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孤独的宅男

作者:陈子晴 更新时间:2020/5/25 16:12:26 字数:2602

孤独是什么?

孤独就是——即使身处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即使身处川流不息的闹市口,也同样会觉得空旷。

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的空旷。

街边的店铺喧闹的音响,高耸入云的大厦前巨幅的广告,橱窗里琳琅满目的商品,走过红绿灯时擦肩而过的行人,路过花店时老板娘温和地微笑……可这一切你都感觉不到,仿佛他们都是藏在画框里的人,与你隔着几个世纪的距离。

这就是孤独,浸透着灵魂深处的孤独。

至少……叶辰一直是这么觉得呢。

因为他知道,自己和别人是不一样的。

尽管从外表看来,叶辰就是新宫大学附属高中二年(4)班一个普普通通的学生,正走在晚自习下课的路上,但他知道自己和他们是不一样的。

因为他是个宅男。

虽然他既没戴黑框镜,也没穿格子衫,但实际上他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宅男,成天生活在动漫与游戏里的宅男。学习不上不下,成绩不好不坏,既没参加学生会,也没参加什么社团,更没什么朋友,属于丢到人群里就认不出来的类型,毫无个性,没有亮点,唯一的特长就是……

孤独。

事实上,叶辰的孤独已经达到了一定的境界,可以完全无视周围的环境我行我素。记得有一次班上搞化妆晚会,全班同学都打扮得漂漂亮亮地,围在一起载歌载舞,只有叶辰独自坐在一个被人遗忘的角落里,在一片欢声笑语中独坐一隅,手托腮帮,当时夕阳斜照,晚风吹拂,带起满地落叶,场面无比凄凉,就仿佛在为少年的孤独做渲染一般。一个偶然看到的女生忍不住扯了扯老师的衣袖,战战兢兢地问:

“叶辰同学,是不是有自闭症?”

老师朝那个方向瞥了一眼:“不,他在COS叶孤城。”

从那以后,“叶孤城”就成了叶辰的代名词,这个绰号很快就响遍全班,经常会有同学拿他开玩笑:“叶孤城,你的天外飞仙呢?”或者是:“叶孤城,今天怎么没找西门吹雪比剑?”然后引起一片哄堂大笑。

每当这个时候,叶辰就会吊着他的一对死鱼眼看对方,看得对方以为他要打架时,他又像一道空气一样飘过了。于是感到自己被华丽地无视掉的同学往往要冲他背影挥几下拳头,示威般地追上一句:

“拽什么拽!真把自己当叶孤城了吗?”

其实叶辰并不是拽,他虽然名字叫“叶辰”,但一点也不“叶孤城”,他只是不知道如何应付这种场面——说穿了他不擅长与人交际,不懂得如何把自己的想法表达出来。有一次叶辰放学路过操场时,曾经听到两个女生偷偷议论过他:

“诶~那不是(4)班的叶辰吗?怎么从来见他都是一个人?”

“废话,个性阴暗的家伙怎么可能会有朋友?”

“个性阴暗吗?”

“你没发现他都不和人接触的吗?说不定是个心理变态呢~”

“呜哇~好恶心!”

叶辰当时很想冲上去告诉她们自己没有个性阴暗,当然更没有心理变态,然而他根本不懂得如何表达自己的愤慨,最后只好默默走开。

“和人沟通真是太难了。”叶辰总是这么对自己说,所以他总是自己一个人,就好像现在坐在街边的那个佝偻老头,月光照着他花白的胡须,刀削般的皱纹,最后在他背后拖出长长的影子,看上去那么孤独、寂寞,这一瞬间叶辰甚至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没人喜欢孤独,如果可以的话,叶辰也想活得现充一点,有很多的朋友,学业有成、财力雄厚、甚至拥有“女朋友”这种神奇的生物,可现实却是他只能像这个老头一样,在孤独中慢慢腐烂。

他走上前,翻了翻口袋,默默在老头面前放下两个硬币,接着转身走开。

“喂~少年!”

身后忽然追来了苍老的声音。

叶辰扭过头,发现那老头正目光炯炯地注视着他。

“我可不是乞丐!”老人无比威严地说。

叶辰眨了眨眼睛,这老头五十多岁,从上到下依次是:破毡帽、旧军装、蓝便裤、解放鞋……总之,全身上下都写着“乞丐”两个字。他心想穿得这么专业还说自己不是乞丐,不是乞丐难不成还是丐帮?

不过不擅交际的他,这些话自然说不出口,他冲老头笑笑,转身要走,没想到老头又一把拉住了他:

“我真不是乞丐!”

叶辰皱了皱眉头:觉得这老头是不是秀逗了?

“其实,我是一个世外高人。”老头的声音幽远而庄严。

叶辰险些没给逗乐了,“老爷爷”的设定在小说里很常见,不过放在现实中可就太二了,叶辰虽说宅,但小说和现实起码分的清,才不会把自己代入某种“龙傲天”的人设幻想有“老爷爷”天降金手指呢。

“我真的是世外高人!”那老头见他还不信,似乎有些急了,“布衣神相你听说过么?布衣神相!”

叶辰轻轻叹了口气:这个老头子看来已经完全融入自己的设定在生活了。不过既然人家坚持不要钱,那还是省回吧。

他俯下身打算拾起那两枚硬币,谁知老头动作更快,手腕一抖,两枚硬币就揣进了口袋。

叶辰:“……”

老头清了清嗓子:“这样吧!虽然你不肯相信,但既然支付了卦金,老夫就给你算上一卦。”

他闭上眼睛,掐着手指念念有词了一会:

“你今天会有桃花运哦。”

“您不如说我有道灵光从天灵盖喷出来。”叶辰说。

他平时虽然很沉闷,又不擅交流,但偶尔会冒出一些很要命的吐槽。老头险些没被自己的口水呛死,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

“咳咳咳~~!!你,这家伙!”

“抱歉说了奇怪的话。”叶辰赶紧道歉。

再怎么说人家也是老人家,尊老爱幼可是传统美德。

“我是说真的!”老头急的面红耳赤,“你今年命犯桃花,将会有美少女从天而降,完成对你的救赎!”

“完了,没救了。”叶辰在心里默默为这位孤独的老头画了个十字。

连“从天而降的美少女”这种桥段都能编的出来,可不是中二病晚期?

叶辰没再理会这个有点脱线的老头,一看时间连自己都吓了一跳——现在已经6:30了,再不赶紧回家就来不及今晚《魔法少女砂沙美》的全网公映了。

他急忙起身往家的方向跑去……

叶辰的家距离这里要穿过两个地铁口,他每天放学走的都是这条道,可现在正是放学下班的高峰期,人流量很大,加上刚刚又耽搁了半天,现在走这条路肯定是赶不及公映的;还有一条小路相对较近,但太偏僻,晚上据说治安不太好。

叶辰原本不想抄近路的,可这部动漫他已经等了很久,为了争取时间他咬了咬牙,扭头朝小路冲去。

小路荒僻,四下无人,在这里你根本感觉不到现代都市的一点气息,两侧都是简陋的木屋,上面画着过期的广告和涂鸦,电杆歪斜,遍地垃圾。

叶辰四下看了看,远处的巷口忽闪着昏黄的路灯,从路的这边望向远处林立的高楼恍如隔世,看起来的确像是一个罪案高发地段。

他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想要尽快穿过这里,但他跑到一半忽然顿住了,头顶传来的劲风引起了他的警觉,他抬起头,一个黑影在他的眼瞳里迅速扩大。

然后……

“砰!”

重物的撞击直接把叶辰压倒在地,力道之大险些没让他五脏六腑都移了位,压得他眼冒金星,一口气差点没接上来。

“所以说高空抛物什么的最差劲了!”

叶辰挣扎着爬起身,然后愣住。

这个从天而降把他砸倒在地的不是东西,而是人。

一个女人。

更确切地说是一个美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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