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了。”
银发的少年在染上灰尘的储物柜里摸索出一对无线耳机，如琥珀一般的眼眸散发出喜悦。
“这里真的什么都有啊。”
凡格斯就像个小孩把对讲机放在地上，保持着强烈的好奇心继续在里面摸索，浑然不顾身后怨气逼人的苍。
“......”
苍拼命下拉扯裙摆，凡格斯这个色狼一定是故意挑选小一号的衣服，夹杂红色条纹的护士装像真空包装一样紧紧包裹着肌肤，呼吸艰难，裙下的风光若隐若现。
苍突然想起自己已经死在凡格斯手上，成了他的人偶。
不光心脏停止跳动，连呼吸也不再是必备的事情，意识到这一点让她阴沉的脸更加阴森。
苍提了提从放映室内取回的手提琴箱背带。
两人在测试完炸弹的有效性后便头也不回的离开血腥味浓郁的放映室，走出教学楼，一路来到位于隔壁建筑物三层像是开展摄影活动的团员室。
苍不知道蹲在墙边毫无防备的凡格斯在思考什么，竟然将其称为探险，他的脑子一定不正常。
也许现在就是出手的机会，苍警惕地来到凡格斯身后，高举另一只手中的笔记本，用力挥下。
“拿着。”
“杀了你！”
平坦的书面漂亮的接下了凡格斯递来的对讲机。
不悦的表情让苍的额头布满黑线。
她死死地拿起耳机，恨不得把它捏个粉碎。
“走了，去找暗道。”
凡格斯判断没有必要继续留在此处，站起身。
“暗道？”
苍睁大眼睛，微微歪过脑袋，凡格斯却直接无视了她的困惑走出摄影室。
被忽视的苍目光呆滞，下一秒又眯起双眼，如幽灵似的漂浮到凡格斯身边。
“请教一个问题。”
凡格斯没有回应苍，她自然也没有期待对方会老实张嘴，自顾自的说了下去。
“你该不会没有朋友吧？”
“你莫名其妙的说些什么？”
凡格斯的思绪终于被拉到自己身上。
“孤苦伶仃的活到现在辛苦你了。”
“嘲讽我对你有什么好处，侦探身边有一个助手不是理所当然的事。”
“你将那个称为朋友啊，用钱维系的友谊相当脆弱，呵呵。”
被如此埋汰，凡格斯也感到一丝恼火，侧眼瞪向浮现坏笑的苍。
“我可不记得你的人设是毒舌和阴沉的属性。难道说控制血液不保持集中力就无法进行吗？”
予以回击的恶言效果拔群，直击要害，苍冷淡地扫了一眼凡格斯便甩过头部。
“被我说中了。”
凡格斯发出愉悦的笑声，接着恢复成死尸一样的表情看向前方。
“人与人之间萌生的羁绊只会成为成长的绊脚石，况且没有相当觉悟的人我不会允许他来这种地方。”
“你的童年一定相当凄惨。”
“应付那些只懂玩乐，傻头傻脑的呆子我确实牺牲了不少脑细胞。他们竟不知道感恩，大概这就是格调上的不同。”
“呵呵……”
听闻凡格斯滑稽可笑的言论，苍不由自主地耻笑着，展开笔记本将其记录在纸上。
“你在写什么？”
两人都没有注意到，在苍拿起钢笔的同时，凡格斯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脚步。
“名为凡格斯的人生就像一滩烂泥，仍自视甚高，殊不知自己是卖弄个性的小可怜，”
苍刻意采用了辛辣的语言，兀以为凡格斯会火冒三丈，更严重的情况会对自己大打出手，她静静地等待主人丑陋的一面。
可是……
“不错。”
不错？
苍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惊异地看着凡格斯的侧脸。
“我脸上有什么吗？”
“不……没有……”
淡定地模样害得苍成为了那个小肚鸡肠的人，她尴尬地合上笔记本。
“现在要去什么地方？”
委婉地转移话题。
然而凡格斯意味深长的神情好像在说，“你猜猜看。”
之前也是，虽然凡格斯含糊其辞，但目标非常明确，就像是彻底洞察了整个学校的结构。前往摄影室时他也没有一丝踌躇，苍有询问过原因被一笑了之。
像是笨蛋一样被耍得团团转，苍发自真心懊悔与凡格斯交谈。
不知道凡格斯打什么算盘，苍只是虎视眈眈地盯着他的背影。
走出活动楼，行走在紫外线肆意灼烧的石板路上。
苍眯起双眼，右手横在额前，看向高挂于天际的骄阳。
这副已死之躯不需要呼吸，但炙热的温度灼烧肌肤的感觉仍然如利刃一般刺痛。
在前方右转后的尽头，一间贩卖零食的便利店呈现在眼前。
“丰果便利店？”
苍来到门前，微微仰头，注视着挂在头顶有拟人化零食装饰的牌匾。
简单扫一眼店内，里面摆满了琳琅满目的商品，在阴暗处隐约可以看到竹框里堆满的水果，门前柜台前方还有似乎负责招待客人的服务生。
凡格斯！
他径直走进便利店，苍被丢在原地。
既然你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我跑掉也不是不可以吧？
苍心生怨气，想要在此分道扬镳，但修长的双腿老实地踱步进入便利店。
凡格斯就像是暴徒般把铁架上的零食像似的扔到地上。
唔......
苍假装不认识他，走到水果摊前，挑起一个果肉肥硕的橘子捧在手里。
如果，假设能感知到阳光的炙热，甘甜适口的味道一定可以刺激胃袋。
临死前品尝自己喜欢的东西，没有比这更幸福的事了吧。
苍坐在旁边的木椅上，把笔记本放在腿上，轻呼一口气，在仿若欣赏精妙乐器的目光下，橘子皮被一瓣瓣剥开，她像亲吻般吃了一小口，酸甜可口的味道使脸上洋溢着幸福。
苍不喜欢甜食，这种带有一丝酸性的食品在自己练习乐器时总能起到刺激精神的作用。
就在苍再次拿起一瓣时。
凡格斯就像滑稽的大号壁虎贴着墙壁向这边游走，从苍旁边一划而过时顺手捎走一瓣橘子，若无其事地放入嘴中咀嚼。
只留下动作僵硬，目光呆滞的苍愣在原地。
毒橘子，毒橘子。
苍的内心不断回荡着诅咒。
凡格斯停在冷饮机前，定睛细看，他的下巴朝向苍，随即滑向前方。
尽管没有开口，苍已经明白了凡格斯的意思，释放出堪比杀意的怒气走到冷饮机旁，以看似不符合少女的蛮力将其挪开。
凡格斯一副旁观者的模样，那可憎的表情就好像在说，“不愧是你好大的力气，不要恨我哦，这是物尽其用。”
“你打算做什么？”苍以凶恶地态度瞪了过去。
凡格斯没有理会她，又在空出来的墙壁上摸索了一阵，突然间仅有手掌大小的墙壁顺着力道凹了进去。
不一会儿旁边的墙壁传来响动，看似是墙壁的门向一边移动，阴暗潮湿的过道赫然呈现在眼前。
苍一时不知所措，在自己曾待过的贵族学校里可从来没听过隐藏暗门的小吃店。
“学校的废墟只是用来掩盖内部的空壳，在它的各个地方都用通往里世界的大门。”
凡格斯炽热的目光里没有苍的影子，他不是为了回答对方的疑惑才会进行解释。
该说是常年积累的毛病吗，当认为解释不会有影响的前提下，那张管不住的嘴会把一切信息一股脑吐出来。
“你不认为无人问津的校园废墟光是用来战斗太可惜了吗？见不得光的事自然需要遮掩丑闻的面纱。”
凡格斯转身看向苍。
年仅十八岁，出生在音乐世家的苍一心专研音乐，关于社会或者是政治上的尔虞我诈一窍不通。尽管被悄无声息的带来此处，她也只认为这是上天降下的天罚。
凡格斯抛出的信息，苍想破脑袋也无法猜到其中的含义。
“负责监视你们一举一动的第十人一定就藏在里世界的某处，只要解决掉他，也就能切断贵族与这里的联系——”
“你在听我说话吗？”
“......”
苍瞪了凡格斯一眼，又无奈地叹了口气，不情愿的点了点头。
“然后呢，要怎么办。”
“兵分两路。”
凡格斯的声线把苍拉回现实。
“兵分两路……”苍花了一点时间消化简短的四个字可能包含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要分开行动，对吗？”
“你个呆子，我的话没那么难理解吧。”
尽管被讽刺了，但苍的喜悦溢于言表，还以为远离凡格斯的机会永远不会到来。
这是你亲口说的，可不准反悔。
“我会在暗处活动，你就负责在校园内徘徊吸引敌人的注意力。明白了吗？”
要做诱饵，和上一任牺牲品一样。
“嗯！”
自死亡以来，苍从未像现在这样开心过。
一想到可以远离凡格斯，苍的内心洋溢着甘甜的香味。
“记得带好耳机，随时联系。还有笔记记得写。”
凡格斯刻意强调后，头也不会的进入暗道。
直到他彻底消失在视野中，苍才意识到这不是梦，愉快地关上暗道的门，将唯一联系二人的通道切断，迈着轻快步伐走出便利店。
此时此刻，格外刺眼的阳光宛如慈爱的天父般温暖。
苍露出浅浅的微笑，迈出通向自由的第一步时，店内传来响亮的咣当声。她紧忙回头望去，见暗门紧闭才彻底松了一口气，向便利店的反方向扬长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