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兰,海牙。
海洋性气候给低地地区带来足够的湿润空气,雨幕绵绵,即使是夏季,夜晚也还带着一丝凉意。
宅邸已经完全损毁,砖石木料有被烧焦的痕迹,死寂的气息和被雨水浸润的泥土芳草格格不入。
白叙秋蹭了下鞋上的泥,走进这废墟之中,身后神父模样的人也跟了进来。
残余的塔尖和石拱诉说着这座哥特式建筑的遭遇,大厅很是广阔,只是穹顶已经坍塌,雨水稀里哗啦地灌了进来。
“白先生,检测不到一丝灵力的波动。”
神父来自罗马,他那一口地中海味的低地德语听得白叙秋很是别扭。
这宅子的主人是马尔科·冯·弗兰德斯,敢用弗兰德斯当做姓氏,怎么说也得是个没落贵族啥的。他自称祖上曾是弗兰德斯伯爵,至于是法兰西封臣的那位还是神圣罗马帝国诸侯的那位,或是尼德兰联邦的弗兰德斯,没人说得清。
唯一确定的是弗兰德斯家族某位先祖曾经当过水手,跑过新大陆和明国,一次在加勒比翻了船,在葡萄牙人和西班牙人殖民地待了十几年,回到欧洲后摇身一变成了灵术师,在石勒苏益格的北海学会混了个智者席位,至于什么弗兰德斯伯爵,纯粹是后人瞎改名字往脸上贴金罢了。
“很干净,一丝灵力都没有,甚至可以说完全是灵力‘真空’的状态。”
白叙秋收起了伞,踱入内室,此处损毁较小,除了一些瓷器和玻璃制品碎了一地,油画桌台什么的还保存的很好。
“莫非弗兰德斯先生一家真的是死于雷暴?”
神父也立马跟了进来,四处张望,似乎在寻找什么。
白叙秋不置可否,这天主教的神父之所以对新教徒的事如此在意,只不过是为了马尔科的东西。
火种,即高能宇宙碎片,弗兰德斯灵术师的地位,全靠这东西提供的无穷灵力。
“安东尼神父,不用找了,火种已经不在这里了。”
白叙秋十分不屑教会的这帮家伙,千年里这些人一方面以魔鬼的力量和异教徒的名义不断打压灵术师,另一方面又对灵力的力量趋之若鹜,就像以前宣扬禁欲的修士,私底下却是最**的人。
“教宗大人对弗兰德斯一家的不幸表示同情,愿主庇佑他们可怜的灵魂,阿门!”
眼见想要的东西找不到一点线索,神父亲吻起胸前的十字架,为宅邸里的孤魂祷告了一下。
如果这些死者还有魂灵的话。
没有一丝灵力的气息,也就意味着此处不存在任何灵格,北海学会里马尔科灵器的破碎,也证明了弗兰德斯一家遇害。
雨水冲刷着墙壁上的铭文,黯淡无光。宅邸的结界似乎没能起到什么用。
马尔科一家在共享晚餐时,受到突然袭击,连像样的反击都没做出,十一口人全部遇难。
白叙秋脑海里出现这样的画面,只是能在一瞬间突破数百年灵术师世家的结界防御,并击杀包含一位“空”级别灵术师在内的十一人,且不留任何痕迹,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再次感受空气中这接近真空的稀薄灵力,仿佛被什么东西吞噬一空。白叙秋想起了十八年前,潼关那一战。
“神父,转告教宗阁下,弗兰德斯一案,恐怕与灵主有关。”
“lord ghost? 不是在十八年前发生在贵国的战斗中被杀死了吗?”
“恐怕不是的,安东尼神父,请立刻对教会发出警告,白某有件事需要去处理,就此别过!”
————————————————————
————————————————————
“小子,小子!”
韩青阳看下手机,6月15日六点四十。
“该起床了。”
老高晃醒了韩青阳,起身去拉开窗帘。
晃动下左手,隐约还有点疼痛,伤口基本上已经愈合了。
简单洗漱完毕,韩青阳走到客厅中,盘腿坐在垫子上。
老封神情宁静,正跪坐在一旁闭目养神。
整间房屋里不见任何沙发椅子,除了电视柜,就只有一方矮茶几。
高山端上煮好的汤面,三人围在茶几前,吃着早餐。
“我说老高,怎么着也二十一世纪了,你们还这样跪坐着,陋习啊陋习,得改!”
韩青阳吧拉着面条,虽说日本子那一套也是学的唐代,但在习惯坐椅子的韩青阳眼里这俩人跪坐还是怪怪的。
“你懂什么,跪坐不但能挺直腰杆保护腰椎,无论高低贵贱,只要大家都坐下便是平等的,真搞不懂你们怎么弄的,非得找个人坐胡床上,自己跪地上当奴仆,好东西全让倭国人学去了。”
老高一面进行说教,一面吧拉着碗筷,不一会大海碗的面条就见了底。
酒足饭饱,老封下楼去,拉开卷帘门,开始营业。
你问这老封是干嘛的?emm确实不好说,既卖一些杂货,又搞家电维修,也能整一整手机贴膜刷机音乐视频下载,不过最重要的,还是接受委托查一查对象出轨、酒店摄像头清理、赃物追查、驱鬼辟邪什么的。
“以后烧烤摊不做了,有你这个充电宝,也没必要吃那么多。”
“充电宝……”
韩青阳瞬间有一种工具人的感觉。高山和封青俩人…俩鬼因为不能直接从天地间吸取灵力,一直以来都靠着进食来补充消耗的灵力来维持实体。现在来了个韩青阳这样的移动灵力源,那这俩人肯定是毫不客气地开始压榨。
“给你们供应灵力也可以,得加钱!”
“你小子还挺狡猾的!要钱没有,不过大叔我可以教你灵术,还包吃住,怎么样划算吧!”
“那行,我要学昨晚那个,啥六杀来着?”
“没学走就想跑了,等先学会控制自己体内的灵力再说吧!”
“那今天干什么?”
“别着急,跟我走。”
高山点着烟,把韩青阳拉上了车。
从山上往下看,整个白浪湾尽收眼底。东海和渤海的水汇聚于此,不同盐分浓度导致其不那么相容,互相挤压之间,白浪阵阵,故而得名白浪湾。
林中站着一个精瘦老头,似乎等候他们多时了。
“同臣,早高峰有点堵,悄悄来迟了哈哈哈。”
“下次请我吃烧烤就行。这就是你说的那小子?”
李同臣操着一口河北口音,上下打量了一下韩青阳:
“瘦了点,不过正好,敌人会因为你的体型而轻视你,这会很致命。”
“老朽李同臣。”
“你好,我是韩青阳。”
胡乱打了个招呼,老人在韩青阳身上拍拍打打,突然按住他肩膀往下一压,又踢开他两脚,韩青阳就扎好了个标准的马步。
“唉???”
没等他来的急惊讶,老人一掌拍在他胸口。
韩青阳浑身动弹不得,只觉得体内那股叫做灵力的暖流凝滞了,连话也说不出来。
“练武最基本的就是下盘,先从马步开始。”
说罢高山递给他一支烟,俩人打开手机竟然开始了双排。
一个小时后……
“老高你这鲁班就选的离谱,这个阵容怎么赢……”
“关键看操作,等我带你飞…”
两个小时后……
“老高你干啥呢老往草里钻,送人头呢这不是……”
“我这是去埋伏他一手……”
三个小时后……
“高山你个汰人,掉段了!”
“胜败乃兵家常事嘛!”
四个小时后……
“干**,你往那草窝窝头做啥,暴君没有了!孬货!”
“军事上说这叫敌明我暗……”
五个小时后,俩人手机终于关机了,李同臣面色铁青,白了高山一眼,一掌拍在韩青阳身上。
韩青阳两腿一软,直接坐到了地上。
“我滴个亲娘,这是要人命呢这是!”
他拍打着双腿,试图缓过劲来。
“试试调用下灵力。”
李同臣说道:
“把灵力给你封住,不但能进行身体的锻炼,对灵力的控制力也能提神。”
韩青阳调动灵力,确实那种不受控制往外冲的感觉减小了,他闭目调息,灵力顺着灵脉慢慢流动,最后汇集到腿上,刺激着每一个肌肉细胞和骨骼扩张呼吸蜕变,那酸痛的感觉慢慢消去,只剩下酥酥麻麻的感觉。
他站了起来,跺跺脚,感觉到双腿的力量明显提升。
“跺脚!”
李同臣指示他抬起脚,用力下坠,脚下的土地被结实地踩了个坑。
“出拳!”
韩青阳腰身旋转,一个直拳击出,正中眼前一棵小树。树身摇晃,叶子纷纷掉落下来。
“灵力充沛就是让人羡慕,常人要达到这样的效果,没个几个月根本不行。”
李同臣笑道,似乎这个弟子很让人满意。
“话说老高,不是学灵术吗,我这练的什么?”
“灵术再怎么厉害,体能跟不上也够呛,更何况灵力用不出时,击技之术学好了也够你保命。”
老高向李同臣拱了下手:
“麻烦你了,今天就先到这吧。”
“客气了。”
李同臣拿起树后面的棒子,告辞而别时,不忘转身一顿嘲讽:
“老高,听我一句劝,别瞎**玩射手了。”
高山只得尴尬的笑着,目送老头下山而去。
“老高,这老头是什么人?也是灵吗?”
“大活人,得一百六十来岁了吧。”
“一百六十岁???”
这离谱的数字,再想起老头那掌劲和容貌,韩青阳只觉得不可置信。
“这老头……成仙了???”
“只是个有点凶猛的老人而已。八极拳宗师,刚拳无二打,神枪李书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