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克斯米利安的左翼由部分行省军团以及大量地方民兵组成,以大量弓箭手为主力,同时依托河岸上的陷阱与树林防守。在内战时期就作为爱德华的幕僚出谋划策的索克斯米利安当然不会在这里拉胯,为了弥补没有火炮和火枪支援的缺陷,索克斯米利安准备了大量的陷阱作为弥补。
但是这准备很快在绝对的人数差距面前变得不值一提,欧克兽人的庞大数量,外加不计伤亡的攻击方式,让整个左翼防线每一处都危如累卵。
攻破索克斯米利安的准备的战术很简单,如上所述,就是数量与不计伤亡的堆砌。整整三个批次,不知道有两千还是三千劣角欧克被投入到了左翼方向,弓箭把其中一部分射翻在地,埋藏着竹签的陷阱把其中一部分彻底埋葬在黑暗的地底,灌入火油的壕沟在点燃的时候又把整个批次的劣角欧克彻底送进地狱,但是还是阻止不了欧克的前进!
陷阱被劣角欧克的尸体填满,陡峭的河岸被劣角欧克的尸体堆出了一个斜坡,燃烧的壕沟在填满了尸体之后也逐渐熄灭,整整几千劣角欧克被埋葬在了并不宽阔的阵线上,而这几千条被黑暗沾染的微不足道的灵魂却换掉了索克斯米利安的所有准备。当欧克兽人吹起总攻的号角的时候,索克斯米利安不得不点起求援的狼烟,并且把预备队调往前线。
斜线攻击战术,集中优势兵力攻击一侧,没想到欧克兽人居然也会玩起这一套。
第一条阵线已经失手,对付劣角欧克炮灰就已经让人焦头烂额,精疲力尽的士兵难以对付接下来压上的精锐部队,不得不撤回第二道阵线重整。一样用障碍物和木桩组成的阵线不见得比第一道阵线更稳固,欧克兽人的浪潮很快淹没第一条防线,毫不停歇的撞在了第二条阵线上。
索克斯米利安不可能在撤退的路上也遍布陷阱,她也没有那么多时间去准备,被嗜血狂欲所支配的欧克也不知休息为何物,战斗很快再次爆发。
索克斯米利安的预备队挽救了即将崩溃的民兵团,不至于让他们抱头鼠窜把自己的后背交给这些不知怜悯的屠夫。撤退的弓箭手们也开始重新占据地形开始射击,他们的身后就是运送辎重的大车,这意味着他们手往后一伸就能拿到箭矢,也意味着他们再也没有后退的余裕。女伯爵的星盘旗帜越过他们,跟随着一支白色布甲的小队去往前线,索克斯米利安已经亲临阵前。
跟着索克斯米利安上前线的正是洛迦和她的战斗修女,这个年轻的小姑娘应该是第一次上战场吧?可索克斯米利安意外发现她居然一点都不紧张,她甚至无法理解为什么这么小的一个孩子,她选择的武器居然是与她格格不入的单手锤。
“虔诚之人,何为汝责?”
年轻的女孩看上去毫不费力的提着她的单手战锤,她高昂起头,大声发问,声音中包含着不可置疑的坚定。
“为效君愿,护我家园!”
沉默的战斗修女们一致回应,这支沉默的队伍已经拔出了武器,十字剑在手,弓弩上弦。
“护国之人,何为君愿!”
“身轻国重!愿战至死!”
“敢战之人,何物为死!”
“不惧之物!死乃吾责!”
只是一百多人的小队,不过一个营。但是当她们呼喝相应之时,整个左翼都听得清清楚楚。当士兵们看着这群身上只穿着布袍的女人填入了他们的阵线的时候,种种不一样的表情从他们的脸上闪过,他们大概也没有想到接替上来的援军居然是一群女人。
“看什么看!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去!难道你们打算躲在女人们后面瑟瑟发抖吗!”索克斯米利安毫不留情的斥责着路上裹足不前的士兵,同时也在庆幸自己把这支意料之外的援军带了过来。她的老师霍诺莉雅既然要把这些修女打造成一支军队,果然这就是一支军队,他们已经加入了战线,可是比起那些还面有惧色的民兵和士兵,这些战斗修女毫不动摇的样子简直是截然不同。
一只躺在地上还没有死透的劣角欧克向着洛迦伸出手去,洛迦看也不看,手中的战锤重重对下砸去。劣角兽的脑袋宛如摔碎的野果一样四分五裂,红与白的混合物溅的洛迦身上到处都是,但是这个年轻的修女却毫不在乎。
这是信仰的力量?还是狂热的力量?索克斯米利安吃惊的看着这一幕,她与洛迦的接触并不多,也自然对这位自己的同僚没什么了解。当看到这样一位年轻的女孩毫不手软的将一只劣角欧克处决,这种极大的反差让她灵活的脑子一时有些转不过来。
但这转不过来也就是一瞬间而已,索克斯米利安立刻冲着其他士兵斥责道:“看看你们那害怕的样子!再看看他们!你们应该感到羞愧!赶紧回到你们的岗位上去!懦夫!你们的肌肉不是长着用来在女人身后瑟瑟发抖的吧!如果你们还自认为自己是站着撒尿的男人,就给我拿好你的武器!要不就给我滚回家吃奶去吧!”
平心而论,这已经脱离了斥责的范围,说是羞辱还差不多。这粗鲁的话语可不像是一位女伯爵该说的,就算是那些骂骂咧咧的小队长们都说不出这样的话。可偏偏平民出身的索克斯米利安就不是什么死要面子活受罪的纯正贵族,可偏偏这办法又十分有效。
一个个士兵看着越过自己顶在了最前方的战斗修女们满脸涨红,是羞愧也好,是勇气也罢,总之索克斯米利安的话语驱使着他们抓紧武器重新排成阵列迎接欧克兽人的冲击,原本摇摇欲坠的战线就这样一下子稳固了下来。
这也算是解决了战斗修女们的燃眉之急,她们虽然经过训练且信仰坚定,但是血肉之躯终究是血肉之躯,没有装备铠甲的她们在欧克面前一样脆弱。短短时间的接触战中只有一百多人的战斗修女就已经伤亡十几人之多,索克斯米利安亲眼看到一个战斗修女刚刚把剑**一个手持双斧的巨角欧克的肚子,下一秒因为受伤凶性大发的欧克就挥起战斧一下子把这个胆敢伤他的女人砍成了两节,后面的同伴毫无惧色的踏着已死同伴的两截尸体继续向前。伴随着一声“以复仇之名”的战吼,攒射的弩箭插满了那个巨角欧克的胸膛。
“长矛兵们,顶住他们!洛迦!回来重组阵线!用弩箭对付他们!”而眼见阵线已经稳固的索克斯米利安立刻让战斗修女撤下火线,她知道洛迦是她老师的一张重要的牌,绝对不容有所闪失。她也知道直接下令撤退是绝对行不通的,所以她聪明的换了种说法,要使用弩箭射击就必须离开前线,也自然离开了危险范围。
这个不是撤退命令的撤退命令起了作用,没有多想的洛迦立刻带着身上血迹斑斑的战斗修女们退了回来。她们把剑插在地上,手中弩箭一同装填,瞄准了那些高出士兵们一个头的丑陋怪物。
“为了死难的安娜姐妹!”洛迦宛如复仇女神一般叫出一个名字,同时一箭射出,第一排半跪的战斗修女紧跟着射击,一只尖角欧克应声而倒。而射完箭的战斗修女看也不看自己的战果立刻抽出弩箭重新装填,第二排的战斗修女则继续射击,这赫然是经典的跪姿多段射击战术。
“这是为了死难的艾尔姐妹!”
“这是为了死难的杰思尔姐妹!”
洛迦年轻有力的声音哪怕是在这混乱的战局与野兽人咆哮的海洋中依然清晰可闻,她一一诵读着刚刚战死同伴的名字,将愤怒与审判注入弩箭之中向邪秽施以复仇。这声音也宛如有魔力一般激励着周围的所有士兵,每当一个名字念起,就会有一轮弩箭将一个难缠的敌人重创或者直接送进死亡的深渊。这样的杀伤相比于整个战局微乎其微,但是落在士兵们眼中就是最好的激励。复仇的怒火与信仰的坚定为战线上的每一位士兵注入了可怕的力量,虽然损失数字不断上升,但是他们依然维持着战线的完整,大体上看战线依然还是在不断后退,可欧克兽人的冲击被明显迟滞了下来。
远处的山林中邪恶的号角声再度升腾,这一次宛如万兽齐鸣,爱德华再一次看到触目惊心的邪秽之潮从山林中涌出。那是一批新的欧克,一样是混杂着大量劣角欧克与精锐的组合。爱德华拿起望远镜看去,兽皮的图腾上是全新的标志,那是一个新的部落,该死的,这些欧克到底有多少?
“炮兵!炮兵!继续向那些欧克射击!”爱德华回过头冲着炮兵阵地方向怒吼,他没有听到臼炮的声音。
“陛下,炮弹已经用完了!火药也已经告罄了!”
“什么……”爱德华赶忙在去寻找,一旁堆积的火药桶如今已经空空如也。佩斯领如今的条件生产不出精炼火药,要让这些黑火药发挥出差不多的力量就要加大装药,再加上又拿出了几桶火药在前线设置陷阱,此消彼长,这消耗能不快吗?
和火药一同耗尽的是预备队,现在爱德华已经没有预备队可以派遣了。他的身边除了这些已经无法再发炮的炮兵,只剩下他自己的皇家卫队可以派遣。
“皇家卫队,拔剑,准备作战!”
爱德华自己也拔出了符文剑,他四处张望着,仿佛是想要找出更多可用的士兵,但是没有了,一个都没有了,爱德华已经把所有能填进战线的人都派了上去……
不,等等,那是什么?前言收回,他还有一批“士兵”可以使用。
“炮兵们,给我过来!我有一批新的炮弹给你们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