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特兰人,施耐德兰人,斯科兰人和查理曼海姆人,四方的一把手坐在一起玩游戏,这种事情当然会当之无愧成为焦点。所有参会的人都围到了这一方桌边,屏气凝神观看着游戏,生怕喊叫的声音大了,会把那方脆弱的餐巾给震得失去了平衡。
红色的蜡烛油很快把餐巾的表面铺了个遍,整个餐巾大体上还处在一个平衡的状态,然而其自身的重量已经把餐巾往下坠了不少。如果非要找一个最有可能出局的人,那肯定是波丽娜,不善用巧劲的她滴的蜡油最多,餐巾也向着她倾斜的最多。
桌子的四周被挤得水泄不通,就算是侍从想要为其中的玩家斟酒都要花费不小的力气。饶是如此,他们也被伊丽莎白要求轻手轻脚,以免对游戏产生影响。
现在已经进行到第六轮了,餐巾正中的硬币依旧稳如磐石。波丽娜总算是找到了一点游戏的窍门,才算是避免了早早出局的命运。因为游戏的继续,伊丽莎白也要求每个玩家必须等待蜡油凝固再进行下一轮。所有的人对此都没有意见,毕竟这是公平的做法。
现在又轮到伊丽莎白了,这一次她把蜡烛垂得很低,滴下了一滴不小的蜡油。蜡油滴落的时候让餐巾颤动了几下,可是餐巾依然承托着银币,平衡依然没有被打破。
伊丽莎白微微一笑,坐回了座位,安静等待着蜡油的凝固。
也就在等待之间,一个人挤到了爱德华的身边。爱德华好奇扭头去看,却发现是端着餐盘的肖尔。
肖尔此刻扮演的依然是那个冒冒失失的侍从,以至于当她放下手中的餐盘时,爱德华不得不装作微恼的样子一一接住,以免她影响到游戏的进程。
肖尔亲自来送的晚餐,她没必要要亲自来负责这件小事的,她想暗示什么吗?爱德华暗自思忖着,一回头却发现伊丽莎白已经顺手从她的盘子里拿走了一块面包。
“陛下,不介意吧?这么紧张的游戏,害得我都有些饿了。”伊丽莎白晃了晃面包,露出了一个俏皮的微笑。
“我的荣幸,公主殿下,只是我记得您说过,我们查理曼海姆的食物不是很合您的口味。”爱德华摊开手耸了耸肩,心里则是又转了起来,伊丽莎白这是什么意思?生怕肖尔把什么东西藏在了里面通风报信吗?还是只是无心之失?
伊丽莎白回了他一个白眼,然后狠狠咬了一口面包。两个人的互动在周围的人中引起了一阵善意的微笑,可是话里的意思就只有两个人自己才懂了。伊丽莎白什么时候吃过查理曼海姆那糟糕的饭呢?那可不就是佩斯领内战她在爱德华那边当俘虏的时候呗?
说话间,这边游戏已经轮到佩斯提伦了,刚刚波丽娜也滴下了一滴大的蜡油,让餐巾又一次晃动了起来,佩斯提伦只得小心的滴下了一滴,然而仍然没有阻止餐巾的晃动。看样子,快死局了。
爱德华笑了笑拿起了蜡烛,这一滴蜡油他一样滴的很大,但是他滴在了酒杯口处的餐巾上,蜡油渗过餐巾然后凝固,牢牢将其粘住,现在整块餐巾又平稳了下来。
“不错的操作,陛下您上手真快。”伊丽莎白忍不住也为爱德华的这一手鼓掌叫好。爱德华回以一个笑容后,开始坐下来慢慢思索着肖尔的暗示。肖尔肯定是发现了什么不对劲,所以才用这种方式来传递信息。可是暗示在哪呢?
爱德华打量着桌子上的餐盘,面包平平无奇,查理曼海姆人那不知道是不是刻在骨子里的槽糕手艺让整个中州的面包都是这个德行。一盘鹿肉……还有一瓶酒?爱德华从不喝酒。
“喂喂喂,克利夫兰,你的脑子是被恶魔吓傻了吗?能不能告诉我这是什么东西?”爱德华指着那瓶酒故意问道。
“陛下,是黑山堡出产的起泡葡萄酒。”肖尔老老实实回答道。
“我喝酒吗?”爱德华又问。
“呃……陛下,要不您尝试一下……厨师说了,黑山堡的鹿与黑山堡的酒可是绝配。”肖尔立刻露出了做错事的惶恐表情,然后拼了命一样想用言语挽回自己的失误。不得不说,装的真像,看得爱德华又好气又好笑。
“陛下,如果您不喜欢的话,我可以有幸品尝一下吗?”佩斯提伦适当的接过了话头,肖尔也立马换上了一副如蒙大赦的表情,还不忘向着佩斯提伦投以了一个感激的目光。
这小妮子是真不怕自己被佩斯提伦认出来啊,她当初可是拿着刀子威胁佩斯提伦出兵增员来着呢,她也真是对自己的伪装技术有信心。
“既然如此,那就如您所愿了。红色的美酒,正适合红色的美人。哦对了,克利夫兰,你不会告诉我,我们的厨师已经只剩下黑山堡的那一个了吧?帮我重新准备一下,就按我们查理曼海姆人的法子来吧,别搞其他乱七八糟的了。”
爱德华顺手把餐盘推给了佩斯提伦,同时挥手打发走了肖尔。爱德华感觉到伊丽莎白的眼神好生在他与佩斯提伦的身上转了几圈,好像恨不得看出些什么来。佩斯提伦如愿帮他吸引了伊丽莎白的注意力,那可太好了。
“说起来,伊丽莎白公主殿下,如果我回头邀请您参加我与佩斯提伦公主殿下的婚礼,您会来吗?”爱德华装作随意的问道。
“我当然乐意啊,只是我觉得吧,您的这场婚礼,恐怕不会进行的很顺利呢。”伊丽莎白眼珠转了转,立刻意有所指的说道。
佩斯提伦一听“婚礼”二字,马上应和着低下了头,做出了一股娇羞状。她既没有反对,但是也没有多说什么。这件事毕竟是众所周知的,爱德华来帮忙打的也是帮她的旗号,在那之前爱德华就做好了舆论工作,她就是想反对,还不一定能一下搞定呢。
“哦,公主殿下的意思是,还会有人反对吗?”爱德华只作不知。
“反对的人当然不会少,不过赞成的人肯定也有吧。对了,波丽娜圣女阁下,如果邀请您作为婚礼上的司仪,您会答应吗?”伊丽莎白别有深意的一笑,又把话题引到了波丽娜的身上。
“啊?”正准备进行游戏的波丽娜被这个问题问得一愣,一个不注意,又是好大一坨蜡油滴了下去,好悬没直接把餐巾带下杯底。多亏凝固的蜡油抵住了杯边,才没有成为出局者。
“这个问题,自是不用多说,如果爱德华陛下真的能够跟佩斯提伦公主殿下走到一起,我想施耐德兰会很愿意成人之美的。”夏尔连忙说道,但是他的措辞却让爱德华忍不住心中冷笑,如果能走到一起那就成人之美是吧,那言下之意就是……
“咳咳,爱德华陛下,让我们换个话题吧。”伊丽莎白笑着截住了话头,居然是她提出要结束这个话题让爱德华有些意外,二维怎么听怎么感觉,伊丽莎白的话语里总是有种不爽的感觉。
“也好,这件事情也不是急就能急得来的,女士们,话说我们这已经是第多少轮游戏了?”爱德华也干脆笑着转移了话题。
“算上这一轮,已经是第十二轮了。”佩斯提伦回答。
“十二轮,比想象中还要长很多啊……就是不知道如果整个餐巾被蜡油铺满,这把游戏是不是就要算作和局了。像我这么认床的人,可怕在外面睡不着哦。”伊丽莎白跟着笑着摇了摇头,这场四方争霸居然能持续这么久,也算是一个小小的出乎意料了。
“看来决定谁请客,还真是一番博弈啊。”爱德华也忍不住感慨了一句,他的目光又在被子上打起转来,沾满了蜡油的餐巾已经结成了一整块板子了,那接下来要怎么破局呢?
“不,也许也没那么难。”伊丽莎白笑着站了起来,她拿起蜡烛悬在银币上方,蜡烛保持着一个微妙,每一滴蜡油都没有滴落下去,反倒是顺着烛身流下凝固。而在烛火的温度炙烤之下,餐巾上本来已经板结一块的蜡油又开始了融化。
“哦,这样也行?”佩斯提伦和波丽娜好奇的瞪大了眼睛,众目睽睽之中,那枚银币颤抖着,餐巾颤抖着,终于在伊丽莎白烤化了黏在酒杯边缘的蜡油之后,整条餐巾终于失去了平衡,一坠到底。
“好了,游戏结束了各位,虽然我不知道这件事情会以什么样的结果收场,但是在那之前,希望我能有这个机会履行游戏的结果,邀请各位在斯科兰堡用餐。”
虽然就游戏结果而言,伊丽莎白才是出局的那个,但是伊丽莎白的脸上依然荡漾着胜利者那般的优雅笑容。在场的人也纷纷对着她报以掌声,在他们眼里这可算不上故意认输,毕竟谁能拒绝一个请你喝酒还帮你买单的人呢?
“哎呀,可真是狡猾啊,伊丽莎白公主,明明我还打算充当这个角色的,您可是搞砸了我的精心准备啊,那么您说我为您准备的这一顿大餐,是不是就浪费了啊。”爱德华也是一边笑着一边鼓掌,顺带嘴上还埋怨着。
“那可真是抱歉,回头如果您来斯科兰堡赴宴的话,我一定会为您祝酒赔罪。”伊丽莎白回以笑容,但是爱德华在她的脸上捕捉到了一丝一闪而逝的不快,相比那来自一段不是很美好的回忆。
佩斯领内战期间,当时年轻的伊丽莎白不仅自投罗网,还被爱德华敲了好大一笔竹杠。而在此期间,伊丽莎白一直“下榻”在爱德华的营帐里,虽然爱德华承诺他如果有一个饼啃一定会分伊丽莎白一半,但是以当时佩斯领的条件,这国王与公主的“大餐”的含金量自然可想而知。
“公主殿下急着回去?”爱德华问道。
“嗯?怎么,陛下还打算留我过夜吗?我可说过了,我可是很认床的。”伊丽莎白毫不在乎佩斯提伦就坐在她的对面,宛如目前犯一样对着爱德华抛了一个媚眼。她的话虽说是挑逗,不过拒绝的意味也是十分分明了。
“可是夜色已经深了哦,公主殿下,斯科兰的夜晚可比当年的佩斯领危险的多,您也不希望再遇到被匪徒袭击的事情吧?更不要说,谁知道这夜幕之中还是否潜藏着恶魔的魅影呢?”爱德华的话语里也带上了一点名为担忧的不怀好意。
他向着身后做出了一个手势,不多时,一个人掀开营帐的门帘快步走了进来,对着爱德华低声耳语起来,正是爱德华的侍卫官汉斯。
“如果可以的话,我能恳请伊丽莎白殿下您暂缓出发吗?刚刚得到的消息,一股匪徒袭击了我们在长石镇的驻军。我的科伦兰女伯爵赶走了他们,但是我想危险一定还没有结束。”
爱德华抬起头,带着一抹诡异的笑容,说出了让在场所有人都心头一颤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