎君为什么会失踪?他为什么要杀害山田等人?山田等人怎么会对田村大树没有任何警惕?这2年多来,川崎君为什么不和川崎乃江相认?」
栗山千明哈哈大笑。
「问得好,让我说明吧。川崎君的失踪和山田君等人有莫大的联系,实际上,在大约2年前,川崎君和山田君等人坐同一艘船时,山田君等人为了封住川崎君的口,采取了杀人灭口的丑陋手段,把川崎君从轮船上推入了海中。但他们万万想不到的是,川崎君幸运地活了下来。」
「山田君等人是为了什么事情才走上这条杀人之路呢?」
「这得等川崎君慢慢向你解释。川崎君为了复仇,所以才对山田君等人加以报复。可是在报复的同时,他的内心已由天使走向了恶魔。」
栗山千明说完,用询问的目光看着川崎一郎,等待着他对这个观点的看法。
「他们才是恶魔!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事情我没有后悔。」
川崎一郎面含怒色地说道。
「可是,山田君等人为什么会对川崎君没有任何警惕呢?本应该被杀死的人却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他们居然若无其事地成为了朋友?」
宏北勇野继续着他的疑问。
「这得归功于他们的愚钝。为了向他们进行复仇,我进行了全面的整容。虽然外貌上看不出来,但我还是害怕会在声音上露出马脚。我苦苦等了近1年,觉得他们应该已经把我的声音忘记了,才和他们进行接触。我最初选择认识茱莉亚,因为她反应迟钝,头脑非常不好使。」
川崎一郎说至此,露出得意的笑容,他对于贬低他的仇人感到一丝快感但在栗山千明看来,这是一种心理的扭曲。
川崎一郎继续说道。
「我的预感是正确的。我轻易取得了茱莉亚的信任,并通过她,也取得了其他人的信任。可以说,她是我进行复仇的一个重要的桥梁。」
「那你为什么不和你的妻子相认?要知道,她苦苦地寻找你将近2年了。」宏北勇野问道。
「不是我不想,而是不行。一想到山田君等人的存在,我就无法和妻子重逢,因为我怕我还活着的事情被暴露出去,连累了我的妻子。所以,山田君等人一天不死,我一天都不能和爱妻重逢,每当想到这里,我心中的怒火就燃烧起来,我就会觉得山田君等人必须得死,不仅为了我自己,也为了我妻子。」
川崎一郎犹如狮子般怒吼着,他愤怒的情感抑制不住爆发出来。川崎乃江看着,眼中流露出一种无奈和怜悯。
「所以你才对山田君等人撒谎,说你妻子死了,降低他们对你的怀疑。」
栗山千明说道。
川崎一郎点点头。
「如此一来,他们对我更没有戒心了。」
「你深爱着妻子,却没有把妻子的相片带在身上,其实你是害怕相片带在身上不小心被山田君等人发现就不好了。为了安全起见,你放弃了本应该随身携带的相片。」
川崎一郎说道。
「为了这个完美的复仇计划,我也只好如此了。」
栗山千明显然对「完美」一词感到厌恶,他想不透,为什么犯罪分子总会对他的罪行冠以堂皇之词。他说道。
「正因为川崎君和川崎乃江在2年后才好不容易重逢,如果立即将川崎君关进大牢,这对川崎乃江而言,似乎太残酷了。在川崎乃江的苦苦哀求下,我答应让他们安静地相聚一个星期,随后他们将会来到这里交代川崎君的罪行。所以,这一个星期来,我一直保持沉默,还请宏北勇野见谅。」
宏北勇野忙摆手。「哪里哪里,我觉得千明探长处理得很好。」
「以下我将一步一步揭开这个连环杀人事件的真相。」
「我们注意到,被害者之间是彼此认识的。凶手进行复仇,所以被害者被杀的理由很可能是相同的,即他们共同对凶手实施过很大程度的伤害。这里就提出一个疑问,被害者究竟认不认识凶手?如果不认识,凶手是为了谁而进行复仇;如果认识,被害者对凶手为什么没有警惕呢。当然,这个疑问很快得到了解决,那就是被害者是认识凶手的。正如江崎优子推理的那样,凶手是进入被害者的房间,然后将被害者杀害的。在被害者接连遇害之后,被害者的警惕会提高,比如金次郎和田村大树,他们不可能随随便便地让不认识的人进入房间。所以,如果被害者和凶手很熟悉的话,就可以解释这一不合理的原因。正因为熟悉,被害者才对凶手放松了警惕,凶手才能轻易下手。」
栗山千明看了看川崎一郎,川崎一郎一副非常冷静的样子,他不想说些什么,只是静静地听着栗山千明的话栗山千明继续道。
「马原开门之后就被凶手杀害,这也可以得到解释。为什么其他四个人都是在房间内遇害,唯独马原是在门口遇害的呢?我当时就想,会不会马原一眼就认出了凶手,所以凶手立即就杀害他。可是为什么其他四个人没有认出来呢?为什么马原在轮船上的前3天也没有认出来呢?如果凶手是一个本来应该‘死去’的人,那么一切都可以解释了。当这么一个人出现在马原的面前,他在惊讶过后就会马上明白过来,所以马原立即就被杀害了。」
「金次郎被杀的那天早晨,川崎君来到我的房间,他以山口船长的事情为借口,实际上,从他后来主动去叫金次郎可以看出,他的真正目的是为了让我早点发现金次郎遇害了。在金次郎的房间里,窗帘和窗帘附近的地板有血液被擦拭的痕迹。凶手之所以这么做,那是因为他擦除的不是死者的血迹,而是自己的血迹,也就是说凶手在和金次郎的搏斗中受了伤。」
「可是我们没有发现川崎君的伤口啊?」
宏北勇野疑惑地问道。
「那是因为川崎君把伤口隐藏了起来。」
栗山千明说道。
「我记得那天早上,川崎君是穿着一件长袖的褐色衬衫来到我房间的,当时我对这件长袖衬衫感到疑惑,川崎君给我的解释是他着了凉。可实际上,那件长袖的衬衫是为了隐藏你手臂上的伤口,而你选择颜色较深的褐色,也是为了更好地隐藏伤口。川崎君我没说错吧?」
川崎一郎默不作声,只是微微地点点头,因为他完全没有狡辩的必要。川崎乃江则不安地看着川崎一郎。
「当然了,这些都只是我的推理而已。一个直接让我怀疑你的事实,也是那天早上发生的。你来我的房间时,是敲门的;然而你去金次郎的房间时,没有敲门,直接推门而进。这敲与不敲的差别,我当时没有注意到。后来,宏北勇野来我房间时的敲门才提醒了我。这是你犯下的一个致命错误。我们去某人的房间,总要先敲敲门,确定里面有人,我们才进去。这是符合常理,也是符合礼貌的。你敲我房间的门,却不敲金次郎房间的门,说明你已经知道金次郎的房间没有人,并且门没锁,所以没有敲门的必要。为什么你会知道这点呢?因为你就是杀死金次郎的凶手。人在放松的情况下,总是容易犯错误的。当时的你就没有考虑到这一点。」
川崎一郎神情严肃。
「不错,我的确忽略了这一点。不愧是千明探长,观察力真是惊人。」
栗山千明笑了。
「不敢当。其实你在这个杀人计划中,运用了很好的心理陷阱,使得我们对你的死一直是深信不疑的。这个心理陷阱就是写在墙上的血字。我当时就想,为什么凶手会在血字上下如此大的功夫,要知道,隐藏自己的笔迹是非常困难的一件事情。凶手冒如此大的危险,只是在墙上写下了‘第几个死者——复仇的’,难道仅仅是表明自己的复仇计划吗?我相信很多人是这么想的,这就掉进了凶手设定的心理陷阱了。」
「墙上的血字由两个部分组成,即‘第几个死者’和‘忒弥斯’。这两个部分都扮演了很重要的作用,使得我们确信你被凶手杀死了。首先是‘忒弥斯’的含义,我对凶手使用的这个和他复仇相差甚远的大英雄名字一直疑惑不解,后来,你向我做了一个解释,把忒弥斯完成的任务和死者的名字联系了起来。一个看似合理的解释,却又是那么地牵强。凶手那异想天开的想法,实在让我无法接受。当我注意到凶手就是向我作出以上解释的你时,一切都一点点地清晰起来。其实你使用‘忒弥斯’的真正目的,就是为了向我们作出如此奇怪的解释,并让我们相信它。如果我们接受了你的解释,那么你就很自然地成为凶手的目标,我们对你的死也就不会感到奇怪了。你在发现山田君等人的名字的特点后,你自己取了田村大树这个假名,就是为了使自己的名字出现在忒弥斯完成的任务中,从而成为凶手的目标。」
「对于使用‘第几个死者’,也是有目的的。你在伪造被杀时,使用的是‘第四个死者’,马原被杀时,使用的是‘第五个死者’。这看似很自然的过渡,其实在我们的脑海中深深地烙下了这么一个印记——‘第四个死者’是存在的,所以才有‘第五个死者’。这也是你为什么使用‘第五个死者’,而不使用‘最后一个死者’的原因。这么小小的区别,普通人是不会有什么感觉的。但是对于我而言,我就感到了一些不自然。你花了如此大的精力,就是为了让我们确信你被凶手杀死了,这样你的名字就从嫌疑人的名单中彻底地消失了。」
「可是川崎君是怎么伪造被杀的?要知道,那么多的人血可不是随便就能得到的。」宏北勇野不解地说。
「还记得那天我们对旅客进行的访问吗?当时川崎君房间的桌子上放着一样东西。」
「数码相机?」
宏北勇野很快蹦出了这个词。
「不对,是另一样东西。」
「另一样?」
宏北勇野努力地搜索着记忆,突然他叫了起来。
「胡萝卜!」
「没错。当时我对桌上的红萝卜感到奇怪不已,并询问了川崎君,他给出了一个特别的解释。川崎君,你还记得当时你是怎么回答的吗?」
「当然记得,我说我喜欢生吃红萝卜。你当时就知道我说谎?」川崎一郎问道。
「虽然我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但我还是相信了。因为当时我觉得你没有必要为了这几个萝卜而去编造谎言。可是,等我后来和某一样东西结合在一起考虑时,我才发现红萝卜在这次杀人事件中所发挥的作用。你为了隐瞒某件事实,而不得不对我撒了个谎。」栗山千明义正词严地说道。
「他究竟为了隐藏什么事实?」宏北勇野迫不及待地问道。
「我们不是在川崎君的房间里发现了一小撮白色的毛吗?这是从哪里来的呢?」栗山千明望着宏北勇野,他在等着宏北勇野的回答。
宏北勇野知道栗山千明在发表自己的见解时,总是喜欢先听听别人的见解,然后进行比较,以显示出自己见解的高明之处。宏北勇野挠挠头,一个劲地思考着,好不容易才蹦出一句话:「这应该是动物的毛,可是从哪里来,我实在无法得知。」
「我尊敬的朋友,你已经说到要点上了。如果你再仔细地思考,真相是显而易见的。红萝卜和白色的毛结合在一起,这是再明显不过了。川崎君,我想你是把这些白兔子养在房间的卫生间里吧。」栗山千明的脸上流露出一种喜悦,这种喜悦是他解答出难题后所特有的。
「可是,这些兔子有什么用呢?」宏北勇野还是如同坠入雾海中,分不清事件的方向。
「这就回到了我们要解答的问题,川崎君的自杀既然是伪造,那么多的血是怎么得来的呢?我们知道,肉眼下是区分不了人血和动物血的,所以,现场的血并不是人血,而是兔子血。」
「啊!」可以想象宏北勇野此时的表情是何等地惊讶,他足足停顿了十秒钟,才冒出一句话:「真是想不到啊!」
「这是凶手的大胆之处,他通过前面的一系列杀人铺垫,使我们很自然地把血和死者联系起来,加上墙上写着‘第四个死者’,这让我们更加确信不移,这是死者的血。的确是很高明的一着棋。」
栗山千明也表示出了佩服。
「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会在马原的房间里发现7号房间的钥匙了。根据房间平面图,我们可以知道这是金次郎房间的钥匙。金次郎被杀时,他的房间内找不到钥匙,我就觉得有点奇怪,等到钥匙突然出现在马原的房间后,我感到更奇怪了。既然凶手自己有钥匙,他拿金次郎房间的钥匙有什么用呢?我是这么思考的,凶手拿着7号房间的钥匙,说明他(她)需要进入7号房间。凶手为什么要进入7号房间呢?很明显不是为了找东西,因为凶手杀了金次郎后,立即把钥匙拿走了。如果凶手要找东西,他(她)当时就找了,不会把钥匙拿走等到以后再找。排除了找东西的可能后,只剩下凶手躲在7号房间的可能。为什么凶手要躲在7号房间呢?除非他(她)自己的房间进不去。为什么进不去呢?思考到这里,事件就清晰起来,凶手选择进入别人的房间来代替自己的房间,因为他(她)觉得更安全。能够解释这一切的,只有凶手就是死者中的一人。这个心理门槛终于跨过去了,这也是凶手处心积虑设计的心理陷阱。之后所有的事实都连接起来,真相也随着推理渐渐地露出水面了。」
说到这里,栗山千明松了口气,可见当时这个问题对他造成了多大的困扰。
「千明探长,能想到以上几点我相当佩服你。可是挑战才刚刚开始,如何破解我的密室和不在场证明呢?」川崎一郎显得兴奋起来,他对所谓的艺术犯罪还是充满了自信。
「我已经攻破了你引以为豪的犯罪堡垒接下来我将向大家揭开密室和不在场证明的诡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