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伦领战役打响的第九天,爱德华兵临萨尔茨堡城下。
奥斯丁并不知道这座城堡的主人已经死在了劳伦莱斯堡的地牢里,他顽固地聚集了所有能团结的力量固守城池,做最后的困兽之斗。
奥斯丁很清楚爱德华是想要速战速决,他所能做的就是尽量拖延时间,让李斯特兰与施耐德兰介入。爱德华抓住了两国被黑潮纠缠的空档,但他们的目光不会一直被黑潮纠缠。
所以奥斯丁想尽了一切手段,加高城墙,堵住大门,甚至为了防止爱德华围而不攻他还把城里的所有老弱病残都赶了出去,去消耗爱德华的粮食,也顺便节省城里的粮食。
爱德华对于这些无家可归的流民一律照单全收,奥斯丁大概还不知道爱德华从那些贵族的仓库里拖出来了多少的粮食,哪怕奥斯丁赶来三倍的平民,爱德华也供应得起。
至于那些混在流民里的刺客……第一天夜晚都还没到,他们就已经被肖尔全部解决。爱德华下令用大炮把这些人的头颅打进城内,告诉奥斯丁他的计划已经彻底失败。
几颗头颅砸不开萨尔茨堡的大门,这爱德华心知肚明,这又不是血神信徒的颅骨大炮,怎么可能有这种功能。
你奥斯丁不是把平民全部都赶走吗?好啊,那我就用平民破你的城。
正午时分,爱德华三面包围了萨尔茨堡,这座山脚下的城市一面靠山,地形还算险要,强攻肯定会付出惨重的代价。
但是爱德华推出的不是大炮,而是一个个黄铜喇叭。
“劳伦领的各位士兵,军官们,你们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了!也许你们觉得你们能守住这座城市,但是你们的城墙能抵挡得住大炮吗?为这些腐朽的统治者卖命,你们愿意吗?”
以汉斯为首的一群大嗓门披挂上阵,齐声按照爱德华写好的稿子大吼。声音伴随着黄铜喇叭的扩大,响亮到全城都可以听见。
“劳伦莱斯堡已经投降了,城市与她的人民毫发无损。爱德华殿下善待一切本应是查理曼海姆的子民!告诉你们,爱德华殿下已经下令废除苛捐杂税,你们的赋税也将降到和佩斯领的人们一样,不用再担心走投无路,要把脑袋挂在裤腰带上去吃饭了!”
“劳伦领的同胞们!我们都是查理曼海姆的孩子!不要自相残杀了!就算是要打,你们难道要用血肉之躯去对付火枪和大炮吗?难道要为那些对你们横征暴敛的国王们去死吗?”
“各位同胞们,看看你们的周围,大家都已经不想打了。爱德华陛下已经下令,投降者一律准许发还原籍,只追究为首者的罪过。大家,都不要打了!”
爱德华在马上悠悠看着远处的萨尔茨堡,透过望远镜,他可以很清晰的看到士兵们脸上的表情变化。萨尔茨堡没有火炮,爱德华直接把部队推到了萨尔茨堡的弓箭射程之外。
“啊,那个家伙……虽然我一直说这个小偷的家族没有出过将军,但是奥斯丁的确是这个家族里最有才能的人了。”
爱德华把镜头拉近了一些,他看到奥斯丁出现在了城墙上,那个依旧虎背熊腰的家伙一直都是那么显眼的。他正和督战队站在一起,大声训斥着一些什么。
劳伦莱斯家族应该只剩下奥斯丁最后一个成员了,爱德华不关心这个家族的祖先曾经为查理曼海姆做过什么,他只知道他们将在这里迎来结束。
奥斯丁在试图稳定军心,也许他还在期盼着李斯特兰和施耐德兰对他伸出援手。也许吧,但是爱德华却知道,他们就算有心想要来救,那也已经来不及了。
一个国家的命运就应该掌握在自己手中,当你把希望全部寄托在那么遥远的别的国家身上的时候,那你就已经距离失败不远了。
国王之眼在一路上帮助爱德华节约了太多太多时间,爱德华这一路上几乎没有遭遇任何抵抗,计划原定的一个月时间到此只用了三分之一,他有足够的时间来对付这最后一城。
爱德华甚至已经决定了,当他拿下整个劳伦领之后,他会立刻把佩斯领这个名字从官方文件里逐步剔除除去,他要逐渐拿回查理曼海姆这个名字。
望远镜的视野里,他看到奥斯丁也拿着望远镜看了过来。啊,劳伦莱斯最后的王子啊,现在已经世殊时异了。还记得当年佩斯领内战时候的卡拉唐之战吗?现在笼子里的困兽已经换了一个。
你就尽管去压制吧,这座城市里有多少人,你能全部压住吗?
至于奥斯丁所报以厚望的外部干涉……嗯……现在,雷诺国王就在低地领的边境上和伊丽莎白公主谈判呢。
一块靠近李斯特兰本土且伸入大陆的版图,比起劳伦领,更值得这两个貌合神离的大国为之兜兜转转。为了这个桥头堡,李斯特兰甚至不惜放下国内还没有平定的黑潮,也要把伊丽莎白公主派到低地领去。
顺带一提,伴随着两次白兰地海海战的大获全胜,这位公主现在就像是闪电一样重新回到了历史舞台。无能的伊丽莎白突然一夜之间就成了过去式,人们敬畏地看着这位皇家海军的新统帅,称呼其为海神的女儿。
五万军队,三百艘船,好大的气派。伊丽莎白站在舰桥上回望北方,虽然这道海峡不宽,但是足以把她的国家埋藏在海天之交的另一端。那里还在上演着如火如荼的战争,但是她现在却被扔到了这里。
为什么不是爱德华这个家伙过来,哼,他当然希望是她被扔过来无所事事,她前段时间出了那么多风头,当然要打压一下,好让他有空闲来挽回一些自己的面子。
不过呢,没关系。伊丽莎白一脸肃穆,可是心里冷笑不已,为什么有一支小舰队躲过了皇家海军的围剿,把撤出来的血神信徒带到了李斯特兰呢?不养寇自重,怎么让你难堪。
我亲爱的爱德华王兄,你倘若是佩斯领的另一个爱德华,我绝不敢这么做。但是如果是你,政治上我不一定是你的对手,但是我军事上胜你百倍,希望你不要搞砸到无法收场吧,哼哼哼。
“代司令阁下,施耐德兰的舰队到了。”富兰克林伯爵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知道了,去通知一下利奥波德先生……哦不对,应该称呼他是国王了。”伊丽莎白转过身来,不用富兰克林禀报,她已经看到了远处正在靠近的施耐德兰旗舰——圣黎塞留号。
那必然是雷诺国王亲自前来,哼,他当然得亲自来。李斯特兰在这个桥头堡上先拔头筹,他怎么可能坐得住。得亏欧克选择了南下,缠住了施耐德兰一段时间,才能让李斯特兰从海上捷足先登。
利奥波德,或者叫利奥波德四世,那个低地领国王的私生子,现在是名义上的低地领国王,嗯,李斯特兰扶持起来的低地领国王。
接下来是一场外交上的战斗了,伊丽莎白顺着舰桥的楼梯慢慢走下,爱德华,你以为把我扔到这里来就能让我沉寂无声乃至跌一个更大的跟头了吗?
告诉你,这一次,我必须要赢过你。不管是这个爱德华,还是那个爱德华,这一次她一定要赢。
伊丽莎白的手伸得很远,所以她才会有底气如此说话。有多远,直到在千里之外的纳森堡。
“唉,想不到啊想不到,我亲爱的小妹妹也有当起了圣女的一天。就是不知道施耐德兰人会不会买账,给你封一个圣呢?”
纳森堡的王宫已经换了主人,朴素整洁的女性风格取代了之前穷极富贵的房间装饰。战场上的女武神,罗恩兰的拯救者以及新的女王——布伦希尔德公主正坐在镜子前。她披散着一头金发,另一位更年长且容颜相似的女子正站在她的身后,为她梳理着头发。
艾阿特·冯·鲁登道夫,布伦希尔德·冯·鲁登道夫,雪莉斯兰和罗恩兰的两位女王。
“别说笑了,姐姐,我怎么打得过你。”保持着乖乖女坐姿,任姐姐梳头的布伦希尔德扭捏说道,爱德华猜的没错,别看姐妹之间来往文书一个比一个政治可贵休谈情感,其实那都是演的。
毕竟聪明人都看得出来,其实布伦希尔德的横空出世,就是勃兰登堡和雪莉斯兰在后面推波助澜的结果吧?要不你以为靠着一群溃兵,民兵,就能打败黑潮?要是这么容易,爱德华在斧咬隘口如此拼命又是为哪般?
看似是三个国家为了联统或者独立而勾心斗角的庆功大会,其实背地里,简直是其乐融融的一家人的日常。
“可惜,姐姐已经把这辆大车开给那个小孩子去了。唉,小布伦希尔德,你可不要和姐姐一样啊,说说看,你有看上哪家王公大臣没?”
你听听,这是剑拔弩张的姐妹两个人会说的话吗?
“姐姐~”布伦希尔德大囧。说是大车,艾阿特公主年纪甚至比爱德华还小。说是年轻,布伦希尔德的年纪今年也才十六岁。十六岁谈婚论嫁在这个年代却是不少见,但是乍一说起来,布伦希尔德还是感觉脸上发烧。
“怎么了,小布伦希尔德,你可是圣女,可不是剩女啊。真可爱,来让姐姐看看你最近有没有营养不足连累到哪些地方啊~”嘻嘻笑着,艾阿特女王得寸进尺,梳子掉在地上,双手伸进衣中。
“啊,姐姐!”布伦希尔德连忙挣扎,可是正如她说的,她哪是艾阿特的对手,怎么可能挣脱得开。
“嘿嘿,可爱的小布伦希尔德,不知道以后会便宜了哪个臭男人呢?”艾阿特不依不饶,双手直接攀上了那柔软的高峰。嘿,我捏。
“咳咳额……”正在这个时候,敲门声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门外还传来了勃兰登堡摄政大臣阿尔伯特·古德里安那尴尬的咳嗽声。
两位女王慌忙分开,布伦希尔德拍了拍自己潮红一片的脸,清了清嗓子说道:“进来吧,阿尔伯特。”
“是,女王。”带着单片眼镜,身穿考究燕尾服的男子推门而入,手上拿着一纸信函。
“两位女王大人,来自李斯特兰的互不侵犯条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