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上发生了两件大事,一是:鄱阳湖的郭川死了,据说是被一个自称是肖莫言的人杀死的。第二是乾坤刃杜春秋重出江湖,约战六把刀莫问的事。
莫问,是当今江湖上最富盛名的青年高手,是杜春秋归隐后江湖上最厉害的刀客之一,这场比试闹得沸沸扬扬,毕竟是太有看头了不是?
莫问有个习惯,便是在每次与人比武时都会说一句:“我有六把刀。”于是便有了“六把刀”莫问的名号。事实上,他真切有六把刀,一把是他手上那把弯刃弯柄的弯刀“风霁”,其余五把皆是飞刀,藏在衣袖中,不以示人。人们对莫问的六把刀议论纷纷,因为他们没有见过莫问的其它五把,没见过自然不会知道。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莫问自出江湖始,未尝一败,而且每次战胜对手只用了一把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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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莫问今天恐怕必败,莫说他有六把刀,就他有一百把,一千把刀,也绝不是杜春秋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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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华山试剑台,三十年前傅杜两人成名之所,如今还是杜春秋,另一人却成了莫问。不过此时的莫问巧又是当年傅言巧相当的年纪,台下观战的人皆期待这会成为另一场傅杜之战,可事实真会如他们所愿吗?
莫问抱着刀在台上屏息等待着,台下人声不息。
突然,人影从人群中窜出,一越两丈余高,跳上了试剑台。只见这人一袭黑衣,一双冷眼,一把不长不短的直横刀——这个人就是杜春秋了!
莫问周身一颤——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他用左手拔出他的风霁,拔得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慢。
“我有六把刀!”
然话音刚落,杜春秋一刀便把莫问手上的风霁挑飞,“当”的一下,莫问的刀直直地插在试剑台的角落。
“ 现在你只有五把刀了!”
杜春秋面上的笑意与人们脸上的惊诧一样明显,谁也没有料到莫问竟然败的如此之快!莫问也惊诧,但对他来说还远未结束。
“嗖、嗖、嗖”
三把飞刀飞出,皆被杜春秋挡在一边,但莫问又有足够的时间把风霁重新掌握在手上。莫问拾起风霁刃,回身一砍——因为他知道杜春秋不论是功力、身法、还是轻功都远胜于自己,而且他一定会追来。
“当”的一声,两把刀碰在一块。莫问被震退十来步才稳着身形,还未站稳脚跟,杜春秋的刀又扑面而来。
“当”又是一声,但莫问好歹有了准备并未退却。随后杜春秋凌厉的攻势一阵一阵,乒乒乓乓如疾风骤雨,两人酣战十余合,把台下人也看呆,纷纷称赞莫问的好手。
莫问自然处于劣势,在台上摇摇欲坠,但能与杜春秋战十余合,也确是好手了。可他又能支撑多久呢?没有人能回答这个问题,杜春秋此时似乎知道这个答案,他知道下一刀他便能战胜莫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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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春秋错了!他忘了莫问有六把刀,一把抓在手上,其它又用了三把,但他还有两把飞刀。杜春秋抓住莫问的破绽时,莫问一柄飞刀飞出,迫使杜春秋变了刀路,叫莫问逃过一劫。可那又如何?若要赢莫问不过再来一刀的事,而且这一刀可不会再那么轻易被化解,于是他又一刀砍了下去。
莫问又一柄飞刀飞来,但杜春秋可不会再犯错!他轻轻避过,刀还是向莫问头上飞去——这是致命一击莫问必败无疑!
杜春秋又错了,这次错误代价是他的命!
杜春秋一直在提防着莫问的“第七把刀”,也就是莫问的第六柄飞刀。莫问的确只有六把刀,但有第六柄飞刀也是真事 ,第六柄飞刀便是它的风霁。
杜春秋没有料到,他没有料到风霁比莫问其他五把刀还要快十倍!若他在其它时候,风霁再快也伤不到他分毫,可此时他的刀是全集中在刀刃上,而且势在必得。
杜春秋,一个名满天下的刀客,一个武功盖世的英雄,就这么直挺挺的倒在地上,风霁的刀尖就没在他的眉心之中!他死了!被另一个年少成名的高手,杀死在了这个三十年前让他成名的地方!
——
有的看客对台上抱拳离开,更多人不告而别,也有一部分留下议论,讨论这个天下最不可能的事。
“什么乾坤刃,也不过如此。”
说这些话的多是赌徒,莫问让他们输了不少银子,可他们也绝不敢找莫问麻烦,只好说些杜春秋的牢骚话——毕竟杜春秋再厉害,也已经死了不是?
“他不是杜春秋,绝不是!”
道出这句话的声音如此与众不同,寻声去是一个高挑清丽,背着一杆白镔枪的少女。
“三年前家师尝与杜前辈论道,若以阁下的武功绝不可能再杜前辈的手下走过三招。”
“此人与杜春秋很像,刀法也很像,但绝不是杜春秋。”
“哪来的黄毛丫头?胆敢在此说大话!”
上前一位背大刀的壮硕老者,向身后抱拳道:
“老朽关山,三十年前有幸看见杜春秋与傅言巧一战。此人的身法,刀法,轻功与当年杜春秋别无二致,定是杜春秋没错!”
关山,人称“砍胡马”关山,曾在朔北从军,以一人之力用大刀击死二十七个胡人骑兵而得名。三十年前,争夺“天下第一刀”名号的五位刀客,他便是其一。
“你不过是见过杜前辈一次,便敢说认得他身法,刀法,及轻功?”
听见少女冷笑,关山恼羞成怒。
“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看老夫如何替你师父教训你!”
“关兄莫急,待我先去会会!”
关山几欲拔刀,一人却阻止了他。
“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尊师何许人也?”
这时,这个少女才意识到情急之下居然忘作自我介绍。
“晚辈游曦,家师是花若飞。”
这时人群中爆发出一阵笑声。
“你这不知哪里来的黄毛丫头,背一杆枪就敢说自己是花若飞的徒弟?”
“诸君莫妄下定论,让我试她一试。”
只见这人钻回人群中,不多时取来一杆金枪。
“在下徐让,曾有幸与花若飞一战。”
金枪徐让,是枪中怪杰。徐家枪十三招三十七式被他练得出神入化,而他又把徐家枪扩到三十三招八十六式,一柄金枪叫他施展得诡诈离奇,难以抵挡。
“你在何时与家师——”
“十五年前,彼时还不见花若飞还有一位徒弟!”
“嗯。”
游曦才刚点头,徐让挺枪便刺,不给人机会。徐让的枪路又快又刁,金枪在阳光下又刺目,众人以为游曦这回凶多吉少,最终却出乎所有人意料。只见众人被徐让的金光一晃,徐让的金枪被偏到一边,而游曦的枪头则停在徐让头颅不到三寸的地方。
徐让收枪,长叹一声:
“你的确是花若飞的徒弟,当年他也是这么击败我的。”
在徐让作保下,人们不得不重视游曦的话。许多时候,问题不在人说的真假,而是看说话的人是谁,迷信权威也是人的天性之一。
“多谢!前辈。”
徐让一笑,只摆手道:
“不必。”
言罢,便跳下台去——与徐让比试过的人都知道,徐让善用金枪反射的光,晃对手的眼,可这次徐让晃的不是游曦的眼,而且还特意用了有破绽的一招。
“但是——如果他不是杜春秋,那他又是谁?世上怎么会有如此相像的一个人?而且他的武功还不下于我!”
莫问一开口,游曦便答不上来,眼看要陷入僵局,却又有一个人前来解围。
这是一位年轻而英俊的公子,但脸上没有什么特征,很难准确描述他的面容。只见这公子把手中折扇一合,拱手向莫问道:
“除了先天相貌,易容也可做出一个假的杜春秋——在下玉楼春,不妨让我上前一看。”
“既然是‘难辨真假’玉(遇)楼春前辈,只管去看。”
莫问作一“请”的手势,这位天下闻名的易容大师就上前蹲下察看。摆弄半晌,才从眉心裂口处私下三张极薄的人皮面具,露出一张苍老之容。
“若非莫大侠眉心一刀,只怕我也难以发现端倪,那帮他易容的人一定是个不弱于我高手。”
他转身又张口道:
“这人其实只有三十岁上下,之所以看起来容颜苍老,必是易容用的脂粉有问题了。”
现在全乱套了,那一个接一个的问题一下子全部炸上来:这人是谁?为什么要办成杜春秋?为他一营者又是谁?他幕后又是谁?不一会,这件事便传的天下皆知——这是江湖上又一件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