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这两只死士生前必定都是大美人,我躲在一架货车敞开的驾驶位上,隔着落尘的玻璃亲眼目睹了一次令人震惊的联合狩猎。
“死士居然和崩坏兽打起来了?”
???
如果不是那刻在脑子里的形象记忆使然,十几天没见到活人的我一定已经摁着电车喇叭冲她们用力挥手打招呼了,女性死士独特的身体特征使我瞬间反应过来..遇到的不是人类。
我遇到的是真真正正的死士,在偷偷摸摸开了一段路后,我一眼就注意到了前方那几道身影,黑色的连体短裙,长短白色筒袜,纯白色短发连同发梢梳理的十分齐整,柔顺的贴在头皮上。
手里握着一把比人高的形态简洁的镰刀,和她本身相称,纤薄的防磨手套黑白双色,却又显得十分和谐,锋利的镰刀衬托她干净利落的发型着装,宽大的镰刃与娇小的身躯倒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纤细的腰肢,短裙下裸露着白皙的大腿。
“原来死士也那么漂亮啊,以前都没注意..”
怎么说晃着摇杆也要一天杀个百十只,居然从来没有好好看过那些关卡怪物,一米五的个子,一米六的镰刀,漆黑厚重的镰柄,橙色的镰刃涂装看上去有着更加锋利的科技感。
她们的对手是一名骑士,依稀能从体态分辨出她身下是一只强健的战马,只是飘逸的鬃毛褪去被莹白坚韧的甲壳替代,就像崩坏兽那样的材质...或者说现在这就是一只崩坏兽。
“这...”
按照体型推断,这名女性骑士的身高在两米二左右,战马体长达到了惊人的四米,我是没见过那么高的人和马,这难道就是俗话说的...人高马大?
有一名女孩首先发起了进攻,或许应该称呼她为双刀死士..值得注意的是她高挑的身材,至少一米七开外,一头白发向上背拢用带着尖角的护额固定,虽说长长的直接延伸到腰背,看上去并不柔顺,反而有凌乱的野性。
这,这...这速度也太惊人了吧?
我也观与过短跑比赛,可至少在我的认知里,这只双刀死士迈开长腿奔跑时,比我见到过的任何一个男性爆发力都要强上两个档次,一个闪身带出了白色残影向着敌人冲去。
两柄毫无花哨的长刀被持在手中,她弓身拖刀向前飞奔时那样的气势像极了一名训练有素的忍者,迎接她的是一柄三米开外映照出紫色崩坏能的骑士枪,我相信以这样粗大的骑枪可以一击将敌人串起来拖在战马背后狂奔几百米狠狠甩飞出去。
“架住了?”
我看到了那只双刀死士将两柄细长的太刀架在身前构筑十字,下一刻直面了那恐怖威势的一枪,她的身体被震退了十几步,用力向身侧甩刀卸力,双刀磨出火花。威风凛凛的站直在了原地。
“好帅的武尊大姐姐...”
我注意到她延至肘部的手臂护甲坚固厚重,两条笔直的长腿整体包裹在洁白的外骨骼护甲中,只有膝盖处有便于活动的关节,这样的腿部护具看起来轻便而牢靠。
除此之外,她的双臂,腰肢甚至整个后背都没有多余的布料,大片白皙的皮肤暴露在空气中,直接将姣好的身材展现出来,整块的白色软甲将丰满的胸脯紧紧箍住,只可惜距离有些远,看不清她蒙面下脸的全貌,不过想来也是英气十足,美丽帅气。
“嗯,对面的马要没了..”
我摸出一碗瓜子放在台前,咸鱼似的趴在方向盘上,可惜没开过这样的货车,不然才不会傻呆呆的选择观战。
“诶?”
“......”
一支毫不出彩的箭矢笔直的贯出,居然在空气中带出尖啸的破风声,在极速飞行中燃烧起火焰,蕴含着崩坏能的尖锥火团狠狠地打在了战马的腹部,它痛苦的扬起了前蹄向着击痛它的目标狂奔而去。
“那个是...”
我将目光移向了站在最后位置的死士女孩,或许是靠近战场边缘,或许是她娇小的身材太不起眼,她是这个小队里最矮小的,就是一个大萝莉的既视感,那头银色的长发扎成马尾直直的延伸至小腿部分。
无袖的黑色连衣短裙,布料看上去十分粗劣,但丝毫没有影响她的娇小体态,戴着便于瞄准的单眼罩,在刘海的遮掩下看起来并没有什么违和感。
“真好...”
我托着侧脸认真的盯着,看美少女掐架的场面难得一见,虽然她们已经成了死人,但那么短的裙子却只佩戴了一枚腿环装饰,光着腿走起路来给人一种轻飘飘的幻觉。
不过她手里那柄小号的复合弓就没有她本人看上去亲切了,除了手掌的握柄处,根本就是两端开锋的弯刃,握在中央就能当近战武器使用。然而...
“........”
我填进口中的瓜子当场连壳一起嚼碎了还在嚼也没能反应过来,眼睛瞪得大大的,那女孩没了...一瞬间被恐怖的冲锋穿刺贯穿了腰腹,巨大的力量将她的身体整个挑起来狠狠的摔在了地面。
她的身体开始愈发明亮,最终化为了无数紫色光点散去,有一小部分光点受到无形的牵引融入了那名骑士的身体。
骑士好像比刚才高了一点,是我的幻觉吗?一种头晕目眩的感觉使我感到不适,就这样死在我面前...还好场面并不血腥。
“........”
我从这次突发的崩坏互撕中发现了很重要的一件事,死士的战斗力与破坏力相较于崩坏兽似乎...差距不仅仅是一星半点?
那匹战马到最后也只是被镰刀砍伤一条前腿,最终的结局却是三名死士被毫无反抗能力的击溃,以极高的速度发起冲锋,伤害最高的就是座下战马的冲撞,紧接着锋锐的骑士枪空中拦截。
骑士的一次冲击可以贯穿两堵水泥墙,这不是人类身体能够承受的伤害,即便她们成了死士也依旧被限制了战斗力等级。
原来崩坏能可以在死士和崩坏兽之间自由掠夺么?难怪如此恐怖的人咬人崩坏灾害不会失控,我居然亲眼见证了它们之间的内部消化,一次维系崩坏兽数量的诡异平衡...
这些天遇到死士和崩坏兽数量少原来是这个原因么?
等等...我突然想起了一个严肃的问题,这么强的崩坏兽。
“......”
我的处境岂不是很危险?
那我这么多天没遇见精英怪物到底是献祭了多少年阳寿才换来的运气啊?
“车车,我的车车在哪里,卧槽..”
我连瓜子也顾不得拿回去,必须赶紧跑路,趁着那只吃饱了正在蹭蹭长高的崩坏兽扬长而去,我必须趁早离开这个鬼样的城市。
“.......”
当我再一次找到我的电瓶车准备拧动钥匙时,我突然楞在了自己的车座上,不知道为什么,偏偏在这种危机的关头,那个小小的人偶突然从我的脑海里闪过一瞬,紧接着就无论如何都挥之不去。
它被我扣在垃圾桶里应该逃不出去,那种坑队友的行为死再多次也不是一句无辜可以辩护的,虽说长得倒是挺精致..
“一只会动的机器人罢了。”
“.......”
我到底在意她什么?我低下头看着拜他它所赐的一身坑坑洼洼,不足一公分的小豁口,虽然依然能看出我是个人样,但面对镜子脱掉上衣时,密密麻麻的结块血痂,脱落之后即是遍地疤痕,我下意识就会咬紧牙齿痛恨那些该死的崩坏蚊子,还有害我变成这样的人工智障。
“像只玩具一样被撕烂了最好..”
我丢掉了蘸满消毒酒精的棉布,缓缓闭上眼睛感受刺痛的消减,直至散去。
“.......”
迎面来的风使我的嘴唇变得枯燥,脸颊也是,我有些懊恼的看着被抛在身后的建筑,在我看来即便它们各个都有细微的差异都仍然长得一个样,连先前路过的巨大招牌都有一种陌生的感觉,我向来不擅长留意途径的环境。
我正在加速的向回开,期间超过十五次怀疑自己已经开过了先前扣垃圾桶的位置。
前方,我终于远远的看到了位于路中心的黑点,一路上只有电瓶车的嗡鸣,除此之外整个世界都是无声的,天空的太阳光线逐渐从明亮开始加深,模糊。
来回共计耽误了四个小时,我终于停在了这个绿色的大垃圾桶旁,没有传来敲打求救声,两柄锤子依然完好的压在顶上,我将它们收回去。
“???”
我第一时间的反应不是里面为什么空空荡荡,那个直径二十公分的黑色窟窿使我楞楞的呆在原地,倒地的垃圾桶上被开出了很大的豁口,大到足以它那娇小的身子从里面钻出去。
“怎么回事?”
我看着落在身前逐渐拉长的影子,距离天黑的时间不多了,在那样的环境下,崩坏蚊子的偷袭是很难防备的,但愿那只人偶没有钻出去多久。
“........”
两个小时过去了,当将这附近两公里的大路走过一遍时,我才突然意识到自己有多傻,在这样密密麻麻的建筑群里,仅仅隔一条街,甚至在一个大型商场里,没有手机作为定位的联系方式两个人都有可能相互走丢。
天黑了,我缓缓的变出黑猫小屋的方块,我看着没有一盏路灯随着夜色发光,莫名的危机感环绕着我,下意识转了一圈确认自己身旁并无敌人。
“算了吧...既然它找不见,那就是它的...”
“?!”
我的眼角敏锐的捕捉到了一缕若有若无的焰光,如同升入天空转瞬即逝的烟火,仅仅两秒之后便彻底熄灭,信号?那里有人?
无论是什么情况我都必须赶过去,可能是与我相同的幸存者,可能是搜救部队,甚至可能是...
带着不安的情绪与小部分期待出发了,我在短短十分钟后,绕了数个弯道到达了火焰升腾之处。
“.......”
我用脚支在地面,楞楞的看着面前的怪异景象,就像一只精明的乌鸦,口里叼着坚果飞向高空狠狠地看准地面的石头丢上去摔出果仁来吃。
那只人偶被一只崩坏蚊子用尾钩刺穿袍袖带入天空,一次一次的被摔在地面,它的飞行能力似乎暂时性的失去了,只能像只核桃似的任由身体被拉扯到天空不断重复坠落。
“.......”
我掏出了锋利的复合刀冲了上去,在它落向地面时狠狠地砍了上去,坚硬的外壳上留下浅痕,我的手掌却被反震的力量刺痛,可我最终还是用电锯杀掉了它,因为当它将我视为争夺猎物的敌人,不怕死的向我发起冲撞。
“喂...喂?”
我在一动不动的人偶身旁蹲下,一把握住了她的手掌提起来,但情况比我想像的要差劲一些,她的手脚似乎摔断了,可以像布娃娃似的将手臂向后弯折。
“........”
我将她放在了黑猫的茶几上,有些茫然的倚靠着沙发,仓库里有全部与武装人偶相关的道具,不论是零食还是盒蛋都有着数量不少的囤积。
可我并不擅长修理物品,更别提仿真人偶这样的精密机器了,她的皮肤摸起来真的像婴儿一样柔软,怎么看也不是需要解剖才能更换零件的存在,连关节都没有丝毫漏洞...
“这个...有用么?”
我看着手中印着火焰羽毛的扭蛋,这应该是装有人偶零件的构造体,可并没有所谓的手指骨头类的肢体零件,我将那块冲压成羽毛形状的红色结晶取出,毫无头绪。
这是为人偶提供能源的能量块么?仓库面板没有半个字备注,即便开动自己的想象力也只能向这个方向猜测...或许高等机器不会因为肢体受损而直接报废,但留下残疾的症状,谁也说不准。
我捏着它贴合在了人偶的侧脸,令我惊讶的一幕出现了,明明陷入死亡般的身体莫名有了回应,在她的心脏处,我隐约看到透过皮肤散出微弱的光源。
我手中的结晶开始飞速的风化消失,即便我不知道是否有用,但手头的动作却没有停下,我最终将她捧了起来摆正身体,就像初次见面时那样,乖巧的跪坐着,只是原本华丽的袍袖羽饰变得破破烂烂,光彩暗淡了很多。
“醒了?”
我看着她缓缓睁开的眼睛,在安安静静的做一只布偶时她才是最漂亮的,温柔而泛着水波的红色眼睛自然的看着身前的桌面发呆,比先前总喜欢跟着坑我我的样子好了不知道多少。
“喂..喂?”
我用力的摆手试图吸引她的注意,当她缓缓的仰起头跪在桌上与我对视时,她的反应使我的手掌僵在了半空。
她是用一种很茫然的眼神看着我,就像先前对我的依附与恐惧都忘掉了似的,可莫名其妙的,她保持着那个天真的表情,两行眼泪突然就冲了下来,顺着白皙的小脸滑落,说不出的怪异。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只是疑惑的抬起小手在自己脸上抹了一把,又将天真的视线落在了我的身上。
正当我紧锁眉头怀疑她是不是摔傻了的时候,一声细嫩的呼唤使我呆在了原地。
“喂...”
她很小声的吐出了一个字,听起来细嫩柔软,就像乖巧懂事的女儿,或许是太久没有与人相处,听到了正常人类才会有的一声呼唤,我紧张的情绪在逐渐平复,一种安心的感觉突然就盈满了胸膛。
“你,你会说话了?”
“.......”
她没有继续开口,只是用那双很大的眼睛认真的注视着我,这样像小孩子般单纯的眼神使我莫名的感到羞愧...
我嫌弃她拖累我,可我究竟能指望一个小孩子帮上什么忙呢。
“.......”
“呼——听好了,小东西。”
我停止了任何没有意义的胡思乱想,在她蓬松柔软的白发上摸了摸,认真的注视着她。
“我不介意逃命时带上一个小累赘,但你要再惹麻烦我就丢了你,敢再害我一次,我就丢了你。”
“.......”
我用手指着她的鼻子,并相信她完全没有听懂,那茫然的眼神与下意识的点头不成正比,于是我捏住了她的一只手,用自以为能比划清楚的手势向她示意。
“就是说不管遇到什么样的危险,逃跑的时候,千万不要忘记我。”
“.......”
“不要...忘..记...你...”
“对,就是这样。”
我满意的看着她不太顺畅的吐出字眼,不论她是否咿呀学语,但身旁有一个陪我说话的生物终归是好事,抱着这样轻松舒畅的心情,我认真的将她上下打量了一遍,一个简洁形象的名字突然就跳入了我的脑中,我不由得在她的小手上捏了捏,使她能够认真的听我说话。
我用手指在她的脸侧戳了戳,凹陷下去柔软的小坑,我对她说。
“白羽。”
“白..羽...”
她小声的跟着我念,学着我的样子将细嫩的食指戳在了自己的侧脸上,我在茶几前跪了下去,使她的手掌能够触碰到我的脸,用这种示意的方式教给她认识名字,我最终指着自己的脸对她说。
“舰长。”
她似乎呆了呆,楞楞的看着我的脸很久,那双如水般温柔的红色眼睛里突然就清澈到映出了我的影子,就仿佛瞬间成长了心智,活成了一个人,她最终露出开心的笑容面对了我,依然不太熟练的跟着我的声音念出了那段频率。
“舰..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