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自守候到清晨,云歌没有半分疲倦,甚至更加清醒了,他在王阳明的家附近呆了一夜,也默默思考了一夜。
周围的地形已经完全掌握住了,可以下手的地方有很多,但这房子周围还有除了他以外的家伙在监视着,他也只能靠杀手的直觉和经验来回避他们。
这些家伙敌友不明,是保护还是侦查还无法分辨,如果回避了他们,能下手的地方几乎没有。
“夜袭也行不通。”他这样想着。
这里面除了王阳明这个已知的敌人,还有两个“家庭成员”一个笑嘻嘻的男人,感觉有些眼熟,也许在什么地方见过,之前的情报里报告王阳明还有一个同伙,不出意外应该就是他了。
只可惜他没有暴露姓名,他也没法在更近的地方用侦查系的辅助技能查看,暂时摸不清楚底细。
还有一个身形娇小的女孩,云歌不由得把歪主意打到了蝉灵的身上。
人质.......应该不可行,绑住人质,用来威胁他们,他只要暴露在明面,胜算就会掉到几乎没有,还有他们不管这个小女孩,自顾自地干掉自己也是有可能的。
备选方案还有下毒。但得寻找时机,在他们全部离开,以及监视的那群人也不在的情况下才有机会,只能作为备选,不能抱太大希望。
“血债血偿,王阳明,挑衅了云家,伤害了大小姐,无论如何,我都得让你付出代价。”他这样说道。
莫行缓缓睁开眼睛,眸子闪过一丝倦意,擦了擦额头的虚汗,不由得吐槽道:“做噩梦就做吧,半夜就让我醒该多好,至少可以睡个回笼觉。”吐槽归吐槽,又是一夜过去,太阳都出来了,这个时间段他也睡不着了,伸了个懒腰就起床洗漱去了。
他起来的时候,蝉灵居然已经起来了,在客厅一个人偷偷捣鼓着什么,做早饭也不用起这么早吧,他瞟了一眼时间,才五点半而已,他和王阳明赖床赖到9点往后都是家常便饭了。
一簇,一簇的光芒在蝉灵的手中闪烁。
她在练习吗?莫行人有点愣,这法术他见过,初级治疗术,不是高级法术,可以直接瞬发,据说十分简单,是见习牧师都可以熟练乱放的技能。
光芒不断地闪烁着,被蝉灵作为施法对象的,是一个普通的茶杯,但经过蝉灵锲而不舍的施法之后,杯子.....裂开了。
蝉灵表情有些沮丧。
莫行假装起夜上厕所,打着哈欠走了出来。
蝉灵有些惊慌地把茶杯碎片扫进垃圾桶里:“莫行哥哥,你起这么早啊。”
莫行睡眼惺忪地揉了揉眼睛:“你不也是嘛,我听到砰的一声,你把茶杯摔了?”
蝉灵点点头:“不小心手滑了。”有些紧张兮兮地看着莫行,手还在不停地绕圈,某种意义上,还挺可爱的。
莫行真想教教这傻孩子怎么骗人,但现在又不是很方便,又打了个哈欠:“我上个厕所就回去睡个回笼觉,你也去睡会吧,现在也太早了。”
莫行去厕所转了一圈,绕回了床上。只留下蝉灵一人待在客厅。
待到莫行回去,蝉灵才松了一口气,望着自己的手心:“为什么会这样,这样,根本就没有效果啊....”
........
莫行彻底睡不着了。
蝉灵那小家伙在干嘛呢?为什么治疗术能把茶杯打碎?也许这就是她清晨就跑起来练习的原因。
他突然有点后悔了,后悔图一时方便让蝉灵去教堂上学,他有不好的预感,但又说不上来是那里不对。
莫行想了一会,还是决定和王阳明商量一下,蝉灵瞒着他们自然有她的理由,先和王阳明交个底,也别戳破这小家伙的隐瞒,先调查一下,再看看悠清知不知道,有没有头绪。
“嘿,嘿,别睡了,兄弟。”莫行偷偷溜进了王阳明的房间,轻轻地拍了拍王阳明,王阳明翻了个身,一脸迷糊地看向莫行:“额,现在,几点了啊。”
“嗯......不到六点。”莫行如实回答。
“你会被我杀掉的。”王阳明也没了睡意,一脸无奈地看着打扰自己清梦的莫行,这家伙一般来讲不会无缘无故打扰自己睡觉,总有事情找自己才对,自己能忍住不发起床气也是他脾气极好的象征了,但如果是莫行的话,无缘无故地捉弄他也是有可能的,那就不要怪他了。
“蝉灵那边出了点小问题。”
“嗯?”听到是蝉灵的事,王阳明精神来了,他昨天没能来接蝉灵让他感觉有点遗憾,虽然昨天他也挺辛苦的,而且基本上属于不可抗力。
“不可抗力吗.....蝉灵怎么了?”
莫行看了王阳明一眼,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少想一些东西不好吗?王阳明。”
“嘛,就这样吧,所以说?”他开始询问她的事情。
“大早上的,我没睡着,起夜....也不算吧,已经5点了,路过客厅的时候,看到小蝉灵,在练习法术。”
莫行顿了顿:“奇怪的是,她施放的是初级治疗术,施法对象是桌上的一个茶杯,在她的多次施法之后,杯子慢慢出现了裂痕,最后碎掉了,砰的一声炸裂开来。”
“我假装是被惊醒,稍微试探了一下小家伙,她慌慌张张地撒谎的样子还挺可爱的。”莫行回想起蝉灵的反应,不由得一笑。
“再怎么说,治疗术和伤害法术也沾不上边,我出面去问问吧。”
莫行拉住了准备起身的王阳明,强硬地把王阳明摁在了床上:“有时候需要单刀直入,有时候需要婉转试探,现在不是单刀直入的时候,她瞒着我们,不就是不想让我们知道嘛?治疗术的话,悠清应该知道一些东西,先去他那问一问吧,说不定能有点头绪。”
王阳明打了个哈欠,一副慵懒的样子:“你都想好对策了还叫我起来干嘛?”
莫行有点忍无可忍,这家伙不是最疼蝉灵那小家伙了吗?
“这不是想问问你这家伙有没有什么好的意见吗?”
王阳明笑着摇了摇头,偶尔开开莫行的玩笑还挺有意思的:“想办法你比我在行就是了,等下去找悠清一趟就行了。”
莫行把王阳明摁下去:“行了行了,赶紧睡觉去吧你。”
王阳明把被子往下挪了挪,露出了一个头:“对了,虽然很怪,很玄乎,但我确实感觉有人正窥探着这屋子。”
莫行有些不以为然:“那妹控派来保护蝉灵的吧。”
“不是.....那群来保护蝉灵的.....我基本上已经摸透了,给了我一种莫名的危机感,是个新来的,而且和那群隐藏起保护蝉灵的人不一样,他在窥探着屋子里面,那些保镖不会偷窥里面的。”
“哦,你明明已经知道是什么东西了,却还给我打哑谜呢?”莫行无语道。
“我当然知道你猜得到啊,只是提醒你小心一点而已,好了,睡了。”王阳明话说着说着,最后变成了哈欠声,翻个身子,显然是准备睡回笼觉了。
“这家伙。”莫行啧了一声,蹑手蹑脚地偷偷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蝉灵......还在练习。
“等吧,等会自见分晓。”
虽说是等一下,实际上莫行是很艰难地挨过这段时间的,让他睡回笼觉他也睡不着,他自己也不知道,内心深处也许是在害怕那个噩梦,那个悲伤的梦。
不行动,不思考,时间就像被慢慢凝固的冰一样寸步难行,习惯孤独也是修行的一环,也是他该付出的代价。
咚咚咚!
在床上呆坐着,如同雕塑般的莫行,慢慢抬起了头。
门被打开,王阳明靠着门上,稍稍有点惊讶。
“这不是醒了吗?”
莫行露出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睡不着嘛,这才刚刚九点呢。”
“按标准的来不好吗?”
“还有你在嘛。”莫行小声地说道。
“嗯,什么?”王阳明好像听到了莫行的小声逼逼。
“没什么,走吧。”
莫行和王阳明出了房间,蝉灵提着一个早餐盒,见王阳明出来,嘟着嘴巴:“都九点了,其他人肯定都已经早就在做祷告了。”
“抱歉。”他摸了摸蝉灵的头。
蝉灵像得到了什么奖励似的,眯着眼睛轻笑着,像两个弯弯的月牙;“早饭做好了,过去再吃吧。”
莫行挠挠头,指着自己:“我的呢?”
蝉灵一副疑惑的样子:“自己的早饭不会自己做吗?”
莫行像受到了莫大的伤害一样,捂着胸口后退两步:“我,我的心好痛。”
蝉灵如同变戏法一样从后面拿出了一个小一号的袋子。
“莫行大叔,你这种浮夸的演技捉弄起来最有意思了。”蝉灵笑道。
莫行接过袋子,面无表情:“那信不信我捉弄一下你。”
“莫行.......不要欺负小孩子。”这时候王阳明总会作为蝉灵的伙伴站在蝉灵那边。
“以及,不要带坏蝉灵。”蝉灵变得顽皮了不少,也许是她本性如此,又或者,是莫行的问题。
“我?为什么怪我?”莫行有点难以置信,这也要怪他。
“不是你教的难道是我教的?”王阳明也少见的笑了起来。
“对了,为什么我的早餐只有这么小一袋?”
“藏起来方便啊。”
“啧,你这是歧视。”莫行抗议道。
蝉灵像哄孩子一样哄着莫行:“行了行了,哥哥的餐盒里面有我的那份啦,你那肯定是标准份量的,没有克扣你啦。”
“那还差不多。”
“反正我和哥哥的是增量版的就是了。”
“你.......”
“好了好了,哥哥,该出发了,你和莫行的身体也是早治早好,尽量别拖就是了。”蝉灵拉着王阳明,正准备出门,莫行叫住了两人。
“蝉灵,你忘了什么东西呢?”莫行手一扬,一身黑色的斗篷披在了蝉灵的身上,蝉灵有些疑惑,把斗篷拉了下来,放到了手上:“干嘛啊。”
莫行重新帮她披上了斗篷:“听话。”
“不要。”蝉灵一脸嫌弃。
“听话。”这次是王阳明发话了,蝉灵才听话的披上斗篷,也没问为什么。
大概猜到莫行在想什么了,但他明明能用更轻松的语气来让她乖乖地披上斗篷的,这家伙。
王阳明瞟向莫行,莫行低着头,有些茫然地看着王阳明。
蝉灵拉了拉莫行的手,有些紧张道:“莫行你别生气啊。”
莫行苦笑道:“你如果能更听话一点就好了。”身子有点摇摇晃晃,又看向王阳明:“嘛,别这样看着我吧,没睡好,有些疲倦。”
他打了个哈欠,也披上了一套黑色的斗篷,推开门:“走吧。”
王阳明叫停:“停停停,我的那份呢?”
莫行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王阳明:“你可不需要这个,再说,蝉灵身上不就披的是你的吗?”
蝉灵点点头;“的确有点大呢。”
王阳明也不再闹腾,莫行这家伙又在打量着什么了。
三人出了门。
云歌来了精神,但看到蝉灵和莫行身披斗篷出门,冷笑了一声:“有备而来吗?”不过,这种低级的掩饰行为有什么用吗?
偷偷的,他跟了上去。
“莫行,你不觉得,这斗篷根本没什么用吗?反而显得很招摇。”王阳明提出自己的疑惑。
“王阳明,蝉灵和我的样子他肯定没有观察完全,我昨晚,只留了一个窗。”莫行收了声,打字交流毫无疑问是万无一失的。
王阳明微微一惊:“你比我先感知到有人?”
“没有,防患于未然而已,我有意地遮掩过蝉灵的身形,他几乎对蝉灵的样貌一无所知,最多从身形判断。”莫行笃定道。
“那你自己呢?”
“应该被观察个七七八八了。”
“那你披什么斗篷?”
“我得假装自己不知道实情啊。”
“这样活着,不累吗?”
“我还不能死,仅此而已。”
王阳明和莫行偷偷交流着,云歌正小心翼翼地跟踪,王阳明身上有种莫名的气场,他感觉自己如果刻意靠近他的话,很快就会暴露。
“莫行,我完全感知不到他。”
“别心浮气躁嘛。”
“并没有,只是,快到内城了,时间不多了。”
“别慌,我本来就没打算在路上解决他,只是在了解真相做测试而已。”莫行一扫之前的疲倦。
“真相?”
“他的处境比我想象中糟糕,只是我们的处境也不容乐观。”
三人入了内城,这里没有通行证极难进入,他一个跟踪的,就算有本事偷渡内城,也需要大量时间,暂时三人算是安全了,虽然也没危险过就是了。
蝉灵也感受到两人那股有些压抑的气息,一路上几乎没怎么说过话。
王阳明摸了摸她的头:“抱歉啊,稍微有些麻烦事。”
他不是很想告诉蝉灵这些事情,但实际上不稍微解释一下的话,这丫头乱猜乱来可能会更麻烦。
“是刺客,而不是军队,算是万幸吧。”莫行突然开口道。
“本来我已经做好了和悠清打声招呼,偷偷撤退去其他城的计划了,用不上了也好。”
王阳明低语:“军队吗?真有家族的风格。”
“他孤立无援,但却见血封喉,我从没担心过我们两个的安危,你懂我意思吧,王阳明?”
王阳明点头表示明白。莫行指的是蝉灵。
“路上没有一个人敢贸然接近,家族的渗透力很强,这很异常,路上我们遇到的基本上是NPC,他恐怕光是跟上我们都很困难了,话说你的索敌雷达大概有多远啊?”
王阳明无语道:“什么叫索敌雷达,感知而已,多打打游戏就能锻炼出来,就算是菜鸟也或多或少会有一点。”
莫行小鸡啄米般点头一脸鄙视道:“对对对,只是你的感知比其他人远的多,你会的技巧只是比别人更熟练那么一点点而已,我都懂,也就一个指尖的距离里装着一个银河这么大而已。”
“家族其实强行上来打照面我们也没有任何办法,但他们没有这么做,恐怕灵州城已经被云家给放弃了。”
“为什么会放弃?”
“具体情况不清楚,但估计是拜你我所赐。”
“都放弃了为什么还要来找我们麻烦?”
“王阳明,你不懂家族,不懂他们的骄傲与荣耀。”莫行开口道。
“指灰溜溜地撤离灵州?”
“所以说啊,家族的骄傲和荣耀,最懂的那个人留了下来,准备给我们一个狠狠的教训了。”
“再说了,家族的骄傲和荣耀,我又不懂.....”莫行低低地呢喃道。
................
“终于还是到了啊。”王阳明感叹了一声,算是安全抵达吧。
蝉灵已经一路小跑的去祷告了,虽然王阳明是个根本不信神的无神论者,但这灵武世界毕竟是游戏世界,万一真的有神呢?
“别看了,这个世界算是没有神,没有你想象中那种神就是了。”莫行白了他一眼,开口了。
“你知道的我在想什么啊........”
“人的不屑和冷漠是两种表情,你的表情虽然基本没有,但细微变化还是有的。”
“那悠清呢?”王阳明偷偷地打开了聊天,因为悠清正面无表情地走过来了。
“应该是在生气吧,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莫行回了一句。
悠清到了两人身前才露出了一丝“和善”的笑:“一路上,鬼鬼祟祟地干嘛呢?”
“王阳明,别说实话就是了。”莫行突然偷偷提醒道。
王阳明以为莫行准备说话了来着,结果莫行就呆在自己身后装尸体,悠清则是死盯着自己,只能硬着头皮开口:“没什么。”
悠清那和善的笑收敛起来,身后的雷文则是向前跨了一步。
王阳明则感到一丝不妙,悠清身上有了一种叫杀意的东西,于是他也上前,把莫行拦在身后。
“干啥呢,干啥呢?”莫行则是笑着推开王阳明。
“我们几个被什么东西盯上了,拜昨天我们干的好事所赐,中途有过引诱,但对面似乎很谨慎,没有打算动手的意思。”莫行实话实话,一副十分坦荡的样子。
王阳明则是有点诧异地看着他。
“再说,不是说了不要跟踪我们吗?”
悠清皱了皱眉:“我只是派人跟着保护蝉灵而已,你们却让蝉灵陷入险境,什么意思。”
“哎呀,我.......”
“不要笑嘻嘻地,我很严肃和认真。”悠清已经上前一步,捏住了莫行的领子。
王阳明刚要推开悠清,想让两人都冷静一点,莫行的声音却突然响起。
“不要动。”
王阳明顿住,同时,悠清也顿住了。
他用力地嗅着那股让他不安的味道,突然,手直接伸向了莫行衣服的口袋里,莫行也没有反抗,只是笑嘻嘻地看着悠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