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西海龙王看起来还是很有压迫感的。
起码面对数以万计虾兵蟹将,还有胆站在龙宫上,应该是有两把刷子的。
不过等听完介绍,西海龙王面色却反而变为了嗤笑。
“世尊?真是什么称呼都敢妄自包揽,呵呵……”
西海龙王说完向前一挥手,就要示意虾兵蟹将们把法海拿下。
“且慢,何必这么着急?”
东海龙王及时出口阻拦,双手背在身后,悠闲地走到我面前,向上指了指。
“这个小丫头,就是你说的法海?”
我没有回答,想要立刻挣脱出去暴打东海龙王一顿。
可惜定海神针过于牢固,只是发出“铮铮”两声,未能断开。
东海龙王拍了拍我的肩膀,露出讥讽的笑容道:
“短时间内,不可能挣脱得开。我知道我对付不了你,但是大圣啊,你怎么让上面的小丫头跟你过来了呢?你不知道龙宫最好客了吗?”
东海龙王阴阳怪气地说完,一把扯下法海送给我的小红袈裟,抛在地上,随后抬头看向法海,指了指我。
“小丫头,大圣刚才还说,正义永远都是时代的潮流。可是这潮流在哪儿呢?我怎么没看见呀?你要不要下来一起谈论谈论?”
“你想看潮流?”
小女孩冷漠的脸上似乎添了些活力,双掌轻轻一拍。
“——嗡~”
恍如金属的鸣音悠长回荡。
随即小女孩双手仿佛在推着什么重物,传出沙沙重音,横扩开来。
龙王与虾兵蟹将们无动于衷,目光中甚至带着戏谑,想看看名不见经传的小尼姑,能变出什么戏法。
然而下一瞬间,所有人都笑不出来。
天亮了!
不,并不是天空变亮,而是阴暗的海水被分割开来!
“呼隆隆隆!”
海水咆哮震天,翻滚像是拉开的序幕左右后退。
从海底龙宫到海面,顷刻间腾出了数千米宽阔的干燥大道!
暴露在烈阳与空气中的虾兵蟹将们瑟瑟发抖,东海龙王更是整个人石化成塑雕一样,难以从这开天辟地般的壮观神迹中回过神!
小女孩轻轻一提,东海龙王拔地而起,惊慌嚎叫着被引至小女孩身前。
“妖孽,潮流你应该看见了,那你知道,潮流在哪儿了吗?”
“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最好放开我,我可是东海龙王!”
“潮流,在我手中。”
小女孩根本都不理会东海龙王在说什么,自顾自回答了一句,将手压在东海龙王头顶。
刹那间,炙热的金光爆发,东海龙王连惨叫的遗言都没来得及传出,就像是纸张所烧过的余烬,分裂飘散。
西海龙王已经被吓傻了,甚至都不敢抬头,把目光转移到了我身上。
这份目光蕴含的情绪,很复杂。
有惊恐后悔,也有恼羞成怒,不过其中蕴含最明显的信息,就好像是在说:“你从哪儿搞来这么个末日邪神?!”
此间停顿约有两秒钟,西海龙王大概是在后悔,思索投降讨饶的说辞。
不过两秒以后,却是什么都晚了。
“贫妮说了灭妖,出家人不打诳语,你们这些孽畜全部受死!”
“金刚法身!焚山煮海!”
小女孩周身膨胀出一圈巨大的金身虚影。
金身盘坐不动,两侧千手却来回挥舞,无数道火焰恍若陨石天降!
不仅瞬间就把成千上万的虾兵蟹将淹没,就连西海龙王都直接被砸扁,连同整座龙宫塌陷燃烧!
“大罗法咒!无量金光!”
晦涩的多彩符文与金色屏障交织成雨,向四面八方席卷倾轧!
我保证,无论西海龙王还是虾兵蟹将,此时肯定连一个漏网之鱼都不会再有。
“六通佛威!婆娑金莲!”
无形的气息汇聚扭曲,夹杂着无数金色锐利的莲花瓣,像是着色的龙卷风。
所到之处叮当轰鸣,尘土漫天!
别说是漏网之鱼,连龙宫废墟都已经不见!
地面对比来的时候,至少变得深了十几米……
终于,她算是停手了。
素衣随风飘动,瞬时落到了我的面前。
“不要动,贫妮帮你解开。”
说着,她伸出粉嫩小手,各一边握住定海神针,向外去掰。
定海神针眼看着弯曲变形,发出令人牙酸的钢铁吱呀声,最终“咯嘣”一下,完全断裂……
就这样,我算是成功脱离了枷锁。
看了看背叛了我的定海神针,又看向已经不复存在的西海龙宫,我心中说不清是怒还是疑惑。
“法海,在你来之前,龙王说了很多意义不明的话。我怀疑……我曾经的经历,是被人安排好的陷阱。”
“你想如何?”
“如果我所知的一切,都是虚假的,那我希望见到真实!”
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我隐约感觉一缕火焰,在我心头点燃了。
仿佛直到这一刻,我才真正与大闹天宫的齐天大圣产生融合。
不过,就像面对龙王时,我所想的那样。
我不是仙妖神佛,更不是乐于送死的莽夫。
“我不知道去天庭的话,会有什么在等待着我,暂时的我,不会去寻求答案。”
“那就继续随贫妮上路,贫妮会教导你,允许你寻觅帮手,直到你做好准备再上天庭为止。”
我微微有些诧异,不敢相信她的回答。
要知道,我下次再去天庭的话,那可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
“你……为什么要帮我?”
“贫妮认为你是对的,而且你是贫妮的马夫,天庭又如何?比贫妮的马夫尊贵吗?”
我惊讶转身。
只见小女孩站在一旁,左手拿着我被西海龙王扯下来的小红袈裟,右手正拿着金线上下穿梭。
还没等我询问出口,小女孩便已经完成最后一步,抖了抖袈裟。
鲜红的袈裟上,由金丝穿绣出了复杂晦涩的图案,图案上隐隐有法力波动。
而在袈裟顶端两角,则各自多了个金色环扣。
整体上,已经再也看不出袈裟的面貌。
“定海神针不中用,被贫妮拆了。你不是嫌弃这袈裟小吗?给你改成了披风,穿着吧。”
法海很随意地将披风丢给了我,同时飞跃出海。
还是那个急躁的性格,但我,好像也已经开始适应。
我是齐天大圣,也是孙容山。她是法海,也是裴雯雯。
我们都走在不属于自己的命运上,却结伴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