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外。
神崎诗抬头看着黑黝黝的旧校舍,清水一湾的眼瞳里闪着幽幽的光。
接到叶辰的电话之后,她马不停蹄立刻赶过来了,到了这里想到自己那么急跑来干嘛?
一个“鬼”而已,还有什么好“救命”的?那家伙还当自己是活人呐?
“鬼还能被鬼吓,真是逊毙了。”神崎诗低声呢喃了一句。
“抱歉,您刚刚说什么?”旁边一个戴眼镜的男生瑟瑟发抖地问。
他本来正在班上晚自习,结果看到神崎诗身段笔直地向他走过来:
“学校里是不是有间滴血的音乐教室?”
男生不由自主地点点头。
“给我说说,不要遗漏任何细节。”
这句话笔直、生硬,一如她的人一样,永远那么单刀直入,男生下意识地就把故事说了一遍,神崎诗认真地听着,既不打断,也不发表任何看法,直到故事说完,她才微微点头:
“很好,带我去。”
男生犹豫了一下,那间音乐教室学校里没人敢靠近,何况他还在晚自习。然而神崎诗说得虽是请求的话,语气却霸气而冷漠,感觉只要稍稍摇头,她就会抽出刀来一刀斩了你。
所以他“愉快”地当起了向导……
所以他现在站在了这里。
不过再让他进一步那是说什么也不能了——不是不敢,而是不能。
在这个视距上他已经可以看到那间音乐教室的窗户,里面隐约透着绿光,这个恐怖的景象让他两腿发软,想再进一步都不能。
好在神崎诗也没让他进去。
她轻轻点头:
“谢谢。”
男生如蒙大赦,哧溜一声就跑得没了踪影,只剩下神崎诗站在这栋宛如鬼屋的教学楼前,一动不动地望着音乐教室的窗户。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孤零零地盘旋在天际的新月已经不见,墨黑的天空犹如锅底,浓得吞噬一切的黑暗压在你的头顶,阴森诡异。
“算了,不想了。”神崎诗吸了口气,抛开了心里那个找不到答案的问题。
不管是不是为了救他,这一趟都非来不可——既然这里还有只漏网之鱼的话。
※※※
音乐教室。
神崎诗来到这间传说中的恐怖之地时,房门是紧闭的,她透过走廊这一侧的窗户向里张望,
可以看见地上摆着很多蜡烛,中央设有古怪的祭台,紫黑色的火焰沿着边缘燃烧着,祭台上似乎摆着什么东西,隐隐约约地看不清楚。一股若有若无的腥味从教室里传出来,神崎诗不由得微微蹙起黛眉。
“是血。”
雷鸣骤响,银色闪电撕裂夜空,把教室的一切照得诡异血腥,籍着电光闪灭的瞬间,神崎诗看到一个长发遮面的鬼影正把枯瘦如柴的手伸向祭台。
“咔!”
雷鸣又响,磨盘碾过般地在天空盘旋不休,一道明闪划过,天像是要脆裂成两半,这一次神崎诗终于看清了祭台上的东西。
那不是东西,是人!
叶辰!
少女目光一凝,没有任何犹豫,抬脚就踹开了紧锁的大门!
冲进教室的瞬间,神崎诗忽然有种感觉,仿佛从现实到幻境的转移,视、听、嗅、味、触,五觉变得飘渺不实起来。
“鬼打墙?”
能够使用“鬼打墙”,说明这个凶灵还有两下子,神崎诗微微冷笑,这难不倒她。
一连串高亢的音符自少女喉间迸发,灵光闪动,千万道细微的光线从四面八方汇聚在神崎诗身周,熠熠闪烁。
片刻,灵光崩碎,神崎诗感觉身体微微一震,脚下已经重新踩上实地。
然而叶辰已经不见了……
不但是他,就是刚刚那个鬼影也消失了,教室里死一般寂静,仿佛刚刚从窗口看到的就是幻觉。
神崎诗雕塑一般地站立在教室中央,她的身周降下了一层浓雾,好象一个极厚而又极宽大的帷幕弥漫四周,无论是窗外的天空,还是教室的陈设……这一切全都在浓雾中隐去了踪迹,只有头顶将闪灭的浴霸,照亮身前巴掌大的地方,显得说不出的诡异阴森。
而教室里堆放课桌椅的缝隙间,在神崎诗看不见的阴影中,叶辰也不由自主紧张了起来。
刚刚那一幕是他和苏子晴设计好的幻像,原以为能困住神崎诗逼她投降,想不到这家伙居然这么快出来了。
“这结界碰了一下就破,可见鬼界也是个豆腐渣工程横行的世界。”叶辰暗自捏了把冷汗。
这个幻象结界苏子晴布置了挺久,想不到被神崎诗轻易破去,对手的能力超乎想象,苏子晴……能应付得了吗?
他决定相信苏子晴,一个能让那么多参功造化的高深法师束手无策的厉鬼,堪称厉鬼中的战斗机,绝对不会只有这两下子,况且除了苏子晴他也不知道该相信谁了。
叶辰重新把目光投向教室里的空地,神崎诗正站在那里捻着手指。
“空气里的湿度显得有些过分了。”神崎诗暗自想道。
哪怕是暴雨倾盆的时候,水气的密度也不该这么大。
四周静悄悄地,似乎什么也没有,又仿佛包含了一切,一种极其古怪的直觉袭上心头,明明有危险就在附近,却除了这种危险感以外,再也没有任何其他的灵觉,没有其他的动向!仿佛是有什么东西在悄悄地接近……
突然!
神崎诗侧过头!
面前是一块雕花精刻的妆衣镜,刚刚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由远及近处飘了过来,可现在却什么也没有,镜子黑的仿佛能吸收光线。
不对!
镜子里看不到自己的脸!
她旋即发现了问题的本质:镜子里看不到自己,是因为被别的东西挡住了。而挡住了镜面的居然是……
头发!
又浓又稠的黑发,而且正变得越来越大,很快就铺满了大半个镜面……
这只有一种解释——它正不断走来。
先是一只骨瘦嶙峋的手从镜子里伸出,随后整个都钻了出来。它蠕动着,趴在地上的身体呈怪异地扭曲状,好像蛇一样,最后在神崎诗的面前站定,长发如绸,白衣飘荡,双手有如枯死的树皮那样纠结龟裂。
空气里的杀意无限延展,一阵寒风突如其来,窗外树影婆娑,沙沙作响。
神崎诗俏脸忽沉,语音如冰刀一般锐利:
“你来了。”
“我来了。”
“你不该来。”
叶辰撇撇嘴,这两人一问一答,怎么感觉有股浓浓的古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