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不就是月相改变了嘛。我来给你们科普一下。咳,农历的每月初一,当月亮运行到太阳与地球之间的时候,月亮以它黑暗的一面对着地球,并且与太阳同升同没,人们无法看到它。这时的月相叫“新月”或“朔月”。所以啊,这是正常现象,没什么好奇怪的。邢泽诚同学,你可得好好学习啊。”
这样啊,那看来是我多虑了,只是自己知识的欠缺而已。
不过还是要恭喜一下邢泽诚同学,他成功的为老师的科普当成了很好的材料,堪称吾辈楷模,平日没个正形的他竟能为了我们的心理状态着想,放下自己的“偶像包袱”,有着如此高的思想觉悟,实在可喜可贺。
天已经完全黑了,看不到一点亮光,可谓是真正的伸手不见五指,偶尔吹过一阵凉风,却让人浑身一颤,像是恶魔在耳边低语。
“同学们,天已经完全黑了,这种情况不适合继续前进了。我们需要光,但是老师的手机不见了,哪位同学有带手机的吗?放宽心,我不会没收的。”
老师诚恳地回头对我们说。
但是,我信你才有鬼了。我撇撇嘴。虽然我也没带手机就是了。
“老师,我的手机也不见了。”
暴脾气短飞机头说道。
“我也是,老师。”
跟班莫西干头说道。
老师等待了一会,见没人再出来说话后,扭头对那两个人说。
“你们是诚实的好孩子,回去就写个500字的检讨给我就行了。”
一脸慈祥呢。
“欸,不是吧?”
老师无视了他们的抱怨,继续说。
“那我们就需要火了,可惜的是,老师也没有可以用的上的工具,像是玻璃什么的,你们有吗?”
“......”
老师叹了口气。
“看来也没有呢。”
接着,像是为了振奋我们的精神似的,老师使劲拍了几下手掌,发出清脆的声音。
“不过也不用担心,我们还有祖先们传下来的传统手艺。那么,有人会钻木取火吗?老师曾经野营时做过,但完全不行呢。”
“......”
仍是一片无言。
“...也没有吗。”
啊,嘴角抽搐了呢。虽然我看不见,是猜的。
“原地休息,不准走散了。明天我们继续出发。忍一下吧。”
我抬头望天。好饿,好渴,好想洗澡,好想睡在香香软软的床上。
气氛很压抑,谁也没有开口说话。我觉得自己是得活跃下气氛了。
“说起来,这种时候,就应该讲鬼故事呢,怎么样?我先来。”
“......”
没有人答话,邢泽诚也没有,我甚至能感到有人用冷冷的视线注视着我。
“我什么也没说。”
邢泽诚,你可真不是个中用的忠臣。
......
窸窸窣窣。
“你要去哪?”
“上个厕所。”
听声音是先前那个吃最多长得像螃蟹的奇怪果实的人。
“我跟你一起去,天黑了有个照应,我拉着你,别走散了。”
这次是老师的声音。
“欸,老师,上厕所就不用了吧。”
“特殊情况,特殊对待。”
“可是...”
最后还是他们两个人一起去了。
气氛再次回归了死一样的寂静。
“喂,说点相声。”
邢泽诚就坐在我左边,我用肩膀碰了碰他。
“...我不会。”
“唱首歌?”
“...我怕吓着你。”
啧,真没用。
我缩了回去。
真无聊。
“啊啊啊啊啊!”
“喂!王彭!你怎么了!”
王彭是去上厕所的那个人的名字。
“怎么了?”
“不,不知道啊。”
“要不我们去看看?”
“等等吧,这黑不溜秋的,到处都看不见,走散了就麻烦了。还是听老师的,老老实实待着不要动吧。”
同学们也慌乱起来了。
邢泽诚这个憨货拉住了我的袖子。恐怖游戏玩少了呢。
但是声音很快就平息下来了。
“呼哧...呼...”
沉重的喘息声。不好的预感。
“谁碰我?”
什么也看不清,只看到两颗发出幽幽的光的眼珠,随后似乎有什么一闪而过,带起了一阵风。
“啊啊啊啊!有什么东西溅我脸上了!是血吗?是血吗!?”
又是一阵风。
那个惊慌地大声喊叫的女同学的声音消失了。
我不假思索地一把拽起邢泽诚,往与声音传来的方向相反的地方跑去。
“喂,喂!怎么了?”
“不知道,别说话,省点力气跑。”
“可是我们的同学老师还在那边啊。喂!”
我没有说话。
我救不了他们。
从很小的时候开始,我就很自傲。我认为自己是与众不同的存在,不说独一无二,但也是万里挑一。
我从小就很聪明,背书虽然不能过目不忘,但只要读个3-4遍,便能流畅地背出来。
数学也是,每次遇到其他同学回答不上的问题,就会点我起来回答。
打游戏也是,和朋友一起排,无论小学,初中,还是现在的高中,我总是1带4的那个。
而且我长得也很帅。
这就导致了我养成了孤僻的性格,除了对的上我电波的人,我都不会去怎么搭理。我很骄傲。偶尔有向我献殷勤的女生,表面上会温柔地对待,但从不答应她一起出去玩的请求,敷衍着拒绝,对暗恋着我的女生,我总是视而不见。我是骄傲的,骄傲到我认为在我遇到自己的真爱前,我有必要坚守自己的阵地,虽然我认为很难遇到。
因为我喜欢二次元。
每每在熬夜熬到精神恍惚时,我总能在即将撞上车或是什么其他的东西时,及时清醒过来,刹住脚步,像是有着第六感一样。这使我相信即使我什么也不做也会交大运。因为我是特别的。虽然他们总说我是个神经病。
现在,我知道了自己能力有限。
但是,我还是那个骄傲的我,我相信自己即使救不了所有人,救下邢泽诚还是没问题的。
我拽着邢泽诚跑了很久,久到我开始气喘吁吁起来。因为我的性格,我不喜欢参加群体活动,不做操,不上体育课,总是懒洋洋地趴在桌上,我的体力也就很差了。这是我不得不承认的弱势。虽然我觉得自己今天好像激发出了自己的一点点潜力,比以前更加持久了。
在我体力不支的时候,邢泽诚终于甩开了我的手。
“喂!你怎么想的?我们的同学可是还在那啊!到底怎么回事啊!?”
我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才对邢泽诚说道。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再待在那里,我们全部,都会有危险。”
“这只是你的一面之词。我要回去看看情况。”
“怎么回去?现在一点亮光也没有,根本看不清路,你应该很清楚我们出来的时候跑的不是直线,毕竟你和我身上现在应该都有因为撞到树而凸出来的大包。”
该死,怎么这种昏天黑地的情况下,用第六感引路就不好使了。
“......”
邢泽诚没有说话。
我摸了摸撞到的地方,还有被刮到的地方,摸到了一滩湿润的液体。
“现在我们跑出来了,已经几乎不可能再跟他们汇合了,我们走了一天都没走到那座山,没走出森林,可想而知,这森林很大。现在只有靠我们自己了。”
我转过身去,舔舐了下手上沾着的液体。不只有血的味道,还有泥土的气味。真是的,血的味道都被破坏了。
“......”
邢泽诚没有动,没有声音。
我倒是觉得自己已经仁至义尽。
“你应该清楚,我们现在估计都活不了多久了,要是我们抱团,说不定还可以活得更久点。”
扔下这句话,我独自一人向前走去。我清楚自己的伤势。
“等等...”
邢泽诚叫住了我。
“我...”
我转过身去,面对着黑暗中的他。
“呼...”
邢泽诚深吸了一口气。
“我决定了!我...”
一阵风呼啸而过。
有什么溅到我的脸上了。
“啊,没想到这还有两个逃跑的啊。”
扭曲的声音。
还和同学们在一起时的记忆一闪而过。
顿时,我的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跑,使劲跑!
我迈开了双腿,向前跑去。
“哈哈哈哈哈,跑吧,使劲跑,这样才有乐趣嘛。”
我能感到我正逐渐与那个奇怪的生物拉开距离,但是恐惧感还是没有减少,甚至我的双腿都开始打起了颤,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疲惫。
“砰!”
在这没有光源的森林里,我再一次撞到了树上,这次的撞击使我倒在了地上。
“该死,该死!为什么有这么多树啊!”
“哦——,不跑了吗?”
我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鼓起勇气对它说。
“为什么不跑?”
“那你跑吧,跑快点,这样我追起来才有乐趣。”
它似乎在戏谑般地看着我。
“好,这可是你说的,待会找不着了可不要怪我。”
我深吸了一口气。
“尽管为你的愚蠢后悔吧!”
我用尽最后的勇气,声嘶力竭般地喊出了这句话给自己壮胆,毫不犹豫地向前跑去。
我现在是寄希望于它跟我一样看不清黑夜中的森林。尽管我知道,这只在黑夜中行动眼睛还发出慑人的光的生物很可能看得清它眼前的一切,但我要赌一把,说不定它能准确地找到我是因为它的鼻子特别灵敏呢?
“过来啊,蠢狗!”
我知道声音会吸引它过来,但是没办法,要是不这么做,我大概就会因为害怕而倒在地上了。
我继续跑着,用尽全身的力气,中途仍不时撞到树干,被植物刮到,血流地越来越多,身体越来越疲惫,但我不能停下。
“砰!”
我再一次撞在了树上,这次撞击加重了我因失血带来的头晕眼花,我摇了摇头,努力使自己清醒。我不能倒在这里,我不想死。继续跑是不行的,这样我肯定会继续撞到树,下次再撞到我可就不一定起得来了。
我转变思路,爬上了树。
我觉得它应该不会爬树。
“你好慢啊,我都让你跑了这么久了,还不是没把我甩开嘛。”
它不会爬树不会爬树不会爬树。
“现在,该是算账的时候了,你骂地很开心嘛,不知道你等下还能不能这么嘴硬。”
闭嘴闭嘴,烦死了!有本事爬上来啊!低能!
“哼,告诉你,我的螯可以轻而易举地剪断这棵大树。”
“马上,你的死期就到了...”
我闭上了眼睛。我已经没有力气了。
又是一阵风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