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最后的话语

作者:向阳花田 更新时间:2020/6/11 0:12:54 字数:3837

(说起来,确实有说过这事,等我知道了他的事,就告诉他我的事……)

伊丽莎白略显犹豫了一会儿,权衡了一下利弊后,说道:“我是『黑暗』。比『阴影』更加深邃的『黑暗』,比『深渊』更加平静的『黑暗』。这样说,能明白吗?”

“是么……”兮颜略微吃惊了一下,然后恢复平静。

“你并不是那么意外呢。”

“哈哈——可能是在外域见过太多的缘故吧。”

“莱茵领战线崩溃了,那几十万人全部死了——除了思琦•罗尔摩。”

伊丽莎白冷不丁地说。

兮颜的表情凝固了,但随后又松了口气:“那就好……”

“那就好?我还以为你会有些生气。”

“为什么这么想?”

“因为那几十万人也是莱茵爱护的对象。”

“呵,我为什么要在乎她的想法?等她在乎我的想法了,我再考虑想想她的感受吧。”兮颜咧嘴笑了笑,“而且,我为什么这么拼命?就为了那区区几十万人?别搞笑了……”

“嗯……如果我说是我杀了他们……不,准确的说是促成了那几十万人的死呢?”

“这两者没有什么区别。”兮颜依旧平静,“你想杀人,为此行动了,而达成了结果。那是不是亲自动手就没有区别了。只不过,那又如何?你该不会因为害死几十万人就有了那什么负罪感吧?哈哈……”

说到最后,兮颜甚至笑了出来。

“怎么可能呢。”伊丽莎白也微微一笑,“我似乎找到了我有点喜欢你的理由了。我们臭味相投啊。”

“在我看来是同病相怜。伊丽莎白,我追求的是无法实现的梦想。你呢?找到目标了吗?”

“嗯……总之,我打算把被偷走的东西尽力拿回来。”

“如果小偷不还的话呢。”

“那就灭了他。偷东西是不好的,被杀了也没资格抱怨啊。”

伊丽莎白勾起嘴角。

兮颜想了想,说:“伊丽莎白,我记得,你在寻找新的,能够获得快乐的生活方式对吧。”

“是啊。只是,现在还没找到。”

“是么……那作为失败者,对你说几句话吧——虽然你可能知道。”兮颜顿了顿,“追求幸福也就意味着追逐痛苦,就像有光,人就会认识暗。伊丽莎白,你体会到幸福的时候,痛苦也会跟着到你的心中。你必须为此做好觉悟。”

“……”短暂沉默过后,她点点头,“我明白了。”

“还有,最后一点建议。”兮颜柔和地说,“既然当孤独的强者,过着顺利的生活无法让你幸福的话,就去寻找情义吧。朋友也好,恋人也好,家人也好……哪怕是收个弟子。一个人无法幸福的话,就把第二个人拉进来吧,两个人也不行的话,就三人……当你在意别人的看法,考虑别人的感受时,或许就能知道幸福是什么了。”

“真的……吗?”

伊丽莎白有些怀疑。

“我不知道……”兮颜摇摇头,“你觉得我会知道什么是切实的幸福么?所以说,只是一点建议。如果幸福有固定的逻辑关系的话就好了,但是……不知道那个关系的我们,只能一边猜测一边尝试不是吗?”

“原来如此……”

伊丽莎白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前世的她虽然有与他人共度时光,但是从未感到幸福。或许就是因为她从不在意别人的看法,只是对事情的效率做着最优解的行动来让自己不陷入麻烦……但是,伊丽莎白也无法确定到底是不是这样。

“总之,去旅行吧。你的话,就不是流浪了,而是旅行啊……以法师的身份自居,旅法师伊丽莎白如何?哈哈——啊……糟糕,时间要到了。明明还想再聊会儿的……”

兮颜叹了口气。

“想活下去吗?”

“不,还是让我摆脱这悲哀的人生吧。”兮颜咧了咧嘴,“有件事想要拜托你……本来是打算交给思琦的。”

“什么?”

“在北方外域,穿过暗夜森林,就到了精灵高原,那里有神奇的魔法——我死之后,把我埋葬在那里,只有真正想要找到我的人才能在那里寻得我的安息之地……在那里,我不会被不相干的人打扰。”

“埋在那个地方不会觉得很荒凉……寂寞么?”

“呵呵。”兮颜轻笑道,“嗯。葬在那里。莱茵和思琦都会觉得麻烦而不去看望我吧,没关系。这样就好……因为觉得麻烦就放弃,那就说明我对她们而言只是陌生人算不上朋友,所以就证明了我的话是正确的。”

“你……都到这个时候了,还在说这些吗?”

伊丽莎白哑然失笑,对兮颜的执念感到一丝佩服。

“兮颜,你为什么不拜托……”

伊丽莎白话说一半停了下来。

兮颜平静地看着天空,没有动静……没有任何反应……

“啊……”

伊丽莎白呢喃着什么。

(有些……奇妙的心情……过去我曾失去过被称作家人的事物,但是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想。虽然知道这是自己的异常,但是却没有想过拥有那种悲痛的心情。不过,幸福伴随着痛苦……原来如此,因为拒绝了痛苦,所以也将幸福拒之门外了么)

“兮颜。”伊丽莎白看着他宁静的面庞,“作为人,你实在是太糟糕了。但是作为一个行走在世间的生物……谢谢你。”

手指上的戒指一闪,一个映射着璀璨星辰的黑色匣子出现在地上。作为传奇级道具的『星空之匣』,在游戏中的主要作用是花费时间将一些低阶的材料变成高阶的材料。而在现实中还有一个作用:让匣中之物如星辰一般不朽。

伊丽莎白使用十阶魔法『侍者召唤』,这是一个自由度很大的永久召唤术,最强可以召唤一名90级的侍者,如果召唤低等级的侍者,数量可以很多。召唤出来的侍者身体数值相当于同级别的『战士』与『刺客』基础属性值的叠加,但是侍者除了能够在一定距离内瞬移到召唤者身边之外没有任何特别的能力,连魔法和武技都没有,甚至没有自我意识。

随着黑暗深邃的魔法阵启动,一名戴着白色面具穿着燕尾服,身形高挑又站的笔直的男性侍者从中走出。他像是听话的人偶一样,一言不发,稳稳地将兮颜的身体放进『星空之匣』。

……

伊丽莎白离开之前,去见了莱茵。

只是对她说了一些话:“虽然我觉得就这样直接离开也没什么区别,但是还是告诉你吧,也转告给那个叫思琦的女性——兮颜的遗体会安葬在北方外域的精灵高原,如果你们真的把他当作朋友的话,在死之前至少去看一下他吧……就这样,我不想听你们不能去的借口,自己选择去或者不去,仅此而已。”

说完,没有给给莱茵回话的机会,伊丽莎白转向一旁的琼纳斯国王和两位所谓的勇者,仅仅是站在那里,一股赝品假货的气息就扑面而来。

在『解析之眼』下,两位勇者都有几个特殊能力,其中黑发少年亚雷德有一个引起伊丽莎白注意的特殊能力:『勇者的祝福』,效果在逆境之中激发潜力战斗。而金发少年雷蒙德身上则没有与勇者有关的特殊能力。

仅凭此,伊丽莎白就断定这两个勇者是假的。只是有着远超常人的天赋能力而已,和真正的勇者相差太多,现在的伊丽莎白想杀死这两个人跟捏死一只没翅膀的苍蝇一样容易——也一样觉得恶心。

而琼纳斯•查尔斯四世手中的水晶球,是某样东西加工过后制成的魔法道具,品阶还不低,达到了比华丽品质更高一级的稀有,上面带有『永恒之龙』锡尔巴的永恒祝福,现在通过某种魔法能够将祝福的力量用于复活死者……虽然效果不是很强,但是对人类来说已经够用了。

“琼纳斯•查尔斯四世,如果你觉得盗取别人的东西并设计将其主人杀死是一种智慧的荣誉的话,那我打从心底里为你感到悲哀。”

说完,有些受不了这股恶心感的伊丽莎白直接化作阴影离开了。留下了正要说话却只能欲言又止的众人。

或许是因为自己的东西也被偷了,所以对琼纳斯的行为感到了超出想象的厌恶感。但是伊丽莎白没有立场也没有理由对他出手,所以没有拍死虫子的打算,这只虫子,要留给昆古才行。

『盘岩之龙』昆古,与『潜洋之龙』一样是96级的巨龙。昆古可以说是『贪婪之龙』迪亚柯的父亲,虽然十八巨龙之间互相独立,但是谁还没有点小情绪呢?心情不好碾死几个臭虫宽慰一下心态也是好的。

所以,就算是为了兮颜,伊丽莎白也要在这里留一段时间。至少要把莱茵和思琦从昆古手下保下来,其余的人就让昆古决定生死吧。

至于昆古会不会被杀死,伊丽莎白倒不担心。迪亚柯是十八巨龙中最低级的层次,等级只有72;而如果人类拥有了猎杀昆古的力量……各个种族针对人类的大战,就不远了。

——————

『魔兽统御者』弗利德跪拜在地上,而他的面前,是个披着斗篷的人类少女。

“……就是这样,我们也有不少损失,尤其是七条飞龙和三十五头红犀牛,但是却连敌方的痕迹都没能发现一点。”

弗利德的语气就像做错事的好孩子一样,惶恐而自责。

“我知道了。”少女的口中发出与外边不符的粗重的声音,“放弃进一步的进攻。迪亚柯那家伙之前不是摧毁了那个国家的都城么?去占领那片废墟,沿途遇到的人类要全部杀光。”

“是!”

虽然不知道主人为什么要那片废墟,但弗利德没有任何的质疑,直接应下。

人类少女接着说:“这具肉体接下来要去东南方那个村子,你暂时没法联系到我了……到了废墟之后,把我交给你的东西放在那里,然后就独自回来吧,那些野兽不用管了。”

“是!”

虽然不知道主人为什么直接放弃了灭绝这个国家的计划,但是弗利德没有任何质疑,直接应下。

“最后,完事小心。”

“是!承蒙厚爱,属下惶恐。”

……

几天后,随着思琦•罗尔摩回到莱茵城,战线全线崩溃的事情也一并到了莱茵城。

“你们……果然啊……”

思琦看到琼纳斯国王身边的两位勇者,不禁头疼。

亚雷德和雷蒙德都有些不情愿地说:“母亲大人……”

思琦对着两个翅膀硬了的养子叹了口气:“算了,你们自己做的选择,那就坚持到底吧。我管不住你们了。”

闻言,两位勇者表情没什么明显变化,但都松了口气,暗地里有些高兴。

思琦看了看几乎变成废墟的莱茵城,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亚雷德和雷蒙德对视一眼,然后高兴地齐声说:“我们打败了巨龙!”

“……”思琦的大脑一瞬间卡壳了,“蛤?!”

……

花了几个小时,思琦总算是理清了来龙去脉。知道了这一切都是国王琼纳斯陛下的计划。只不过与魔兽的战局崩溃得这么快明显超出了琼纳斯陛下的预料,在傍晚于临时搭建的帐篷中召开了会议。

参与者只有五人,国王琼纳斯•查尔斯四世,海克•勒典公爵,博隆•达林克•李公爵,福特•沃尔公爵以及莱茵•卡门莱斯•李。

除了莱茵,其余四人都是能使艾兰王国命运倾斜的权势者。而莱茵,即便与这些大人物一同入座也神色如常,只是对自己的父亲博隆•达林克•李用眼神表示了慰问。

早在一个月前,这些大人物就已经来到了莱茵领,只不过之前一直在李公爵的领城,不久前才来到莱茵城。

会议的内容只有一个,但却并不是那么容易讨论的:艾兰王国接下来应该何去何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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