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绕着那天的始终带有一种梦幻般的气氛,精致的烛台下是少女娇美动人的脸庞,耳边萦绕的是提琴手婉转悠扬的旋律,仿佛无形的结界把两个人和整个世界分隔开,梦幻而浪漫。
叶辰醉了,醉得都有点找不到北了,等他重新清醒时,已经在情侣酒店的房间里了。
没想到事情居然进展得这么快,幸福来的就是这么突然,突然得都有点不真实起来。
但这一切都是真的,浴室里正传来哗哗的水声!
叶辰坐在房间的沙发上,手里拿着圆环,怔怔发呆。
“你在犹豫什么?”一个手持夜叉,身背蝠翼的小叶辰出现在他左边,“都高二了还是个处男,不觉得丢人吗?”
“不要小看死宅的处男,里面可孕育着光荣与梦想!”另一个头顶光环,肋生肉翅的小叶辰出现在他右边,“虽然是女朋友,但这种事情终归要更深入了解彼此后才可以吧!这么随便的话和你唾弃的那些放荡现充有什么两样!”
“色情,是人类的灵魂!是弗洛伊德三大需求之首!否定色情,你是想反人类吗?”
“可你还是高中生!”
……
争吵逐渐升级,激烈程度堪比星球大战,最终叶辰一锤定音,头顶光环,肋生肉翅的小叶辰高喊着拖长尾音的“我不服~~~~”,被打入无尽深渊。叶辰的大脑开始飞速运转,不到一秒钟,少女身披浴衣款款而出,美丽的风景若隐若现。
第二秒:他们依偎在天台,夜空中繁星璀璨,乳白色的银河横贯中天,泻向东南大地,苏子晴抬起手指,一颗美丽的流星划破长空。
第三秒:白衣侍者推着餐车进来,纯银盖碗在灯光下闪闪发亮,银盘中是精致考究的大餐,旁边还有一瓶1886年的波尔多。
第四秒:酒喝完了,他把少女推向无边无边的大床,这时候镜头转向了电视机,电视里正在播放《动物世界》,节目里两只大猩猩正在行云雨。
……
想到自己和春山般温柔的曲线只有一墙之隔,叶辰的心里就像有把刷子不停地挠着。
“和美丽的女友共度一晚。”
“有点迫不及待了呐~”
“要不来个鸳鸯浴?”
这个念头才一出现,立刻就像春雷滚过心头,在他的脑子里一声大过一声。
他忍不住了。
叶辰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大胆,或许是因为今晚的事冲击性太过强烈,而他还没从震惊中恢复过来,总之那一刻支配叶辰行动的一定不是大脑。
他毅然决然地站了起来……
他走到了浴室门口……
他把门推开了……
浴室里,郑露秋背对着他站在那里,正慢条斯理地把一张人皮穿到身上,嘴里发出阴恻恻地诡笑:
“哦呵呵呵~”
叶辰如遭电击,全身汗毛炸起,眼睛鼓凸,脑子里一阵翻腾,一定有什么东西折断了,他想喊叫,可张大的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喉咙里好像堵了什么异物,半晌一个声音终于破口而出:
“鬼啊——”
※※※
呼——呼——呼——
奔跑是人类的本能,有的时候你能活多久,就取决于你能跑多快。
现在的叶辰就是这样——只恨自己少生了两条腿,但跑着跑着他发现不对了,这条是他放学回家的必经之路,每次走完全程最多不过五分钟,可现在他已经跑了十分钟,怎么还在这里?
“为什么,要跑呢?”
声音从背后传来,深沉的恐惧浸入了意识,叶辰艰难地回过头,动作僵硬得几乎都能听见脖子发出该上润滑油的“咔咔”声。
不过现在上不上都无所谓了——郑露秋就在他背后,从来不曾远离,仿佛他刚刚跑了半天就是在原地踏步。
“为什么,不要我呢?”郑露秋继续问。
她的声音全变了,原本银铃般温柔的嗓音变得阴森,仿佛来自九幽地狱。
她缓缓抬头,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萎缩下去,精致的五官也渐渐变得狰狞,这种转变触目惊心,叶辰吓得差点晕过去,可偏偏就是一直没晕一直没晕一直没晕……
“你不是说,会永远和我在一起吗?”郑露秋向他伸出了手。
确切地说那已经不能算是手了,手臂上全是青褐色的尸斑,指尖长出尖锐的硬甲,宛如利刃。
杀气瞬间铺开,看漫画时叶辰也曾经看过不少这种场景,但却是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鬼”这个名词的威力。他腿肚抽筋,全身跟打摆子似的频频颤抖,嘴里则开始语无伦次地飙烂话:
“那,那什么……其实我就觉得吧~自己配不上你。”
没用,鬼爪还在逼近。
“感情这事不能勉强,我不做宁采臣的。”
鬼爪继续逼近。
“我跟你说我死后超凶的,会抢你饭碗的!”
鬼爪扼上了叶辰的脖颈,冰冷彻骨,叶辰感觉全身血液都被冻成了冰渣,力气开始迅速流失,意识也渐渐沉入黑暗。
“完了,明年的今天就是我的忌日。”叶辰望着头顶的圆月,心里掠过一丝绝望。
但就在这个时候,他忽然发觉如盘的圆月中,好像多了一个黑点。
黑点在瞳孔中迅速扩大,很快就能看清那是一个十七八岁的美丽少女,穿着裁剪精致的超短裙校服,领口系着红色缎带,纯白的粗线袜配着乌黑锃亮的小皮鞋,她左手握着古奥的刀鞘,右手握着修长优美的武士刀,刀尖凌厉如剑,刀弧优雅如诗。
叶辰陡地瞪大了眼睛。
少女踏月而来,御虚凭空,皎洁的月色下,夜空一般的长发洒开恣意淋漓的墨迹,清洌地目光如冰似霜。
“死。”
简短的语句下达了必杀的审判,少女挥刀斜斫,刀痕如音速般疾斩而至。
紧接着,月光猛地为之一黯!
叶辰的心跳,也在这一瞬间漏了一拍。
刀刃斩月光,带着无与伦比的气势,以及要将这天地间的一切都一分为二的决心。那在前一秒钟还嚣张无比的女鬼发出人世间最可怕的哀嚎,紧跟着便在飞闪刀光之中被斩成了两断。
月光斩。
时间仿佛定格在了这一刻,少女就在叶辰面前不远处,天空中圆月如盘,月色如洗,少女沐浴着月光,维持着最后一斩的姿势,凝固。
她的身后,怪物开始逐渐淡化,最终溶进了稀薄的空气。
少女收刀起身,刀刃贴着鞘口滑过,鲤口——鞘引——纳刀,行云流水。
这一刻,叶辰觉得自己彻底石化了。他既不是被眼前充满杀戮之美的场面吓到,也不是被少女的魄力与气场压倒,而是因为……
他认得这个女孩!
她就是不久之前身手重伤,被他救回家中,又突然失踪的女孩!
※※※
“是,是你?”
“かんざきし。”
“?”
“神崎诗。”
“神崎诗?”
少女面无表情地一步一步地走来,皮鞋在地面上踩出节奏俨然的回响,一直走到叶辰的面前,才终于站定。
叶辰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女子。
小巧的瓜子脸,精致的五官,修身合体的校服……虽然眼前的她和那天重伤的女孩一模一样,但明明就是一个高中生,怎么会变成月圆之夜,刀斩恶鬼的魔法少女?
“你,你到底是……”
叶辰张了张嘴想要再次确认,然而回答他的却是刀光!
凌厉致极的刀光!
毫无迟疑!
更绝不容情!
并且发现时已没了距离,他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少女手中的武士刀已再次出鞘,刀刃化成微闪的光线刺入叶辰的心脏,细长的刀锋透背而出,刀尖在月光下发出更加幽冷的厉芒。
刀似流星!
刀不沾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