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德华和他的两个军团不见了!”
天上的大雨停下了,但是在好不容易脱出身来佩斯提伦的心中,此刻却掀起了狂风暴雨。爱德华没有带走全部的部队,但是这么明显的人数变化,想要瞒住佩斯提伦这样的聪明人,还是太难了一些。
海因里希争取了不少的时间,佩斯提伦好不容易脱身之后马不停蹄赶向爱德华的营地,也是直到这个时候才赶到。
“快,去告诉波丽娜大人!”佩斯提伦的深吸了两口气,爱德华的突然行动实在是出乎他的意料,但是如果说刚刚她还不明白为什么爱德华要冒雨出发,现在雨停了,她也明白了。
索克斯米利安,那个爱德华的顾问,她以占星者作为自己的姓氏。大意了,这其中一定跟她脱不了干系。爱德华就是知道了何时雨停的情报,所以才选择了这个时候发动攻击。
而在那一边,当夕阳终于从雨云之中探出头来的时候,驻守布拉格博的斯科兰人骇然发现,一支大军已经宛如行于虚空的恶魔一样突然出现在城外,没有巡逻队,没有岗哨,因为没人想到有人能够跋涉过那片泽国。
这个时候再拉响警报已经来不及了,达拉第手下的乌合之众乱成一团,想要依据城墙坚守也成了一件困难的事情,且不说乱兵堵住了道路,就以布拉格博现在的城防情况来说,城墙防御跟没有装门的门框有的一拼,不能说他没有,只能说他聊胜于无。
而就在这个空档,打头的佩斯海姆旅已经杀进了城墙的缺口。斯科兰人几乎是一触即溃,直到一队李斯特兰长弓手雇佣兵出现在了眼前。不善近战的长弓手们只得拔出短刀硬拼,马绍尔精心训练的士兵们高举剑盾与之相撞,狂呼酣战。
伊丽莎白大概的确是把布拉格博当成了诱饵,可是她应该没有把这个消息告诉给达拉第。达拉第在这里屯驻了不少的部队,其中雇佣兵不在少数。达拉第那些战斗力只能跟佩斯提伦打的有来有回的军队可以无视,但是雇佣兵那可都是扎手的硬点子。
爱德华已经登上了布拉格博的城墙,他立刻发现了战线的停滞。基本上也是一片废墟的城区在高处一览无余,不费什么劲,爱德华就从中找出了最能代表那些佣兵团的特征——佣兵团的旗帜。
“黑犬……”
其中一面黑色战犬的旗帜吸引了爱德华的目光,这面旗帜他是万万不会忘记的。当年佩斯领内战的时候,那个神秘的巫师曾经大手一挥为他带来了三个团的雇佣兵,虽然最后爱德华没有用上,但是那个叫黑犬的佣兵团他是万万忘不了的。
“帝国真是小啊……不过比起感慨命运的捉弄,倒不如让我猜一猜,是谁雇佣的你们?”
正在爱德华感慨之际,佩斯海姆旅已经和黑犬佣兵团的枪兵方阵碰撞在了一起,这是一场毫无花哨的血战。作战双方一边是王国的劲旅,一边是丝毫不输正规军的强敌,一时之间,这场铁与血的厮杀肯定无法结束。
“打开缺口,确保后续部队入城!快!”
第二攻城梯队跟着杀入了城墙缺口,烟灰之子旅是一支新建立的军团,其骨干为炮兵学院毕业军校生与其他行省军团抽调的老兵。从名字上看就知道这是一支以火药为主力的部队,只是可惜,他们的初战却碰上了这样一个无法使用大炮的场合。
就算如此,没有了大炮,烟灰之子手中的火枪依然可靠。整齐划一的枪声很快在混战中打开了缺口,更多的士兵加入了这场乱战。
而伴随着一声声巨响,直接攻击主楼的黑盾旅也已经攻到了城墙脚下。布拉格博的守军要同时兼顾几处城墙缺口已经是相当不易,更不要说腾出手来对付这群没有攻城锤,也没有火炮,看起来就“没有威胁”的人了。
难不成他们还能用那块黑色的盾牌把城门砸烂?守军基本上是这么想的,然后,一阵剧烈的震颤差点把他们从城楼上直接震下来。抬头一看,巨大的藤蔓已经一直蔓延到了城墙之上。
黑盾旅确实没有火炮,攻城锤甚至是一架可以架到城头上的梯子,情况不允许他们准备和携带这些玩意。但是如果他们拥有一位强大的法师呢?病弱的少女站在黑色的盾墙之中,超自然的力量瞬间将城门整个瓦解。
黑色的洪流涌入城市,又是一处新的战场被开辟了。
眼下的情况看起来对爱德华十分有利,但是从天空俯瞰整个战场的爱德华却注意到情况并没有那么乐观,单单是黑犬一个佣兵团就有相当于他两个齐装满员的旅的人数了,加上其他一些佣兵,城市的防御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虚弱。
视线越过战场,爱德华看到更多的敌人正在涌来,这些训练有素的雇佣兵就算是赶路,阵型也绝不是达拉第的那群臭鱼烂虾能比的。一个小队的雇佣骑士和更多的长枪手正在赶来填补战线。
“看来肖尔的情报也有滞后性啊……唉,不过这也不能怪她,天底下哪有这种全知全能的仗给你打。”
爱德华感慨了一声后,又看向了己方的阵营。这个时候他有点后悔了,后悔自己只带来了佩斯兰堡行省军团,这是不是有点托大了。现在,他已经把最后的预备役旅,以及他最后的王牌都投入了战斗。
下方,佩斯海姆旅与黑犬佣兵团正面交锋的战场之中,一抹火红的倩影挥舞着战斧出现在了枪林之中,她的战斧每一次转过一圈,基本上都是一片人头落地。黑犬佣兵团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被一口气赶出了工匠区废墟,但是很快他们又在马克大道上重新集结了阵列,又一轮碰撞开始了。
“坚守阵地!我们的信鸽已经把求援消息送出去了,我们的援军很快就到!”
一个大嗓门吸引了爱德华的注意,在这么杂乱的战场上,还能让半空中的爱德华都听的清清楚楚,这个嗓门可真够大的。但是这么大的嗓门,不就等于在自己头上插了个牌子“打我”吗?
“去死吧!”符文剑出鞘,威廉应和着发出了一声更响亮的咆哮,巨大的狮鹫扑入了人群,锋利的长枪在狮鹫坚硬的护甲与翎羽前纷纷折断,狮鹫的利爪在人群之中犁出了一条长长的血路。
而在其他各个方向上,爱德华这抢先一动,按照计划,其他部队也一起动了起来。虽说预估的进攻方向有所出入,但不妨碍计划的进行。一时之间,各个部队全部动了起来,目标,布拉格博。
正如爱德华等人所预想的那样,布拉格博确实只是一个引蛇出洞的诱饵。可是达拉第似乎并不这么想,他似乎将这当成了自己表现的舞台。驻扎在布拉格博周围的四支部队,除了陆军第十旅“马恩”之外,其余的全部都是达拉第的部队。
现在,这些用真金白银雇佣来的雇佣兵开始向着布拉格博进发了。但是钱都是从哪里来的呢?自然是贷款贷来的。
就算拉上全部家当,爱德华也没那个本事把所有部队拉到一起解决。既然这样,那就只有取巧了。跟随者爱德华一同出发的还有海姆兰行省军团,可是现在,这支军团并没有出现在战场上。
燃火佣兵团是此次计划当中,驰援布拉格博的四支部队之一。这支部队从艾文道尔出发,穿过条顿波哥森林的大路直奔布拉格博而去。雨虽然停了,可是地上的积水没有那么容易干透,这是附近唯一一条没有泡在水里的大路了。
而这也正中辛迪娅的下怀。
“陛下果真神机妙算,整个斯科兰南方的地形,怕是陛下已经闭着眼睛都能画出来了吧?”
条顿波哥森林中,一支部队早就已经在此等候,穿过泥潭地狱进入布拉格博周围的不止爱德华一人,海姆兰行省军团已经提前在此埋伏了下来,原因正如之前所说,这里是周围唯一一条没有泡在水里的大路。
虽然出发前爱德华也反复叮嘱过了,埋伏地点按照实际情况确定。不过他显然是多虑了,爱德华的考虑……不,这也许都可以称之为未卜先知了,一切如他所料。
雇佣兵整齐的队列出现在了视野之中,成排的重步兵让辛迪娅也忍不住为之眼热。虽然只是雇佣兵,但是他们的装备能比辛迪娅这个一地伯爵还好,王牌佣兵团的富有和之前查理曼海姆的贫穷可见一斑。
厚重的炮衣被从车垒上除下,跟爱德华一样,辛迪娅也没有携带大炮,于是珍贵的车垒与炮衣被用来装载了别的武器。每个掷弹兵都分到了足够数量的燃烧弹,他们蓄势待发,等待着出击的指令。
“以海姆达尔之血为名。”
着急赶路的雇佣兵们忽视了森林中隐藏的威胁,他们长长的阵列已经整个进入了埋伏圈中。辛迪娅举起了手中的手枪,一声枪响打破了整个森林中的令人不安的死寂。
“安东!布鲁诺!凯撒!”
被点到名的掷弹兵小队开始了自己的表演,玻璃瓶和次一些的瓦罐脱离了手掌在空中肆意废物,有的直接砸在了树上砸得粉碎,有的直接扔进了人群当中。刹那间,跳动的火光照亮了所有人的眼睛。
“多拉!埃米尔!弗里茨!”
更多的掷弹兵小队加入了攻击,雨后的森林刹那间笼罩在了一片火光之中。久经沙场的老兵也许可以不惧疼痛,甚至生死之间的厮杀能让你忘记疼痛,可是烈火焚身的痛苦又有几人可以忍受?
被火焰吞噬的人漫无目的四处狂奔寻求帮助,而其他人不光要一边躲避燃烧弹一边还要躲避身上着火的人,哪里还顾得上他们?而这样的奔跑只会助长身上的烈火,很多人跑着跑着一头栽倒在地,再也爬不起来。
而在这个时候,海姆兰行省军团已经冲出了藏身地,两面夹击之下,整个燃火佣兵团的队伍瞬间被截成了好几段。燃火佣兵团,结果被火攻打的阵脚大乱,这真是个莫大的讽刺。
最要命的是,在这个关键时候,却根本没有人站出来主持大局。这倒不是佣兵队长玩忽职守或者是软弱无能,那个辛迪娅从头到尾都无从知晓名字的倒霉蛋自然是经历过大战的人,在突袭开始的那一瞬间,他就一连下达了好几个命令。
不过很可惜的是,这一次他们要面对的是一个极其狡猾的对手。你猜他们是在什么地方看见这一切的?当然是在瞄准镜里。
整整一个小队的抬枪手狙击手被布置用来进行斩首行动,这种狙杀方式根本就是过饱和式的,除了这个佣兵队长,他身边的传令兵也是重点关照对象。一阵枪声乱响之后,别说这个指挥官外带四个传令兵了,旁边的旗手和几个倒霉护卫也被一块打成了筛子。
也就是这一次没带重武器了,要不然以辛迪娅的风格,她非得把转轮枪对准这个倒霉蛋不可,就不信你这还不死!
被分割包围的燃火佣兵团倒是没有一触即溃,毕竟是王牌佣兵团,就算是没有指挥,他们也很快各自组队开始了抵抗。只不过比起战场上正面拳拳到肉的厮杀,这样的抵抗就显得微弱了许多。而且挤成一团,这反而更成为了燃烧弹的好目标。
几个营的弩手在第一时间就被重点照顾了,高举大剑的卡佩堡教堂守卫砍穿了他们的阵列,远程部队早早的就失去了战斗力。
那些重装的雇佣骑士是突袭中受伤最轻微的,不过这里是森林,加上伏击者们有意将溃兵赶向骑士们的阵列,这些重装骑兵也失去了移动空间。没有了驰骋的余地,这些马上的死神也只能成为火枪的活靶子,最后一个个不甘心的挨个倒在了火枪点名之下。
然而即使伤亡如此惨重,燃火佣兵团的抵抗也是直到一个多小时之后才逐渐崩溃,抵抗的决心熄灭之后就是总崩溃,越来越多的人逃向森林之中,最后演变成一场一边倒的追击战。
老实说,燃火佣兵团足足抵抗了这么久已经是出乎了辛迪娅的预料。甚至说如果双方拉开架势公平公正的打一仗的话,辛迪娅还不敢保证自己能有十成胜算。毕竟海姆兰行省军团不是她的军队,自己能指挥得动,都已经是托了爱德华威望的福了。
但是可惜,火速驰援布拉格博的命令让这些骄傲的佣兵忽视了眼前隐藏的威胁。毕竟有着重重泥潭阻隔,这里怎么可能会出现敌人呢?安全侦查的疏漏,让辛迪娅抓住了这个千载难逢的伏击机会。
大战之后的条顿波哥森林逐渐恢复了平静,辛迪娅下令尽快打扫战场,不过就她自己的目测而言,这支大约四千人上下的佣兵团起码有三分之一冲出了包围,而森林的环境也让追击变得十分困难。
占尽天时地利,还能跑掉这么多人,辛迪娅也不得不感慨一句这王牌佣兵团也确实不是吹的。但是……
辛迪娅俯下身,从一堆尸体中扒拉出了一面鲜红的旗帜。燃火佣兵团的战旗,再被鲜血浸透了之后,旗帜上火焰的纹饰依然耀眼。在溃败中甚至丢掉了团旗,看来这个耻辱要伴随燃火佣兵团很长一段时间了。
“想办法尽快把这面旗帜送到陛下的手上!”
辛迪娅把这面旗帜丢给了传令兵,很快一支骑手小队就出发了,直奔布拉格博而去。
至于其他人吗……基本上都已经兴致勃勃的投入了打扫战场的环节。而其中最兴高采烈的,就当属路德维希和她的奥索维茨第13团了。辛迪娅是见过路德维希的,当看到这位大小姐一脸狂喜的在战场上捡破烂的时候,辛迪娅也露出了和当初的爱德华一样震惊的表情。
“刚刚我在战场上见过这群人吗?”辛迪娅绞尽脑汁想了半天,但是她的脑海里似乎并没有这个团参加战斗的画面。
“呦,小路德维希,看起来你们又是大丰收啊?”
“嗨,路易大叔,哪有那么夸张,你也知道,我们也就能挖挖陷阱抓抓落单的人啥的了。哦对了,你们有啥看不上的破烂没有?喏,我们拿这个来换,这个军号怎么样?吹起来感觉比你们营那个好多了。”
“嗯?不错不错,别说破烂了,你就是把这一捆好剑换走都够了。md,这些当雇佣兵的真是有钱,这个号角把子不会是拿象牙做的吧?啧啧啧,不愧是你们啊,抓活口都是奔着值钱的抓的吧?”
路德维希熟络的和其他部队的大小军官打着招呼,在战场上抢别人的战利品,那是能让两边士兵当场打起来的禁忌事项。不过私下交易倒是容许的,而看着路德维希身后跟着的那几辆满载的大车,她似乎收获颇丰。
“被赶出了家族之后,她倒是活的也算开心自在。”仔细观察了半天,确信路德维希似乎并不是被迫营业,而是真的乐在其中之后,辛迪娅得出了这个结论。怎么说呢?她也不知道应该如何评价自己心中的感觉。那种发自内心的自在笑容,居然让她有些羡慕起来。
条顿波哥森林之中的战役已经告一段落,但是在布拉格博,白热化的战斗直到现在才刚刚开始。
(担心辛迪娅打不过怎么办,好办,给对面上个地名debuff吧,笑~瓦卢斯,还我军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