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春,快点啦!」
我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窗外有一个明明挺可爱的,却偏要生气,把脸涨得像个河豚一样的小女孩气愤地直跺脚。
看了一眼墙上挂着的钟,女孩生气的理由便一目了然。
我赶紧套上衣服,屁颠屁颠地跑到楼下,用一副职员接待老板时才有的的恭敬的嘴脸把我的青梅竹马给请了进来。
「你怎么还是那么贪睡啊,4年级第一天你就想要迟到?」女孩用即严厉又锐利的声音向我斥喝道。
「闹钟好像被我一巴掌拍昏过去了,哈哈~」
我眼神飘忽不定,拼命地找着借口。
我妹妹林逾空似乎也被吵醒了,揉着朦朦胧胧的大眼睛,从我房间里走了出来。
「雪姐,你来啦啊啊哎~。」逾空慢悠悠地说道,还不忘打个哈欠。
小雪看到我妹妹之后,眼神似乎变得十分犀利。她面带令人寒颤的微笑向我问道:
「你们兄妹俩怎么又睡在一起了啊!关系挺好的啊!」
「不不不,小雪,这是因为逾空她,她想一起睡的。不是我..!」
「这件事我晚上再好好盘问你下。你们俩别吃饭了,没时间了。小春你去准备下你的东西。我来照顾逾空。」
「谢谢了啊啊哎~」
就这样,我们“一家人” 就以我能达到的最快速度走到了学校。
。。。
殷瑶雪和我从三岁就在幼儿园里认识了。听我爷爷奶奶说,好像是因为小雪当时抢我玩具,我脑子一热,打了她一拳,结果我们俩就扭打在了一起,直到老师过来把我们分开。之后老师把这事告诉了我们的监护人,结果就被恶狠狠地凶了一番。后来,我特地去她家赔礼道歉,结果聊了一番过后,发现我们俩不光是性格,还有家庭环境什么的都很相似。这段友情就这样拉开了序幕。
因为我们俩家的父母全都比较注重于工作,没时间照顾我们,所以我们一直在一起玩,对方似乎才是自己真正的亲人。
小时候,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其他小孩都一直有父母的陪伴。每次学校家长会,全班只有我和雪是由爷爷奶奶来代替父母参加。即羡慕又嫉妒,远远地看着做集体活动的时候,其他小孩都由爸爸妈妈带着一起玩耍,脸上随时随刻都洋溢着笑容。而我和小雪只能陪着身体不好的爷爷奶奶。
而且每次他们回来,都会拿我和别人比较下,什么七大姑八大姨的小孩又考一百了,邻居家小孩又得奥数第一名了什么的。更何况我身边有个很优秀的女生,林逾空,我妹妹,学习又好,长得还可爱,结果我就会一直被搬出来,要么用来贬低我,要么用来表扬她。
其实和邻居什么的比,我是能接受的,毕竟也没有什么交集。可当我心知肚明地知道自己跟亲妹妹根本没法比的时候,感觉不管做什么都仿佛提不起兴致。
但渐渐地,其实我已经可以慢慢理解我父母了。要不是他们努力工作赚钱,我和逾空又怎么能有现在相对富裕的生活条件呢?对于大人来说,要么选择亲情要么选择金钱,有谁能全部兼顾呢?人无完人嘛。。有时候原谅下别人能解决很多的矛盾。
到了小学以后,我和小雪因为爷爷奶奶溺爱的关系,拼命的买零食吃,靠美食来麻痹自己逐渐厌世的心。可为什么只有我变成了小肉球,而这个可爱的少女却还是那么苗条呢...
到了3月份的某一天,雪跟平常一样,到我家门前叫我起床。可这次,她的声音没有了往日的生机。 在路上,她有气无力地嘀咕出了一个犹如晴天霹雳般的消息:她爸妈五月份就要搬去加拿大工作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但之后还是强忍住了泪水,假装很自然的对她说:“祝贺你啊,下次见面,你英语一定比我好了啊,哈哈。” 我苦笑了两声。
她应该也是一样,哽咽地说:“我去的可是讲双语的省,你可要努力点哦。”
自从听到小雪要走以后,我开始试着将每次见面的场景深深刻印在我脑海里,为了不让自己忘记这儿时同伴最后的笑脸。
3月27号,我生日这天,我们一起去到了音乐厅。一台接近三米的Steinway&Sons孤零零地放在台上。随着灯光的熄灭,一位身穿黑色燕尾服的钢琴家做到了琴凳上,开始演奏。
最后一首曲子是肖邦的“离别练习曲”, 我之前一直懒得练,可现在我觉得用这首作品来和小雪道别岂不是再好不过了吗?
据说在肖邦19岁那年,他爱上一位女同学葛拉柯芙丝卡。可他生性羞怯,不敢向她倾吐爱意。他想多给自己留点准备的时间,可上帝却没给他机会。华沙起义失败后,当他必须远离祖国前往巴黎时,在葛拉柯芙斯卡的面前,弹奏了这首缠绵幽怨的钢琴曲,向这位日夜思慕的美丽少女告别。
在听到钢琴家深情地演奏完这首曲子后,一直在眼眶中打转的泪珠滴落了下来。我看了看旁边的那位美少女,好像跟我一样,泪痕满面。
最终,我们俩互相搀扶着,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走出了会场。
到了5月1号,表情阴郁的小雪乘着轿车来到了我家,跟我说了再见...
原以为她可能会从国外回来探下亲什么的,结果一别就是六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