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身看她,理解她不停冲我讲话的行为,语气干巴巴的,琪亚娜耐不住性子,眼下比坐轮椅还慢的行进速度,静默的环境让她在十分想找到话题填补空缺,我犹豫片刻,伸出了捏紧的手,她呆了呆,会意的捧起两只手掌接在下面。
“这是什么呀,山楂?”
琪亚娜盯着轻轻落在手掌的三枚果实,缺少水分而焦黄泛黑,以她经验判断,一看就不好吃。
“是月季的果球,以前长在庭院的角落里,有你那么高。”
我打碎拦在前方的刃片,忍住疼抽一口气回答她,崩坏对人以外的事物向来宽容,可是那天,核心放射杀死了周边范围的一切,连根须旺盛的植株也难逃此劫。
“我趴着找了一个小时,所有的就都在这儿了。”
“诶?”
“说起来,我原本想等污染褪去,在空庭上花费一年或者更久的时光,嫁出一排棒棒糖花树,就是那种花团,哎...你回去帮我把它挖个坑埋了吧,有条件就添些水。”
她看着我的眼睛,垂下手把它们攥在了手心,下意识的点头,但是,灾难却不会因一时的安心而消失,新的攻势出现了。
一种不断扩张的能量,在我们意识到它的存在时,它用了十秒钟的时间追上,并同化了我们的立足之地,然后,地上的裂痕像掠食的猛兽,极速蔓延,紫光从皲裂的隙缝中喷射而出。
“又怎么啦!”
“流血环境,尽可能不要站在缝隙上,琪亚娜。”
统称高浓度崩坏能侵蚀,可视化的崩坏特征,我确信琪亚娜在学园是半节课都不听,足够强度的侵蚀让人痛不欲生甘愿自残,体质差的人则会被夺走生命。
“如果身体有什么感受就立刻说出来,千万不要隐瞒不报,再强调一遍,千万不要隐瞒。”
“没事儿。”
她随意的甩手,表情轻松不以为意,这里环境阴暗却暖的像温室,没有真实体验我无法判断危险程度,但我们的行路已经愈发接近尾声。
“小心!”
我听到琪亚娜的惊呼,她伸手护在我身前,警惕看向高处,我顺着她的视线发现两只国王级崩坏兽,通体由崩坏能凝聚成虚幻的真影,但肩头两对翼片与腰间的光环辨识度很高。
它们飘在空中扩张四片裙甲旋转突进,一路碰碎晶体壁障,气势汹汹向我们袭来,琪亚娜拔枪迎击,用新获取的双枪在它们身上各自炸出了一米宽的深窝,它们停滞片刻,开始向内愈合伤口,短短五秒恢复原样。
“拦住她们,琪亚娜。”
“啊?我怎么拦啊。”
“让你去就快去。”
“你坏死了你!”
琪亚娜瞪大眼睛与我对视,确认我是认真的,她吞咽一下口水,极不情愿的转身迎敌,她开始对没有心智的敌人大声喊叫,说我在这里来打我呀。
脚下金属零件散落一地,四星品质的黑色粉碎者依靠核心配合滑坠的横木扩散出地震波,位于十座驻守十字架的最前端,它们共同拦在门外,为传送装置的引导争取时间,它的心被掏走了。
薄而牢固的刃片高度统一超过四米,预计数量达到了令我惊心的四位数,起初纵横交错像座镜子迷宫,直到刚刚我才意识到,它们已经将前路全部塞满,我真的需要从中破出一条路来。
“呀!”
我扭过头,看到琪亚娜被高速旋转的国王级碰倒,在地上翻个跟头爬起来举枪还击,我这边不受干扰,又是破碎五扇壁障,开出歪歪扭扭的径路。
驻守于第二和第三座的十字架是三星品质的冰誓与火誓,其中火誓的主木连结宽厚的特制软管,由一米四高度的笨重燃料桶为其供能,喷射七百度高温火焰,它们也碎掉了。
“你那边能不能快一点!”
琪亚娜向我喊叫,被地面升起的光柱逼迫着来回逃窜,国王级崩坏兽数量稀少,一次同时出现两只的案例更是个别。
第四,第五,蒙上灰色的十字架残骸不成原型,无一例外全被掏走了核心,它们是里程碑,提醒我终点愈发接近,我回身观望她的状态,国王级崩坏兽凝结出光剑手臂向她绞杀,在地上刻出很深的X轨迹,能量涌动的怪异锐声接连不断,那些光柱追着琪亚娜从地底刺出,她中招了,浑身不住的哆嗦。
“我们应该帮她!”
白羽飘在身边焦急的观望,无法驱动猫爪的琪亚娜频频倒地,不断被弹开打滚,发出吃痛的惊呼,那旋转时能带出狂风的翼片,打在身上的每一下都让白羽不敢睁开眼睛看。
“把路疏通才是帮她。”
她与我相隔二十米,吃痛的惨叫穿进耳中,这次,我用力捶打眼前的屏障没能破开,又补上一下,没有办法沉下心去感受能量的流动,可更糟还在后面。
“........”
从地面细密的裂缝里喷涌出崩坏能,它们向外抛洒出紫色火焰,蹿升到小腿高度,而那些紫色的能量刃片,在侵蚀之火的炙烤下逐渐通透,炼化成了玻璃。
“琪亚娜,再坚持十分钟。”
它们的构造进一步稳定,更加难以破除,我头也不回的向她喊话,没得到回应,但是,在焦虑与急躁积累时,细小的转机悄然出现了在我的面前。
“血之拥抱?!”
在我破碎一扇晶状壁障后,豁然开朗感觉传达而来,一块很大的空地,完全没有被从天而降的刃片侵扰,猩红色十字架躺在它的中心,光洁的表面血色隐约流动。
我惊呼出声,位于第八驻守的血之拥抱,以绝对的核心动力,把试图闯关的敌人用血荆棘刺枝,绞打成浆,它不是被芽衣用某种共鸣能力隔空震爆了吗。
“.........”
难道爆裂的只有后两座?
我蹲下身打量完好无损的它,刚刚灭杀过敌人的缘故,血气奔涌,化为血雾从它的表面溢出,令我作呕的腥味刺入鼻息。
抬头再往前看,隔着数十枚纵横排布的透明化刃片,祭坛般宽广的传送装置被扎的支离破碎,充能管道切断无数,紫色水幕的传送门泛起涟漪,它足足有五米之宽,笼罩在巨型光柱之中。
“琪亚娜,过来!”
血之拥抱顷刻消失,再现时已经牢固的钉入地板重新耸立,我躲在后方,看她跌跌撞撞向我贴近,用手在地面撑一下险些摔倒,两只灵体敌人紧随其后,翼片回转加速。
她最终坚持着冲过阵线扑倒在我的脚边,趴在地上咬着牙齿翻过身持枪,然后,她见到了搅动而起的黑红色龙卷风,那两只能量体刹那间被吸入,一点点打散了形体。
“做的好琪亚娜。”
我低下头,见她脱力似的放开手里的枪平躺在那,身下压着三道燃烧的崩坏能裂隙。
“终点就在那,还会有新的干扰,你不能休息。”
“我真的打不动了。”
琪亚娜费力的曲起腿,指给我看,白色紧缚布料划破开,绷出白色的皮肤,战损,在她的腰间和腿侧都有痕迹,能将战斗服伤成这样,我能想象攻击的锐性。
“快起来,这种程度死不了人。”
“你!”
琪亚娜胸口微微起伏,她挣起身,捏着两只拳头怒视着对方,感受着身体难耐的剧痛,琪亚娜头一次有了想骂人的冲动。
装甲能量早就耗尽了,用纯粹的体能,他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了拦住那两只崩坏兽付出了多大的努力,根本不知道!
琪亚娜隔着制服看自己的双臂,紫色纹路直至蔓延肩膀,这是她的秘密,她的能力,她并无法自如掌控崩坏能进行战斗,这种状态下的自己拥有更强横的力量与速度,多数时间只能顺应那种感觉,无法主动激活,对身体无害却忍不住的疼。
“!”
表面上看和崩坏能侵蚀应该还挺像的吧?
就在他背对自己破除壁障时,她灵光乍现,琪亚娜低头打量自己双臂的崩坏能轨迹,她突然想到重要的事,深吸一口气,小碎步上前拽住了他的衣角。
“怎么了?”
琪亚娜突然跌坐在地上哼出了声,我回过身,她绝不是个娇气的女孩,一反常态的柔弱样子令我重视,我在她面前蹲下询问。
“痛..”
“痛?我知道你痛,再忍一忍就...”
我瞪大眼睛,这才注意到她隔着紧身衣的手臂,遍布着血管脉络般的紫痕,一个名词瞬间就闯入了脑海。
“这不可能!你的体质怎么可能会被崩坏能侵蚀,你在骗我!”
我突然对她大叫出声,琪亚娜原本埋低的头埋得更低了,将膝盖抵在一起,保持沉默,我看不见她的脸。
“........”
我抽一口冷气,起身缓缓后退,直到贴在一扇屏障上,不可思议的盯着眼前的女孩。
“琪亚娜告诉我你现在的感觉,快点!”
“我,我头晕没有力气,想睡觉..”
琪亚娜小心翼翼的说着,试探性抬头观察他的表情,话音刚落就后悔自己描述的症状实在太假,可琪亚娜惊讶的发现,他表现出了前所未有慌乱,那幅惊恐的样子像是见了鬼。
诶?他原来是会担心我的吗,不对,应该是怕我变成死士咬死他。
看他的样子,不知怎么,小小的愧疚感在心里生出,但琪亚娜立刻就坚定了内心要装下去,两个原因,一是逼迫他出一份力,第二个原因,连续战斗如此之久,她这辈子没有挨过那么毒的打,是真的疼怕了。
“舰长你看!”
琪亚娜突然忘记装出虚弱的模样,指着远处的光柱惊呼出声,原本恒定的光柱开始摇曳,逸散出光点。
“........”
“是时间快到了吗。”
我将手放在淡紫色的能量壁障上,呆呆的遥望那道美丽的极光,那不是好的征兆,如此之近..
“.........”
他脸上的忧愁让琪亚娜意外,但此刻琪亚娜心里的庆幸比较多,骗人的感觉很差,装作无法战斗再要他取出宝物,这是最初的盘算,但眼下能量波动收束出口即将关闭,那她就不用装病了。
“那个,你现在能用宝物一口气破开它们了吗,还是说,现在还不到万不得已..”
“已经到了。”
我转过身打断她,琪亚娜突然别开了脸,我虽然不知道她表情为什么突然紧张起来,但有一件事必须得到重视。
“回去以后去做全身检查,琪亚娜。”
“那个,其实我没..”
琪亚娜低头捏了捏自己的左臂,想解释那并不是崩坏能侵蚀,终究没好意思说出口,只得默默等待他的下一步行动。
“你在做什么呀。”
琪亚娜看他取出一块湿毛巾,用黏糊糊的左手捉住,擦拭额头与侧脸将血痕抹去,在琪亚娜难以置信的注视下,握住身旁漂浮的晶石,用能量修补了断掉的衣袖和破烂的裤腿,袖筒落下遮住溃烂的粉色双臂,那件精致的黑色大衣敞开着,束带垂落地面,和没破损前并无二致。
“琪亚娜,接下来我会破除拦在你前方的所有晶体壁障,你要做的就是一口气冲到终点,进入大门。”
“那,你呢?”
琪亚娜眨着眼睛等不来答复,他只是闭上眼睛摇头,将一根布条递到了自己手上。
“我是有能力同你一起离开的,这是我的选择,而并非你无法救我,现在,帮我扣上扣子吧。”
“好好,懒死你算了。”
盯着他露在外面烧烂的手,连扣纽扣都成了精细活了么,琪亚娜低头哼了一声,快步上前,抬手麻利的将衣服向中间合拢,随意的整理一下毛领,绕到后面勒好束带。
做完这些,琪亚娜瞄了一眼,抱着双臂扭过头遥望依然稳定的光柱,将那根布条攥在手里。
“你这家伙,还,还挺好看的嘛。”
“呵呵呵呵,那么把眼睛蒙上吧,这次不要回头看了。”
我带着笑意打量面前的她,纯白色制服连带她的麻花辫都沾了灰,鼻尖也脏。
“可我看不见了!”
“你不需要看见,跟随我的声音然后奔跑,像我曾见过的样子,像猫一样敏捷。”
“我会一头撞死在屏障上吗?”
“当然不会了。”
“我不信。”
我看她听话的将布条蒙在眼前,晃晃脑袋面对我,不禁笑出了声,空气开始环绕着我们搅动,泛起扭曲的涟漪,她在我的指令下调整方向,面向了坚固的能量壁。
“你倒是完全不用担心我会害你,毕竟沦落这异世它乡,我熟悉的人就你这一个。”
我低声说话没有让她听到,将双手拍在一起缓缓拉伸,黑雾纠缠着幻化出刀的实体横在身前,血光刃,黄金镡,这柄神之键具备一件神兵利器所需具备的全部华饰。
我要求琪亚娜闭上眼睛是有必要的,一场游戏提前拥有超前进度的道具,那么故事的流程或多或少...
和我又有什么干系呢,我不在意这会引起怎样的世界变化,平心而论她照顾我许多,得不到回应的善良大概只会把人变坏吧,于是我决定送她回去。
森冷的敌意霎时顺着指尖刺入,一路贯穿指掌占据了半条手臂,淡化知觉,我低头打量这柄装饰华美的刀,活体似的掀起力量撕咬我的手臂。
“那个,你真的能在这里活着回来么。”
琪亚娜背对着我不安分的询问。
“也许我们可以打个赌,比如芽衣一年不碰锅铲,比如你期间当上A级,我就会活着。”
“那布洛妮娅呢?”
我的左臂关节像生锈的木偶,自己与自己对抗,一寸寸向上举高,直至将武器举过头顶。
“........”
“........”
他示意可以动身了,琪亚娜什么都看不见,她担心自己会摔倒,会把头磕在纯化的透明刃片上,琪亚娜开始快速前进,就在这时,嘹亮的鸣音自身后冲入她的耳中,嗡的一声,像极了出鞘的钢刃,声音携满气势,很奇妙,仿佛被注入全新的力量,琪亚娜发现自己忘记了顾虑,她拿出自己的全部力气,身体轻盈的奔跑起来,不怕跌倒,不怕阻碍。
风声灌入耳中,琪亚娜一口气冲过了终点,微凉寒意穿过制服替换了崩坏能环境的灼烧,剧烈的连环爆炸刺痛耳膜,夹杂有女孩子的惊呼,琪亚娜不耐的一把抓掉眼前的布条,蓝色眼睛楞楞望着一手持天命斧枪,一手握着手枪的女孩和她身后的十五名天命骑士。
琪亚娜最后又听到一个男声焦急的呼喊。
“是活人!亚神机听我号令,熄火!快熄...”
“........”
另外一边。
“她消失了。”
“嗯..”
白羽小声的哼一下回应,我将持刀的手落下,化作黑雾散去,她飘在我胸口的位置满是担忧。
“它那么强,我们为什么不从一开始就使用?”
“拿起就难放下,我无法每一刻都拥有这样的力量。”
我抬头凝望已被穿开的道路,那紫色的传送门仿佛被滴入墨水,顷刻间搅动着转为漆黑,逐渐产生形变,向着另一种形态进化,还有最后一件事。
“白羽,我生来擅长选择与取舍,但来接你的路上我反复决定了二十次,你的治疗能为我提供帮助,但接下来我就要前往终点,生机渺茫。”
我出一口气,抬头看向远处。
“我无法在这里护你周全,本能告诉我终点没有致命的征兆,你可以依靠治疗的魔力在外面安身,我把最后的选择权交给你,选吧。”
说完这些,我转身离开,庆幸这次没有被剥夺左手的知觉,与无法自如操纵的重力器,和会重创身体的火铳,以及那摸都不让摸的金十字架不同,这柄武器时刻渴望着被驱使,迫切的要向我展示它的力量。
我用特殊的视界观察力量的流动,漆黑能量缠绕着攀上右边手腕,而左臂则已经蔓延到手肘,除此之外,不痛不痒,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
我扭过脸,身体娇小的人偶从后面趴上我的肩膀,红色眼睛一眨不眨,她对我说她选好了。
“喜,喜欢你,我不走。”
“是吗,我是去见一位真正的王者,只赌它以操纵崩坏能见长,而不是躯体为尊。”
我仰起头远隔层层的实体阻碍,与凌驾视野上的光源对视,从一开始,它就在那里默默凝望了。
玻璃破碎的杂音此起彼伏,从我的身体两侧,淡紫色的丛丛晶柱从地底生长钻出,夹杂着尖刺,杂乱编排,只留下中间狭窄的一条通路。
“并非我想去见它,而是它找上了我,这也是我的选择,白羽。”
“我,我选择你。”
人偶小心翼翼的接话,我缓步行走,她依附在我的肩膀,用担心与好奇的眼神观望那些由崩坏能构筑的晶刺,和规整的立方体。
当我步入升降机的瞬间,崩坏能锥刺从地底涌出,将整块金属地板刺穿,我站在荆棘丛林中心的净土,感受着剧烈的重力感,那些根须正在将这块平台极速向上承托。
我弯下腰绕开崩坏造物尖锐的部分,站在了最后的阀门前,它自动向两侧打开,露出漆黑空洞,我驻足片刻,没有令身体发颤的危机预感,我率先走在了前方,步入阴影中,阀门随之收拢,崩坏能的晶体,那些尖刺,棱柱和方块生长着,将入口渐渐淹没,浑然一体。
“嗯?”
我踩在了水中,嚓嚓的脚步声蔓延整个空间,不知为何,我的身体散发微弱的白光,得以在黑暗中看清自己。
“出来,我看到你了。”
我克服轻微的紧张感,用洪亮的声音应对即将现身的强敌,它在哪?我警惕的原地转了两圈,担心它从后方扑出,给我致命一击。
“?!”
两枚护体核心突然巡着它们自己的轨迹加速公转,嗡鸣颤抖着隐约有脱离的趋势,但随着我的意念,它们又重归于静。
“想要就现身出来拿,偷偷摸摸算个...”
一束光照在我的身体,刺目的痛觉使我抬起手遮掩,当黑暗潮水似的褪散后,我自以为抛弃了恐惧,以为现在的我可以轻易做到直面一切,视死如归。
我将头仰起到最高,后颈发痛,与那只崩坏兽向上弯曲的镖形....也许崩坏兽没有眼睛,那是它的生物熔炉,它创造出一轮光圈环绕身体,成了点亮整个塔层的光。
“呜,呜...”
我听到了抽泣的白羽,她呆呆的落在我的脚边,我相信自己的表情也不会平静,它并非我印象中的崩坏帝王,占据着近两千平方的苍白躯体,数百翼片遍布肩侧,像极了我认知的冒险游戏的最终领主,扎下晶体根须静候光临,吃掉建筑,永久的与地图和房间融合成了一体。
“别哭了,它,不是真的。”
“呜...”
人偶的哭声越发伤心,我在黑暗中呆立良久,尚有知觉的左手越发捏紧,我在她的面前跪了下来,从她的袍袖中召出重力球,塞到了她的怀里。
“拿好,无论如何不要松手。”
“我们,呜...我们怎么办?”
“它不是真的。”
白光从左手涌现,厚重的金属大剑咣当落地砸出水声,我沉默片刻,取出相对轻盈的武士刀,又丢在了水里,最终握住那柄断掉导针的苗刀,手臂一甩幻化出光刃,刀尖垂在身侧,对峙着向它宏伟的身躯走去。
脚下流淌着的液态崩坏能蒸腾出雾气,从它生物熔炉内瀑布般顺着身体流淌下来,我最终来到了它的面前,一从从伴生崩坏水晶扎根在它的体表,透出美丽的深蓝,无法贴近它的本体,我抬手斩在那根一米九高度的水晶上,叮当一声,光刃断了。
“........”
我咬紧牙齿用左手拎着那对双枪决定组合成剑,可就在这时,带着哭腔的呼喊使我转过身来,白羽站在那里,远远的观望着。
“我想回家我不要在这里了,我们回去吧,我们走好不好?”
她带着哭腔,吓破了胆,我不喜欢小孩子,也不喜欢听小孩子哭,可是今天,我从她的哭声中,我自己也感受到了难过,隐约想通了什么事,又好像没有,我在深渊的注视下,慢吞吞回到了她的面前,跪下去将她搂进怀里。
“呵——”
我松了一口气,燃火的双枪落入水中,放下武器腾出手去拥抱她,寻求力量本就极端,落入此境,我对结果没有怨言,唯有白羽。
我茫然的放空视野,看着她哭,为什么,我突然会感到难过呢,我最终站起身将她搂住,护在了胸前。
“不哭,我保护你。”
“........”
“........”
“从遥远的异乡离去,又流落世间的我啊。”
深渊喷撒出扇面的引导,越过地面笼罩了我们的身体,我没有狼狈逃窜,静静驻足,与它的视野对在一起,轻声述说。
“没有坦然迎接死亡的觉悟呢..”
扇面的能量奔涌从中收束出笔直的极光洪流,进而积蓄成恐怖的光束炮,将眼前转身背对自己的微小生灵,轰穿层层地面,一层又一层的向下崩落。
当一切重归于静时,深渊颤动着身体,更多的液态崩坏能自生物熔炉中翻涌,喷射般从体内飞溅而出,顺着身体淌落,一从紫色水晶从身躯不起眼的角落出生,染上了一抹蓝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