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审判”变成“调停”,第一回合霍诺莉雅可以说赢得干脆利落,把这群狼子野心的恶棍挡在了爱德华的王座之前,不管怎么说,在面子上佩斯领丝毫没有落下风。
可在霍诺莉雅看来,李斯特兰人这么做与其说是没有赢下第一回合,还不如说是没有抵抗主动放弃了。他们是想要自己掉以轻心吗?这么大费周章,一定有了完全的准备。只要能把罪名坐实,那不管是审判还是调停都没有关系。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可如果没有完全成功,再完美的开始也没有任何意义。
既然是调停,其中的笔墨官司就要有准备,夏尔按照默认的程序给了双方两天时间各自准备。其实这已经是可有可无的余裕了,如果两边同时掀开自己的底牌,一个小时就能把要吵的东西吵完。
夏尔与齐亚诺等人的代表团在科伦兰城堡内下榻,劳伦领人则是明目张胆的表示着不信任,把几百人的队伍扎营在城堡外。霍诺莉雅也不是吃素的,她让辛迪娅派了几百人把整个营地围了个严严实实,名义上是护卫,但是监视的意思谁都看得出来。
“明天就是调停的日子了,阁下有把握干掉那些头顶长脓疮的私生子吗?”科伦兰的城墙上,辛迪娅小心翼翼地问着霍诺莉雅,两个人一块眺望着不远处的劳伦领代表团营地。
“不能。”霍诺莉雅一动不动,当她放下手中的望远镜的时候,她语出惊人。
“什么?”辛迪娅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辛迪娅,做好护卫巡视工作,我不是这个舞台上的主角,可不能喧宾夺主。”
“明白了……”
聪明人之间是不需要多说话的,霍诺莉雅只需要暗示,辛迪娅就已经知道了该如何去做。而自始至终,霍诺莉雅的目光都没有离开劳伦领人的营地。
真是一个不小的代表团,可以说是拖家带口了。除了士兵之外,这个团队当中还有厨子,侍女等各种其他角色,就连吃的东西都啊是他们自带的,装了整整三大车。劳伦领虽然经济比佩斯领好上许多,但还不至于奢侈到这种地步,奥斯丁身为将军也没听说有什么大手大脚的习惯。看起来,李斯特兰这次派来的人来头不小。
鬼使神差的,霍诺莉雅想起了伊丽莎白,那个未曾谋面的李斯特兰公主。爱德华曾经冲她抱怨说恨不得这个公主再出现在他面前一次让他再敲诈一笔重金,没准这次他还真的能再见到她呢。
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爬起来吗?如果真的还是你,我只会想着把你彻底踩进泥潭里,再也不能翻身。
霍诺莉雅转身离去,辛迪娅赶忙跟上,夜幕下女宰相的背影有着和黑夜一样的深沉,谁也不知道浓重的夜色当中隐藏了多少罪恶,也不会知道女宰相的心中藏了多少可怕的想法。
第二天的黎明如约而至,约定好的时间,这场所谓的“调停”也如约而至。
霍诺莉雅的努力让她没有站在被告席而是平等的对面了来面对这场恶意中伤的扯皮,也如她所料想的那般,对面有备而来。
“这是偶们在背斯领北部山间发现的股份商队野物,傀儡的旗帜,被烧毁的车轮沧海,这些东西能够振民我们的三岁的确在北部山沟当中遭遇了什么波形,还请两位伽人查看。”
斯科兰的商会那边派来的代表站在那里侃侃而谈,他叫什么来着?亨得利·阿诺德,还是亨廷顿·阿诺德?他那糟糕的口音让霍诺莉雅也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夏尔和霍诺莉雅还能够保持专注仔细听着分析着他想表达的东西。至于那位齐亚诺先生,已经在百般无聊的掏耳朵了,对于他而言,也许看默剧都比看这个家伙发言要来的好吧。
“所以……先生,能否容许我询问一句,贵国的商队为什么要放着大路不走,从崎岖的北部山区进入我国呢?”霍诺莉雅还是放弃了直呼其名,因为着实在那糟糕的口音当中分析不出他到底姓甚名谁。为什么要派这样一个活宝上来?只是为了耗费她的精力?还是继续让她掉以轻心的?
“众所周知,贝斯领最近匪汗严重,指节走大路,偶们害怕会遇上突飞蓝盖,所以偶们选择从三期绕道,结果反倒栽了你们的毒嗖!”
“噗……”不合时宜的笑声响了起来,齐亚诺那个大少爷终于是看到了什么有趣的景象一样笑了出来。也是,用如此浓重滑稽的口音义正严词的说出这么严肃的话,本身的反差就已经比弄臣的表演还要搞笑了。
“反对,这是血口喷人。我不知道你这所谓的众所周知到底是哪里的众所周知,我所知道的众所周知是,科伦兰的流寇土匪已经被索克斯米利安女伯爵剿灭的干干净净,我们的巡逻队也会对过路的商队提供保护。斯科兰与劳伦领相互毗邻,这么大的事情你们不会不知道。在明知如此的情况下还要绕道山间,与其说是躲避土匪,我更想怀疑是不是阁下的所谓商队当中有什么违禁物品呢?”
霍诺莉雅不卑不亢的反唇相讥,对簿公堂不是泼妇吵架,讲的是事实依据。以霍诺莉雅的本事,就算是假的她也有办法给你变成真的,更何况是真实的问题。所谓的失踪商队本来就疑窦重重,霍诺莉雅想要反驳当然不难。
“霍诺莉雅阁下,请容许我提醒您一句,您不会忘记了七年前的佩斯海姆惨案吧,截杀过路商队的可正是贵国的士兵。如果换做是你,你会再相信他们是护卫而不是劫匪吗?”
这次响起的声音并不滑稽而是正式,说话的是一开始就站在代表团队伍里的那位金头发的李斯特兰人,霍诺莉雅已经注意他很久了。
“哦,忘了自我介绍,我是商会雇佣的律师,阿里·伯利,能有幸与您这样美丽而又智慧的女士在这里对质,我深感幸运。”
“哼……”霍诺莉雅心里冷哼了一声,这个反击的论断倒是可以。七年前,当时佩斯领军纪崩坏的部队干出过不少出格的事情。这个佩斯海姆惨案就是其中之一,一样是商队被劫杀,给当时的佩斯领带来过不小的外交压力,霍诺莉雅当然不会忘记。
“可是伯利先生,时代在变化,先王时期的功过我作为臣民不方便多议论,但是爱德华殿下已经重整了这里的一切。难道七年前发生过的事情,七年后再发生,就一定是七年前的人所为吗?未免太过武断。”
记得又怎么样?霍诺莉雅可不是点个头吃这个哑巴亏的人。
“霍诺莉雅女士,恕我直言,阁下真的以为时间能改变一切吗?前车之鉴在此,这次又是一样的场景,一样是在贵国境内,很难让人不产生这样的联想。”
“联想并不等于事实!而且我确信,爱德华殿下能改变很多东西,而时间更能够改变一切。你说七年前,那我就说说二十七年前。如果时间不能改变什么,那这个场景二十七年前,站在那里被问询的,到底会是谁?”抓到机会,霍诺莉雅立刻一口顶了回去。二十七年前,二十七年前不管是劳伦领还是斯科兰都归属于查理曼海姆王国,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哪有你造次的地方?
“您说的很对,联想并不等于事实,但是联想加上证据可以还原出事实。”霍诺莉雅又快又狠的反击打得阿里·伯利措手不及,不过好歹人家也是出来吃律师这碗饭的,哪会这么轻易就被难住。抓住霍诺莉雅的第一句话避重就轻,他赶忙结束了这个让人不愉快更对他不利的话题。
霍诺莉雅看着他挥了挥手,几个侍从把一样一样所谓的“证据”拿了上来,有染血的商队旗帜,有粗制滥造的刀剑,还有破碎的车轮碎片。
“这些东西都是我们在北部山区里发现的,看起来下手的人想要毁尸灭迹,但是做的并不彻底。霍诺莉雅阁下,为了赶时间取证,我们没有经过允许擅自闯进了贵国境内,您不会介意吧?”
“我当然会介意。虽然有情可原,但是也有法必依。没有与我们签订贸易协议的商队私闯国境在先,随后又是所谓取证的人私闯在后。阁下是深知法律的人,却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深知这一句“不会介意”根本就是挑衅的霍诺莉雅当即一挥手,辛迪娅立刻带着护卫站了起来。
“现在是调停,不是动手的地方,我们一件一件来。在调停结束之后,我相信科伦兰的地牢会让阁下知道佩斯领的国境是否可以轻易越过!知道我是否介意!”
根本不给伯利借题发挥的机会,语气快速严厉更兼清晰的霍诺莉雅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先站好自己尊重这场调停的立场,再强调国境不可侵犯,霍诺莉雅这套把戏玩的滴水不漏。在她说话间,辛迪娅已经带人默默在市政厅四周站定,尤其是进出的门和窗户。
“猴脑离家!偶们可是外交斯坦!你单干动粗!”滑稽的口音怪立刻跳了起来。
“外交豁免是外交上的事情,现在我们讨论的是法律的问题,一码归一码,还没到你在这里扯外交豁免的时候!”霍诺莉雅气场全开一眼回瞪回去,正所谓得理不饶人,霍诺莉雅如果愿意,她甚至不介意当场吊死这群人,如果有必要的话。
“哦!勇敢的女士!您的发言真的是太精彩了!如果这里不是调停现场而是舞会的话,我一定要邀请您跳一支舞!”可也好,捣乱的又来了一个,台上齐亚诺就差站起来给霍诺莉雅鼓掌了。精明强干的女宰相,与地中海的糟老头子口音怪,年轻的索克森贵族似乎区别对待的很好。
“咳咳,请各位冷静一下,我们的讨论已经偏离主题了。但是诚如霍诺莉雅姐妹所言,这里是调停现场,其他的事情请等到之后再讨论。”坐在中间主位的夏尔不得不大声插入这一团乱来表示肃静,那一句“霍诺莉雅姐妹”听得霍诺莉雅内心微微一笑,自己所背诵的那一段话看来是起效果了。夏尔想保持中立做出合理的裁决,但是良好的第一印象肯定会让他或多或少甚至自己都不会察觉的偏向于佩斯领一方。
“那就如夏尔阁下所言,请让我们回归正题。但是也容我提醒一句,霍诺莉雅女士,爱德华陛下虽然信任您让您担任他的顾问,但是实质上您可还并不是查理曼海姆宰相,您可没有扣押外交使团的权力。”阿里·伯利松了口气,他扯了扯领带,又慢条斯理的反驳起霍诺莉雅来。可一个意料之外的情况,又把他好不容易重整了一下的心情打的波涛起伏。
“俾斯麦家族从来都是查理曼海姆之影,过去是,现在是,以后也会一直都是。她所在之处,如我亲临。如果阁下还觉得她没有那个权力,那就只好让我亲自来说了!”
大门打开,手持黑色双头鹰盾牌的卫士排开两列,正装佩剑的年轻国王大步流星走进市政厅中。洪亮的声音带着不可置疑的权威回荡,让每个人都听的清清楚楚。
查理曼海姆王国现任国王与归一者,查理曼海姆选帝侯,符文剑海姆达尔之眼的持有者,怀言圣徒,佩斯兰堡大公,叛徒的惩罚者,爱德华·查理曼海姆,亲自来到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