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骗我？”
“我想听听关于深渊的故事，比如..那是什么，具体在哪，里面有什么。”
德丽莎跪在床边不愿松开手，似乎因被骗而生气，眼看衣服要被拉扯变形，一颗奶糖被变出抵在她的嘴边，手指轻按一下便触碰到柔软的唇瓣，哄小孩的方式对她同样适用，我抱住她从床沿移下轻放在地面，低下头毫不避讳她的视线。
“而且根本归于你笨，我不愿骗你。”
德丽莎的表情从气愤到变呆的转变很快，当我握住她的手腕时，她终于松开了我的衣服，手掌下意识轻推一下向后退开，搭在了胸前。
“是，是秘密，不能告诉你。”
漂亮的蓝色眼睛看向别处，那里只有焦色的墙壁，我们贴的很近，近到能看清她的紧张，见她这幅为难的样子，我从她的身侧绕开，在拆开的十字架旁再次盘腿坐下，继续勉强弄懂的结构组建。
“那没事了，我倒是不太喜欢挖谁的秘密。”
“.......”
“对了，德丽莎你能开张证明给我吗，我出去一趟。”
横木部分没有用于输送崩坏能的微型管道，纯粹以塑外形为主的添加物，多余无用，我将配重填回原位，拾起身边的定制螺栓。
“出去做什么？”
“去催快件。”
德丽莎的反应很古怪，敏感又警惕，像只竖起耳朵的猫，她下意识将双臂抱在胸前，她只有认真时才会做这个动作。
“圣芙蕾雅有最好的环境条件，出于安全，你不可以离开学园半步，我会一直的陪着你。”
“.......”
“我抱着白羽，在安全门前的路沿坐了三个半小时，看着那些女孩们随意的来去进出，我出不去。”
我放下零件站起身，抬手变出一块四公分的棱柱蓝色晶体，用手指捏着示给德丽莎看。
“有次我快要成功离开，被抓了，送去教务处，抓我的人会被奖励这个，十枚。”
我闭上眼睛不愿回想，差距悬殊，抓我并不费力。
“只是不离开学园而已，完全不受崩坏影响的男性必须要保护起来，强调那么多遍你为什么还是不懂。”
德丽莎将手扶在了额头，她不愿妥协，然后她从身前抱住了我，手臂环着我的腰。
“你的处境危险，你什么都不知道。”
“比如说？”
“比如，这...”
她仰起小脸说不出一句话，只是避开了我的眼睛，我试图将她从身体上摘下来，可她的力气很大，能够勒痛我。
“德丽莎，我其实应该混迹在城市与人群中才对，那里更适合我，并会为能拯救我们的女武神心怀感恩，也没有坏人惦记。”
“好了，你不许闹，你乖乖留在这里，我把深渊的故事说给你听怎么样？”
无法理解究竟是什么样的危险，我被蒙在鼓里一无所知，可德丽莎突然做出了让步，她拉着我的手坐回床边，埋头陷入思索，我安静的停在一旁。
我对深渊这个名词并没有过多感受，也不想刻意去了解，不对未知的东西感到好奇，能省去许多麻烦。
“那里是真正的试炼场，有超过十个已知通道节点共同连结着地底世界，没人能追溯它的起源，你手中的水晶其实可以归类于深渊地区特产。”
“嗯？”
我看着手中物品，它是块切割完整的宝石，澄澈，棱角闪光，是漂亮的装饰品，放在红色绒布的展示柜里会有很好的卖相。
“结构稳定的固态崩坏能，这是它的注释，质地坚固，具备玻璃的脆性，经处理后常用于填充崩坏能武器蓄能弹夹。”
我看到德丽莎扭过腰在床单上找到那件道具，用两只小手捧着拿在身前。
“也能制作牵制器，原理是放大能量波动制造水晶丛假象，诱使崩坏生物改变攻击目标，它们喜欢吃这样的纯能量。”
她将道具凑在我的面前晃了晃，轻轻扣下底部开关两次，美丽的蓝色光雾夹杂着银色光点在玻璃球内部弥漫，引人注目。
“这个是能吃的吗？”
我试图用眼睛透过水晶去看世界，很可惜它的折光面有些偏转，也不通透，我看不见德丽莎的倒影。
“绝对不能！对人体有害..有些强大的崩坏生物的确需要庞大能量源以维系生命活动，但至少无法以吃的方式获取它蕴含的崩坏能。”
她接过那枚水晶握在手心，思考该用什么样的语言形容那片神秘的土地，然后她想好措辞，对上了我的眼睛。
“深渊能窥视内心将虚景化为实物，地形无法预测，却都是有边界的，有时..也许只有圣芙蕾雅的斗技圆台那么大，不停向上攀升。”
德丽莎很轻松的为我解释，似乎不再将其视为秘密，而这样的故事，对我而言也同样新鲜离奇。
“那..在哪呢？”
“黄沙下海渊里天空上，不止一处，十个节点全部都在，巧妙的是，总部的浮空群岛一处偏岛建有开门的装置，那是唯一能够进行活体传送的珍贵之物。”
我没有再出声插话，因为听过课，有些事情我也知道一点点，魔王西琳的遗物，指通过律者遗骸取得重大科研突破而命名的项目，事件归类于历史，新型女武神装甲都配有快捷的邮箱用以短时储存武器装备，局限性很大。
而据说有部分装甲，则能够奇迹般的跨空间传输，直接附着人体达成..变身。
“战斗经验是最宝贵的知识，但不是每位学员都有充裕机会上阵迎敌。”
“为什么？学园难道不给学员实习和实战的机会吗，是我就会给每个新人都分配战斗任务，杀崩坏兽，要知道理论和实践是两码事。”
？？？
德丽莎的表情先是一愣，似乎出现了一些微小的变化，总之我分不清她是在笑还是什么其它的感情，她仰头望着我，跳下床踮起脚尖，抬起小手摸到了我的耳朵，用力拽了下去。
“啊！”
“你是傻的吗？你以为是什么，游戏里打怪练级，准时准点刷新崩坏兽？灾难从来不是固定的，女武神的职责就是以最快的效率平息崩坏的灾害，只派遣实习学员就是在害命。”
她喘出一口气平复心情，松开了手，我弯着腰相信自己的耳朵是通红的，也明白自己说错了话，守在一边保持安静。
“呼——总之，学园的投影，其它支部的神经接入模拟战斗，以及可控的深渊节点，这些都是助长经验的方式，尤其是具备风险的无尽深渊，是真正的战斗试炼。”
德丽莎吐着舌头从我手中接过一杯水，她从来没说过那么多话，也的确将知道的秘密都说给了我听。
她捧着杯子小口抿着，我突然不再想问那些有的没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尽早结束话题去组装十字架才是正确，于是我问她。
“那里的敌人危险吗。”
“唔..相比于崩坏兽，天气与环境才是最大的敌人，想要立足那里，适应能力很重要。”
她将杯子给我，摊着向我举例说明。
“比如不能把远东的极地战士们送去干旱环境深渊，那会让处境很不利，有太多天气需要调整投入人员类型。”
所以说有些女武神表现很弱是因为无法适应环境而不是本身太弱对吗？我下意识这么想着，但绝不会说出口，懂得这些知识没有用处。
“好了德丽莎，我没疑问了，还有...让我看看你的圣痕。”
“咦？！”
德丽莎与我面对面站着，仰起小脸望着我的眼睛，她突然脸色微红，下意识退开两步，可发现我的表情平静认真时，忽然想起了什么，又大胆上前牵住了我的手指轻轻摇晃，眼底带着笑意。
“原来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呢，好啦，女武神的圣痕一般都在后背那里，你是想让人家脱衣服给你看么，记住下次遇见同学千万不要这么问哦。”
“.......”
“我都看你半天了，德丽莎，明明在后颈。”
昨晚躺在我腿上讲解十字架时就已经从拨散的发丝间看到粉嫩的脖颈，只是并未放在心上，可今天她换上居家的白色吊带裙后，白皙皮肤上的烙印异常明显，明显到连我都感觉怪异，究竟是不是看错了？
“你，你想干嘛..”
她摆出一副镇静的样子，笑容却变得不自然起来，我上前一步，她下意识退一步。
“转过来让我看看。”
“才不要！”
“........”
“呀！”
在她的惊呼声中，我俯下身将她整个人抱起，像搂着一条绵软的铺盖卷，带着她坐在了床边，用手臂箍住她的腰。
我可以得知现在的德丽莎是没有敌意的，哪怕她踢蹬着试图挣扎，却没有真正发力，我亲眼见识过她的力量，而当明白她的实力远超想象时，我反而不会对她感觉畏惧。
“你非要看这个有什么用，我也是不会同意你折寿去刻圣痕的，借口，你这是流氓行为，是坏蛋..”
她将下巴搭在我的肩膀，无处安放的小手自然垂落着，没有理会她的碎碎念，我缓缓拨开她脑后的长发，红色圣痕清晰映入眼中。
“呀，别摸啦..”
指尖触碰到温暖的肌肤，逗号形状，这是勾玉么，我在心里思考着昨天她脖子上究竟有没有这个图案，我记得是没有，三枚勾玉结成圆环，我收回勒在德丽莎腰间的手臂，她立刻挣出了怀抱，小脸发烫的盯我。
“你一定是在一本正经的想变态的事，如果你想出格，那就让你尝尝犹大的滋味。”
“没有，你像块板，哪怕抱起来软，也像块板。”
“啊你！”
我看着面前脸色羞红的德丽莎，她现在是我的合宿室友，是很可爱的陪伴者，我不讨厌她，虽然有时我能感觉到壁障，孱弱的实力使我们无法站在同一条线，但是..
“？！”
刺耳的鸣笛稍纵即逝，我的心里绷紧一刻，立即联想到了声源，抬手在德丽莎头顶揉了揉，转身快步离开卧室。
“........”
跨出已经没有门板的大门，我仰头望着近乎开上家门的大货车，贴脸又一声短促的鸣笛使我轻眯眼睛，然后就隔着车窗与驾驶位上的男人对视在一起，他向我露出了牙齿。
“大叔？”
“不对！倒车！离开我的屋子，不能留这儿！”
“别慌，少停一会没事的。”
他开车门轻巧落地，将夹克抖一抖重新披上，冲我咧嘴笑了笑，拍着车斗向我示意。
“住的挺偏，说过学园包裹归我负责，你的订单送来了，开上门前省点卸货的力气。”
他的解释令我感到惊讶，我记得他开车拉我去实地心理课学习，也知道他负责学园快递业务，可我当时申报的栏目是定制武器，为什么..
“没什么奇怪，你们制服和兵器都是我送，不过我更在意你从哪找来的灵感。”
他轻快的爬上去弯腰向我示意，我递出手，紧接着就被他整个提起带上了车箱，站在了货物旁边。
“觉得怎么样？”
“......”
“比我想象中好。”
他领着我在一个银色方块前站定，弯腰拾起一柄小锤在上面敲两下，金属的嗡鸣逐渐扩散开。
“一方多点，9吨，抛光完成后就立刻寄来了这里，等好多天了吧？”
“早两天该多好..”
我向他随口抱怨着，抬手拍在方块上将其回收，只剩垫在下面的十轮推车，然后对上他瞪大了的眼睛。
“别看了，有限制的。”
“真是，神奇。”
他缓缓吐出这几个字，在很短的时间恢复平静，从车箱边缘越下，我也紧随其后。
“其实在学园里看到什么都不奇怪，让人羡慕..”
他突然这么对我说，然后转身离开，没有等到开口邀请，我自然的跟在他的身侧向黑色草坪外踱步，那是崩坏没能侵蚀的方向。
“导师这些天教你什么了？”
“杀死士，但没学好。”
他笑出声，毫不保留自己的情绪，由于他身材高大，肢体强健，又是个老兵，我轻眯起眼睛无法反驳。
“你的配枪给我看看呗，要充崩坏能的那种。”
“啊？”
我只觉得瞬间被戳到痛点，听他的口气，我手里有崩坏能驱动武器是件理所当然的事，可事实上学园根本没有发枪给我，内心纠结一阵，我只得干巴巴的推辞，向后退开半步。
“你老婆不是女武神么，去找她要，要我的枪做什么？”
“她的枪在她手里能烧穿墙壁引出爆炸，但在我手中只能听个响，扳机的声响。”
他无奈的耸肩，然后向我伸出手掌抖了抖。
“那我的你也没法用啊，普通人能发射的崩坏能手枪成本都高离谱星级又高，我刚来怎么可能有。”
“切，小气。”
他盯我一眼用我能听见的声音发出鄙视，我同样狠狠的盯回去，然后，他突然开始不停搓自己的手背，抬头看向我的居所。
“.......”
“有些烧疼，我得走了，你的事情我也知道，你可以想想办法搬出去，也能考虑去我那里派件拿工资。”
“我是没什么感觉，挺好的不想走。”
他的步子快了很多，像是非常赶时间，没有怎样的犹豫，见我开口拒绝，他很灵敏的爬上驾驶位启动车子，腾出手向我告辞。我最终目送车辆在草坪压出车辙很快的远去，自己也转身回去宿舍。
“你在干嘛？”
“唔唔！有别人来了，人家要换衣服别看！”
我看着将整件修女长裙往头顶上套的德丽莎，手掌胡乱在衣服里顶着，露出了小脑袋，裙摆也自然下滑覆盖了身体与白色长袜子，动作匆忙，却空了一只袖管。
“白羽，你要吃蛋卷还是鱼干。”
“........”
“白羽？”
我看向床头柜，她坐在软垫上捧着手机安安静静，很小一只不会引起过多注意，只是这次好像她认真到没有抬头回应我。
“在看什么？”
“嗯..信件。”
她感受到笼罩在身体的阴影，抬头发现了我，立刻从垫子上站起身，将手机托着交还。
“信件？哪来的信件..”
我探手捞过她的身体，使她坐在手臂上托住，有些疑惑的查询内容，我不记得有哪个会发来信件的朋友。
“.......”
“你好，这儿有因你到来而特意增添的位置，邀请你共赴深渊，也许这儿对你来说太难了，但不要放弃，请带上性命，愿将苦难化为真实的力量，得以取走为你而来的心愿。”
欺诈者？我的眼睛掠过第一段话放在落款名字上，这些半懂不懂的字句甚至没有它的名字更能吸引注意，我低头看一眼依在怀里的人偶，漫不经心继续翻阅着对方要表达的意图。
“........”
“........”
“德丽莎。”
“呜？”
叼着橡皮圈自己为自己扎头发的德丽莎疑惑的哼了一声，表示自己有集中注意，乖巧地听，我的心脏狂跳着与她的双眸对视，平复许久，终于在狂热中发出了声。
“给我留个位子，我想去一次深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