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病床上躺着的病人增加了。
一个今天早上刚刚被打成了脑震荡,现在还在昏迷。
一个刚刚自己滑到了,后脑勺磕在了墙角。
前者的伤口已经被西菲利亚在短短五分钟的时间里以礼品店的服务员打包礼品的速度迅速拾掇好了。
医生也察觉气氛不妙的趁早溜掉。
房间里就只剩下了塔尔和西菲利亚两人。
塔尔躺在床上,双手紧紧攥着白被单,两只眼窝里积蓄着泪水——但这却并不是因为故友重逢的喜悦。
西菲利亚眼睛也红彤彤的,她把刚才塔尔坐过的凳子搬了过来,坐在塔尔的病榻前,什么也不说,就呆呆的坐在那里看着塔尔。
半晌,她在忍住了哭腔,艰难的用尽可能平稳的语调吐出来了一句话:“你抖什么?”
“老鼠洞前面蹲着一只猫,你说老鼠抖不抖?”
其实塔尔并没有在抖。
他只是在带着整张病床在振动而已。
西菲利亚咬着嘴唇,忽然攥住了塔尔的手腕:“你什么时候来到了这里?怎么来的?是来找我的?为什么不来见我?”
“嗷!!!!!!”
对于这一连串的疑问,塔尔仅以一句单纯的惨叫作为了回应。
西菲利亚略有些失望的松开了手:“你还是……那么怕我么?”
“咱有话好说叙旧也行,别动手动脚!!!会出人命的,真的会出人命的!!!”
“你少骗人了!!!我已经选修过魔药课了!!男生和女生手拉手跟本不会有小孩儿!!怎么可能出人命!!你一直都骗我!!”
西菲利亚吼了一声,吓得塔尔整个人在床上抽抽成了一块儿,好半天才从喉咙里挤出比蚊子还细微的一声:“你说的对。”
“那你!那,你!!!”
刚一张嘴,眼泪就掉下来了。
西菲利亚慌忙的抹着自己的脸,狼狈的吸了两下鼻涕,又把她刚才捏出了裂痕的眼镜戴在了脸上,拨下了刘海儿挡住了前额,低着头,双手捏着自己的膝盖。
“那你为什么还……”
“因为会出人命不是小孩儿的问题,是我有可能要出人命啊。”
诺尔一边回答,一边尝试着通过蠕动从病床的另一侧滚下去逃出生天,不过这样的小举动跟本没什么作用-——艾略特身上剩下的绷带此时全都捆在了他的手脚上,并跟床腿牢牢的绑死在了一起,除非他能带着整个病床爬出去。
西菲利亚看着塔尔的小动作,好笑,又心中一阵悲哀。
“在你突然觉醒了魔法才能之后……明明有那么多魔法学院可以选……你偏偏来了这里……我还以为……还,以为——”
“还以为我是专程来找你的?别闹了!!我还没嫌命长呢!!!!!!”
“我就那么讨你的厌?!”
西菲利亚蹭的一下站了起来,眼泪啪嗒打湿了眼镜,让整个视线变得模糊。
塔尔却摇摇头:“没,抛开一些小问题,你差不多是我见过的最符合人类择偶标准的女性,也差不多是我见过的最优秀的女性,如果能够按部就班的跟你履行婚约的话,恐怕我每天都会收到嫉妒者的死亡威胁,作为女孩子来说你各方面几乎都是完美的,尤其是眼睛非常踩中我的性癖,每次跟你对视的时候我差不多都要视线往下移三个角度来避免脸红,而且平时说话的声音也非常的温柔,如果只是录下声音来的话我大概可以每天晚上听着睡觉吧。”
“啊,呃……”
突如其来的回答让西丽维娅一瞬间有些头晕,她捂着发烫的脸,低下了头。
塔尔也趁着这个机会咣当一下真的把整张床弄倒在地,顾不上身体的疼痛,拖着病床死命的往病房门外蠕动。
“就是因为你这家伙作为女主角完美的过头了!!跟你待在一起我的死亡几率才会成倍的增加啊!!!!!”
西菲利亚·帕西维克
大名鼎鼎的军火商帕西维克家族的养女。
因为两个人的家族领地挨的近,她跟塔尔算是从小玩到大的青梅竹马,小时候的她内敛可爱,话不是很多,一直跟在塔尔的身后当着跟屁虫的角色。
如果塔尔没有觉醒记忆,发生那次意外的话,说不定两人现在在学校里重逢会是另一幅感人的画面。
当然,如果塔尔没有觉醒记忆,那么在不久的未来,他必然被另一个拥有“主角”力量的男人横刀夺爱,更甚至是塔尔会因为某种原因暴毙而提前退场,成为那个男人攻略西菲利亚路上的阻碍之一,以及攻破她心防的重要工具。
只有“主角”才会跟“主角”恋爱,这也是这个世界的法则之一。
“听好了,我既没有英年早逝的打算,也没抢得过另一个天分出色的男人的本事,像我这样的家伙出现在你生命中就是对你命运的玷污!!”
塔尔一边说着,一边拖着一整张病床,面红耳赤的用下巴勾着地板向前面爬行着,简直像是在大雪山里遇难的求生者。然而西菲利亚却用一只手拉住了病床,让塔尔所有的努力付诸东流。
她低下头,声音有些哀伤:“别闹了,塔尔……我们好不容易才见面一次……哪怕只是看着对方的脸说说话都不行吗?”
“……行。”
在仔细的思考了一下自己残存的体力和认真跟西菲利亚对着干,万一多得罪一个主角的风险后,塔尔点了点头,回身看着西菲利亚:“你先把我手脚上的绷带松开。”
“……自从你长大后,这还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西菲利亚走了过来,双手抓着病床
钢制的病床和一个十几岁少年的体重对于西菲利亚来说还是有些太沉了,她只能慢慢的抓着铁床的边缘一点点使劲。
“喂,你倒是放开我啊?我帮你一块抬病床,放心,我不会跑的。”
“小时候你总是那个愿意等我的人,可为什么长大后就变了呢?”
“听得到人话吗?我知道你一定听到了对不对?聋了吗?校医院的实习学生是聋子吗?”
“伯父和伯母还好吗?诺艾尔妹妹还好吗?我也好久没有回到故乡看看了……也不知道当初我们一起经常去的那个沙丘还在不在了。”
“妈耶,你系的还是个死扣,喂,你再不松开我我就开始喊咯?你也不想闹得我们两个彼此闹得太难看吧?我是为你的名声着想哦,喂!”
“你现在在学校过得还好吗?我都不知道你报考了这里,看你的校服,你是报考的是召唤系的么?”
很好。
塔尔很清楚的明白了对方完全没有听自己说话的意思。
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了。
放着好好的和平解决的路线不走,非要玩狠的是吧?
卯足了全身的力气,塔尔开始剧烈的挣扎了起来,因为手脚都被捆在床上,挣扎的动作会带着一整张病床一起震颤,只要能够顺利的把这张病床给弄翻了,一整张病床几百斤的重量怎么不得给自己拍个内脏出血来?
到时候校医院实习生欺负无辜同学导致内脏吐血的事情一闹出来,西菲利亚多半是吃不了兜着走的。
西菲利亚,看在我们是青梅竹马的面子上我才对你这个“主角”容忍至今的,现在,咱俩这些年的交情就交待在这儿了!!!、
“塔尔,你别乱动啊”
“你才是别小看我为了活命而付出的努力啊!”
在一度挣扎之下,有什么东西从塔尔的怀里被抖了出来,啪嗒一下的摔在了地上滑出一段距离——那是个粉色的荷包,是刚刚塔尔才骗过来的“医药费”。
“你看,塔尔,东西都掉了……”
西菲利亚叹了一口气,对于不听自己话的青梅竹马很是无奈,她绕到了床铺的另一边,弯下腰,捡起了掉在地上的东西,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塔尔,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你总是还那么冒————”
她的话没有说完,眼神便定在了手中粉红色的荷包上,表情也整个僵住。
“失……”
她沉默的双手捧着荷包,视线缓缓上移,落到了被捆在翻倒的病床上的塔尔身上。
一阵密集的刺痛感从塔尔的右下眼睑处开始绽放到全身,脑海中甚至一瞬间闪过了噩梦里勇者的那张脸。
“喂,你,你想干嘛?!这钱包可是我重——”
“嘭!!!!!!”
“要的东西……”
眼前的景象从西菲利亚的玉足变成了粉刷着白漆的天花板,伴随着耳边咣当的一声巨响,塔尔只觉得自己心脏和肺在这一瞬间的天翻地覆中险些放弃运作。
就在刚刚……
刚刚差不多2.25秒的时间里,塔尔回归到了正常的躺在病床上的姿势,然而他却完全没能看清这个过程是如何被完成的。
冷汗从顺着鼻翼流到了嘴角,再一眨眼,西菲利亚的脸已经出现在了视线的前方。
“这,是女孩子用的钱包吧?”
金黄色的眸子里倒映着塔尔苍白的脸,原本那么好听的声音在塔尔耳朵里面也变了味道,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如果这里撒谎,鼻梁就会在下一秒被锤塌到颅腔里。
“是。”
塔尔没怎么思考的就说了实话。
“你偷的?”
西菲利亚的眼神很复杂,也很危险,如果只是纯粹的被人当成垃圾看,塔尔还会松一口气,但西菲利亚这种明显就是包含着对身为青梅竹马的塔尔的最后一丝期待。
如果在这里回答出了错误答案,辜负“主角”的期待,那下场一定比被大象踩到的鸡蛋还要凄惨吧。
看着西菲利亚僵硬的表情,求生欲极强的塔尔硬着头皮说道:“是人家心甘情愿送我的!”
“……哦?”
“是通过光明正大的合法渠道获得的,就算被扭送到学院纪检办也绝对不会查出任何问题,这属于,属于你情我愿的事情!!”
“你情我愿?你,难道……”
“没错,正是那个‘难道’,所以乖乖把绷带给我松开吧。”
虽然完全不知道西菲利亚在说什么,不过感觉得到她眼神中燃烧着的火焰在听到回答后发生了些许的动摇,刚才那种无形的压迫力松懈了下来。
西菲利亚抿着嘴巴,然而她并没有解开塔尔的束缚,她只是低头沉默的看着手心里鼓鼓囊囊的粉色荷包,眉头渐渐地蹙了起来。
“这是你的……我好像见过。”
“喂!你不是想要把这个东西据为己有吧?!”
“不,怎么会……只是,这个粉色的荷包,还有……上面的味道……”
西菲利亚把荷包捧起来凑到鼻子边上仔细的闻了闻,皱起了眉头:“不对,上面属于女孩子的香味儿还是很浓的,这个东西明明不久之前还在女生身上贴身揣着。”
“你真的是我以前认识的那个看到路上有野狗都会躲在我背后的西菲利亚吗?你是不是也觉醒了以前的记忆什么的……原来你上辈子是猎犬吗?”
上辈子就因为这张能说会道的嘴被活活打死的塔尔在这方面完全没有自知之明的吐槽了两句,好在西菲利亚也没跟他计较,只是死死地攥着荷包,似乎又燃烧起来了某种奇怪的斗志,她微笑着看着躺在床上的塔尔,小声说道:“你直接跟我说实话好了,放心,我不会把我们的秘密告诉任何人的。”
“我信你就有鬼!你不信的话就去问问元素系等部A4班的娜薇·米诺去啊!”
“娜薇同学?是,是她?可是她明明……”
糟了。
西菲利亚的声音听上去有些难以置信,而且似乎认识那这位“主角”。
如果两个“主角”之间彼此相互认识,那么她们对塔尔造成威胁的几率就会大幅提高。这个该死的世界一定会通过种种恶意刁难人的方式把她们推到塔尔的对立面。
不行,绝对不能在这里进一步得罪西菲利亚下去了。
“那,那么什么,如果你的确想要里面的钱的话,我们可以好好商量的,买卖不成仁义在,青梅出马一场,里面的钱我跟你四六分怎么样?我四你六,如何?”
“……你的意思是,里头的钱对你来说不重要,你真正想要得到的就是这个钱包吗?”
少放屁了,里头的钱能够买多少个这样的钱包你心里没数吗?!。
“您说得对,钱算什么,但是这个钱包对我来说意义还是更重大一些的。”
塔尔很没有骨气的认可了西菲利亚的屁话。
姑且顺着西菲利亚的话头往下说下去吧,人类往往更原愿意相信他们希望听到的,你看现在西菲利亚的火气已经灭掉了不少不是么。
就是不知道怎么的眼眶红了。
算了,红了就红了吧,总比生命一直受到威胁来的更好。
就在塔尔觉得时候差不多是时候再度申请解除身上的束缚时,医务室的房门被人推开了。
好机会!
趁现在赶快求救!就说西菲利亚违反校园规定非法限制学生人身自由!
“救,救———妈耶?!”
“艾略特哥哥!!!!!!!”
闯入房间里的,是一道冰蓝色的身影,光是进入房间的瞬间就带入了一股子寒气。
在看清来者之后,塔尔的大脑神经紧急做出反应,以几乎要咬断自己舌头的气势中断了吟唱。
来的是西菲利亚的同伙……也是刚刚才见过面的该死“主角”,娜薇·米诺……
她目无旁人的飞扑到了一边艾略特的病床上,双手按着艾略特的肩膀,刚一进门眼泪就啪嗒啪嗒的掉了下来。
虽然刚才西菲利亚给简单地处理过了擦伤,但脸上的红肿还是看得见的,尤其是从眉心到鼻梁有个红彤彤的印子,看着就可怜的很。
泪水打湿了枕巾,打湿了艾略特的脸,可惜娜薇的呼唤并没能唤醒昏迷之中的艾略特,她便无比哀伤的趴在了艾略特身上大哭起来。
实话讲,这样的情形如果再用个白单子把艾略特的脸给蒙上,那味儿就就有了。
房间里只剩吓了娜薇的哭喊声,一边哭,一边喊着什么“没想到竟然以这样的方式重逢”,什么“我来晚了”,什么“一定不会放过那些欺负你的人。”,什么“会让他们付出代价”之类的,尽是些听了让塔尔后脊梁杆一阵阵发麻的话。
同样是阔别多年的故人重逢,两边画风差距的实在是有些大,这边让人捆着的动弹不得,那边仿佛下一刻就该是天人永隔了。
西菲利亚和塔尔心照不宣的沉默了好一会儿,终于等到了娜薇该说的台词说完了,哭声渐渐弱下来的时候,西菲利亚主动开口:“娜薇同学……”
被喊到名字的娜薇抬起头来揉了揉哭得红肿的眼睛,看到房间里的西菲利亚,反应了一会儿后连忙的用袖子擦干眼泪,站起身走了过来,略有些强颜欢笑的说到:“对不起,学姐,让你担心了……我听有人说艾略特哥哥被人欺负了,有些着急……”
“没事,那边的那位是……”
“他就是我经常跟你提起过的艾略特哥哥,我的那个……那个……”
娜薇捂着嘴巴,用泪盈盈的眼抬头看着西菲利亚,西菲利亚立刻点了点头,伸手轻轻拍了娜薇的肩膀上。
塔尔牙齿咬得咯咯响,可恶,这就是“主角”之间的默契和心照不宣吗?!
他对于两个女孩子省略掉的对话内容其实并不关心, 但问题是眼前的两个可都是随时会威胁他生命财产安全的敌人。
何等的人间炼狱图啊,何等的惨无人道。
光是一个就让人头皮发麻的“主角”这里竟然凑齐了俩。
该不会是在秘密商量怎么除掉自己吧?是不是身份已经暴露了?不,不应该……
要不现在干脆先把舌头咬下上来,假装死在床上好了。
“放心好了,娜薇同学,他只是受了些皮外伤,估计一会儿就要醒了。你放心回去上课,说不定下课后他就能活蹦乱跳了。”
“嗯,如果是学姐负责的话我就放心了,学姐一直很可靠的……唉,如果,如果我能再早一些的知道艾略特哥哥被校长带回来的话,说不定他就不会……我一定要让那些欺负他的人付出最惨痛的代价,竟敢,竟敢在我最重要的艾略特哥哥脸上留下这样侮辱的痕迹……这简直,这简直……”
几乎要失控的魔法寒气逸散了出来,娜薇气的浑身哆嗦颤抖,躺在床上的塔尔白眼一翻。
吾命休矣。
“学校并不鼓励私斗,但是为了挽回名誉的决斗不算……啊,对了,娜薇同学,你看这个荷包,是不是你的东西啊?”
“是我的东西没错,为什么会在学姐这儿?”
听到这句话,西菲利亚一直紧绷着的表情终于松懈了下来,她回头瞥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塔尔,偷笑着问到:“果然,是你从娜薇学妹身上偷来的吧?真是的……”
“啊,是你!”
娜薇认出了躺在床上极力的想要把自己的脖子硬拧180度以隐藏起来自己面容的塔尔,慌忙向着西菲利亚解释道:“等等,学姐你误会了,这个钱包是我送给这位同学的。”
“啊?”
塔尔铁青着脸点了点头:“似的!”
娜薇看着塔尔,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向着塔尔问道:“我听医生说,是有人把艾略特哥哥送到了医务室……那还不成,那个好心人就是你?”
“嗯……”
“十分感谢!!!”
刷啦一下,娜薇给塔尔鞠了一个九十度的大躬,这一下让原本心脏几乎临近停摆的塔尔脸上重新恢复了一丝血色。
咦,似乎自己暂时不会成为怀疑对象了。
娜薇直起腰来,双手捧在心口:“我早就知道你是个好人,真的,真的非常谢谢你,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也许就没办法跟艾略特哥哥再度相见了。”
噗通,噗通,噗通。
心脏迅速的回归了正常跳动的频率,血色回涌,塔尔慢慢把牙齿从舌根上移开。仿佛是从冥界门口转悠了一圈儿又回来了一样,眼眶和鼻子忍不住的发酸。
这是对于“生还”而产生的感动,是源自于生命本能的感动。
泪水从眼眶里淌了出来,塔尔硬是生生的感动哭了——他今天可是从两个“主角”的包围当中生还了下来啊。
娜薇又说了一大堆感谢的话,一直到学校内预备上课的铃声响起,她才向西菲利亚和塔尔道别,临走的时候她跑到了艾略特的床边,踌躇了好一会儿,忽然非常迅速的低下头在艾略特的脸上啄了一口,像做贼似的飞快跑了出去。
一阵风似的来,一阵风似的走。
西菲利亚抱着肩膀看着敞开着医务室的大门,神色有些复杂,她抬起手来轻轻的揉了揉太阳穴,复杂的看向了病床上的塔尔——此时的塔尔正一脸幸福的傻笑着。
她并不知道刚才塔尔心中经历过了几重的博弈,只是单从她的视角看来,塔尔从被人娜薇夸奖了一句“真是好人”之后,脸就红了,之后被说了一堆好话,整个人都开始飘飘然。
直到现在,看吧,那副傻笑简直像是能冒出泡泡来似的。
……
这才只不过是被夸奖了几句啊……
攥着手里的荷包,西菲利亚有些复杂的看着塔尔:“她刚才……做的那些,你明明都看在眼里了吧?”
“啊?是啊,我看的一清二楚,从她进门开始每一个动作我都没带放过的!”
塔尔的表情更傻了,傻得让人烦躁。
“她可是,刚才……你知道她有多喜欢这边的这位艾略特吗?!她甚至——”
“嗨,那跟我又没什么关系。”
塔尔摆了摆手,眼睛当中目光闪闪:“你听到了嘛?她刚才喊我啥?!她说我是个好人诶,喲我的天,啧啧啧啧。”
“……”
西菲利亚看着在床上已经开始扭起来的塔尔,表情变得更加难受,更甚至……目光当中带了一点儿同情。
她又有些不死心的追问道:“刚才,她甚至还亲了艾略特一口,当着你的面儿,你……应该看到了吧?”
“哈,那当然!!!”
现在的塔尔真的好像一个解开手脚上的绷带就能飘到天花板上去的气球。
即便是西菲利亚这样内向的孩子,在学校待了一年多,也是有听说过男女恋爱关系当中存在着“舔狗”这么一个称呼的。
但是,但是……
“不至于……至少不应该,虽然,我是不想对塔尔的恋爱观念进行什么职责……但是,你,你真的好这一口儿的话……那,那也没必要这么……不值得啊……”
她很为难的表达着自己的观点:“你看,这个……她对你,很明显就是……一般的感谢,对吧?你应该看得出来……再说了她心理应该已经没有别的男人的位置了……”然后又很小声的补充了一句“跟我不一样……”
“没位置才好!”
塔尔用鼻子粗粗地出了一口气:“我巴不得她连我名字叫什么都记不住,最好是下次碰面连招呼都不打一下直接无视我跟我擦肩而过的那种。”
“………………你瘾还挺大?!?!”
塔尔迅速而自豪的给出了就像是被问了“我们还行吧”的双头食人魔一样标准的回答:
“那当然!!!”
西菲利亚只觉得自己的脑袋一阵阵的发痛,看来要去找点药好好的治治自己的头痛……以及青梅竹马的脑子了。
“你是怎么变成这个样子的……我……不是,我当然知道有人有这个爱好,我也……很不想多说什么,但……但是吧……那可是你……呃……是不是那个女的当初把你伤的太深,给你留下了什么心理阴影……?”
“我现在健康得很!!好了,这都快要上课了,赶快把我松绑,学生的本职任务可是学习!!”
“……”
西菲利亚为塔尔解开了双手的绷带,站在病床床头,呆呆的看着塔尔好一会儿,忽然把手伸进了怀里,从兜里拿出了一个橘黄色的荷包。
“我的这个,也给你吧。”
说着,西菲利亚把里面装着的钱币倒了出来放进了兜里,将空空的荷包递了过来。
塔尔的眼皮子跳了跳,看向西菲利亚的表情就好像在看着一个智商有什么欠缺的奇怪生物。
“你这是干嘛?”
“男孩子用粉色的荷包,会被人看不起的吧?我这个……”
“你这个也好不到哪儿去吧?我说,真不用。”
“别客气了,我知道,你是在害羞吧,没关系的,塔尔的话,我不介意。”
“这不是你介意不介意的问题吧?!你那个……就……你看……这两个钱包,是不是除了颜色之外还有一些不太一样的地方呀?”
他的眼神极力的在鼓鼓囊囊的粉色荷包,和空空如也的橘黄色荷包之间跳跃,极力的想要暗示自己青梅竹马意识到钱包所缺少的真正灵魂。
西菲利亚红着脸:“味道?可我的也是贴身放的……”
“……好,我收下了,你给我松绑先。”
塔尔在心中暗暗祈祷将来会跟西菲利亚谈恋爱那个男性“主角”可以在谈恋爱之前先给她治治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