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们匆忙的适应着武器,留在这里的每一刻都使生存的希望更加渺小,在人人负伤的情况下,她们必须想办法保护好自己,离开这座被命运抛弃的城市。
崩坏能感染者无法被拯救,琪亚娜知道这个道理,但亲身送走一条鲜活的生命却是另一回事。
“布洛妮娅,他这是要死了么?”
“嗯,侵蚀的痛苦大于吞枪,可你却希望他活着。”
布洛妮娅等在敞开的门前,随意的看了一眼呼吸微弱的病患,灰色的大眼睛直勾勾的注视着琪亚娜。
“这个人会在死亡的十分钟后成为死士,你却想放过他,这就是你的拯救?”
“.......”
琪亚娜想用很多的理由强硬的反驳,可到了嘴边又收住了声,思来想去只挤出了重复的一句辩解。
“可是人还活着啊。”
这是个累赘,不能吃也不能用, 布洛妮娅本想这么回答,可她不愿在这里与琪亚娜语音循环卡bug,长空市灾害严重,成千上万人多死一个不多,少死一个不少,不必将与她的拌嘴上升到理念道义。
“如果你足够善良,你还可以把自己的那份食物分一半给他,或许他醒过来靠着这些就能等来军方救援。”
布洛妮娅语气有些怪异向着琪亚娜发出提醒,她只觉得面前的琪亚娜莫名的烦人,听不进去人话...手头没有医疗条件,就算有也无法抑制崩坏侵蚀,这本身就是个死亡率百分之百的过场,非要闹成救与不救的选择题。
穷则独善其身,她怎么就不肯明白呢。
布洛妮娅阴着半张脸看向有新动作的人,琪亚娜楞楞的捧着她的黑色双肩包包,盯着鼓鼓的背包犹豫了一会,咬着牙齿拉开拉链,快速的掏出几盒罐头..
“说的也对,有东西吃就有希望活下去。”
布洛妮娅:“........”
啪...
一只小手用力打翻了琪亚娜手里捧着的背包,布洛妮娅已经无语的用手扶住了额头。
“你这个装傻的家伙,布洛妮娅是在讽刺,讽刺你,你是哪里来的圣女吗?”
“你们,你们不要再吵啦,长空市的食品商店又不是只有一家。”
芽衣下意识横在两人之间隔出距离,她在学园里十分清楚琪亚娜的脾气,那可是真正的打废同学下死手也不愿意吃半点亏,敢用这种口气教训她的还是第一个。
“我在做什么,你又在做什么,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
琪亚娜最终没有给她任何解释,将空了一半的背包挎在肩膀,默默的出了房间,芽衣一把捏住了布洛妮娅的手掌紧紧跟了出去。
“........”
重归于寂的房间开始变得空荡,床面躺着半死不活的感染者,恐惧的半张着嘴,如果配上几只嗡鸣的苍蝇可能更加应景一些,失血与崩坏能侵蚀的双重作用,蔓延全身的血色纹路仿佛想要将这具身体四分五裂。
想要让这样一具开始发冷的尸体醒来,除非奇迹发生,于是奇迹发生了。
顺着床边坠落的血线诡异的凝滞在了空中,仿佛时间一刻回溯,漆黑色浓雾自扭曲的空气中凭空诞生,已经僵硬的手指一根根缓慢的张开,失去意识的人从床面撑起了身体,若无其事的坐在床边。
“起来。”
一个声音呼唤着他,就像关节忘记涂抹油脂的木偶,身体僵硬的站立着向前迈出一步,上半身诡异的向后仰去,但很快便适应恢复了平衡,一柄漆黑的长刀穿胸而出,如同旋紧的发条般操纵着死去的尸身,手臂一寸寸的僵硬抬起模仿着正常走路的姿势挥动。
房间的角落,看不到光的阴影处,一双眼睛静静的看摇摇晃晃行走着的人离开。
“不能死,不许..死。”
长空市宽广而平整的街道上多了一只死士,但他似乎并不是在漫无目的游荡,从哪里收到了伤痛的礼物,终归还是要回去的。
“.......”
我醒了过来,在噩梦里遭受崩坏生物撕咬的恐惧使我猛然睁开了双眼。
“这里是哪?”
我被关在透明的气泡中,茫然的看着这片纯白色的空间,我分不清天空与大地,成百上千的透明气泡环绕着我的身体,或者说...我正身处于这些气泡中的其中一个。
“月饼?”
我将脸贴在透明的壁障上看着从身旁悄悄飘来的拳头大小的气泡,一个印着可爱少女头像的月饼从我的面前停滞了一会,静静地飘向了远处。
这些气泡大小不一,取决于它们内部装置的物品,一个三米高的气泡在我的脚下悄然划过,那是我从商场搬进仓库的衣柜,远处有着两道明亮的光源牵引着我的意识。
缭绕着火焰的融金色双枪,漆黑的宝珠如同吞噬光明的奇点,二者相近却偏偏互不干扰。
“这里不会是...”
我缓缓的倚坐在仿佛失重的气泡里,先前所有的事件从脑海翻涌而出,呼吸着早晨清新的空气..选择性忽略那些紫色薄雾,我可以在数个小时后到达被军队封禁的城市边缘,只要通过他们的健康检查就能安全脱离这个神秘的鬼城。
“嗯?”
我低头看到手掌涌动着的白光,急忙停下了车子,黑猫小屋的方块意外的自行浮现在了我的身前,正当我为此感到疑惑时,它投影出了袖珍的水幕传送门,我看到那只人偶试探性的将头探了出来,她第一眼便与我对视在了一起。
一层淡淡的灰色覆盖了原本剔透的方块,足足过了近十秒才逐渐消失,恢复正常。
“你怎么出来了,有事?”
我就知道问了等于白问,她不会说话,只能勉强理解我的意思,漂浮在空中向我的身体靠近,小手攥紧了我胸前的衣服仰头看我。
“回去待着,这里危险。”
我低头看了看踏板上的枪械,这应该是我唯一一个摸索出用法的强力武器了,usp...如果真的遇见了那什么...崩坏兽,就要靠这个保命。
我攥住她的袍袖将它按回黑猫小屋,再度拧转车把...可我没想到,半分钟不到的时间,她又从传送门里钻了出来,当我反应过来刹车后,她与天空中漂浮的方块已经被我拉下近五十米远。
“你在干什么,说了不要出来,听不懂?”
看着灰色缓缓褪去的魔方,我假装生气的盯着她,可这只人偶根本不会看人脸色,只想着往我的身体上靠。
就这样走走停停三次严重拖慢了我的路程,也不好向小孩子发脾气,索性让她在我的肩膀上坐好,那双小腿垂落在我的身前,不安分的用脚后跟踢我,因为并不烦心的缘故,破例的由着她胡闹。
正当我准备安心开车时,我突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面前的空气似乎微微的扭曲着,淡淡的紫色薄雾开始从无到有的滋生并在短短的半分钟开始影响我的视野。
有种发自内心的寒意催我速速离开。
这是一种仿佛掉入陷阱后知后觉的心慌,就像午夜独行时脑海不断翻涌着惊悚的桥段,这种感觉在浓雾包围了我的身体,视野越来越近后疯狂蔓延开来。
“!!!”
在某个时刻,环绕着的雾气开始诡异的活动起来,就像沸腾的滚水,我的心脏狂跳着,下意识停车将武器端在手里,枪械为我提供了无限的胆量,可谁知道..
在被车辆撞飞前,所有人都认为自己有提前避开的反应与能力,就是这个道理。
那只恐怖的突进级崩坏兽瞬间扑在我的脸上,时间,心脏,连同血脉都在那一刻静止,有的只是在眼底逐渐放大的紫色身影。
翼展足足一米五开外,张开三对翅膀的体型近乎与人相当,它狠狠地隔着枪械撞在了我的胸口,我感觉自己像被一只鹰抓起来带向天空..足足上升了数米的高度,跟随它俯冲滑翔出巨大的弧线轨道,狠狠的摔在水泥地板上。
初次在避难所见到的崩坏蚊子在我眼中带着精致的光彩,可当它将我看做猎物时,一切的印象都发生了恐怖的变化。
在这只崩坏兽面前,连开枪自卫的想法都显得单纯可笑。
“........”
黑猫小屋,对..我必须躲进小屋里,它能救我一命。
“喂!把魔方带过来!快点啊!”
我艰难的想要撑起身体,但事实比想象中残酷的多,脑子是清醒的,身体却险些摔废...只能勉强的翻过身缓慢的爬行。
我可以隔着浓郁的雾气看到傻呆在天空的人偶,她听见了我的叫喊并及时做出了反应..太好了,她落在地面抱起了那枚方块。
“对!快过来,快啊!”
出于求生意志,身体的痛感被大大降低,我手脚并用的爬向十米距离的她,是的...只有十米,刚好能够在迷雾中看见人偶的身影。
“嗡——”
无声拍打着翅膀的崩坏蚊子向着人偶发出了短促尖锐的鸣叫,令我绝望的瞬间就这么发生了...那只人偶的身体浑身哆嗦着,漂亮的瞳仁因恐惧而收缩,她在崩坏蚊子靠拢时毫不犹豫的抱着方块转身逃窜,快速的消失在了视野之中。
“等等!不要走啊!”
“.......”
回忆结束。
我空探着手却什么都抓不住,当时趴在地面的恐惧萦绕不散,那只人偶逃跑时带走了黑猫小屋,但是..
我为什么被装进了自己的仓库?为什么还活在这里?不需要知道这些,我站起身贴着气泡壁障用力的挣扎起来。仿佛被困在荷叶上的小鱼,令我感到庆幸的是..我短短数分钟便克服了气泡的屏障将半只手掌探了出去。
“........”
我不知道自己是第几次醒来,剧烈的痛苦蔓延全身,眼前的光景如同幻镜般破碎,我躺倒在地环顾着四周,紫雾包裹着的世界看不见太阳,身下是一片枯黑的血痂,崩坏能用数倍的速度掠夺了血里的生机。
这是我最后意识停留的地方,摔倒的车子停在我的侧方不远处,崩坏兽已经消失了踪迹..它们放过了我?
身体因疼痛而无法翻身,我躺在地上回忆先前的梦境,在濒临绝望时,隐约有一个好听的女声在呼唤我,我被人架了起来,短暂的昏迷后,我通过视线的细缝看到一张精致的小脸以及...两个可爱的银色钻头。
这就是我能回忆起的全部,我躺倒在地费力的抬起手掌,干硬的血痂使我的手指变得僵直,但自我感觉可以抢救..那个可爱女孩的影子,突然就倒映在了我的眼底与灰蒙蒙的天空。
“靠...是我在做梦吧?”
“.......”
“布洛妮娅...布洛妮娅·扎伊切克。”
我用干涩的声音不由自主的念出了这个名字,有太多的事情冲入了脑海里,这到底是个怎样的世界,究竟发生了什么..会让我在这样的背景下遇见她。
火炮的轰鸣,剧烈的震荡,是她驱走了围杀我的崩坏兽么?
“这个女孩...”
“真的好漂亮啊。”
我费力的从干涸的血中翻过身,不远处就是摔在地面的魔方,那只人偶大概是丢下小屋逃走了,不过无所谓,我并不在意它的存与留。
“有点想...”
我的手肘硌在路面上一点一点的侧身向魔方蹭去,虽说被咬了无数血洞,但伤口似乎被无形的力量悄然淡化,不再痛了。
漫无目的游荡生活必须结束...我似乎有了新的生活意识。
“有点想再见到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