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德华毫不犹豫的同意了,这一次内乱中的种种让他对这个叛徒失去了所有的耐心。爱德华不吝啬于报复,如果军事不行,他也不会介意使用别的手段,如果能一举摧垮劳伦领的经济,那他更求之不得。
也难怪霍诺莉雅先行让洛迦离开了,爱德华如今所做的决定,与“圣徒”这两个字哪有一星半点的关系。比起一开始看到这份计划心中的芥蒂,复仇的渴望很快压过了逾越道德的担忧。
劳伦领,埃莱领,斯科兰,瓦兰西亚,如今在佩斯领四面八方环绕的四个领国——四个由叛徒和小偷建立起的王国。爱德华是查理曼王国唯一的继承者,他对于这些土地有着理所当然的宣称权。但是实力,敌人,不平等的条约,无数东西制约着他,他比谁都渴望强大,想要削弱他的敌人们。
不可遏制的恨意止不住的在脑海里生根发芽,而霍诺莉雅递来的第四份文件则更是在这燃烧的烈火上,狠狠浇下了一盆火油。
雪莉斯兰的西里西亚公爵被刺杀了!
这个世界上被肢解的国家不知凡几,而眼下,除了查理曼王国,还有一个,那就是勃兰登堡王国。
在选帝侯条约之后,查理曼王国四分五裂,他的盟友勃兰登堡王国也遭遇了一样的命运。战胜者们故技重施,一个又一个叛徒,小偷和骗子从战争的废墟当中崛起,堂而皇之的窃取了一方土地的爵位,雪莉斯兰就是其中之一。现在一个小偷国王被杀死了,就像杀死一只牲口那样,只会让人感到痛快。
“不对,这个时间……霍诺莉雅?”再往下看,爱德华又发现了不对劲,时间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霍诺莉雅,如果是你,国王死了,扶持一个才八岁的孩子上台,你要花多长时间安定局面?”
时间已经是六月了,在这个刚刚到来的炎热夏季里发生了很多事,但是依然能让人感觉出它的短暂。但是这短短时间,绝对不足以让一个国王新近被刺杀的王国在短时间之内被稳定下来!更不要说被扶持的国王还是一个孩子了!
这背后一定有人伸出了手,刺杀国王,扶持傀儡,老套但是有效的手段。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发丧的时间一定被刻意延后了,有人按下了这个消息秘不发丧,然后等到一切尘埃落定了才把这个消息揭露出来,这只手一定已经掌握了局面。
这只手是谁?第一个念头绝对是勃兰登堡。勃兰登堡在上一场大战当中受到的伤害与佩斯领相比只多不少,直到今天他们的王室鲁登道夫家族还被放逐着流浪在外。如今代替国王治理着勃兰登堡王国剩下的半壁江山的是外交大臣“疯子”威廉·古德里安与摄政大臣“聪明的阿尔”阿尔伯特·古德里安,这一对兄弟虽然以不和闻名,不过爱德华也毫不怀疑他们复仇的决心。
但是说不通,雪莉斯兰被刺杀的国王海因茨·西里西亚虽然是个墙头草,不过长袖善舞的他和自己的老宗主之间的关系并不是太差。如果没记错的话,年初的时候这两个国家之间还签下了一份贸易大单,西里西亚国王之死给他们带不来太多好处,反而会适得其反。
除非掌握局面的就是他们。
刚刚握手签订协议,转眼之间就拔出匕首刺穿他的胸膛,这一样是国王与领主之间常见的戏码,爱德华也不会就因为这一点而完全放弃自己的怀疑,大地的每一个角落都不缺乏背叛的故事,只有活下来的人才有资格说话。
“陛下,我也有此怀疑,我已经在派人继续刺探情况了。不过就初步的情况来看,雪莉斯兰的局面反而正在恶化。权力的过渡似乎没有发生任何问题,但是却仿佛一夜之间,王国各地都烧起了火。”霍诺莉雅一样疑惑不解,她虽然聪明,但是手头信息寥寥无几也让她不敢随意揣测。
“王国各地都烧起了火……霍诺莉雅,多像是李斯特兰人的风格啊,多像几个月前的查理曼王国。”好不熟悉的场景,爱德华幽幽说道。
有人的地方就有纷争,当棋盘上的棋子开始相互攻杀的时候,这证明棋手已经入场了。只有两只手同时放在天平上时,天平才会不停摇晃!
爱德华迫切的想要知道下一步的情况,但是远在千里之外的他得到的所有信息都会有滞后性,他根本无从第一时间得知雪莉斯兰的土地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肖尔女士,你有什么看法呢?”
爱德华转过头看在场的第三个人,在讨论这件事情的时候霍诺莉雅没有像支走洛迦那样把肖尔支走,足见霍诺莉雅对她的信任。爱德华突然想问一问她的看法,如果一个国王和一位宰相的看法还不是很全面,那一个雇佣兵呢?
“陛下问我?”被叫到的肖尔有点差异,她看了看霍诺莉雅,霍诺莉雅冲她点了点头。
“我能有什么看法?雇佣兵虽然对于叛徒的嗅觉很敏锐,但是我可不保证我的直觉一定是对的。要我说,当一群废物干出他干不出的事情的时候,他们就已经不值得信任了。问题只在于你看到的东西是不是别人想要你看到的。”肖尔大着胆子说道,还带着点痞气的她说起话来还很有雇佣兵的习气,爱德华照样仔仔细细听完了。
雇佣兵的行当就是尔虞我诈的行当,昨天在为公共的任务完成举杯相劝,第二天就因为对立的任务互相厮杀是常有的事情。这也让老雇佣兵们的鼻子比狐狸还要精明,如果你做不到的话,那你根本活不下来。
她说的话也有道理,不管谁是幕后黑手都好,纷争的舞台在雪莉斯兰是个不争的事实。雪莉斯兰被五个国家所包围,勃兰登堡,罗恩兰,劳伦领,斯科兰,伊森领,外加一个在千里之外虎视眈眈的李斯特兰,答案不外乎在这些人当中产生。
劳伦领是李斯特兰人的狗,罗恩兰则对施耐德兰表示臣服,与其讨论他们,不如讨论他们背后的主子。斯科兰正因为国王的病重而陷入继承人危机当中,两位没有得到明确指定的继承人都在等待着老国王驾崩的一刻。就连李斯特兰也不能让他们从这个漩涡抽出手来对内战中的爱德华来一次背刺,那就更不用说让他们去插手雪莉斯兰了。
那答案就只能回到这几个较大的势力上了。伊森领的雅德维加女公爵以对只统治了自己称号一半的土地耿耿于怀而著名。
雅德维加女公爵的称号全称是伊森领选帝侯,符文剑王国之翼的追寻者,黑潮缚誓者的后裔,格罗德诺公爵,西里西亚群山之主,南方草原的牧狩,梅梅尓隆港口的主人,中洲之盾,中洲山脉的领主,卡隆森林的主人,南科沃夫兰的宣称者,达尔德森林的主人,雪莉斯兰亲王与斯科兰亲王。她那未曾统治的一半土地正是早在第一次黑潮大入侵之后被周围其他王国夺走的那一部分,这个部分包括了如今的斯科兰,雪莉斯兰乃至是科沃夫兰的不少领土,说她是幕后黑手,信的人不是很多,但不会没有。
勃兰登堡的古德里安兄弟,这个不用怀疑,相同的境遇,使得他们的心情爱德华感同身受,说是他们干的爱德华也不会感到奇怪。
施耐德兰……爱德华是见识过雷诺的,保守派的虔诚与青壮派的锐气在他身上得到了完美的平衡。长久以来,雷诺都对李斯特兰三番两次在中洲地区插手而耿耿于怀,如果李斯特兰下场了,雷诺估计也会想着下场陪它玩两把。
至于李斯特兰,搅屎棍一条,不做解释。你就是赌咒发誓,拿全家担保,撇的再干净都排除不了嫌疑。
借用霍诺莉雅的那句话:“这里是曾经的帝国,只有相互厮杀才能活得下去。”
幕后黑手究竟是谁?爱德华只能保持关注,他当然希望这场闹剧能长久一些,让李斯特兰不至于把目光完全盯在他的身上,这是这场混乱能给他带来的唯一好处。至于其他的?在没有足够信息的情况下,再怎么想也是瞎想。
“好了好了,有新消息第一时间向我报告吧,我们来看下一个议题吧。”
“那肖尔,一路劳顿你回去休息一下吧,接下来的议题与你的职责没什么关系了。陛下,这是新的市场情况,李斯特兰的干扰似乎弱了下来,可能与雪莉斯兰吸引了他们的目光有关。”
烛光摇曳,似乎又是属于国王与宰相的一个不眠的夜晚。
而对于别的人来说,不眠夜也许并不是因为繁忙,还会因为说不清道不明的消息。
“殿下,有佩斯领的消息了。”
“是安佳丽?拿过来吧。”
“哈!爱德华!你这个混蛋!干的好啊!我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但是不妨碍你是个混蛋!”
康沃尔城堡中的叫骂声刺穿了寂静的夜幕,伊丽莎白·乔治·康沃尔·李斯特·格拉摩根——现李斯特兰国王格拉摩根陛下的四女,第五王位继承人,康沃尔女伯爵,丝毫不顾风度的把手中的信件丢在了地上一顿叫骂,可是一转眼,这个女人又笑了出来。
消息很简单,她亲爱的花花公子蒙巴顿皇兄对爱德华的第一次报复行动以失败告终,而且失败的不明不白。
蒙巴顿的计划很简单,假意扰乱佩斯领的市场引开爱德华的视线,然后挑动洛马子爵造反,趁着爱德华东奔西跑的时候,用潜入佩斯领的雇佣兵找机会一举围杀他。
然后不明不白的意外情况就这么来了,从佩斯领北方群山中潜入佩斯领的一整个雇佣兵团,突然就人间蒸发了。对,不是卷钱跑路了,蒙巴顿还不会蠢到找一个没有信誉的雇佣兵团,但是找来的雇佣兵就这样一下子在佩斯领的群山当中消失不见了。
她叫安佳丽安插在佩斯领的探子没有发现任何大规模军事调动。除了那一次国王亲自救火事件之外没有任何军事调动的佩斯领,突然就把一整支雇佣兵团吃光了?如果爱德华真的有这样的军事实力,当初打死她她也不会去佩斯领亲身犯险,可他没有,否则他也不会平叛之战打的如此艰辛了。
虽然不明不白,虽然只是一次小小的失败,但是看到她亲爱的哥哥吃瘪,伊丽莎白还是喜闻乐见的。听说父王又召见了她那个亲爱的哥哥,看样子也是在讨论最近雪莉斯兰的变故。不知道他能不能顾得过来两边呢?查理曼与勃兰登堡,这两个半死不活的老对手可真的是一点都不消停啊。
“那,祝愿你摔得更惨吧,我亲爱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