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几天,佩斯提伦在斯科兰堡铩羽而归,勃兰登堡的介入把整个斯科兰内战的局势又烧热了几百度。现在这已经不是一场简单的王位争夺战了,此刻帝国内部最强大的两个诸侯正在此相互角力,在不撕破脸皮的前提下,誓要拼个你死我活。
至于爱德华呢?此时此刻,他又在干什么呢?说好了要攻打索尔要塞,他的军队又在何处?他难道就对查理曼海姆旧地上的战火熟视无睹吗?
至少看起来,是这个样子的。
就在佩斯提伦兵败斯科兰堡的同一天,那安静到让人怀疑爱德华是不是已经上吊了的宫廷里,终于传出来了一个消息。为了检验一下国王陛下的新护卫们,爱德华决定带她们去佩斯海姆拉练一番。
确实这是个很难让人信服的理由,但是你看着爱德华只带了一小队皇家护卫,身后又的确莺莺燕燕簇拥着几百个贵族小姐,一路出了佩斯兰堡向着佩斯海姆进发时,你又很难相信爱德华真的要有所动作。什么样的傻子才会大炮也不带,就去硬啃棱堡要塞?
爱德华似乎才不管那些眼线的怀疑,也许是因为几百位少女很是养眼的关系,国王陛下看起来心情极好。他上午出发,从城里巡视了一圈,视察了市场区和手工区之后,才慢悠悠从北门出城,向着佩斯海姆前进。
国王的队伍毫不客气占据了大路,两个营的皇家护卫走在最前面,保卫着爱德华所乘的马车。而在后面,爱德华的“后宫团”分列五队,紧跟着她们的国王一路向前。五队的队长骑马走在队伍的最前列,与爱德华的笑容满面不同,几个人看起来有人欢喜有人愁。
当初爱德华任命他们几个为队长,并且可以随意挑选手下的时候,几个贵族女孩那叫一个兴奋,拍着胸脯保证一定不会让爱德华失望。满以为这是得到了爱德华的重视的几个人干劲满满,甚至还闹出了一个不小的插曲,她们居然从队伍里揪出来了一个男人。
没错,你没听错,这支全部由贵族小姐组成,简直就像是给爱德华量身打造的后宫队伍里,居然还混进了男人。这个“小插曲”一闹出来之后,整个“后宫团”那可是着实热闹了好几天。
至于原因吗……更是让人哭笑不得。简单来说就是因为爱德华一直没有立后,于是就有人动起了爱德华是不是同性恋的猜测,再然后就是有人真信了,再再然后,就是真的把自己长相俊美阴柔的儿子给套上女装塞了进来,就是这样。
总之为了大局考虑,爱德华满头黑线的把这件事压了下去,就当无事发生。
自以为出了大风头的女孩们兴冲冲写信告诉家里自己的表现,然后他们的家族也满头黑线的回信告诉她们,国王陛下让你们自己挑选队伍,就是为了让你们自行抱团,看清楚贵族们的势力划分,你们就这水平也想跟爱德华掰腕子?
在洋洋得意之中送了爱德华一个大号情报,哪家贵族是哪家一派,现在爱德华看得清清楚楚。你说说,如梦初醒之后,现在这帮小丫头片子们到哪里还笑得出来?
现在五个人并驾齐驱,互相看看,谁看谁尴尬。你说爱德华就不担心这几个人互相联合起来一起对付他吗?你还别说,他还真不怕,因为这五个人根本就没有联合的可能。
合上马车的窗帘,暗中观察着五个人的爱德华一声轻笑。
“这五个人摆在一起就是竞争对手,她们根本不可能联手。”
“五个人里面,瑞吉狄家的谢尔莎和菲比利斯家的路德维希,她们背后的家族和盟友都是佩斯领内战之后逐渐失势的贵族。印地家的谢尔伦背后是军方势力,达豪家的格丽乔是实权贵族,这两派彼此就是竞争对手。”
“更何况,我还在里面加了一味药。”
阿拉米尔•艾西因,这个女孩子既不是实权派,也不是没落派。她的父亲是劳伦领小贵族,曾经在埃莱联盟经商,有议员身份,现在在佩斯兰堡皇家商会效力,各种标签注定了她是一个推出来的边缘势力代表。
这个所谓“后宫团”,一共五个代表,还要分成三个彼此之间都有利益冲突势力的代表。她们想联合起来,那还要看他们背后的家族势力同不同意呢。让她们彼此互相斗来斗去吧,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你们要是全联合起来了,那爱德华才睡不好了呢。
“这还只是一群护卫,就已经如此麻烦了。真不知道如果真的娶了这么多的老婆的话,这后宫得乱成什么样子。也难怪施耐德兰人说得好,下半身享福,下半生遭罪。”
只有自己一个人的车厢里,爱德华独自想着自己的心思。施耐德兰曾经采用的是均分继承制,儿子越多,地盘分的也就越细碎。可想而知要是多生了一个儿子,他的儿子们要为分地盘吵成什么样子,可不就是下半身享福,下半生遭罪。
“等到我正式发出已经和佩斯提伦订婚的消息,干脆把霍诺莉雅托付给我的教子立为继承人吧。”
爱德华的脑子里突然蹦出了一个极其大胆的念头,这个念头怎么说呢?反正足以让查理曼海姆的所有祖宗都气的从坟里爬出来,拿拐杖暴打爱德华一顿。让外人来继承王国,就为了对霍诺莉雅的所谓爱情,你就要断了查理曼海姆家的血统传承吗?!
不过还好,爱德华还没那个幸运享受那个待遇。毕竟他是真的不知道,这个他所认为的“教子”,其实真的是如假包换的查理曼海姆的血统呢?也正是因为这样,阴差阳错,所以爱德华才没有真的被列祖列宗爆揍一顿吧?
能为了对霍诺莉雅的执念,而想到让一个他印象中的“俾斯麦家族的旁支遗腹子”来继承自己的王位,你应该说爱德华是聪明呢?还是有的时候真的笨到可笑。
反正不管爱德华是真聪明还是真傻,他所制定的计划反正还是要继续的。先去佩斯海姆,然后马绍尔将军搞个欢迎仪式,然后假模假样演练一番……
啊,不假模假样也行,只要不闹出人命,爱德华其实心里也想看这些精力过剩的大小姐再挨一顿揍。
再然后,是休息时间。再到第二天晚上,爱德华还会宴请佩斯海姆附近的贵族,几百位贵族小姐们也会一起出席。宴会上自然会少不了酒,爱德华也自然会喝个酩酊大醉,然后被人抬下去。
“再然后,所有人都会认为,这会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夜晚。”
夜晚的凉风习习,骑在威廉背上的爱德华一边轻轻抚摸着狮鹫的翎羽,一边喃喃自语着。
“陛下,看不出来,您的在酒场上的表现,比在战场上还要可怕。”
马绍尔将军骑着马立于一旁,看着几乎就像没事人一样的爱德华,不明真相的老将军发出了一声由衷的感慨。
老将军可是亲眼看着宴会上,爱德华是怎么喝到东倒西歪,喝到神志不清,喝到左搂右抱,喝到不省人事的。他甚至一度怀疑爱德华演戏演太过了把自己都演进去了,结果刚刚嘱咐鲍斯把爱德华抬出去,再到自己出去的这会功夫,他就看到了一个清醒无比的爱德华。
反正就是按自己年轻时候的酒量计算,老将军也只能说上一声佩服。就算是他,喝了那么多那么多,这个时候怕不是把头埋进酒桶里淹死都不带有知觉了。
这真的是自称平日里不喜欢喝酒的人所能拥有的酒量???
“不把自己人骗过去,怎么能骗得过敌人的眼线呢?”
爱德华冲着马绍尔莞尔一笑,随便编了个借口糊弄了过去。毕竟这具身体已经重新拥有了邪神的赐福,你想用一桶酒灌死爱德华?那还不如直接把他按在酒桶里淹死来的现实些。
为了掩盖行动,爱德华那叫一个煞费苦心。他负责装醉,马绍尔等人负责把装醉的他抬出去,军队也是分批出城秘密集合的,还有攻略索尔要塞的杀手锏,他甚至一开始都没有带上。
“瞧,马绍尔叔叔,她们来了。”爱德华突然抬起了头,冲着昏暗无月的夜空挥了挥手,马绍尔也是屏气凝神听了半天,才听到了空中传来的拍打翅膀的声音。
“老威廉他们要是还在的话,看到这一幕一定会唏嘘不已的吧。”
看着从夜空中浮现的猛禽,马绍尔也忍不住唏嘘了一声。大概只有亲身经历了上一次帝国大内战的人才会有如此贴切的感受,从天而降的猛禽摧垮了要塞无懈可击的防御,而他们现在要用一模一样的战术去拿回这座要塞。
“爱德华叔叔!马绍尔叔叔!”
从狮鹫的背上一跃而下的埃里希大呼小叫打着招呼,全然对自己把爱德华整整叫老了一辈的事情毫无自觉。
“马绍尔叔叔,听起来您有没有感觉自己一下子年轻了几十岁?”苦笑了一声,爱德华只好半揶揄半自嘲了一句。
“是啊是啊!”一旁,马绍尔的副手鲍斯也坏笑着应和了起来。
“去去去去,你凑什么热闹。”马绍尔没好气地一巴掌扇在了自己副手的脑袋上。
有了这么个小插曲,最后一丝战前的紧张气氛也烟消云散了。伴随着埃里希姐妹俩一起来的,便是两姐妹上一次在巴拉德山脉间救出来的那一家子狮鹫。巴拉德之战的时候这一家子都在养伤没有参战,现在可算是到了他们发挥的时候了。
整个计划的细节浩如烟海,可是真正的步骤概括起来只有两步。第一步空中突袭,搅乱城墙,趁乱打开城门,然后就是第二步,步兵入城,占领要塞。
“埃里希,就像是在诺斯海姆一样。”
到了出发的时候了,爱德华拔出剑,用轻松的口吻向着埃里希发出了召唤。
“好耶!跟那帮女人打架简直比让我坐牢还难,这下子我要杀个痛快!”
听到有架可打的埃里希简直堪称两眼放光,爱德华简直怀疑比起清澈的河水,她更喜欢在尸山血海中游泳。话说你真的是霍诺莉雅的养女,而不是什么血神艾克刍的信徒吗?
五只狮鹫,三个人,一匹骏鹰,这就是爱德华计划里用于偷袭索尔要塞的全部军力。比起施耐德兰人的内环骑士们那肯定是没办法比的,不过敌人呢也不是查理曼海姆的精锐可以比拟的。
其实一开始的时候,爱德华还设想过第二套方案,用阿雷拉斯发明的热气球把士兵直接送到索尔要塞的城墙上。这个提议很顺利的招来了矮人们的白眼,热气球需要用火来加热气球中的空气,在夜晚动用热气球?是生怕敌人发现不了吗?
思来想去,爱德华最终无奈放弃了这个方案,并且承认的确是他的脑子抽了。用缺乏防护的热气球去空降城墙,这种行为已经不能用作死来形容了。
面对常规手段难以攻陷的要塞,诉诸非常规的手段可以理解。但是非常规过了头的话,那除非实践出真知,要不真没人知道你是出奇制胜还是赶着去送死了。
索克斯米立安选择了这个晚上作为行动时间,这位占星师干回了老本行也一如既往可靠。今夜昏暗无月,可见度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加上今夜大风呼啸,为狮鹫拍打翅膀的声音提供了最佳的掩护,这正是突袭的完美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