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安静的看着色调柔和的天花板,发生了刚才那样的事,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安心入睡,即便猫咪风铃自行寻找着助眠的声音频段也是如此。
“主人主人?主人睡了吗?”
“睡着了。”
“哦...”
十字的声音突然响起,在得到了我的答复后乖巧的安静了,她一枪一个杀死那些实验体女孩的画面仍然在脑海里翻涌,胃胀的感觉再次清晰,我从被子里探出手掌将发烧的额头遮住,但这无济于事..
“十字,你能变回去吗?一天就好。”
她侧身蜷缩在床上,大眼睛疑惑的眨了眨,不明白我在说些什么。
“吵死啦!泡泡糖大的事非要往死里想!”
噗~
长长的袍袖瞬间拍在了我的脸上,原本在棉被里蒙头睡的舒服的白羽不爽的抓着被子坐了起来,她原本是为了保护十字非要睡在我们中间,现在却被连带着睡不着觉。
“同心之律,你的情绪会强加在十字头上,说到底她只是做了你想做不敢做的事,杀了你想杀不敢杀的人,就这么清清楚楚的简单,到头来你居然想讨厌她。”
她一口气说完了自己的看法,小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翻身强迫自己快快睡着。
“........”
白羽突然的抱怨使我瞬间就无话可说,杀人这种事有嘴就行,虽说十分讽刺,可在十字眼里杀人居然真的与杀崩坏兽无异,无法约束她对凡人的屠戮便是我的过失。
“对不起十字...我只是不想惹来更多的麻烦。”
体会到我心情的十字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她先前蜷在床的角落眼巴巴的看着裹紧的棉被,现在突然大胆的掀开被角钻了进去,很快便拱到了我的肩侧露出了小脑袋。
“唔唔...还以为主人是要弄死人家。”
十字有些后怕的将白羽搂进怀里,与我并着肩膀盯着空无一物的天花板。
“白羽不要睡..你能告诉我这次该怎么做吗?”
“杀出去呗。”
“.......”
白羽一直都比我聪明,只是对我太过依顺,什么事都由我做主,可这次我真的已经到了技穷的末路,我真的低估了在他们眼里渴望宝石的重要性。
主教大人对渴望宝石不太上心,这句话虽是真的,可是阎王易躲,暗箭难防,对支部的研究价值抵得过一切,根据那个叫依卡的提醒,他为我配备了一架卫星,建议我不要试图偷渡离开。
放弃所有卫星功能全职负责监控我一个人,神之视界,该死的天命之眼,我特么何德何能..
【有没有想过我究竟怎么在这么大的地界找到了你?】
【除非你一辈子不使用电子设备,不出现在现代城市,您可以看看通缉令在逃人员一共有几个】
他临走时的忠告至今还在耳边回响,我不禁死死的攥紧了拳头,只想将那张俊俏的脸狠狠打歪。
“.......”
“齐格飞·卡斯兰娜...”
在我的记忆里...就一个,其余名字都是注销档案的黑色条框,符华说为了抓他,天命找来了一万五千名群演,他的整个生活都是虚假的。
可即便活在监视里,在每一份食物,每一杯酒里都可能投毒的绝境中,据说他最终却拎着酒瓶全身而退连带着打伤了三位A级女武神...终于走投无路归顺了逆熵。
“......”
“主人主人,我们为什么要躲着他们呀?”
十字有些不服气的哼了一声,在她看来,最多也就多花些力气,虽然不知道他当时手里偷偷捏了什么东西,但绝对杀不死自己就对了。
“我们不可能对抗整个天命,改变世界格局的组织如果连我们都抹不掉,那就很崩坏。”
“本来就抹不掉,大不了人家死去一年把我们脚下的这片世界沉进海底,南岛和北岛。”
她突然坐起身小手捧在了一起,那颗黑光涌动的宝珠静静地漂浮在空中,被我收进仓库的伊甸之星居然又被她私自摸了出来。
“别说傻话,我舍不得。”
铛~
“嗷呜..”
吃了一记手刀后,她委屈巴巴的将踢飞的被子拉回来乖乖躺好,自从跟了这样的主人,每天都要受到这样不同程度的冒犯,高贵的神之键没有丝毫尊严。
“总之,总之就算天塌下来,主人也不要怕被别人欺负,我们拥有强大到足以让我们永远不分开的魔力。”
我胸前的十字吊坠开始闪闪发光,无形的锁链系带连接了我们的手臂,她侧过身将手贴在了我的脸上滑着,用那双漂亮的金色眼睛认真的注视我。
“隐忍是大灰狼才会做的事,我们的天空有星星与神明。”
“.......”
即便我仍不甘心,我拿开了她安抚我的手掌,才不需要她来安慰,如果这次真的遇见了无法抗衡的危机,绑人质的方式似乎也很方便...数量够的话。
“嗯?温蒂有什么事吗?”
我坐起身看向床边,温蒂居然自己下床坐上了轮椅,正在忧心忡忡的看着我,与我的视线对在一起后她似乎是想躲闪,但立刻就坚定了信念。
“医生,我...我决定要离开了。”
“.......”
看到我疑惑的眼神,她心里挣扎了片刻,鼓起了勇气说出了自己的理由。
“我再也不会奢望宝石能够带给我蜕变的力量,他说的对,我讨厌那块夺走我一切的宝石,所以...所以我决定跟依卡先生离开。”
温蒂回想起了那过的稀里糊涂的生活,挣扎着想要去洗漱台,将自己上半身挂在水池边,甚至一头磕在水管上,无法自理永远都需要有人照顾的生活,于是她的眼底变得无比坚定。
无论是多么痛苦的实验与折磨,能将自己失去的双腿换回来...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医生...我想给老师写封信,我真的很想念她,这几个月她只来看过我一次,我却偏偏在老师面前疼哭了,她转身要走时我怎么都留不住,我..我想再抱她一次。”
她坚定的语气使我愣了半晌,虽说那个叫依卡的人说话很容易令人信服,但我没想到的是他的话居然对温蒂影响那么有效,真的把我当成宝石猎人看待也不好说。
“这....好吧,她的私人号码我这里有。”
我在为温蒂的问题而感到烦心,所有势力都在紧盯着渴望宝石的动向,怎样保护她怎样安置她是让我头疼的大问题,可完全没想到她居然自己做出了选择。
就像肩头卸下了千斤的重担,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我一直在思考..在那些大势力面前她是否值得我拼尽全力的去拯救,现在看来是我多虑了。
世界面临的灾难不属于我的责任,渴望宝石亦是如此,只是看着面前的温蒂..柔软的发梢泛着光泽,皮肤白皙通透,从脏脏的小女孩养成这样漂亮的姑娘,现在她要走了,心里莫名的不是滋味。
突然有些理解当时齐格飞揍我时为什么咬牙切齿的却是他自己,光是这样想想肚子就又开始痛了。
“舰长..”
“?!”
我在短暂的愣神后幡然醒悟,今天的对话她也在旁听,知道了我的名字不足为奇,我看到她突然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刚认识时不敢问...可之后生活那么久还不知道名字就不好意思问,于是一直拖到了今天。”
“没什么,一个名字而已,只要知道它代表的是谁就够了,神州没那么多拘束,好了天黑了快去碎觉..”
“哦...”
——————————
上午十点,大洋洲支部九号候机平台。
工作人员们十分好奇的看着那个抱着吼姆的女孩,甚至有人呵斥着要将布洛妮娅抱走,就用那种吓唬小孩的方式,但只要布洛妮娅面无表情保持沉默,尴尬的就是他们。
“琳茵大人?”
他们突然看到了不远处安静坐在一个大型集装箱上的女孩,随即将布洛妮娅的身份与她连接起来,索性装作四处看看风景的散去了。
毕竟看到了不该看的...舰长大人居然在捏着针缝补一件衣服,穿着这身休闲的牛仔短裤与短袖上衣,如果不是那标志性的军帽依然扣在头顶,他们真的会认为是谁家漂亮媳妇来探亲。
“小妹妹,三十分钟后,直达极东支部浮空基地的运输机就会来接你。”
她小心的用牙齿将连在风衣上的线头咬断,从高处落下来到了布洛妮娅的身边,但她很快就注意到了那双灰色的大眼睛,正在直勾勾的看着自己。
“根据天命物资运输法律...布洛妮娅会被永久性降为庶务女武神并强制参与远征两个月,可舰长却没有提出惩罚方案,为什么?”
“这个..嗯...”
林茵低头思考了一会,缓缓将头顶的舰长军帽摘下扣在了布洛妮娅头顶,无表情的样子搭配起来莫名的和谐。
“大概是因为你们的学园长吧,欠她的。”
从她的手中争取来的温蒂,宝石的力量对科研有着长足的进步,虽说实验室受到了毁灭性打击,但她有信心依靠自己的管理使它在废墟中重生。
“琳茵大人和学园长的关系很好吗?”
这个问题使琳茵嘴角一抽,当即坦然的笑出了声,严肃的威势悄然淡化,就像个普通的大姐姐。
“当然不好,但通过对自身利益来定义人的好坏,说来也挺可笑的。”
感受着按在头顶的重量,布洛妮娅觉得自己不喜欢被摸头,自己应该反抗,但听的半懂不懂的布洛妮娅选择继续听下去。
“她啊...最不适合成为领袖的人做了校长,就是如此,我只是很好奇这么糊涂无用的人,为什么出了学园她带过的学生从来都没有说过她的一句坏话,永远都在试图维护她,我有点酸。”
琳茵有些怀念的回想起了自己当年做军官时被那些难管的刺头们险些气哭的样子,既然做了那个位置就等于在舆论洪流中坐了第一位,背后泼脏水散谣言都是家常便饭,现在她甚至有些羡慕德丽莎享受的待遇。
“不过你的出现给了我灵感,我决定在大洋洲支部武器装备从材料兑换外,试做增设一个补给仓,谢谢你啊,钻进补给箱里的小猫咪,可惜到最后都没有人来抱养。”
看到低下头盯着地板一声不吭的布洛妮娅,她也是自知失言,安静的陪着她,直到天空的尽头出现了代表运输机的黑点。
“......”
“琳茵大人再见,谢谢您的原谅。”
布洛妮娅站在舷梯回头向她挥手告别,头也不回的上了运输机,在剧烈的轰鸣中结束了这次荒谬的偷渡,回归极东。
目送着那个小姑娘的离开,琳茵抱着手里的衣服站在原地,在某个时刻,她恶狠狠的转身看向了集装箱。
“滚出来!”
“咕噜咕噜咕噜咕噜咕噜~~”
伴随着一串口动配音,白净休闲服炸碎一根袖管的依卡转着圈从集装箱后绕了出来停在了她的身前。
“.......”
“哥...你手怎么又断了?”
“没事没事,断手而已,除了死疼别的没啥。”
琳茵无奈的捂住了自己的额头,任由他抬手在自己的头顶来回摩擦,面对这个嬉皮笑脸的家伙她根本无法板起脸来,但一个发现让她感到疑惑。
“等等!断个手三分钟不复原?你的手骨这次是粉碎么?那个白发女孩究竟是谁?”
这一连串的问题使依卡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一条条为她理顺。
依卡的脸色突然有些古怪,抬一只手按在了琳茵的肩膀,认真的低头注视着她。
“妹妹,我们最好不要去招惹她,这样的力量我只有在总部不幸被人看中扛去陪练拳击时才体会过。”
那个白发女孩只是瞪了自己一眼,体内的崩坏能瞬间就如同死水般沉寂下去,这也是一颗树能砸伤他的原因。
“为什么?”
“不为什么,代价有点大。”
面对琳茵的追问,他果断了给出了理由。
“不过那个男人你可以放弃了,他的崩坏能抗性不是天赋,居然是练出来的...这种事我也不信,但事实如此,他的实验价值太过超前,等于没什么用。”
“不!我不信!”
依卡看着叛逆的妹妹拍开了自己的手掌,转身迈开腿大步的离去,他想去追,但最终还是止住了脚步,看着渐行渐远的女孩,他眼底的温柔始终没有散去。
依卡低下头看着逐渐复生的手掌,这份伴随他十数年的诅咒赠予他永远年轻的魔力,但同时也在吞噬他仅剩的时间。
“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会陪着你,妹妹,实验也好宝石也好,至于那个妨碍你的男人,哪怕他身边跟着的是神明。”
“......”
浓郁到液化的崩坏能缠裹了受伤的右臂,转瞬间完好如初,锋锐的五指化为利爪,狂暴的崩坏能缭绕出雷电般扭动的紫光,他仰头望着阴霾散去的青空,用尽全力的握紧了异形般的手。
“我活一天!便要压他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