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落者们的谈话》

作者:向阳花田 更新时间:2020/9/15 22:56:01 字数:1596

这是一幅很多地方充斥着虚假与梦幻的画作,粗糙的画板和精致的颜料合为一体,看上去像是什么人不小心画错了地方,而察觉时又为时已晚一样。但是却刚好将“应该不存在”的样子没有违和感地表现了出来——连画的两位主角都模糊起来仿若梦中。

一男一女坐在空旷而昏暗的酒馆中,周围安静而又有食物酒水混合而成的一片狼藉,像是直到刚才都还有很多人在充满烈性气味的酒馆里享受奔放。

从外面折射进来的是阳光的倒影,但因为彼此分散而让那金色的光辉显得步入老年即将西沉,令人分辨不出是黄昏还是晨曦——当然,无论是因为心烦意乱而准备彻夜痛饮还是因为已经彻夜痛饮却忧愁更盛对画面中的两人而言其实并不重要,毕竟没有什么区别。

女性有着银白色的长发,身上纯洁的白色衣裙十分漂亮,那窈窕身姿既雅观又能激起人的兴致——只是,她犹如刚从水中取出的花朵般全身都湿透了。本该惊慌着去换衣服的女性在画中镇定自若地坐在男人的对面,跷着裸露白皙皮肤的长腿,单手撑在桌子上与男人平和地交谈,在她的手边,放着一顶干净的船长帽。看到此画面的人一定会想这个女人为何如此淡定?而如果是曾住在发现这幅画的地方——派瑞斯的人,没有一个人会对女性的身姿感到陌生,不过现在已经找不到这样的人了,连他们的后人都无迹可寻。

女性的对面是一个有些邋遢的中年男人,头发乱糟糟的,留着半指长的胡子,长相没有任何出奇之处,只是神色之中充满了忧愁沧桑,但这股味道过于浓重以至于仅仅是看着画都能感受到男人散发出的对某些事情的无力感,让人要么深陷其中要么无比厌恶。在他的面前是或倒下或立着的酒瓶和大杯子,从那浑浑噩噩的动作来看,一定是把这些都喝了吧。

这是一幅不知道想要表达什么的画,发现它的『环游者』们觉得这绝对不是出自于派瑞斯那群野蛮的海盗——他们之中怎么可能有如此画技的大师?于是七嘴八舌地议论,一边自顾自地说自己对画的看法,一边毫不在乎地侮辱着派瑞斯的居民。

最后,这支『环游者』队伍靠着这幅画狠狠地发了笔财,因为这是几千年前的古迹,并且用几乎已经绝迹的传说中的『魔法』保存至今几乎没有任何损坏。

只是……

在发现这幅画的当晚,『环游者』们都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中是这幅画的景象,他们并非看着而是感受着画中的古老酒馆,听着这不知所云的细听模糊而怔神清晰的对话——

“说不定,你的朋友们也承受着和你一样,甚至比你更多的痛苦。”

“我会在她面前将她的朋友们慢慢分尸,再把那畜牲切成肉屑塞进她的嘴里。如果她能将这些忍耐下来,我就承认她承受着和我一样的痛苦吧——否则就当你讲了个笑话。”

“如果有人在你面前对她们做了你说的那些事呢?”

“如果那样的话,就要再加上她所有的家人才能与之相提并论。”

“你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人渣啊——和我一样。”

“呵,如果我不是人渣的话,怎么会遭到背叛呢?说到底还是在她眼里,我不配而已——也许她是对的。”

“在绝不放下仇恨这一点上你和我们很像,但是你想得太多了,不是纯粹的仇恨,也不是纯粹的求救——否则你大可以直接杀回去,耗尽一切、至死方休地去大闹一场。”

“……也许,我还是太胆小了……”

“不。你是……还对‘她可能会选择你’这件事抱有期待,真是可笑——哈哈哈哈哈哈~我们则不一样,哪怕大陆人从现在开始真心想要和平想要美好并愿意赎罪,我们依旧会用鲜血和烈火去洗刷仇恨。”

“而我……则会原谅她……”

“但是前提条件就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所以就结果而已我们和你是一样的——只剩下仇恨这一个会有意义有结果的感情。”

^

不知所云的话,不知所云的梦,『环游者』们将这些归结于魔法,并在这之后无事发生的情况下不再追究,把这当作饭后的谈资,在几星期之后就抛之脑后,变成了记忆海洋中的一滴水,时不时翻找一番却也记得不再清楚了。

——

这是,某个男人的憎恨和悲哀,与另一个女人产生了短暂的共鸣,让仅仅是记录下这个场景的画作都带上了那无比强烈的情感。若在这方面学识渊博,就可以知道这种情况的可怕,因为只要这股情感对人露出一点点恶意,梦中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人的精神会被摧毁陷入永久的癫狂——而这,仅仅是这股恨意的一点点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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