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知且艰难的战斗没有像预想中那样一触即发，她拖着战斧，意志坚定，然后她一头撞在看不见的壁障，吃痛捂住鼻尖，发酸的苦楚像被拳头猛击面门。
“崩坏能空气墙？”
唯将手掌探出触摸，浅紫涟漪从指尖扩开，她急忙横向移动，这才意识到自己被关进了箱子，一处不足十平的牢狱，而她的对手，他表情茫然的原地徘徊，将视线扫过浮空的亚神机，四下观察身处的环境，像远道而来的观光者，没有敌意或者要动手的迹象。
她意识到了恐惧，不止是她，身后两位姐妹也在尝试捶打无形的阻滞，连带着巡逻队的六台亚神机同样如此。
“怪物，你做了什么！”
唯隔着短短五米距离向他质问，低头盯着他脚下滴落的殷红，他确确实实被重创了，可为什么还如此平静的站着？
“安静待一会儿吧，这封印是无耗的，即于我身死之后也能自行维持数月，又一场梦境，又一次得胜..”
他将手在胸膛前摸到发暗的血污，低头静静观察，又仰起脸平静的与关在笼中的女孩对视，不见半分愤怒，亦无痛苦。
“我感受到生命被抽离的寒冷，这片意识世界越发真实了，但是织梦者，记住我的话，我绝不会永远的离去，当我真正醒来，我必将你的刃拗成两断。”
“这里是现实！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唯握紧细柄灌注崩坏能，高热斧刃灼起白烟劈砍在那堵透明墙壁上，没有创造出划痕，她绷紧的精神突然松懈，因为他转过身没有理会自己，而是抬头凝望，唯顺着视线看去除了天边上挂着的太阳，连架无人机都没有，不知所谓。
“不，这里是梦，你休想骗我..”
他身后留下一长串血滴痕迹，步伐深浅紊乱，最终停在空港角落的边界，身前即是云端，他动作迟缓的向后坐倒，简约的木质躺椅承接身体，双手轻松叠在身前，在掠过寒风的空港，让光线自然的落在身体。
“先森..”
内心惊恐的悠莉小心靠近，她的白制服染了血，所以悠莉确信他必然受了伤，但在悄悄来到身后尚有五米之远时，轻缓的声音制止了她。
“就停在那儿吧，不要再靠近我。”
可是你受了伤！这句话悠莉没能说出口，因为她感到背后一阵灼痛，圣痕诡异的自行将力量源源不断送往身体，像被注射了激素，她内心惊骇，这种征兆是身体即将拼死搏命时，才会自然展现的战备状态，她乖乖听话，在原地站的笔直不敢出声。
“陪我说说话，可爱的，身材很好的女孩子。”
“诶？是是是我吗？”
悠莉肩膀轻颤，她紧张的将手指戳自己的脸，站在躺椅后面小声询问，得到了很奇怪的肯定。
“是，我也许在什么地方见过你，否则你不会闯进这场梦里，你会喜欢晒太阳的感觉吗。”
“不，不喜欢，出远征任务许多白日环境都让皮肤变干变差。”
悠莉不知道自己回答的好不好，她拘谨的捏着双手，也不敢说谎，静静守在椅子的后面，随后她得到了轻笑的回应。
“是吗，我呆在长久的夜里，世界尽头伴着一颗白色的远星，每分每秒都在收获。”
悠莉敏锐察觉到端倪，面前坐着的人是自己牵着手领了三天路从七区带出来的，可他似乎完全不认识自己，从他话语中隐约能够听出...
他觉得眼下发生的一切都不是真实的。
悠莉急了，她亲眼看着那两刀贯入他的身体，地面拖着长长的血痕，那样的伤势不立刻止住伤口，很快就会失血休克，她刚跨前一步又收到了喝止。
“不要靠近，我不想杀你太早。”
“可是先森你受了伤，再不止血你会死的！”
“我说过我不会再被你迷惑了，再怎么真实的意识幻境，也会在至多两个半小时之后逐渐破绽崩塌，我只想在这段时间里好好感受久违的阳光，不知为何我无法对你产生杀意，还是说，你织梦的能力又长进了？”
“呵呵呵呵...”
悠莉呆呆的听着完全听不懂的独白，他自顾的笑出了声，断断续续，沙哑的声音仿佛能撞进她的心里。
“你很聪明，但不管你再怎么聪明，也不过是柄活着的兵器罢了，你已经错过了最好的..”
“先森！”
他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紧捂住嘴，悠莉急忙上前停在躺椅身侧，伸出手检查伤势，可她的手腕被瞬间攥住，像被挤断似的痛哼出声。
“这样柔软的触感，算是很真实的一次。”
“因为先森不是在做梦啊！不信的话可以摸摸看。”
悠莉弯腰将身体俯下，把脸凑的很近，漂亮的褐色眼睛与她披散的长发都不具备鲜艳的色彩，虽然迟疑，他最终还是抬起染血的四根手指，放在她的侧脸上轻轻滑动，摸摸捏捏。
“现在相信了吗？”
“也许有一点..”
悠莉守在椅边，看他带着笑意遥望天边未至正午的太阳，他摇着头为她解释了某种离奇的规则，他说。
“被拖入意识世界，最忌争斗，那会最大程度消磨意志，有一次我幻见溺水，其实是我自己在死掐自己的脖子，其次才是防备展现善意的每个人，我喜欢你的好意但是，离我远点，或者讲讲你遇见我的过程。”
他躺在椅面虚弱的递出手，悠莉犹豫着，随后用双手捧住，她说可以，但讲完之后先森要乖乖同意检查伤口，他答应了。
“最初，我在七区坍塌近半的塔内找到昏迷不醒的先森，那里是高污染区，液态崩坏能像水一样在地面流淌，遍布实体结晶。”
“嗯...”
悠莉见他轻声回应，示意在听。
“然后有一个白发的小女孩坐在先森怀里，她对先森说了三条命令，然后消失不见了。”
悠莉注意他听到这句话时眼神一凛，保持缄默。
“先森不会说话，我们一起在废土走了三夜，还路过了很像鸟的白色小山，看到远方许许多多壮观的白色石柱，先森口中的白色远星，其实就是悬崖之上，第六区展开的巨型护障。”
悠莉发现他像是没听见似的，躺在椅面，许久才扭过脸与自己对视，什么话也没有说，一枚剔透的无色菱形晶石浮现，静悄悄自转着拢在他的掌心。
“先森？”
“我早已预见会深陷意识，辨不清虚拟与现实的边界，那我自然有应对之法，这是我趁须臾清醒之际埋藏身边的守卫，来看看你的话有几分真假吧。”
他将手腕轻抖抛向身前，悠莉看到那枚晶石在两人身前划出标准的矩形，瞬间构筑蓝色水幕，画面逐渐呈现。
“那是我？”
悠莉陪在身旁共同观看那段波动的影像，她震惊的看到自己开枪射杀那只突进级崩坏兽，把他从地面搀起，在房间里四处打转翻找的画面，她看到那个白发小孩子在闪烁中凭空出现，站在他腿上，影像剧烈波动着开始加速，直至快到再也看不清任何片段。
他仿佛用两分钟看完了整整三天发生的全部。
“是这样吗，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舰长必须知道此事，必须知道此事！舰长从不失败！舰长也不失算，那么多谜险那么多的梦境，不要在侵蚀的意识里死去，胜出，然后归来！”
悠莉楞楞的看他在躺椅上撑起身，虚弱的跪倒在地，语气却是近乎癫狂，她急忙陪在身边跪坐着搀扶。
“先森，舰长是谁？”
“舰长是，是我..是我们...”
他喘着粗气，断断续续回答，这一次，他没有抗拒的被悠莉抱着胳膊从地面搀起，声音低沉的重复听不懂的故事。
“好心的女孩，我复刻了三天内所有的周身画面，画面里出现了你，但【失魂】的创伤仍会持续很长一段时间，我还要返归最后的战场，当舰长再次醒来。”
悠莉的两只手掌都被攥住，她呆呆的仰起脸，被迫面对面对视，他的眼睛已经因伤势失去神采，但平静的样子分毫不变。
“那时，我就完整了。”
“先森我听不懂，真的半句都听不懂。”
悠莉紧张的扭过脸，她觉得自己已经很努力去听去分析了，收效甚微，直到他放开自己的手掌才敢回望。
“我将白羽托付给你，她会给你所有关于我的答案，当我再次醒来，许诺你此生能及的三个愿望。”
他捂着胸口的伤转过身，悠莉心领神会，搀扶他去往被空气墙关押的女孩面前，很奇怪的，当时那些墙壁唯独没有封锁自己。
“有些遥远，但我依稀认得这身装扮，不灭之刃的破坏者，你的攻击歪打正着将我从梦境拖拽出来，但我不会因此感谢你，天命的女武神，回答我，你为何要杀？”
“不 知 道！奉命行事。可能是你的存在过于危险。”
唯咬紧牙关死盯着他的眼睛，不愿示弱，他拥有一头象征邪恶的黑发，而且她怎么都不肯相信那穿心的两刀，仅仅是把他“打醒”的程度，可隔着坚不可摧的屏障，他又开始摇头说胡话了。
“舰长不危险，舰长从不危险，后来舰长每天都苦于不让危险伤害到身边的..而不是如何催力量更加强盛。”
“先森！”
悠莉见他直直的向前伸出右臂，她惊慌的弓身抱住了他腰，大声的制止。
“一定是有什么误会！总部不可以杀人。”
触犯规则惹祸上身，她们敢在第三空港直接动手，必然有足够坚硬的后台，但初来乍到的先森却绝不可以。
“A..”
悠莉楞楞的听到一声字母从他口中念出，她放开拥抱，小心翼翼退开，发现那位不灭之刃破坏者，被无形力量从地面提起，在空气中踢蹬，像被拎着后颈的兔子。
“T..”
于此同时，他苍白的食指在空气中一笔一划勾勒出模糊的图形，殷红的痕迹自行滞留空中，逐渐拼凑出可视的红色符号，像一张横挂着的弓弩，悠莉眨眨眼睛总觉得莫名眼熟。
“I..”
“圣痕上位！”
悠莉控制不住音量喊叫出声，他，他在空气中勾勒的图形，就是那位不灭之刃破坏者背后附加的人工圣痕！而他口中轻念出的字母，a..t..i..l..a...atila，阿提拉。
他怎么做直接唤出圣痕名，和虚空划出正确刻印的？他到底要做什么，悠莉呆在原地望着他的脸，一句话也不敢吱声，只能默默听着来自他的胡言乱语。
“舰长不取性命，舰长对世界没有恶意，舰长只是很想回家，但舰长有要保护的人...”
悠莉看到他身前猩红刻印逐渐完整，上中下三位一体，古铜色皮肤身材妙曼的女人虚影一瞬即逝，他将手掌轻抚红色刻印，像擦拭黑板上的笔迹，用力向下一抹，圣痕抹去的瞬间，那女孩随之倒地陷入昏迷。
“她，她怎么了？”
“圣痕洗卸除非再次附加，她现已是复归常人。”
他回答的语气轻弱，但悠莉却觉得体内流淌的鲜血变得冰冷凝滞，她想赶紧跳过这个恐怖话题，指着他的胸口说。
“先森你受了重伤。”
“那没有事，没有白羽与核心治不好的伤。”
突然，他像想起了重要的事，将双臂虚抱身前，姿势怪异，那个白发女孩出现了，完美填补了他臂弯的空缺，衣饰华丽，紧闭双眼轻浅的呼吸。
“白羽是她的名字，在我暂时清醒时托付给你，请护她周全，答应你的事情我必会应允。”
悠莉不知如何回应，她小心翼翼接过，身体又轻又软，她一点都不敢用力，仰起头茫然的看他。
“那先森呢？”
“意识深处尚有最后的决战，我需回去帮他，帮助舰长，帮助我自己..”
悠莉见他缓缓的闭上了眼睛，旋即又立刻睁开，没有恢复那副眼神空洞模样，反而抬头警觉的遥望远方，在那里，悠莉发现一架由远及近的飞行载具，值得注意的是，那台运输机体型大的过分了，她抱着名为白羽的女孩，仰起脸静静凝望。
待它靠近，悠莉觉得今天发生的全部都太过离奇，她只用一眼就认出运输机侧面金色的天命之眼标识，象征智慧与远见的金色眼睛，阿波卡利斯家族族徽。
“御，御驾亲征？”
一个不可能被联想到的念头穿进脑海，悠莉急忙四下张望寻找亚神机的踪迹，她震惊的注意那些机甲的战士们纷纷变型收起炮管与光刃，熄火匍匐地面，人形亚神机像忠诚的骑士单膝跪地，光剑手臂换回五指。
“！”
一道蓝色极光从云海下方穿出，悠莉观望它身后喷射的四道蓝焰，猩红涂装，手中金色双刃拼接合一，手持斩舰武装的天命神机巴德尔出现了。
“不会吧...”
强烈的风压使她背过身保护怀里的小孩子，任由长发被吹的散乱，那台巨型运输机垂直降落在了非候机平台的阔地上，与她只有数十米之遥。
舷梯下放了，悠莉定睛去看，此时此刻无论再怎么不信，她究紧狂跳的心脏是不会欺骗她的，金发的男人顺着舷梯缓步下行，熟悉的紫色牧师袍，不会错的，那就是天命主教的常服，如今，他的长靴踩出的每个声阶都仿佛踩进她心里，紧张到身体发颤。
不敬的场面出现了，没有仪仗舰护卫舰以及踩着浮空载具的守护骑士团，今天的主教大人必是私人出行，也没有红毯，他是一步一步走着向这边靠近的，直到来到身边。
悠莉说不出话，机甲战士与那两名队员都单膝下跪，她不懂礼仪，慌乱四下张望，怀里抱着小孩子跪也不是，不跪也不是，呆在后面内心急得团团转。
“。。。。”
“欺诈者。”
悠莉内心一颤，她听到站在那里的先森，面容平静说出一句大逆不道的发言，更加震惊的还在后面，她亲眼盯着她们的主教，那位身材高大，容貌俊美的男人，他面含笑意的轻点着头，主动的向前伸出一只手。
“欢迎你的归来，至高天赋的典范，我，天命主教奥托阿波卡利斯，此行匆忙只为你带了三样礼物，一身新衣裳，新的名字，和你的未来。”
悠莉在后方听的清楚，她偷眼去看，发现奥托大人来的真的很匆忙，一头金色长发披散肩后，英俊柔美，先森在犹豫，用残缺的手指与主教握了手，主教大人的手套染血脏掉了。
“但在那之前，请告诉我是什么让你狼狈至此？我设计过我们首遇的情节，可..看看你的模样吧，肮脏，残破，不成体统。”
悠莉紧张的听主教大人用平静的语气锐评着他的身体，碧绿的眼睛里收敛笑意主教变得严肃。
“我能知晓你确实有了脱胎换骨的变化，那不奇怪，奇怪的是什么样的灾厄能将你变得这般不堪入目。”
大人在训斥先森，这里没有她插话的份，悠莉畏缩着不敢出声，主教比先森高大一些，低头与他对视着，但先森没有回应，默默让开了身体。
“我保住了我的白羽。”
“........”
大人看过来了？！
当时，悠莉很难相信永远平静的天命主教也会有短暂的失神，主教很快稳定心智，重新变得温和。
“啊，真是令人惊讶，这也许比高等的守护试炼更有难度，但你的身体看起来很不好。”
“是，我需要时间。”
“那绝不成问题，但是我的新朋友，你该兑现你的承诺了，见我所见，在我面前展示你最真实的力量，作为五项问题的第二个答案。”
世界安静了，悠莉凭借本能蹭退，她眼见正在对视的两人之间关系隐约极度紧张，大人的命令是不是有些无礼？先森的态度会不会夹杂敌意？
值得庆幸的是先森点下了头，也没有引出什么多余的麻烦。
“我清醒的时间不多了，只能多半。”
“请便。”
悠莉有幸在现场如此之近的见到她组织的最高领导者，大人举手投足都十分得体，平缓向后退远几步，手臂收于身前拭目以待，她抱着白羽紧张的观望，看到先森凭空握出一把深蓝色崩坏水晶，溢出指缝。
“诶诶？？”
悠莉眨着眼，看他将水晶捏爆成光粉，扬在头顶，沐浴在光雨中轻缓的闭上眼睛，风环绕身体掀动残破的衣摆。
与所有展现力量的女武神都不相同，她能感受到紫色的崩坏能正在聚集，那时，从圣痕流淌出炙色发光的纹路，会顺着血管脉络直至攀上脖颈侧脸，直至侵蚀双目。
先森身上则完全没有那些代表战损的东西。
关于领主为什么是领主，悠莉在接下来的所见中，找到了真实的答案，一枚菱形晶石出现了，悠莉认得那究竟是什么，闪烁妖异的紫光，它绕他的腰间公转，拖出长长的经久不散的尾迹，然后是第二枚，通体碧蓝的菱晶，绕左肩游离至右侧髋部。
越来越多的晶石冒出，升至半空再绕着他的身体律动，强烈的风压逐渐生成，悠莉被那股浪潮的波动推搡着向后退去，她数清了拱卫着他的星星，三十二颗，全部是崩坏兽核心，它们各自巡着自己的轨道拖着狭长尾迹飞旋，互不干扰，于体外结成了极其夸张的护身障。
与此同时，他抬起的手掌正在以肉眼可见的形式长出新的小指，遍布弹孔的破旧衣摆随着狂风摇曳修补，崭新的衣袖与绒领，在极其短暂的时间里复原了包括身体在内的全部战损。
“真是精妙的法术。”
奥托与那双漆黑的眼睛对视，他特意使用了神州通用的名词称赞，抬手展向身后不远处护卫着的神机。
“与我天命科技的集成切磋一番如何？它是位剑术精湛的大师。”
先森要与神机展开对战？这次悠莉听懂了，但先森的动作却又让她摸不清头脑，先森伸着手神情迷茫，犹豫许久才轻轻踮起脚尖，将环绕身体外围游离的一枚晶石摘了下来，攥进了手心。
“看来你已经准备就绪了，那么，三，二，...”
在大人说出最后数字的瞬间，悠莉看到通体明光的紫色方块从神机头顶砸落，只有一立方大小，却仿佛有极其恐怖的重量，直接令那台机甲匍匐倒地镇压下方。
“！！！”
接下来的画面，可能此生不会见到第二次。
她看到先森用力将核心掷向半空，菱形紫晶在空中划出抛物线，震耳欲聋的兽吼令悠莉想要堵住耳朵，可怀里抱着白羽她只得选择忍受那致人耳鸣的声浪，一只能量形态的野兽破坏金属地面后显出本相，十五米体长的獠牙怪兽被召唤出来，粗壮前肢正躁动不安的来回践踏。
“嚼碎它。”
悠莉听到先森下达了这样的命令，笼罩他身体的庞大阴影，瞬间撒开四蹄，震颤着大地向前奔走冲锋，身躯抛洒着光点堆积成的紫火焰。
“迦，迦尼萨？”
悠莉尖叫一声闭上眼扭过头去，因为她惊骇的发现她们的主教大人刚好站在那只巨型怪兽的冲锋路线上，当她睁开眼，事实上无事发生，这时她才发现，远处的主教大人虽然年长，身体却是足够灵活，动作稍显狼狈的跑了几步，让开大道任由那只灵体崩坏兽扑向终点，低下硕大的头颅将獠牙掘进金属地面，连地板带着方块和神机的身体抛向半空，它抬起前肢凌空张口接住神机的身体，疯狂摇晃着头颅来回甩动，像甩一只破麻袋似的，嘎吱做响，不时从牙缝里掉落红色的外壳与零件。
然后没有然后了。
悠莉看着那只怪兽笨重的调转身体，每一步都使地面震荡，回到先森身边匍匐下去，瞬间爆开成光点，而他则伸手接住了黯淡的紫色晶石，将其重新安置放回了轨道。
一瞬间，所有光彩如同熄灭的烛火，尽数消失，衣服自行破损，他又变回了那幅破旧不堪的模样，他面向微微发呆的主教大人，语气虚弱的询问。
“我的时间快到了，它不是崩坏兽，是徒手捏造实体崩坏能的产物，如何？”
“好！好好好...”
悠莉望见主教大人拍着手掌，用连连的好字给予肯定，流露出清晰可见的惊讶与笑意。
“至少两点，你超出我的预期，神秘而又有着巨大潜能的朋友，舍弃【舰长】二字吧，我以天命主教身份，赋予你【神官】之名，接受这份恩赐，当你再度醒来，随我左右如何？”
“........”
他没听完，听到三句时就失去了眼底的神采，再次涣散目光，呆立着失去了意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