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我为什么要穿这个？”
当我守时的来到校门前时，学姐已经等在了那里，我抬起手掌准备打招呼时，一件折叠整齐的衣物被甩在了手上，而她本人则慢了一步蹭到我的面前，垫脚尖给了一个大大的抱抱。
“饼干相机饮料工作证手枪袖剑都在里面了，拿好。”
她退开两步将双肩背包取下递给我，自顾的理着被风吹乱的长发，很熟悉也很漂亮的栗子色，至少除了琪亚娜那样的白毛外，学园里其它女孩都还蛮正常的。然而..
“后面几个是什么啊！还有我为什么要穿白大褂？”
“身份，当然是身份啊，你没有身份谁把你当回事。”
她叉着腰理所当然的看我，当面将一支手枪掏出来试扣了一下扳机，在我楞楞的注视下又塞了回去。
“.......”
“所以你啊，你在那里平时矜持点，没有多余的动作就很高等，不要和那里的人们攀谈，四处看看风景也好。”
她在用老成的语气叮嘱我，一边将我衬衫的领带从胸口束到了脖颈，修长的手指顺着纽扣下滑，很快便将这套衣服打理整齐。
“这样就差不多了。”
她捏着领带晃了晃确定松紧合适，将我的领口向下翻，围绕我的身体走了三圈上下打量，最终满意的点下了头。
“年轻有为的战地学者怎么样？快快快！来说两句讲究话？来嘛来嘛..来？”
我无语的看着险些拱我身上的女孩，她似乎对自己挑衣服的眼光很是得意，这身衣服不同于医生们的白大褂，甚至有清晰的肩撑，腰部也有稍稍收束的式样，按照她的说法，看上去显肩膀宽阔，站姿挺拔。
但是束手束脚，完全没有舒适可言。
面对她的强烈要求，与她对视了半晌也没有见到退让的意味，只能缓缓闭上了眼睛，一次深呼吸后..
“这位美女，根据我的诊断，你这里可能有点问题。”
我松开了她的手腕，用食指敲了敲自己的脑袋，神情紧张的面对她。
“对对对！有那感觉了，我的大砖家。”
她咯咯的笑着用力捶打我的手臂，抬手将双肩背包拉链封好拍了拍。
“你也不是小孩子了到了那里不用紧张没人会要求你做什么事好好加油吧回来就认真跟着我学开运输车咱们学园漂亮少女多的是个个打架贼顶我们都会保护你的，还有啊..你..”
“.......”
三分钟后，我很想将车窗摇下去终止她的叮嘱，虽然这次出行没有她的陪同令我感到意外，但正如她说的，我不是什么小孩，随遇而安的能力是有的。
“那就这样吧，别的事情路上司机张叔会通通交代你，学园里什么想知道的都可以问他。”
我注意到驾驶位上的男人听到对自己的称呼时嘴角一抽，他没有多说什么，很自然的启动车辆，缓缓将路边的女孩拉远在后视镜里。
学园人工岛外连接着宽阔而洁白的平桥，除了我们没有见到任何车辆经过，远处就是最近的城市高楼，没什么漂亮的风景。
“白羽，等到了那里，不可以飞明白吗？”
我捧着她的腰肢使她能够稳定的站在我的大腿上，低头用严肃的眼神对上她的红色眼睛。
“可是，可是我走不快，如果分开了很难再..我..”
“我们不会分开。”
我用食指点在她的鼻尖终止了她的犹豫，无论出于什么，飘在空中的布娃娃都是能上世界新闻的存在，但身旁的一声轻咳使我回过神来。
“兄弟，女儿挺漂亮，家里那位一定是个大美人吧？”
“........”
你家女儿只有键盘那么高啊，没等我开口他便自顾的大笑起来，带着朝气的模样，学姐大约是故意将他喊老的。
在我坐到副驾驶位置时便已经悄悄打量了他一番，上身穿着黑色的T恤，露出的手臂修长结实，即便不故意收紧，能看清条棱的肌肉也充满了力量感。
“开个玩笑，负责学园的包裹配送，知道的东西不多，但关于学园的事情都可以问我。”
“额，那..那圣芙蕾雅学园里有多少男性？”
当他示意我可以随意提问时，这个问题突然就从脑海里跳了出来，学院手册明明没有在简章里标注女校，可我转了几天没见一个男生。
就很诡异。
“你问这个啊..”
的确是个问题，他稍稍思索了一下，腾出一只手向我挥了挥，表示有这么多。
“五十？”
“五个，你一个我一个，门卫大爷算一个，还有个后勤部的维修师傅，再然后就剩下那位年轻教授了。”
这个惨淡的事实让我感到头疼..为什么学园不收男性？当我低头发愣时，身旁的司机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
“因为扛不住。”
“嗯？”
卖关子的是他，突然轻松笑起来的也是他，在我无语的盯着他眼睛时，他突然向我比了个肌肉。
“就是扛不住啊，我比你高比你壮，就算退役了空着手，兄弟信不，我能打你三十个。”
“不信，我不觉得你有什么本事。”
我微眯双眼盯着前方的平路，随意的拨弄白羽的发饰，当我将眼神落在他的脸上时，我们两人不由自主的大笑起来。
“不信拉倒，我说个数，少校手里那把炎剑，三百斤，她能单手拎，你能吗？反正我不能。”
“什么？”
我原本要提醒他专心开车，而且我并不喜欢他的话题，直到他神神秘秘的报出这个数据，日炎大剑的核心剑重量瞬间提起了我的精神。
“那些女孩子漂亮吧，诶嘿，我保证你一个也干不过，她们是希望，是未来的女武神。”
司机与他的言行并不一致，脸上堆着调侃的笑容，或许是找到了可以聊这样话题的对象，健壮而年轻的身体使他看起来并不像一个话痨。
“她们..有这么强？”
或许我是被他神神秘秘的语气唬住也说不准，我从没有一刻听人讲故事那么认真，女武神依靠外骨骼装甲对抗崩坏生物，这我是知道的，但他话里似乎不单是一种意思。
“圣痕啊，三道圣痕省去了二十年铁血的磨炼..或者几百年，她们不能用普通人的标准衡量，装甲，高等武器，直接站飞机顶上迎敌，你练二十年做的到？”
“这..”
他用带着无奈的酸意将自己对女武神的看法通通倒了出来，不需要努力的成长在他看来是很不公平的事，可事实如此。
“即便我依靠格斗的经验打赢她们也只是窝里横罢了，我们无法在崩坏的环境作战。”
如果不是开车不能喝酒，我猜以他现在讲话语速越来越快的反应，一定会当面灌上两瓶，只差将不服两个字写在脸上。
“你是..老兵？”
“我不老。”
“........”
我喜欢他带着主观意识的发言，我能从他这里得到最形象的举例，比教科书上的注释生动，我从一开始的沉默转而不断的扭头询问他的意见。
“长空市那里有什么特殊建筑或者风景吗？”
“不知道，我可以搜地图开车拉你去逛逛，大概只有遗骸了吧。”
“那..那这里的崩坏兽得多久才能完全消灭让居民们回归呢？”
“不知道，还在抢救。”
“我们不会被军方拦下么？”
“你有证件。”
一连两个小时，我不知道向他问了多少话，心里所有的疑惑试图全部清空，其中最有意思的一句，我问他..
“崩坏能侵蚀是种什么感觉？”
我感受不到崩坏的腐蚀，可所有人都对它抱有恐惧，我问他能否凭借超乎常人的意志抵抗那份外来的侵入，可他却不假思索的举了个怪怪的例子。
“无法抗拒，屏住呼吸四分钟隐约就是那种感觉，你可以自己试试..小道消息。”
我没有理会他随口编出来的比喻，在车子的导航上查询着城市的部分信息，地图上被划分出由浅至深的各个区域能帮助我判断，规避危险。
“再过几个小时就是城市轮廓，你可以预习了。”
不需要司机提醒，我摸出笔记本找到这次心理课的作业清单，来自学园的固定任务。
参观被崩坏摧毁的建筑群，找到两个特色景点画面的实拍地点，就灾难发生的前与后做出对比，去一次收救据点，与受灾幸存者尝试交谈..
“唔..好多啊..”
白羽坐在我的腿上陪同浏览这份复杂的十数项要求，红色的眼睛满是好奇。
“是不少，都是些没有意义的东西。”
“哎？”
白羽疑惑的眨了眨眼睛，想要开口询问却乖巧的没有出声，我在她的头顶摸了摸，轻松的调整座椅躺下。
“学园希望我通过这些灾难的画面理解的崩坏带来的恐怖，可疾病不落在身体，你让我如何感同身受？”
一次毫无意义并且伴随风险的远行罢了，相比于这个，词典上寥寥几页记录更能吸引我的注意，我将词典举在面前翻回书签页。
“高等崩坏生物的部分肢体是很理想的武器原料。”
“拥有良好的坚韧特质，保证质量的同时具备胜于合金的崩坏能传导性。”
仅仅这简单几句注释便让我坐直了身体，认真浏览。
“我们试图用崩坏兽遗骸碎片磨制兵刃，并为之镶嵌特制握柄。”
我的视野上下扫动着，将一句反复理解数遍才向下递进，期盼着短短的字里行间藏有什么特别的秘密，可接下来的文字使我大失所望。
“失败了，常年浸透着崩坏能的肢体碎片同化了握柄，进而侵蚀武器主人的手臂，身体..”
“崩坏兽进化的分支大于千数，平滑的甲片能够生出棱刺，灰质躯体能够向清澈的半能量体成长，它继承了它们的部分生物特性。”
“这便是崩坏能积淀到一定程度，武器的外形会产生完全未知变化的原因。”
“.......”
怎么没了？
我快速的翻页想要寻找下文，可下一章节的崩坏生物分布图使我呆了呆，还没找到有价值的信息，对武器的注释就到了尾页。
“并非天命科技的局限性，将崩坏武器量产配给普通士兵的设想不切实际，中断试做型系列开发研究以制止资源的蒸发式消耗，否定该理念。”
这段手写摘抄的结尾大概是用了某位学者的原话，是对团队开发失败并烧了很多钱的解释，但这个大胆的假设同样催了我去大胆想象，比如...以千为数量单位高攻低防的“女武神”。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的注意力在纸页间涣散，心脏悄悄加快了跳动，一个从未有过的想法闯入了我的脑海。
我应该有一柄属于自己的武器。
这个念头瞬间在我的心底扎根发芽，先前对学园生活的一切茫然，眼前的迷雾仿佛都在此刻寻到了清明。
我低头看着乖巧坐在腿上的白羽，她好奇的向我眨眼睛，当她没有任何缘由的冲我开心的笑时，我突然明白了自己这些天感到茫然的原因。
没有目的，没有方向。
“你怎么啦？唔..”
白羽捏着我的衣服仰头看我，但却被我顺手摸乱了柔软的短发，一个特别的计划开始被列入清单，我需要为自己上心些了。
“离这不远，边区有最高的摩天轮，我们去看。”
我将手指点在导航标出的位置，理由很充分，我可以站在它的阴影下遐想乐园的曾经，崩坏带来的转变。
“这里啊..”
“有什么问题吗。”
这是我的个人决定，不需要征询白羽的意见，但司机的反应让我感到疑惑，他似乎认识我指尖下的图标。
“这里是最好的娱乐场，因为这里有最好的学园。”
“学园和娱乐场有什么关系？”
我将头偏向车窗，人气..人气是种很玄妙的东西，在人们离开后，这些高大的建筑依然无损的静候在这，但无一例外，蒙上了安静的死灰色。
“贵族的学园，没有配的上的环境是会引起公愤的。”
司机手动设置了目的地，在空旷的街路上转弯，将车速缓缓提了上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