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钟后。
贝拉畏缩着身子，抱紧肥布袋，脸蛋红得像熟透的苹果，羞怒地看着该隐。
“混蛋！”
生命攫取结束后，贝拉咬牙问道。
该隐摸了摸右脸，满脸无语，多了一只纤细的掌印。
一天下来，已经挨了两巴掌。
“你为什么不说清楚呢！”
“明明是你自己误会的……”
“我、我哪里知道！你的命络魔法也太奇怪了！”
贝拉急切地解释着，话语出现了颤音，两只小手攥紧拳头，笨拙地比划着。
该隐忍不住嘴角一阵抽搐。
通过命络魔法，该隐获得了精血，终于补充两天的寿命。
一种久违的充沛感，自血液流向全身。
该隐长舒一口气。原本距离死亡之有一步之遥，总算是悬崖勒马。
剩余寿命，再次回归七天。
“所以说，你的命络技能就是吸取精血，恢复寿命？”
贝拉疑惑地歪着脑袋，将信将疑道。
“其实也不全是……”该隐揉了揉脑袋，思考该怎么解释，他的情况有些复杂。
“问人之前要先自报家门。你的命络魔法到底是什么？”
“唔……”
贝拉一时语塞，表情纠结。
“怎么？”
“其实这是商业机密。”
该隐皱了皱眉，他心底愈发好奇。这到底是什么奇怪的能力？怎么还能和商业机密扯上关系？
“算了，你救我一命，告诉你也没事。”贝拉清了清嗓子，低声道：
“我可以嗅到一切金钱与商机。不局限于金银财宝，凡是能触发商业概念的东西，都在【偏财】的狩猎范围内。”
贝拉嘴角一扬，缓缓开口继续补充：
“比如魔兽，它们的魔核可以换钱，所以我才能找到它们。”
该隐嘴角一阵抽搐，道：
“也比如，我第一天被你骗到的卷轴？也算商业机密？”
他想起第一天发生的事情。
“没错。那天我闻到会有笨蛋送我商机，于是就找上了你。”
该隐后背冷汗狂冒，有种不好的预感。
“那现在呢？还有味道吗？”
贝拉眯着眼睛，眸子中闪过一道隐晦的暗光，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不告诉你。”
该隐无奈地按住脑门。无论如何，自己绝不会再被这个家伙骗到卷轴了。
绝不可能！
“我说完了，该你了。”贝拉拍了拍手。
“我……”
该隐皱了皱眉。
“你先用鼻子闻一闻，看附近有没有所谓的商机吧。”
贝拉眉头紧锁，不知该隐在做什么打算，皱了皱眉。
“听话。”
在该隐的催促中，贝拉将信将疑地闭上眼睛。
接着小鼻头微动。数秒过后，贝拉缓缓睁开双眼。
“哦！在……”
该隐伸手制止满脸兴奋的贝拉，示意她先不要说话。
“让我试试。”
接着，该隐在贝拉疑惑的目光中，也缓缓闭上双眼。
贝拉不由眉头紧锁，好奇地看着该隐。
长长的吸气，该隐似乎努力尝试，嗅到空气中残留的味道。
过了足有两分钟，该隐缓缓睁开双眼。
“找到了。”
一边说着，该隐目光看向十米远处一块墙体。捡起一块小石子。
随手一丢，石子被扔向墙体处，发出撞击声。
“叽叽——！”
一只通体雪白的魔鼠窜了出来，鬼头鬼脑四处打量，落荒而逃。
伊丽莎白鼠，最弱魔兽之一。
贝拉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这正是她刚才感受到的【商机】。
望着该隐的笑容，贝拉紧接着目光冰冷。
“你这个——小偷——”
压抑着嗓音，贝拉僵硬抬起头，猛地粉拳挥动过来。
该隐匆忙起身，贝拉一拳落在空处。
“喂喂喂，别冲动嘛……”
“我就不！”
贝拉反手取出匕首，恶狠狠扑向该隐。
白光划过，再次被该隐躲过。
“喂，不是你叫我拿走精血的吗！”
“我可没叫你拿走我的命络魔法！”
“可你自己的能力还在啊，复制的事情，这能叫偷吗！”
贝拉鼓起腮帮子，恶狠狠地盯着该隐，手中的刀刃悬在空中颤抖，开始犹豫不决。
“你会偷走我的商机！我赚的钱就更少了！”贝拉眼圈又有些发红。
该隐不由一怔。
“我并不能完美复制你的能力。最多只有一成水平，抢不走你的商机。”
该隐强行保持严肃解释。
贝拉眸子愈发动摇，匕首悬在半空。
“你保证？”
“当然，而且经常不灵。”
贝拉低头咬住嘴唇，再三犹豫后，放下匕首。
“好。如果我发现你抢走了我的商机，我就会曝光你的魔族身份，让卡琳娜来逮捕你。”贝拉冷哼一声。
该隐松了一口气，默许了贝拉的提议。
然后心底暗自偷笑。
话是不可能说完的。虽然他只能复制一成能力，但可以通过充沛的魔力提升威力。魔王怎么会随便露底？
贝拉收回匕首，两人回到刚才的位置，面对面缓缓坐下。
两个冤家保持沉默，谁也没有多话。
水珠从头顶石柱落下，在寂静的洞穴内回响。
滴答，滴答。
时间都变得慢了起来。
隐约有潮湿的风吹来，带着冰冷的水汽。
这里十分接近地表，甚至可以听到阵阵雨声。
该隐可以清楚得想象出，外面的暴雨有多大。雨水能够渗透到这里，根本无法离开。
今夜，该如何度过呢？
该隐不由瞥了贝拉一眼，她的眼圈依旧发红，让该隐心底有些不适。
人类的情感可真麻烦。
“我去捡一些柴火吧。”
贝拉低着脑袋，蜷着身子坐在角落里，听到该隐的话后，怔怔地抬起脑袋。
木柴并不难找，哥布林深居的副穴里都有储存。问题在于潮湿的天气，很难让柴火引燃。
该隐正咬牙钻木取火，贝拉静静地看着，红着眼睛一句话不说。
噗！
细烟飘动，木柴出现一点珍贵的火星，该隐忙用嘴吹气。
火焰很快点燃柴木，该隐得意地挥了挥手，示意贝拉坐过来一些。
贝拉纹丝不动，该隐只好拿着柴火走过去。
照亮两人的侧脸。潮湿寒冷的洞穴终于多了一丝温度。
贝拉红着眼睛，呆呆地看着火焰，坐在该隐身边。
眼泪啪嗒啪嗒地掉。
“你为什么要帮我？”
摹地，贝拉突然开口，卷曲着身体。
该隐朝着火焰里添加柴火，先是一怔，随后动作不减。火光照亮了他的侧脸，该隐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为什么帮你？
我特么也想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欠……
“我偷了你的卷轴，骗了你的伙食。难道你不应该恨我，丢下我不管吗？”贝拉的咬紧牙根，握紧小拳头。
该隐看了贝拉一眼，目光冷漠。
“我只是，为了得到你两天的寿命。”
该隐的话令贝拉一怔，随后忍俊不禁。
“骗鬼。”
“所以就不要再问了。”该隐也跟着笑了笑。
“我是在魔族长大的，所以对你这种魔族做出亏欠事情，会让我感到难过。”贝拉怔怔地看着火堆，打开了话匣子。
该隐动作一僵，手中的柴火莫名变得沉重，被轻轻放在火堆上。
“我和其他人类不一样。狼人将我养大，教会我黑暗魔法，所以我对魔族更加亲近。”
“你恨你的亲生父母吗？”
该隐淡淡说道，又添了一把枯柴，贝拉不由一怔。
“当然恨过。”
“现在不恨了？”
贝拉眼睛望着火焰出神，摇了摇头。
“不了。魔族为了生存，可以做到同类相食，但是人类不行。做人，有太多的约束与规则。其中最为明显的困难，就是钱。”
“我缺钱，我的父母也缺钱。我想一定是迫不得已，父母才会忍痛丢下我的吧。”
贝拉望着火焰出神。火光照亮她瘦小的身躯，某种无形的重担压在她的肩膀上，瞳孔中却倒映着阵阵火光。
该隐的眸子低沉。
人类，总是会为了一些虚无缥缈的借口来让自己坚强。
他很久以前就知道了这个道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