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长空市,世界版图里某个微小的点上,意外的死亡将我带到了这儿,我没能在医院的病床上醒来,沾满露水的长椅..冰凉的浸润感使我恢复了意识。
我已经在这个陌生的城市度过了十个没有月亮的黑夜,一层阴霾笼罩着头顶的天空,淡淡的紫色雾气环绕着每一栋高楼。
繁华,美丽..高于一百五十米的建筑群展现在我的面前,我并没有对身处的绝境感到绝望,就像面对一场恐怖的瘟疫,病痛没有发生在我的身体,不会满心忧愁。
城市没有在崩坏中破灭,却将一份疯狂的礼物馈赠给每一位幸存者。
钱..满城的遗产。
我没有面临这末日光景的半分觉悟,反而斗志高昂的将这次玄妙的世界旅行看成了命运的开端。所以说..
“油炸白菜,椒盐栗子,煮西瓜..”
终于是做了自己生前不敢做的事,餐厅干净的橱窗外笼罩着一层淡淡的紫雾,上午十点本应落下的阳光被遮掩,天气阴沉沉的。
我从镶嵌在大厦上的屏幕上了解到了一点点情况,剧毒性传染病【崩坏】在这座庞大的城市爆发。
“传染..病..好牵强的新闻发布。”
十天前,一位能烤出完美酸苹果蛋糕的大叔还留我的身边,事实上当我走在空旷的街道上一个人影也见不到时,我的心里发毛,任何风吹草动都会使我驻足观望。
一段段毫无意义的记忆碎片被回想起来。
第一天。
当我走进这家餐厅时,没有听到欢迎光临,一支上了膛的手枪指向了我的脑袋,我有些好笑的看着这位大叔店长拿着玩具枪惊恐的盯着我。
“你身上有没有伤口?”
这是他上下打量我之后开口说的第一句话,餐桌上晃眼的亮晶晶珠宝使我愣了愣,可他却自顾的坐回原处双手抱圈将那些成品首饰撮合一堆。
”小哥就别盯着看了,隔壁那街首饰店就有,给你锤子自己去砸。”
“......!”
看到我见了鬼的惊骇表情,他似乎遇见了什么值得高兴的事。
“新闻看了吗?机场被吃啦,连坐飞机逃难的也都活不成,崩坏..”
他撸起了袖子,一道紫黑色的狭长伤痕停留在他的胳膊上,血痂,没有愈合的伤口展现在我的面前有些触目惊心,然而他胸口悬挂的一条粗长的金链子消除了我原有的紧张,末端是一只卡通形象..有着两只兔子似的长耳朵的“吼姆”。
之后他便背着自己的珠宝离开了这里,只是临走时他脖颈处的血管变得愈发清晰,明亮的紫色纹路就像疤痕般扎眼。
我托着侧脸拨弄洁白餐桌上的植物盆栽,他可真是个奇奇怪怪的人,自来熟的与我攀谈又不声不响的离开,他说..自己是被人咬了一口,我并没有放在心上,倒是“崩坏”这个名词使我在先前整整一个星期内都在思考自己是不是有点精神失常,花了如此之久才接受了这个荒诞的现实。
“2014年..6月26日。”
这个日期令我怀疑日历是不是坏的,直到我从收银台摸出了奇怪的钞票和一把灿金色的硬币。
“当隐蔽的安全屋被第二个人找到,那它就已经不安全了。”
“……”
“他说的什么意思啊..”
第二天。
免费吃喝的特殊关照使我将崩坏这个名词忘的一干二净,崩坏明明就是我最为熟知的...
月卡断两天,亏损一个亿,手机不见的日子终归是难熬的,而对于整座城市正在面临的灾难而言..如果崩坏有属于自己的意识,它一定会认为自己的尊严受到了侮辱,一丁点恐惧与顾虑的影子都没有,大步的走在空旷的街道上..
第三天。
我这辈子第一次见到军队,漆黑色的战车涂装,钢铁武装起来的军队,坦克的履带将路面轧出轨迹,我的身体与路边的电线杆没有区别,被惊吓到立的笔直,一动也不敢动,一列士兵将枪对准我,我丝毫不怀疑那是不是唬人的玩具,他们通过喊话的方式命令我抱头蹲地。
这是..屈辱。
我都说了没人咬我,而且怎么可能有那么多神经病样的家伙会上大街咬人,可他们却要求我脱掉上衣和长裤,在愣神的片刻后,我感到愤怒从脚底升腾,可一颗子弹擦着我的侧脸打碎了身后一扇玻璃,无论是焰光还是脆鸣都使我肝胆俱裂。
那个领队的金发男人,他最终拍着我的肩膀有些歉意的看我,用与我相同的标准普通话示意我可以穿回衣物。
”请理解...神州人,特殊时期即便是一名女孩也必须用这种方式证明自己的健康,从现在开始,你被保护了。”
我被送进了收容所,那是一处庞大的地下空间,地底世界的光明就是平滑的天花板上镶嵌的无数白灯,无数的人警惕的盯着新来的我..因为越晚进入避难处的人身上所潜伏的危险就越大。
至少这里不是贼窝,我被招呼到前台去领取属于自己的纯净水桶..以及从堆积成小山的食物堆里丢过来的一袋吐司面包,无所谓了,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随遇而安是个幸福的能力,至少我可以在一个哭闹着要樱桃而不肯吃饭的孩童身旁安稳的席地而坐。
我在墙壁上的公告上了解了这座避难所,从零一年就因为某些不知名的原因得到了完备的建设拨款,单个房间容纳人数在三千左右..一个极其微小的数字,却成为了我们这群人躲避灾害的安全屋。
唔..映在墙壁公屏上的身影似乎是一位军官,表情和他的军装一样严肃,他说..请你们保持冷静,耐心等待救援,军方不可能会抛弃你们,请你们..
我倚靠在这个地下空间的角落里,左顾右盼趁着人们被这次临时安抚通讯牵制注意,在确保没有目光落在我的身上后,我将上衣拉链拉开迅速隔出了一个距离将右手探了进去,微弱的白色光芒稍纵即逝,明灭的手电筒般没有引起注意,一盒精装罐头便凭空停在我的手掌。
“!!!”
人群的骚动使我惊慌的将扣在拉环上的手指收了回去,那是混杂着尖叫的惊呼声,之后便是个子低矮的小孩子被人群推搡流动而传来的哭泣。
这盒腐乳明明还没开罐,有那么大威力么。
险些被踩踏的我立刻撑地起身,下一刻突兀的枪鸣与火光掀起了更大的恐慌浪潮,这个停车场般的空间回响着无数的杂音,一惊一乍的...好烦。
啪嗒~
“诶?”
“……”
一只奇怪的生物从天空坠落,倒在了我的脚边,身上还有着丝丝缕缕的白烟升腾..至少四挺机枪同时集火锁定的目标就是这个?
人群就像被扔进了一枚手榴弹,恐慌的退散开来以我为中心空出了一个大圈,我甚至看到了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子跌倒被踩着了身子,就只有我一个人愣愣的站在原地不明所以。
我和我的那盒腐乳都惊呆了,低下头就看到了那只翼展足足有半米的飞行生物。
“emm..”
“....”
崩坏蚊子?这只生物的特征使我瞬间在脑海里匹配到了物种,它就是一个明亮的紫色光源,如铁犁钩般锋锐的尾部与身体分开,这平滑的切面被无形的能量互相吸附着与躯干连成一个整体。
黄蜂般佝偻的身形,圆棒状的三对附肢延伸出美丽的紫色光翼,我将这个在光源下泛着玉色的漂亮生物捧了起来,三千人..被这样一只蚊子吓成了连小孩子都不顾的灾荒样,我感到有些莫名其妙,然而十分钟后..
“???”
我和罐头以及那只死掉的蚊子被丢了出来。
在一座足足四层楼高的阀门..旁边的小门从两侧分开后,我一脸懵逼的看着持枪押送我的两位白色防护服,看不清脸的面罩,防辐射的装扮被用在了抗崩坏上。
“兄弟,保重。”
他弯下腰将腿侧的一把手枪贴地滑给了我,他向我挥手告别,金属质感的墙壁再次严丝合缝,只剩下我仰头望着宏伟的避难所城墙出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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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扇看似坚固实际上的确坚固的防盗门被踹开,但映在地面的身影却不是什么入室抢劫的歹徒...两名娇俏的少女光顾了这家普通的民舍。
“那个..琪亚娜同学,四十楼,高一点的楼层安全感的话..”
“三楼,后路。”
那个白发女孩将房间里厚重的冰箱与桌椅抵在门后,整个动作轻巧而小心,似乎在搬送泡沫般毫无难度。
做完这些,她轻舒了一口气将与身体不相称的黑色双肩背包卸下丢给了那个黑发女孩。
“里面是零食,最下面是水。”
她似乎没有太多的情绪,目无表情的坐在了拦门的沙发上,与那个手足无措的黑发少女无形中隔开一个距离。
“琪..琪亚娜同学,吃垃圾食品太多的话对身体..”
“我们在逃难,贵族的小姐。”
少女依然是没有过多的情绪,微微起身将压到的长发扯了出来,洁白的发丝分成两股垂在身侧梳成柔顺的发卷,那双漂亮的蓝色眼睛缓缓地合上了,她抱着双臂依靠着沙发背,似乎是疲倦的有些不耐。
“我..我不是..”
芽衣从她的语气中听到了一些另类的含义,想要解释点什么却无从开口,只好默默的翻弄着从便利店洗劫来的包裹。
这个同班的女孩真的好漂亮啊...芽衣偷眼打量着她的侧脸,修长的睫毛,校服领口露出雪白的颈项让她微微一滞,事实上在一开始,她的存在就引起了芽衣的注意。
琪亚娜同学身材纤细,很美,这是芽衣对她的第一印象,千羽学园没有强制穿校服的规章,某种程度上说..校服的存在更像是对某些人群的照顾。
校服的特点..美观,并且廉价,她没有见到琪亚娜穿过私服,只记得分配班级那一天,有位同学穿了一条美丽的纱裙,纯净的白色引来不少惊艳的目光与热情的问候,直到那个白发女孩进屋时冒失的喊了一声报告。
白毛..稀有发色,嗯..所以才会那么受欢迎,芽衣这么想着,一边支起耳朵听着嘈杂的问好,以及那个有些惊讶的好听女声。
“我叫琪亚娜。”
“化..妆品?”
“这个..我,我现在在食堂里帮工,负责打饭。”
回忆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