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拎着手里的碎啤酒瓶感叹着这些崩坏蚊子强大的抗性,这玩意儿如果甩在人的头上,按照我刚才抡圆了的力气必然不轻,它在天空缓慢的振翅悬浮着,似乎仅仅是陷入短暂眩晕,补了一枪才将它的身体打穿。
仿佛城市被这样的生物占领了似的,全城都遍布着大大小小的崩坏蚊子,反倒是其它品种少之又少。
“宠物店?诶?”
“.......”
我低头看着自己的胸前,人偶钻进我的怀里,手掌扒着拉链好奇的打量着眼前的一切,白色短发看起来乱糟糟的。
我并没有照顾小孩子和养宠物的经验,但我知道离开这座城市后白嫖的机会就会失去,这次的洗劫目标是宠物粮食,以及顺路看到的一切能派上用场的食品物品。
我需要给她准备一个毛刷,抱着这样的想法锯开了门锁,可当我踏入小店的瞬间,一股扑面而来的腐败气味险些使我头脑发昏,门窗紧闭着,光线也有些暗淡。
“卧..槽..”
“呜呜..”
我楞楞的看着玻璃橱窗里的烂猫,感到怀里的人偶瞬间踢蹬着翻过身,将脸埋在我怀里不敢直视。
已经化掉了,干瘪的身体下有着一摊恶心的黄水,十几天的时间,崩坏能的侵蚀似乎不仅仅作用在人体。
“白羽。”
“嗯..”
她哼了一声鼓起勇气抬头看我,虽说这样的场面有些惊悚,可毕竟是大白天,而且两个人时的感觉比独自一人要安心了很多,即便她没有任何战斗力。
“猫粮小鱼干你吃不吃?”
我指着货架上的包装认真的看她,这些东西我自己闻起来也挺香的。
“.......”
“那这个果蔬饼干呢?还有这个奶酥球。”
看到她小脑袋摇的像拨浪鼓,这样挑剔的口味使我有些苦恼,看来人偶不喜欢这样的食品,她现在的状态似乎什么都听得懂,但偏偏无法用语言表达出来。
不用她指示,我不想多呆在这个遍布尸体的小店半分钟,亲眼目睹了那只双刀死士维持在秒速十米的恒定状态,如果被发现,我无法跑过那样不知疲倦的怪物。
“藏...藏...”
人偶突然鼓起了勇气从我怀里钻出,她焦急的挥着袍袖,可她费力的挤出的字眼,大致意思是要我找地方藏起来。
得了吧,刚从尸体店里出来,难得呼吸一口正常空气,这就让我回去?真不知道她的心思,明明先前是她自己怕的要死。
“喂喂,你干嘛?”
人偶漂浮着停在了我的肩侧,攥住衣袖就要往回拉扯,可她那可怜的力量根本就使我纹丝未动。
“好好好...听你的。”
我探手将她捞在怀里抱住,用憋气的方式折回了宠物店,跟着她的指引上了二楼,小店上层应该是居住处,我拧开房门反锁出安全的空间,将疑惑的眼神落在了人偶身上。
她没有回答,只是惊恐的指了指窗户,这样的胆小鬼反应让我感到不屑,就算多来几只蚊子也顶多被咬几口肉,有枪和电锯,没什么好怕的。
我顺着她的手指挪向了窗户,漫不经心的向下望去。
“.......”
“艹,☆了狗了。”
那是什么?一个个两米开外的人形,比家里的门框还高,看上去身体纤细,可它们的手脚居然是异形般的尖锥状,棱角分明,那怪异的头颅就像螳螂似的倒三角,说不出的诡异。
足足三十只,这样上街游行的怪物比群架时的百来号人看上去更有威慑力,它们的头颅像电子眼般灵活的扭动着寻找着什么...寻找活人?
“艹☆☆,生物噩梦模块?!”
我将身体蹭到窗边隐藏起来,缓缓的转身贴着墙壁滑坐,点根烟冷静一下...
虽然不太认识包装,并且从仓库几千上万个格子里找到装打火机的包裹真的很难,但这段时间足够我平复手抖的心情了,哆嗦着险些将火苗撩到手指,我倚靠着墙壁尽可能放松下来。
“嗯?”
我注意到停在我身旁的人偶,烟草燃出丝丝缕缕的系带消散在空气中,她抽了抽鼻子,紧接着立刻用袍袖捂住嘴巴干咳起来,这个可爱的反应使我感到莫名的好玩。
“你要是敢躲开,我就丢了你。”
“呜....”
看到我故作凶恶的表情,她委屈的看着我,任由身体被一口烟雾吞没,被呛到眼泪汪汪,停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果然小孩子还是恐吓一下才比较乖啊。等等...”
我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我们明明卡了视野的死角,她怎么会知道出门会遇见敌人?
“.......”
“你..是不是能提前发现那些怪物?”
我捏住了她的一只脚,毫无阻力的将她拉在了我的面前,然后我就得到了在这危险的处境下最好的消息,她说能。
“.......”
—————————
在长空市受到崩坏侵蚀以后,这里的天空常常呈现出怪异的淡紫色,低处缭绕着紫色的雾气,偏暗的色调使天空阴郁,每当夜晚便会完全浸入黑暗,让这片渺无生机的土地看上去更加无可救药,但城市还在,人也在..所以它仍然还存有得救的机会。
有数架威风凛凛的战机划过阴霾出现在了长空市的天顶,它们巡着特定的阵列极速飞行,突然,有一架战机偏离了航道,就像疲惫的飞鸟般转瞬间被拉在了队伍的最后方,在短暂的凝滞后,它果断的在空中划出巨大的弧线,向着与队伍完全不同的方向,加速行去。
“A-3,报告脱队理由。”
“唔...不用管我,你们忙。”
这样任性草率的回答居然出现在了一架战机的飞行日志上,无论出于什么原因,这名拒绝遵守纪律的飞行员都有理由被执行枪毙,然而..
当指挥中心传来质疑,一段经受电波处理的声音出现在耳机里时,那个女孩就是这么干脆利落回答的,而指挥部传回的指令却更加令人震惊。
“那就多加小心,不要轻敌。”
“知道了,舰副大人..”
指挥部严肃的女声到最后居然只给了这样的提醒,这种指挥官与作战人员间的交流令人咂舌,无论怎么看也不太正经,但更加不正经的事情还在后面。
首先,这个浅黄色长发的女孩根本就没有坐在飞机的驾驶舱,她居然将膝盖相抵就那么迎着天空袭来的强气流,跪坐在这架无人机的顶端。
如果能够认真端详这架大型无人机便会发现,它的构造有些独特,整体看上去充满了威慑力,可机顶的构造却趋于平滑,机翼与机顶就像平整的台面似的。
这个看上去十五六岁的女孩正费力的抬起一只手遮住额头与额前的刘海。
“呜呜...再坐几次就要把发际线抬高啦。”
她想过脑袋上扣顶温暖的羊绒帽,可这种强风环境,扬起散落在身后的长发能像鞭子似的抽痛人脸,不过相对于她在意的事,那些她不在意的事要更加神奇,比如..
她只穿了一件白净的长T恤,很短的牛仔裤刚好被遮掩,用闪亮的金属扣束住腰肢的皮带,这样不怕冷的造型怎么看都不像是应该坐在战机上的角色。
蓝色的战术目镜使她能够看清极速掠过的所有事物,在她眼前投影着其它人看不到画面,那是以自己的蓝点为中心的城市平面地图,有十六个蓝点聚集起来向着目标汇集,而遍布整个平面地图的大大小小的红点,就都是需要灭杀的敌人。
那种密密麻麻的数量使她心里打鼓,希望跳市中心的队友们都能够安全应对。
自己有特殊的任务在身,在她所属的机构,这种任务广泛的被称为捡柴,当然不是指捡拾柴火...那些在崩坏灾害中坚持到某个时间段依然还存活的个体,这是对她们的一种特殊搜救。
无论是出于公心还是私心,有更多的人在崩坏中存活下来都是好事,但这种好事终究是太少了。
“是我多心了么,还以为又可以捡只学妹回去。”
“啊——~~~呜。”
女孩冒着嘴巴被风撕成漏风口袋的危险,喂自己吃了块发光的紫色糖果,先前一闪而逝的绿点被她的眼睛捕捉到,可惜只有一瞬间。
探测器用十分精妙的零件构造出标准,它可以成为分割崩坏与人类的界限,用柔和的绿色光点将需要保护的友方单位在地图标记出来。
如果绿点被红点掩盖..先前目镜上的绿光让女孩感到惊喜和惋惜。
“........”
“咦——?!”
女孩呆呆的看着目镜里的画面,在某个小崩坏集群的无数红点簇拥下,那个绿点就像复生一般不断的闪烁,即便微乎其微可依然倔强的维系着光亮。
“有活人!”
战机十分迅捷的调整了方向,以恐怖的速度直线向目标区域赶路,在无人机的一次俯冲运动时,她纵身一跃脱离了机体的承载,灵巧的翻滚着身体落在了某处制高点平台,三百米外就是需要拯救的目标。
“.......”
“这..最上级,天空之王?”
女孩愕然的看着那只陷入疯狂的突进级崩坏兽,翼展张开足足有恐怖的近十米,将两盒常规卷尺拉开铺平才能比拟的庞大身体,那只诡异的独眼散发着猩红色,这是攻击状态的象征。
领主的出现等于无限量创造出新生个体,也是这只崩坏蚊子吸收了饱足力量的强悍象征,它的力量起点弱于其它崩坏兽种类,但成长性却分毫不让。
它在疯狂的撞击着一条小巷的入口,想要将身体挤进去攻击目标,与此同时,超过五十只崩坏骨架与小型蚊子包围了那条狭窄的通道。
“.......”
崩坏能强度对比,推荐战术撤退。
女孩从单片眼镜里得到了具体的分析数据,一脸懵逼的看着没有丝毫战术提醒的系统。
“这么快就要用到老师给的保命道具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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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有接近音速飞行的崩坏生物,我亲眼看到了,如果不是白羽带领我躲进一条小巷,它从千米之外的一次俯冲就能要了我的命,就像一只恐怖的怪兽,一次又一次撞击着满是裂痕的巷口,之后便有难以计量的崩坏蚊子从四面八方向我汇聚而来。
姑且不管这只怪兽,我身后数米处便有一个下水道井盖,从这样里顺着钢梯就有机会逃出生天,我不顾一切的扑了过去用尽全力拉扯那由钢铁组成的厚重圆饼,可我的处境比想象中更加危险。
它们似乎洞穿了我的意图,成群结队向我身体上撞击,没有撕咬,只是团结起来的狠狠撞击我的身体,连绵不断。
我用了很多的武器对付他们,斧子,手枪和电锯,我的斧子嵌入了一只蚊子的头顶,它发了疯似的乱撞,只有电锯才是能够击杀它们的主要手段。
我已经有超过五次重重的被顶倒在地,再爬起来,它们像八爪鱼似的粘附我的身体啃噬着,而我能做的就是拼尽全力的呐喊,动作疲惫缓慢的用右手将左肩上趴着的蚊子攥紧翅膀,狠狠扬起来摔向脚下的地面,摇晃着稳定身体,用左手的枪补掉它的命。
我快要被数量庞大崩坏蚊子包裹起来了,拽掉一只就会有更多的蚊子扑向我的身体,至于人偶,她吓的只顾上哭,在我的怀里止不住的哭,我也无法将她放进灰化的魔方里,不过不知为何,相比于我,蚊子似乎不太喜欢零件构筑的身体,所以并没有凶狠的攻击她。
“......”
原来这就是他们蹲在避难所等待救济的原因么?那些人...那些没有半分勇气和骨气的人,他们有的比我强壮,有的比我聪明。
我丢掉枪支奋力的挥舞着轰鸣的电锯,一边砍杀一边失血,头晕目眩的感觉使我浑身乏力,那些画面瞬间一幕幕在我眼前清晰。
如果我还留在避难所..
战斗的力量用尽了,我最后能做的就是尽可能弓下身子,给这个没用的小累赘撑起最后的庇护所,用手掌费力的护住了她的脑袋。
“那是..什么...”
在意识模糊之际,让我无法理解的奇迹发生在了我的面前,整个世界突然陷入安静,天黑了,那些撕咬我的崩坏蚊子诡异的凝滞在了空中,这一刻就像时间被放慢了似的,连挪动一根手指都无法做到。
一道耀眼的金色光束掠过,在漆黑色的力场潮水般褪去后,近乎白炙色的强光盈满了我的眼底,我看到那只巨型的崩坏蚊子发出了痛苦的嗡鸣,一环环金色能量从它的头顶扩散,那具坚逾精钢的躯体剧烈的颤抖着在光明的扩散下腐化成灰,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死了。
“喂,喂!坚持住!”
有人攥紧了我的手腕,很快,一种针刺的痛感使我短暂的恢复了意识,我看到一个漂亮的女孩在我面前蹲下身,手里握着针筒注射器。
我被拖到了墙边安顿下来,有一杆两米长的金色长矛被扎在了她的身侧,缓缓的化为光点散去。
“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