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喜是悲也好,这次的救援行动似乎还是迎来了尾声。
魔物们尽皆四散而去,留下来的只有被救援的目标,以及试图来搭救这名目标的那个小队的五人而已。
至少塔绮娅她们打破最后的门扉,来到监狱最深处房间时,她们是这样认为的...
....
「马尔雅洁!!你没事吧!!」
塔绮娅首当其冲,破开门后迅速确认内部的情况
因为刚刚的自己犯下了一个大错误:让马尔雅洁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女和魔王共处一室。这毫无疑问是极为危险的情况。而自己却始终无法迅速击败乌多尼赶来救援,顺便再和魔王算一算总账。等乌多尼离开时,魔王的气息也从这个房间消失了。
她很害怕这里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害怕自己预期中最坏的可能成为现实。如果马尔雅洁遭到不测,梅艾拉也没能成功救出的话,自己这一趟旅程不仅是空手而归,更是让塔绮娅无颜再回去见还在王都内等着她们凯旋而归的同伴们,愧对遭难的马尔雅洁,没能兑现约定的自己,还有再次被剥夺自由的梅艾拉...
不管怎么说,哪怕塔绮娅已经尽力,但一旦这些悲观的想法成为现实的话,毫无疑问都是自己这个小队领导的责任。那样的话,塔绮娅就算日后杀死了魔王,完成了自己的复仇,这次的失利也会让她为此而自责一世...
「啊,塔绮娅小姐~」
但是,事实没有塔绮娅想象的那么糟糕。
冲进房间后,迎面而来的就是跪在地上,用自己的膝盖当枕头,让裹着毛毯的梅艾拉躺在那里的马尔雅洁那一如既往的笑容和轻快的语调。
除此之外,房间之内没有第三个人在了。
「诶....马,马尔雅洁,你...你没事吧?」
「嗯?小女我当然没事啊?而且,小艾也没有任何异常...只是她还想再多睡一下的样子呢」
说着,马尔雅洁以包含爱意的眼神,轻抚着躺在自己膝盖上的梅艾拉的秀发
「你,你的手...」
就算马尔雅洁自己说没事,但她身上并未完全痊愈的伤口依然无法掩盖部分事实,尤其是她那只被绷带紧紧缠住的右手。之前还在前一个房间时,她的右手还没有变成这副模样。明显是来到这个房间之后负得伤
「这是为了拯救小艾而造成的哦~虽然很痛,但是一想到小艾获救了,这点痛楚也就不值一提了呢~」
「是,是吗....」
虽然塔绮娅很想知道包扎右手所用的绷带究竟是哪里来的,因为出发之前塔绮娅并未发现马尔雅洁偷偷藏了绷带在身上一事。还有盖在梅艾拉身上的毛毯,不管怎么看都是家里就有的那一条...这些天来塔绮娅居然完全没有察觉到马尔雅洁私藏了这么多的东西。着实有些令人意外。
不过既然她说没事,塔绮娅也不想再追究这些细枝末节的问题了,就当是自己的失察就好...
「比起这个...魔王呢!?」
「嗯?」
「刚才我感觉到了,魔王那混蛋一定来过这里...我和她交手过一次,很清楚她那股压倒性的气场,绝对没错的...魔王那家伙去哪了?你又是怎么从她手里活下来的?」
「啊,啊....这,这个啊....」
先前的疑问虽然流畅地进行了回答...或者说是巧妙地避开了塔绮娅的疑点。但这个问题似乎有些让马尔雅洁有些紧张不已。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这个女孩也是第一次试着撒谎。
「小艾的母亲她....她说她觉得小艾太不听话了,所以....所以她...剥夺了小艾公主的身份...总之,小艾的母亲她和小女我说,想带走她的话就带走吧,她不要小艾了!以后也不会再派人来追杀小艾了!」
「......咦?」
而面对这样的回答,塔绮娅显然更是感到预料之外的。
就这样....?
就因为这种理由,就放掉了自己的女儿不管了?
那她特地安排这几道关卡...特地命令五将军之一的乌多尼这样的猛将在此把守,又有什么用意?
马尔雅洁又在这里做了什么,说了什么,以至于让那个残暴不仁的魔王都网开一面饶了她们....?
塔绮娅感到十分不解
因为这与她认知中的魔王的形象,印象根本是大相径庭。
马尔雅洁还活着当然是好事。可是魔王居然放过了她?这本身就很奇怪了。
「这.....」
她还想问,但马尔雅洁回答完上一个问题之后,也只是心虚地不断移动着眼珠。不再继续说话了。明摆着是一副「我已经把知道的事情全部都告诉你了」的态度。到底要不要继续追问,塔绮娅也是拿捏不定...
而对有恩于自己的塔绮娅撒谎,故意隐瞒了部分真相的马尔雅洁的心中,也是倍感愧疚。
但是,这也是娜卡在临行之前,特地嘱咐过自己的要求....不,或者说是请求
「我来过这里的事情,千万不要让其他人知道...尤其是,塔绮娅...」
....因为被这么说了,马尔雅洁才点下头去,同意了。就算是勉强自己,也试着有生以来第一次对他人说出并不抱有恶意的虚假之言。
是啊,其理由就算娜卡本人没有解释,马尔雅洁也可以预测得到。
娜卡与塔绮娅是已经决定要终生相伴,永不分离的关系了。塔绮娅憎恨着魔王,而娜卡也意识到了自己曾经的错误,想要用剩余的人生来补偿塔绮娅与女儿,想拯救更多的人...因此,就算娜卡不那样拜托,清楚地认识到了这一点的马尔雅洁也是绝对不会把娜卡就是魔王一事说出口的。
只为了在应有的「报应」降临在娜卡头顶之前,能让大家尽量多地享受一下这所剩无几的幸福时光...
哪怕,它既短暂,又不那么真实。
「喂!你们没事吧!!」
而到了这时,前面房间的人也陆续赶到了这里。露休丝,琉璃扶着已经被吓得走不动路的帕伊斯,五人齐聚在了最后的房间里。进来的时候,琉璃还惊讶地对眼前这已经被破坏大半的房间说着「呜哇!好惨!」。
和塔绮娅一样,琉璃与帕伊斯也对马尔雅洁面对魔王还能死里逃生一事既感到不可思议,又感到十分庆幸。这次的旅途虽然遥远,而且打了一场艰苦的硬仗。但她们五人达成了她们的目的,并且没有一人丧命。
和如此值得令人开心的事情相比,其他一些疑点似乎也不显得那么重要了。
最后,马尔雅洁抚着怀中梅艾拉的脸庞,郑重地向眼前的四人鞠躬。为她们充满义气的决定和行为致谢
「帕伊斯小姐,塔绮娅小姐,琉璃小姐,还有露休丝小姐.....这次能救下小艾,您几人的恩情,小女我永生难忘!」
「....哈,总之,你没事就好」
「哈哈哈!别那么见外嘛!小千金!你能在那个魔王面前活着回来,可以在王国里吹一辈子的牛了哦!」
帕伊斯和琉璃以各自的方式无奈地接受了这依然有点奇怪,但却没有比它更好的结局
塔绮娅姑且也算是接受了这一说法。毕竟上一次山洞中的对决时,魔王也是出乎意料地放过了塔绮娅和梅艾拉一马。那个家伙的脑子里在想些什么,塔绮娅自认是无法揣测的。
比起这个,对塔绮娅来说更大的收获,还是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定位,知道了自己并非已经可以向魔王,甚至是领命的将军开始复仇的强者一事。
原本在击败迪亚斯之后,塔绮娅认为自己已经足够强大了。对付一般的魔物和冒险家自不用多说,她甚至觉得自己只要再稍加努力一下的话,打败魔王也不过是时间的问题....在那之后,她变得有些妄尊自大。
但这一次的行动,却给塔绮娅一次残酷的教训
「奇迹」之类的东西根本不能作为指望。就算重现了奇迹,自己距离想要为国家,为同胞报仇,还有非常遥远的距离....她只是又一次被魔王放过了而已。也许在魔王眼中,现在的自己依然只是一个根本不用在意的渺小存在,依然还不是一个应该被排除的威胁,完全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吧....
「咕....」
在欢快的气氛之中,她默默地捏紧了拳头。五指的指甲微微地陷入掌心的皮肤之中,传来一丝痛感
那即是不甘与悔恨,也是塔绮娅对自己所敲响的警钟。
「............」
只有露休丝,从始至终一言不发,默默地注视着这早就在她心中注定好的结局。
马尔雅洁不会死去一事,就算不用来她也早就知道了....
只是梅艾拉被救回一事,更加印证了露休丝抵达这里之前的猜测。
也让「那个透露了机密文件的情报给自己的人」所说的话语的可信度变得更高,更真实了....
而那对露休丝来说,却并不是什么好事。
所以在场的人中,只有她站在最后方,在大家都没有注意到的时候,皱起了愁眉....
♦
「陛下....」
从传送魔法阵中撤离后,乌多尼等一众魔物便回到了中心监狱中。
令参与这次行动的部下们解散之后,乌多尼自己独自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果然,刚一开门,就看到了一个银色短发的人类女孩的身影。
乌多尼急忙向那个身影跪下请安。并汇报战况
「我们按照陛下您的吩咐,准确地在不伤害她们任何人的情况下,拖延住了她们的脚步。我也在那个精灵族的少女发挥出奇怪的力量之后,依旧没有让她接近门扉半步.......微臣斗胆请问陛下....」
他觉得,他和他的部下们都已经按照吩咐,尽可能地做好了本职工作。尽可能地克制自己的攻击欲望和反击欲望。这对于大多数时候都在遵循杀戮本能而行动的魔物来说,着实已经是不易了
所以魔王命令他们撤退时所说的话语,乌多尼才会感到不能理解
「....请问您为何要说『失败了』...?」
要说自己漏掉的人,也只有一个半点作战能力都不具备的人类少女。而魔王也特地嘱咐过,自己不要在意塔绮娅之外的两个人。无论她们打算做什么。就算被她逃去了最后房间,那里也有着「魔王」这一绝对不可能出现失误的最后的防线在把守。那个人类少女打赢魔王的可能性,毫无疑问是0%。
可是魔王却说,她失败了。
对此,乌多尼的心中除了不解,就是困惑。
但是魔王却没有要回答这个问题的意思。她只是硬生生地转移了话题
「这与你没有关系,你也没有任何责任...是我自己的问题」
「...微臣不懂您的意思」
「你也不必懂」
「.....」
「总之,这次的行动中你表现得非常不错。不仅拖住了塔绮娅,也让最近变得有些目中无人,有些自傲的她认识到了她依然还没有到应该骄傲自满的时候...你的工作完成地非常出色。」
「谢陛下....」
「你想要什么奖赏,尽管说吧,乌多尼」
对有功的部下行赏,这是作为君主的责任之一。乌多尼确实在这次的行动中按照自己的命令行动,并且完美地完成了任务。
而乌多尼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
所以,它提出了在与塔绮娅对战时,就已经决定好了的奖赏内容:
「属下不要什么金钱,物质上的赏赐....」
「嗯?」
「....我想让陛下赐给我的是,和那个精灵族的少女全力一战的机会」
「....」
「通过刚才的战斗,我认识到了迪亚斯将军会战败的真正理由。就算我能拖住她的脚步,但如果想要在这副模样下一锤定音地击败她也并不容易。如迪亚斯将军所言,这个少女如果放之不管的话,将来必然会成为我军的巨大威胁...所以属下认为,应该早日将她铲除为好。只要趁她还没有完全成长起来的现在,属下我拿出真正的实力和能力和她交手的话...一定可以将她杀掉!」
「....」
「....请问可以吗?陛下?」
许久的沉默之后,魔王才开口回答了有功之臣。她所给出的,是否定的回答
「.....除了这个之外.....」
「那么为臣没有任何所欲之物了,陛下」
魔王的态度解开了部下心中的疑惑。这本身对乌多尼来说,就已经算是「收获」了。所以,他不再需要任何东西。
「如果你现在想不到的话,那就权且保留。等日后哪一天你有了想法的时候再说,我再行赏也不迟。在那之前,你就继续担任这座监狱的典狱长,等时机合适的时候再命你另行立功」
「遵命」
部下既然说了没有,魔王也不再多说什么。稍微地嘱咐了一下后续事宜后,魔王的身影便「唰」地一声,从中心监狱消失了
而乌多尼,他在魔王消失后几分钟内,依然保持着跪姿。正好十分钟之后,他才缓缓地站起。
起身后他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拿出纸笔墨砚,写下一篇发给同为「五将军」的某名同僚的信件
「迪亚斯所言,确实不假。克姆雷那家伙留下的活口已经确实地成为了致命的隐患。而更致命的则在于,陛下她的优柔寡断。当时我判断放任她们自生自灭即可,可如今看来,情况比我预料中的还要糟糕许多。那个女孩,以及围绕在那个女孩身边的人类们已经严重地影响到了陛下的心性和判断。如果继续让那个精灵族的丫头和那些人类与陛下在一起,早晚有一天会害了陛下。这绝对不是一个好兆头。也许克姆雷的提议才是正确的。就算瞒着陛下善做主张也好,我想我们应该有所行动才行...为了我们的王国,也为了我们伟大的目标」
几日之后,乌多尼收到了回复的信件。
信中只是如此写道
「不用怕,人家其实早有准备了哦,乌亲~那些家伙很快,就会从卡莲拉亲的身边消失地无影无踪了~」
♦
「呜......我,我这是....?」
不知过了多久,梅艾拉才又一次从黑暗之中挣脱了出来。她又一次缓缓地张开了眼皮。
「你终于醒了~小艾~」
而这一次迎接她的,不是母亲那宛如地狱一般的结界,还有母亲那狰狞的盔甲。她起初只看到了一团肉色的东西,而因为自己的苏醒而传来的声音,则让梅艾拉急忙地抬起了头
「小....小雅!?」
现在的梅艾拉躺在温暖的被窝之中,而面前的人,则是自己最珍视的女孩:马尔雅洁。
现在的她们赤身裸体地躺在一张床上,窝在一张被子里。
「我....我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母亲大人她....」
「不用怕,已经没关系了哦,小艾。这里是家,位于王都的,我们的家」
而马尔雅洁则只是温柔地抱住了梅艾拉,轻抚她的后背。
只是这一个行为,就给予了梅艾拉莫大的安心感
「小艾,你以后不用再害怕了...以前困扰着你的问题,今后将不会存在了...放心吧,我会永远守护你的...」
「小,小雅.....」
体温通过皮肤与皮肤之间的接触,传达给了梅艾拉。虽然心中有数不清的疑问还没有得到解答,但她却只是落下眼泪,将无数的疑惑,凝聚成了一个问题
「妾身我...不是在做梦吧...」
「这是现实哦,小艾」
「....那就够了....」
梅艾拉哭泣着,更加深入地钻入马尔雅洁的怀中
「只要这不是梦境,不是我的幻想的话....我就别无所求了...小雅...」
虽然通常都是靠掐皮肤的疼痛感来确认是否处于梦中的,但对梅艾拉来说并不需要这样。
因为马尔雅洁那温暖的体热,炙热的吐息,稳定的心跳声,还有那穿过鼓膜,印在梅艾拉的心中的话语...这些都足够证明自己确实活在了现实之中,活在了一个自己无法想象的幸福世界之中
「小艾,我想你应该还有很多问题想问,我也会随后慢慢为你解答的,但是在那之前....」
马尔雅洁的双臂搂住梅艾拉的后背与腰部,将她更紧地抱在怀中
「...我们先享受一下,只有我们两人的夜晚吧...」
「.......嗯....」
梅艾拉也回应着马尔雅洁的动作,把她也挽入自己的怀中...
「啾...」
有着相似命运的两位女孩,最终也获得了同样的幸福。那段幸福,从她们的嘴唇相叠的瞬间开始了......
♦
深夜的墓地,自然是不见任何人影的「鬼地方」。而某个人的墓前,则更是显得荒凉无比。
那是原本人民心目中的大慈善家,后来被王国宣判为谋财害命之徒的恶人:马尔蒂斯的墓碑。
而事实也正是这样。马尔蒂斯害死了许多人的生命,捣毁了许多人的生活。王国所说的并不虚假。因此,他的墓碑才会是那副惨不忍睹的模样:
整个石碑上沾满口水,尿液的痕迹,挂着无数的鸡蛋壳与烂菜叶,碑上所刻的文字早已模糊不清。后面的棺材也被人砸烂,里面的骨灰早已被泄愤的人民们夺走。洒向天地之间。然后被王都每日负责清扫垃圾的工作人员所扫除。如今,只剩一个空壳光秃秃地坐落在王都公立墓地的某个角落之中。
没有人为其守灵,也没有人负责清扫这里的狼藉。而发泄完毕的人民们似乎也早就把他遗忘。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人接近过这片区域了。
但是今天,似乎不不太一样。
「哟,好久不见了,马尔蒂斯。虽然你大概不是那么想见我吧」
年轻的少女的声音从墓地的某处响起。随后,银色短发的少女慢慢地来到了马尔蒂斯的墓碑之前。
她看了看墓碑的惨状,嘲笑地说着
「你果然还是那么遭人唾弃啊。说实话我其实也不想来这里的...哈哈,不过我也没资格说你就是了。等我死后,我的墓碑大概会比你的还要更难看...不,甚至连个最起码的碑都不会有人给我立吧。毕竟在作恶这方面,你和我比还真的是小巫见大巫了...」
而嘲笑的话语,却逐渐地变成了自嘲。
那一晚,少女盘着腿坐在墓碑前,对着几乎被破坏殆尽的墓碑,自言自语着
「马尔蒂斯,你确实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大混蛋。而且还是一个很了不起的混蛋...露提丝和马尔雅洁...你的两个女儿居然是我这个魔王都应付不来的麻烦丫头。她们居然当着我的面拿走了我重要的人,还都令我这个魔王无话可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们娶走被我视为女儿的孩子们...从执着和坚定信念这方面而言,她们两个还真的是很像你呢...你的基因还真是强大啊...你当初喝下那瓶明显就有问题的药水也要夺走露休丝时,是不是也是这份执着和坚韧的信念驱使着你那么做的呢...如果你的执着和坚韧用在了正确的道路上,是不是你也不会落得这种下场了呢?造化真是弄人啊,马尔蒂斯」
说着,银发的少女右手从身边取出一个大酒瓶。她站起身来,取下木塞,将酒瓶中的酒缓缓地浇向墓碑,将墓碑上的污渍与异物冲刷下来。
那是那枚墓碑自从坐落在这里的那一天开始,第一次得到「清洁」的时候。
「不管怎么说,你的两个女儿和我的两个女儿都已经决定要喜结连理了,就算我不愿意,你也不愿意,但你已经成为我事实上的亲家公了...就算在地狱你也可以自傲了,毕竟你可是和史上最强的魔王做了亲戚的人类哦。这是我从我的国家:魔之国带来的最高级的好酒。想必你再有钱,尝过各种山珍海味,也没有见过这种东西吧...好好品尝一下吧。这多少也算是我为孩子们献上的『陪嫁』...」
容量高达一升半的瓶子中的源于魔之国的最上级美酒,给这凄惨的墓碑进行了最后一层装饰。
将酒全部倒完,一滴都不剩下。女孩这才把酒瓶放下。
「怎么样?好喝吗?...哼,现在不用回答我,等我也下了地狱的时候,想必一定会碰见你吧。到那时你再和我说说品酒的感受,我也会和你说说孩子们的成长的...在那之前姑且先各自保重咯,『亲家』......」
话毕的瞬间,那个女孩的身影也完全消失在了墓地之中。就好像从来都没有人来过这里一样。
只有令人陶醉的酒精味,以及一个没有贴上任何标签的玻璃瓶被供在了那里,直到第二天一早被墓地管理员发现。至于是谁在万人唾骂的情况下唯一对马尔蒂斯献上了「好意」呢?
直到最后,也没有一个人解开了这个谜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