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生活

作者:星神尊女灵 更新时间:2020/6/6 15:38:45 字数:2815

和煦的阳光洒满大地,将这贫苦地界照得如似梦幻。

碧蓝的天空下是翠绿的原野,齐膝高的幼苗贪婪的吸吮着阳光,卯足了劲地向上抽枝拔穗。

田陌之间小路纵横穿插,几十个中年人来回忙碌,竭力将肩上一担担水挑进自家田里,丝毫没注意到脚边开放的一丛丛蓝的,白的,黄的盛大的野花。

沿着小径一直走,一边通到不远处的村庄,远远望去似地上趴了只章鱼,软塌塌的触手无力地像四周延伸,因为缺了生气,显出一幅半死不活的颓靡衰败来。

小径另一边隐没于阴影之中,若是执意前行便会一头钻进不远处如巨兽匍匐般墨绿庞大的山脉,若是方向感不好便是走上半年怕也找不到出路。

读者或许要问:此间是何居所?与主角又有何干?

诸君须知,此间正是葛民一家所在之地,那山脉便是大荒山,有一河沿山而出,沿河建有一大荒村,便是葛民家现居之所。

这日正巧是个艳阳天,又赶上葛民一岁生日,葛民父母正准备带小家伙上仙帝庙祭拜一番,求个平安。

两个大人一手牵着刚会走的小东西,一手拎着要上供的祭品,慢慢走在路上,时不时和村里人打个招呼,笑的合不拢嘴。

葛民难得有机会出个远门,两眼贪婪的扫视着周围景致,耳边听着父母的声音,像个真正的一岁孩子一样开心。

经过这一年的观察总结,葛民可以确定:自己真的穿越了!

要问证据吗,自己这具婴儿躯体还不够实锤吗?

但是葛民拿不准自己到底遭遇了哪种情况,毕竟和上辈子看过的几部穿越网文小说都对不上,真没想到自己竟有后悔当年拼命学习工作,没多咸鱼看小说的时候,真是世事无常。

这一年里葛民吃了睡,睡了吃,没事逗逗父母玩,勉强接受了自己穿越的事实,连带着终于修复了之前长时间无休加班897造成的心理创伤,回首往事,泪,无声的滑了下来。

当然,葛民还莫名其妙的学会了父母说的语言,现在也算掌握了三门语言,虽说汉语和英语现在根本用不上就是了。

总的来说,葛民这一年过的相当舒服,就是婴儿身体太过孱弱,之前只能躺着,不久前才刚刚能走路,算是一点小瑕疵。

远远的,一座看上去不那么破败的庙宇映入眼帘,让看了一路破屋烂宇的葛民眼前一亮。

好家伙,差点以为这村里没啥能看的地方了,本来觉得自家的一层小破房平平无奇,现在和村里这堆堪比自己那间廉租房的瓦砾一比,嚯,档次瞬间提升了不少。

等葛民走近了才发现,原来今天除了葛民家,这村里还有一家人也来为新生儿祈福。只不过和葛民父母手上的供品一比,对面的诚意实在有点勉强糊弄的意思。

两家人一见面免不了寒暄几句,这边吹一句:“哎呀你家的儿子真可爱”,那边吹一句:“哎呀你家丫头也很漂亮。”

当然两个孩子就没那么多套路,葛民细细打量着眼前的小丫头,不出意外的褐色皮肤,细密绵软的头发,小小的圆圆的脸蛋,五官虽然端正却也不算出众,然而那双大眼睛里却是显出些异样的神色,显得与年龄不相称。

小姑娘显然也是默默打量着对方,直到两家大人各自领着孩子进庙两人才各自分开。

这庙里最惹眼的便是台上两尊彩塑,一男一女呈站姿,各自伸出一只手相互搭着,另一只手向台下伸去。那男像是个俊郎的青年,肤色发白,穿着一身华贵的紫色长袍,两只眼睛向下望去,显出一幅慈爱的神色。

那女像则是个年轻貌美的姑娘,肤色像蜂蜜样,泛出光泽来。这彩塑很好的显出少女的身段,配上修身长裙后更是锦上添花。然而如此少女,神色也如那青年般,透出一股不合年龄的慈爱。

“怪事,这村里房子这么破,这两尊塑像倒塑的好。”

两家大人在台前长桌上把供品依次摆开,葛民家这边虽然不算丰盛,也是葛民看着摆弄几天才做好的。相比之下,另一家显得像是为了任务草草应付似的。

葛民在一边瞄着小姑娘,听见四个大人默默祷告的声音,无非就是保佑孩子平安吉祥之类,口中不时念叨着“上元仙帝大人”和“雅蓉帝后大人”,葛民也没在意,只当是东华帝君之类的地方土神罢了。

很快,两对父母完成了祷告,把供品恭恭敬敬地摆好,收拾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然而另一对父母像是有什么心事,商量了一会儿后终于鼓起勇气,拉过葛民的父亲:二蛋,当然了,二蛋肯定不信葛。

几个大人嘀嘀咕咕的聚在一起,不时摇头拍掌,站在神庙外面说了半个小时,等的葛民快不耐烦了———他必定不可能在乎人家说了什么,他只在乎自己现在肚子饿了,想吃奶,虽然现在已经被迫断奶了———终于几个大人似乎决定了什么大事,两个男人握了握手,两位母亲慈爱的笑着。

两家人带着自己的孩子有说有笑的往葛民家走去,想着把这件事尽快办完。哦,当然,我指的是对面那家子要把小女儿嫁过来的事。

好吧,这听起来像是买卖人口,或者换个说法:童养媳,依旧不那么好听是不是?

但你得知道,大荒村只是一个穷乡僻壤,而越是穷的地方,那些在苦难中垂死挣扎的人们就越是将希望寄托在下一代身上———当然,男孩,要传香火的。

至于女孩子,等到长到14、5岁,父母就会立刻找个人家嫁掉,既能拿一笔彩礼,又可以减轻负担,至于女孩子的未来?不好意思,从来都没人在乎,你以为她们的母亲又是怎么嫁过来的呢?

这家人已经生了五个孩子了,三个姐姐找了个“好人家”,终于轮到小妹妹为哥哥献身的时候了。

残酷吗?当然,当然了。

有办法吗?我只能说:没办法,或者本来是有的,但是又有多少人愿意去做呢?至少这里,大荒村,一个也没有。

两个女人在厨房里忙忙碌碌,做了几道简单的饭菜让两个壮劳力边吃边聊,自己又要转身去照顾两个孩子,简直要忙的脚不沾地了。

等两个人终于谈妥了交易细节,两家人欢欢喜喜的让两个孩子站在一起,结个娃娃亲。两个孩子都是默默地打量对方,当然了,没人会问两个话都说不好的孩子的意见的不是吗。

你问葛民怎么想?嗯,一个狼狈地死在一间破烂出租房里的人,如果他真的能改变什么还会死的那么凄凉吗?

对于葛民而言,这就是命啊,命运给了他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却不给他改变一切的能力,他一个匍匐在地的蝼蚁又能怎么办。

这天晚上,葛民躺在自己不那么松软的婴儿床上———好吧,虽然家里很穷,好歹比自己万飞之前的破烂房子好多了———脑海中还在想着今天的一切,那个女孩子稚嫩的脸庞仿佛就在眼前,无法散去。

不知道为什么,葛民现在每天都不愿入睡,然而婴儿的身体发育并不完善,葛民对身体的控制也并不是那么强,嗯……事实上,即使是成人之后也不会太强不是吗,人并不是总是按照自己的意愿行事。

随着他慢慢陷入沉睡,葛民的意识仿佛渐渐沉入了另一个世界。举目四望,一片平滑绵密的,不知是什么东西构成的物质铺满了整个空间。突然,似乎是随着葛民意识的完全介入,它开始缓缓起伏,仿佛被巨大的力量所振荡,撕扯,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一个个诡异的形体不断升起,变形。

葛民站在一片混乱中,一股巨大的恐怖笼罩而下,他拼命的四处奔走,疲于奔命,想要抹平这些,让世界重回平静。

然而这注定徒劳无功,他只能无助的在这片已经完全丧失秩序、规则、

甚至是方向的空间中绝望的努力着,任由无限的恐惧将自己撕扯,扭曲,又在灭亡之际复原。

等到葛民苏醒之后,他会完全遗忘这一切,这世界依然是美好的,光明的,所有的黑暗似乎都与他无关,只有睡觉前的几分钟里,恐惧会再次驯服他的躯体,将他拖入无尽的绝望,而他甚至意识不到这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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