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格斯做梦也没有想到电梯最终达到负二十层才敞开大门,意味着自己足足走出了一栋高楼。
电梯间内的按钮只有3和-20两个选项,但它确实在-6的时候有过短暂的滞留。
在等待电梯移动期间,凡格斯回过身看向平躺在地面占据绝大部分面积的壮汉。
他的胸膛被炸的血肉模糊,脸上看不到痛苦应该是一瞬间带来的死亡。
“不觉得死法在哪里遇过吗,那个老流氓也是被这样炸开了花。”
艾薇儿难得显露真身,据她的说法——一直发动‘暗影小径’很费精神,尤其当下已经不知掉了多少富有光泽的金色发丝。
根据她的言论。
死后也不得安宁,为实验做出奉献的霍雷德从脑海中闪过,两人的伤口显然相差无几,很明显是身体里的能量爆发烧穿了器官和肌肤。
凡格斯蹲在壮汉旁,定睛观察还未风干的伤口。
唯一能触发炸弹的美女裁判按常理来说已经死去,凡格斯亲眼确认过绝对不会出错。之前待在电梯里的只有藏起来的流氓。
虽然只是猜测,若他真有和裁判一样的加护,那么不论最后活下来的是谁也无法在额外的加时赛里获得胜利。
岂不是真和艾薇儿说的一样,自己成了救世主般的存在?
趁她没有注意,凡格斯偷偷扫了一眼。
一股负罪感猛然涌了上来。
自己不惧危险潜入此地只是为了完成委托。
况且帮助罪大恶极之人逃离苦海可成不了值得传颂的伟大事迹,最糟糕的话沦落为遗臭万年也不稀奇。
“那个小姑娘不在这里呢。”
在监视器里确实有看到壮汉旁边有一名萝莉跟在身旁,他们两人在放映室集合时就已经依偎在一起。
而艾薇儿会提起她,绝不是出于担心。一想到可以避免一打二的局面,艾薇儿高兴都来不及。
凡格斯耸了耸肩,表现出毫无兴趣的态度。
“人家越来越搞不懂这场比赛到底变成什么样了。不用亲自动手就能减少竞争对手虽然大快人心,但一切都变得乱七八糟了。”
艾薇儿的眉间如抹布般皱成一团,嘟囔道。听到凡格斯耳朵里,反而露出狡黠的笑容。
“想要知道一点情报吗?”
“唔......”
见艾薇儿犹豫不决,凡格斯又打出一击重击。
“不过某人不想牵扯太深呢。”
“我之前是有这样说过,但现在的状况完全不一样!我虽然看不惯这里的每个人,但本该是所有人拼上性命,堵上一切为了活下去进行厮杀的比赛,现在却成了一场闹剧。”
看向壮汉的伤口,艾薇儿的眼瞳里映射出流氓粗俗的模样,握紧双拳,开口抱怨道,“开什么玩笑!”
她的心情倒也理解,被人愚弄的滋味确实不好受,凡格斯找了稍微宽敞的角落坐下。
“看你义愤填膺的模样,我也不禁产生一点同情。”
凡格斯的玩笑并没有让艾薇儿的心情好转。
“可能你也多少猜到了一点,这场唬人的比赛在一开始就内定好了胜者,你们再怎么挣扎也无济于事。”
凡格斯竟下意识躲开了艾薇儿挪来的视线。
“之前也有过相似的比赛,毫无例外全部由躲藏起来的囚犯取得了胜利。在一开始贵族就没有想过让你们活下去,就像你们恣意玩弄无辜的人一般,他们也在想尽办法从枯燥的生活中找点乐子。大概最后目睹胜利者意识到绝望且无能为力的表情,就是他们最满意的一幕吧。”
“......”
艾薇儿沉默了,双眼低落下去。
她一定接受不了吧,任谁听到他人毫不留情的把自己的努力当烂纸般揉成一团谁也不会好受。
有些人陷入绝望放弃生命,还有些人会接受现状抵抗命运。
艾薇正徘徊在两者之间,来自外界的干扰,哪怕一点点都会决定她之后所走的路。
凡格斯自认为是正义,但和肆意私惩的偏执狂还是有本质的区别。
“你们可没兀自抱怨的权利哦,想想自己的所作所为罪有应得。不过——”
凡格斯转了转脑袋,淡淡地说道:“若被谁戏弄了,谁也想揍他两拳吧。”
话音未落,一把银色的手枪闯入艾薇儿眼帘。
凡格斯翻转半圈将握把朝向前方。
“横竖都是死,至少走之前亲手扫清看不顺眼的家伙吧。”
艾薇儿微微扩大眼瞳,不明白他的意图迟疑了一会儿,还是接下了自己的枪。
“我越来越搞不懂你的脑子里在想什么了。”
“喀喀,因为我是——”
“一名侦探。”
被突然插入的声音打断,凡格斯没好气地瞪向前方。
“你好像在涉足之前已经做过些许调查。竟然知道是个乱来的地方还像没事人一样出现在这里,某种意义上讲你也很疯狂呢。”
凡格斯坦荡地直视迎面靠近的凶器,眨了下眼睛。
“生活所迫罢了,我家养了一个很令人操心的助人呢。”
“哦?”
艾薇儿俯下身子,直视凡格斯的眼睛。
“闻到了话里有话的味道,缺钱的话可以跟姐姐我说哦~”
他推开几乎要亲上来的脸。
拜托旁边还有尸体诶,多注意下气氛啊。
“等你能活着走出去,我再考虑考虑。”
“小可爱,你同意和我合作了吗!”
“嘁,别自作多情了,我只是希望你死后可以体面一些。”
不晓得她听进去没有,停在几公分前的脸像猫一样贪婪的微笑着。
伴随着“叮咚”一声,电梯终于达到终点。
艾薇儿依然不为所动,凡格斯催促了数次以容易被袭击为理由总算让她哼着小调先走了出去。
稍等了一会儿,凡格斯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
刚才差点就着了艾薇儿的道,凡格斯暗暗叹了口气,神经片刻都不能松懈啊。
临走前又看了一样躺在地上的壮汉。
塞伊曼,三十五岁,身高二百二十公分,体重一百五十公斤,是动物肢体闹剧的参与者之一。
回想起当初,凡格斯和助手还是在法鲁村找到了他们隐匿的居所,但那时已经人走茶凉。
经过一番调查,屋子里除了一堆碟片,相关信息都做了周密处理,可短暂的时间内还是无法连灰尘也检查干净。在床下深处,发现了和编织肉体时同样坚韧的白色丝线。
据村民描述,这屋子的主人是一位体格强壮非常善良的好人,曾救济过不少孤寡老人,还经常帮助农民躬耕田地。但在两周前,正好是罪犯销声匿迹的隔天他带领自己的女儿离开了村子。
所有人以为他只是去旅游,但再也没回来过。
但他万万没想到,拥有奇葩审美观的村长恰好在拍摄农田美景时,角落里恰好拍上他的身影。
更重要的一点事,经过后续的调查发现一条更为震惊的事,塞伊曼并不是异能者,他只是名普通人,一切的焦点全部集中在那名被称为是他女儿的女孩子身上。
凡格斯根据资料追踪,不知不觉间已经卷入这浑浊的泥潭,无法脱身。
“再见。”
凡格斯也不清楚再向谁告别,或许是兴趣使然,也可能是即将迎来结局的闹剧。
他的目光望向前方头也不回的走出电梯间。
路过的几间教室堆满了无用的美术工具,其中一间较为宽敞,零星摆放着一些画架。
看样子这里应该是艺术楼。
艺术楼......
好像有什么在脑海中浮现时,刺耳的划铁声响彻在寂静的走廊上。
一股恶寒爬上背脊,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即将拉开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