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轴师工会,贵宾室。
这里是时钟塔,位于市中心广场西南角。
作为帝都唯一的超高层建筑,时钟塔的风格与周围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塔尖高耸入云,一砖一石都透露着磅礴厚重。比起那些奢华装饰的建筑,时钟塔透露着一股沧桑气韵。
山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这种恢弘之气的美感,吸引无数人前来成为一名卷轴师学徒。
只要能成被工会吸纳,成为正式卷轴师,就能在这繁华的大都市得到不菲收入。
一位白衣老者手握木杖,脸色不善地坐在皮质沙发上。
卷轴师工会黄金之国分会长,海因里希。
在他的对面,坐着一位体态臃肿的中年人。
油腻浸出皮肤表面,三个下巴层层相叠,肥仔满脸猥琐的表情,豆子长得满脸。可偏偏这种龌龊之人,身穿绫罗绸缎,背后还跟着两位长相姣好的少女。
佩洛奇,十二贵族,帝都内除女王外最富有的人物。
“你何必亲自来跑一趟呢?”老人脸上皱纹更深,看了一眼对方背后的女奴隶,接着开口:
“老朽已经按照你的意思,与骑士团打过招呼。这次考试不会出现差错。”
老者面容枯槁,衰老的躯体似乎被风一吹就散,全凭一股气支撑着身体。
这里是时钟塔第三层。
选择在这里碰面,是因为这里是最好的观赏角度,可以清楚地看到待会考试结束时的人们的表情。
“哈哈,话可不能这么说。如此重要的时刻,当然要让会长大人来一并享受才行。”
一边说着,佩洛奇伸手揽过两位奴隶少女,准许她们坐在自己怀里。
偌大的客厅内,古玩壁画装点着墙壁,不少奇特的魔法卷轴装点书架。在这种淳厚的学术氛围中,奴隶主的存在显得格外扎眼。两女缠绵坐在他的大腿上,空气中平添一股骄奢淫逸的味道。
老者脸色阴沉,他跟佩洛奇本不是一路人。
“享受……吗。倘若不是为了追求卷轴师的至高境界,我又怎么会堕落成今天的样子。”
老人长叹一口气,凹陷的眼球浑浊不堪,语气中透露着一丝懊悔。
为了追求神之一手,他在二十年前来到黄金之国,寻找超越精金级的奥秘。
这期间,他尝试过无数种方法。无论是更换调制药液配方,又或是采用复合材质的魔道骨笔,还是精进卷轴制作的笔法……
一转眼,十余年过去,他自带的资金很快耗尽,白了头却一事无成。
期间经历过王国政变,看过雷诺王倒台,见证过现任女王登基。
沧海桑田,唯一不变的是,他对卷轴师至高成就的渴望。
然而在这个国度,金币代表才着一切。
对卷轴的追求,似乎不值一提。
“人啊,应当早些认清自己。”佩洛奇嘴角一咧,拍着肚皮缓缓说道:
“你若是没有执迷不悟,早些向现实低头,省下钱来做些快活事,日子会舒服得多。”
海因里希面色铁青,一言不发。
两人虽然都是十二贵族,但其实地位并不平等。
海因里希看似是光鲜亮丽的卷轴师工会会长,实则财物匮乏,已经沦为末位贵族。
按照【清单壁】上的规定,贵族是可以通过金币购买的。以佩洛奇手中的庞大财产,完全可以扶持新的贵族傀儡,顶替掉海因里希的位置。
佩洛奇喝下一口茶,随后探头对着老人低声笑道:
“怎么样?我可以送给你两位珍品奴隶,总比折腾些看不见产出的卷轴材料好,及时行乐嘛。”
一边说着,佩洛奇瞥了一眼怀中的两位女子。
老人浑身颤抖,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海因里希缓缓站起身,拄着拐杖,蹒跚来到侧面的窗户跟前,望向塔下的中心广场。
他显然不太可能答应。
百余囚笼像土黄色的面包,在冬日下显得有些渺小。
“每年例行的补考,我都会为普通平民留下一个位置。但是今年,我终究还是自甘放弃。”海因里希叹气。
佩洛奇冷笑一声,伸出舌头舔舐着一名少女的耳垂,津液湿润小麦色的皮肤,空气中充满荷尔蒙的气息。
他看向海因里希的目光中,带着一丝戏谑。
“海因里希大人可真是迂腐啊。”
说着,佩洛奇板着脸轻轻摆手,冷着脸让奴隶们离开。
两位熟女先是一怔,随后目光幽怨地站起身来,鞠躬退下。
空旷的房间只剩下两人,佩洛奇才笑着站起身,背手走向海因里希。
“记得按照您的说法,这一百名考生里有一位天赋异禀,难得一见的天才对吧?”
佩洛奇俯视着土黄色囚牢,眯着眼睛保持微笑,望向考场中央。
“不错。”
“他可以说是艰苦卓绝,最为严苛认真的卷轴师,是吧?”
“当然,他在店铺开业期间,一个人的卷轴制作速度比得过几十人,我从未见过这样努力的卷轴师。”
老人凝目看向塔下的广场,盯着靠近角落的某个囚牢。他从一开始就注意到该隐,目光死死盯着他的位置。
“可您知道,这位天才其实同样沉迷女色,每日让勇者扮演女仆服侍自己吗?”
海因里希不由一怔,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连他都知道及时行乐,你竟然还天真得把这时钟塔当做世外桃源。这里可是黄金之国的帝都,会赚钱才是根本手段。”
海因里希目光逐渐暗淡下来。
当他再看向塔下的考场时,深邃的眼球已然变得无光。
“卷轴制作这种东西,讲究心无杂念。你是商人,自然不懂得其中的奥妙。”
佩洛奇轻笑了笑,也看向一座座土墙囚牢。
“我确实不懂,但只要有懂得人肯为我做事就可以了。”
海因里希先是一怔,随后目光挣扎。
佩洛奇话中的意思显而易见。
偌大的广场中央,那两名身穿铠甲的秘银骑士振臂高呼,开始解构土墙囚牢。
考试结束了。
佩洛奇望向广场中央,攥紧手中的拐杖,语气沙哑道:
“人总认为自己的想法才是对的。但自古以来,从未有人永远正确。”
“海因里希,您可不要太过拘泥于廉价的正义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