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填错了,一定选花费二十友情点邀请助战,而不是直接将他塞进小队。”
白羽从后面趴在悠莉的肩膀第三次强调,当问及为什么时。
“他说,如果两人组队杀崩坏兽,那最终总输出得分是两人公摊,甚至可能细分MVP,但如果你支付20友情点,那他以友情助战的形式入场,杀出分数全部算你。”
悠莉听话按下角落绿色的心形图标,这些积分可以兑换的资源聊胜于无,消耗掉并不可惜。
“可那样先森三分钟就会被强制退场。”
“我不知道他怎么应对但他态度不慌,他说他以前可会顶分了。”
那句话听上去莫名其妙,早晨八点三十分,剩三个小时就是悠莉的补考进行,可先森七点就匆匆出门不知去向,她穿着黑色睡裙,白羽站她腿上,抬起袖子摸摸悠莉的头顶表示安抚。
“放心吧他很重视你的考核,事也许很急但应该赶得回来,回不来的话那就只好我上了。”
白羽从她的大腿上漂走,在皮肤上踩出两只小红印,到整装待发的时间了,红色眼睛里却满是迷惑,因为他时间观念没这么差,今天却不交代去哪里就走了。
白羽心智不似表面幼小,她自己总结委托就依稀猜到许多,第一天去处理突发战斗,第二天去教堂洗地,第三天是时限三日坐飞机去某座城市抓一个人,今天据说是参观天命审讯流程,了解执法队与处刑装历史,真的是想测试出他未来适合的路线。
“额..”
一想到这,白羽的眼神就变得犀利,捉人委托他作为执法队的其中之一,只需要凑数就够,可谁都没想到他居然用碰瓷的方式半天就完成任务,脸都不要了,硬是给其余三支小队挤出两天假期。
大街上迎面走向目标,从怀里掏枪对自己胳膊来一下,丝毫不拖泥带水将手枪强塞进了目标手里,据描述那位西装革履带着礼帽的中年男性握着枪当场懵了,尖锐的鸣枪后人群伴随惊呼尖叫空出大圈,他一边喊着杀人啦,反手一拳将对方鼻梁打坏致其昏死过去,现场地面只剩下捂着胳膊满地打滚的外乡人,以及鼻子歪掉不再动弹的西装男。
仅仅17秒后路过的救护车就沉默无声的赶至,不鸣笛,将倒地的两人送上担架,里面坐着白丝护士装的执法队长,这个身形窈窕的灰发女孩,她用手铐锁住任务目标丢在地面,给这位新人队员枕着大腿继续装昏,但当她撕开衣袖却只见血污,没有弹片,没有伤口。
【白羽,当组织想捉一个人,那它将有一万种方式冤枉你,我们万万不可站在它的对立面】
“啊,不靠谱的坏家伙。”
白羽抬起袖子扶着额头,太丢脸了,他比组织要抓的坏蛋还卑鄙,四支执法队的姐姐们反而都喜欢这个办事效率的新人,共同为他点亮了执法者图标。
“.........”
与此同时,生物研究所第十手术室,走廊未置有长椅,负手而立的主教正静静地闭目等待,他清楚内部在进行怎样的生物实验,五名工作者协同操纵指令,隔着防护玻璃,为趴在白色手术台的人附加三星品质圣痕,合金镣铐锁紧手脚,控制手术刀犁开背部皮肤,操纵数根粗长的针状注射器纷纷落下,钉入脊椎,让血淌落手术台。
时至今日这些劣等人工圣痕的手术早已没有风险,成功率有所保障,可这次相比以往附加圣痕方式存在天壤之别,令人怀疑这究竟是不是正规的圣痕手术,然而...
这稍有崩坏的画面里,出现了不合时宜的小物品,在苍白手术台的左侧边角,放置着一个白色闹钟,滴答滴答行走的指针与头顶两个按键证明那就是个闹钟。
手术台不允许出现杂物,医护人员最后也是看大主教脸色才勉强同意他将闹钟带进手术室。
“后天测他什么好呢,派去孤儿院考察,还是教授餐桌礼仪。”
奥托捏下巴思索未来的委托内容,观察力敏锐,培养成天命的女武神心理医生..不妥,那太浪费时间,他叹息,难得遇见这么喜欢的手下却只有三年合约,他脱离组织的意愿太过坚定,似乎是留不住。
“差不多接近尾声了,虽然不知道你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做,舰长,但今天和明天还是好好休...”
滴滴滴滴——
10点三十分整,突如其来的闹钟提示透过耳机穿进主教的耳中,紧接着金铁相交的脆鸣接连三响,他没昏迷?他还能自由活动?他将镣铐挣碎了?奥托低头沉思,但很快从手术室正门踏出来的人,活生生验证了他的预测,毫无预兆的四目相对。
“我还以为你会哀嚎或者陷入僵直,比想象中坚强嘛。”
“假的,疼发昏了。”
确实比搁浅痛,无视主教的调侃,我穿着长裤手里捏住从架上扯下的白色长衣,现在只剩一条手臂了,我看着空荡荡的袖管等待重生,丛生触腕的液态核心正环绕身体努力工作。
“圣痕可否与我一见。”
“圣痕?洗了。”
我仰头望着笑容不自然的主教,理所当然的再次点头确信,我有属于自己的成长方式不适合依靠人工科技,而且就算我不刻意触碰,身体自然也会驱散后背的外来异物。
“那圣痕给了我一点战斗技巧,归类在肌肉记忆的范畴,弊大于利,而且那圣痕图绘里有一道无用的笔画,像人体的阑尾,说来奇怪里面似乎存着零碎画面,您要是想看,我就把这三星圣痕的女孩幻化出来。”
“。。。”
奥托无语的低头盯他,自己并未开口,他便将自己想问的全部抖了出来,读心般奇妙,也不知道对方是讲话烫嘴,还是别的原因,他用精简与很快的语速,逻辑清晰的描绘出他亲身附加圣痕后的感知。
“主教如果没有什么任务,我先行告退了。”
奥托颔首批准,目送他脚步虚浮的离去,他总是无法维持平衡,身体时时向左歪斜险些跌倒,也走不成直线,但最终还是消失在了他的视野中。
圣痕手术不会如此出血,大概是科研者的私心,欲图偷留些特殊样本,看似一台实则三台,奥托沉吟片刻后不打算做主此事,他松口气闭上眼睛感叹着。
“多么冷静,天真,又无知的孩子啊。”
在主教眼中,这好似一个简短的故事,天赋者没有拯救世界的理想,于是将天赋剥离赠予他人,只求乱世之中独善其身的故事。
“可爱的,目光短浅的年轻人,留在我的身边该有多好,你必成为最正直和俊美的天命骑士。”
地板上有尚未干涸的血点,勉勉强强凑成行动轨迹,一只负伤的小动物罢了。
“你不求回报的慷慨换不来善意,相信我,当你衰弱到挣不断手术台上束缚手脚的枷锁时。”
你才将看清世界。
奥托身边没有随从,他全程自说自话,碧绿眸子里满是惋惜,但他眼中很快又有了别的光彩,像下定决心,接着又回想起开心的事。
“我不会那么容易舍弃你的,孩子,去受苦吧,直到回来我的身边,献上你全部的价值。”
“.........”
悠莉站在巨大建筑投射的阴影里,她捏着手掌眼巴巴留意来往的职工,她垫脚尖也望不见要等的人,穿着白制服与包臀短裙,却没有相对应的沉着冷静,身边漂浮着表情气愤的白羽。
“先森是不是迷路啦?”
悠莉小声询问,毕竟总部这样的规模,大到用字母加数字才能精准划分区域,但立刻就被白羽否决,说他有独特的索敌方式。
糟糕景况最后没有发生,强装镇定的悠莉把玩手指四下张望,她先是听到白羽哼了一声,就得到好消息。
“我探测到他了,一公里内正在贴近。”
果不其然,悠莉很快就见到由远及近的先森,她立刻快步迎上去,在尚有五米的位置止步,她没有扑上去让身体进入拥抱的胆量,此刻意识到距离开场尚有二十分钟,甚至不算压线踩点,她开始暗中抱怨自己太过毛躁。
“你这白袍怎么回事,去祷告还是去送葬了?”
她听到白羽没好气的质问,只有小白羽敢用这种很冲的语气对他讲话,因为据说神官瞪一眼就能剥夺圣痕,断绝对方的未来,悠莉小心翼翼观察先森的表情,却发现他反倒是乐呵呵抬手去拧小白羽的脸,然后被抱住手咬了手指。
“当然是要紧事,我以后没有战斗义务了,入场吧。”
我握住悠莉的手腕加快脚步,尽可能不让白羽瞧出什么端倪,在她低声惊呼后步入正门,穿越长廊,这用作补考的室内大体育场,百米斗技圆台映入眼帘,这有形同虚设的环形观众席,有口风严密,不会泄露答卷的三位监考老师。
悠莉正在独自填报表格,这我帮不上忙,自顾顺阶梯登上合金镀层的圆场,中央有休眠状态的方块机甲箱,当考核开始后就会激活变型成为逆熵泰坦,其余敌人则是近乎真实的投影,这项技术以我的视角判断是超前且不合理的,不协和的声音使我回过神,盯向交头接耳的三名监察者。
(神官大人为什么会来这里)
(你不知道,他家女仆今天补考诶..)
“咳,考场纪律未涉及非女武神助战人员,规则需补充,本次算作通过。”
监察里唯一的男性职工,那位挂着身份标牌的灰发男人,他已经年长了,干咳着向我挥手示意本场考试有效,而另外两名女孩,猜不错应该是进入服役阶段的女武神,她们没有提出异议。
“先森先森,我领了吼姆。”
临时道具领取成功,悠莉将吼姆背在身后,40斤,刚好一桶纯净水的份量,束带斜勒在白制服胸前,内置攻击传感反馈的吼姆需要被守护,她指着天空的蓝色计分板说,倒计时45秒后开始刷新崩坏兽,四面八方刚好12个刷新点。
“考试什么的,拜托先森了。”
悠莉没有得到安抚和回应,只听到了白羽的感叹。
“啊...多熟悉的十面埋伏,崩坏兽群比单个精英可怕多了。”
悠莉偷瞄一眼立刻又低下头去,因为察觉他表情平静到可怕,从踏上站台后就变了一个人,沉默的像听不见自己的声音,她见白羽转身飘退,离开场地最终站在观众席排座的椅背上,而先森的后背位置。
一件兵器从无到有浮现,像逐渐浸透的纸张,渐渐幻化出完整的轮廓,漆黑的锁链在喧哗声中缠绕他的腰与双臂,棱边锋锐的血色十字架斜在后背,而先森的第一个战斗指令也随之出口,只有简单的几个字。
“跳秒瞬间开启女武神时空断裂。”
“先森?”
他又陷入沉默了,悠莉仰头盯着计分板的15秒倒计时,她表情迷惑,开局先把规避伤害的保命招式交了?这是什么邪道打法?虽然不明白这么做有什么深意,但明显不可取。
“先森没有保护也会被平等时空减速呀!”
战斗即将开始可他什么也不回答,该怎么办?!悠莉双手提着细长的斧枪柄神色焦急不知如何是好,计时进入最后的三二一,她咬紧牙齿决定照做,身为女武神的优秀反应,悠莉只用零点二秒就成功启动装置延缓时间,令数十米范围的天色开始蓝移。
“先...”
血色的,看的见形状的狂风开始环绕他身体飞旋,将洁白的长衣下摆浸透鲜红,他的身体开始聚集气场,黑与红的微光使身后的十字灵体化,他一下就牵动手臂盘绕的铁链,将这庞大的钢铁十字架像流星锤似的,在天空中抡出回旋,锁链扯紧收回手中时,十字架已经在铿锵声中完全展开,变型成血色双刃战斧,连柄五米多长,竖起来近两层楼那么高,就那么斜拖在身侧。
令悠莉震惊的事,时空断裂无法压制他身体溢出的实体化能量,黑锁链盘绕手臂和斧柄,他的血刑斧比自己手里的长柄小斧头华丽多了,阔刃泛起水光的白银色,而且先森使用那柄武器的手法,真的很怪,他居然是握住斧柄的最末端,战斧的重心明显集中在斧刃,这样拿真的挥舞得动吗,一切的一切都是悠莉内心快速掠过的感受,而她的迷茫也在短短数秒钟后得到了答案。
她听见了发力的喝声,斧刃在身前地面圆规似的刮出一段弧线,硬是被先森单手握着末端抡起,运过头顶,刑斧本体开始吸附能量,它接连进行三段膨胀巨大化,斧刃沿途趟碎天花板的透明玻璃从空中斩落,于是,腰部拧转一周即将变型完毕,目镜亮起蓝光的泰坦机甲裂开了。
崩坏兽刷新。
悠莉注意三点钟方向,紫色光圈与乱麻般舞动的能量团里走出了第一只战车,肩高只有1.9米,比较袖珍,已知第一波有十五只,而先森的架势已经改为双手握柄,似乎是积蓄力量准备抡出一个圆舞,可就在这时,那气势威猛的战斧瞬间消散,而先森也随之收势站直身体,怎么突然不打了?
当悠莉心头冒出疑问的瞬间,监考老师声音从广播通知中响起,她环顾刚现身就消失的崩坏兽,只留下满地晶亮的玻璃碎屑。
考试结束,共计用时0:05秒,成绩有效,伤害数值计算中,请考生退场。
“诶???”
悠莉双手拎着斧枪,头顶问号,与拍打身上玻璃渣子的先森对上了眼神。
“别惊讶,这算作没人注意到的彩蛋。”
看来是猜对了,我不断拨自己的头发抖落玻璃,衣摆染上血红的长衣自行褪回洁白,仰头看着天花板宽广狭长的伤口,这应该不会找我赔钱,我回过神注意面前傻乎乎站着的小姑娘,抬手摸摸她的头顶做出解释。
击杀对吼姆拥有最大威胁的逆熵机甲,则直接判定通关,如果有人愿意深入考虑设置守护试炼的意义,以及认真审题,那就不难找到其中的鼓励线索。
“守护试炼需要的不仅是死板成绩,它需要被深刻理解。”
听他的意思,把威胁干掉有时也是一种守护,这是被动守护和主动守护的区别,悠莉下意识点头,但她意识不到的一点,这道理并不适用所有考生,因为战胜刀枪不入的合金机甲本就是高度耗时费力的事。
“先森..”
面前的人穿着她们体检时才穿的简陋白袍,但白袖缠绕锁链背负十字架时的样子却一点都不简陋,先森不信教,可他刚脱离战斗就急忙取那个金色十字吊坠出来挂在胸口,悠莉注意到从观众席飘回他身边的白羽,她对先森的战斗表现完全不惊讶,反而露出一种,欣慰的样子。
“就是这样嘛,你看看你剁机甲的样子多有劲,整天惦记那些花里胡哨没伤害的法术像什么样。”
“我不会法术,这个世界上是没有法术的。”
我捧住白羽的腰将她推进悠莉怀中,身体残存的血味被十字架的气息掩盖,但难保证不被她瞧出端倪。
“先森刚才的武器是..”
“血之拥抱,是真正的五星。”
被搂在怀里的白羽仰头抢答,悠莉转身望向前去与监考老师交涉的先森,听不见说了什么,但那位老师似乎流露出惊讶,他问先森确定吗。
悠莉最终是身体轻飘飘离开试炼场的,因为这些天的体能维系完全没派上用场,努力备考到最后却免试通过,很不真实,事情就是这么奇妙。
“喂,你和他们说了什么。”
悠莉不敢问不代表白羽不敢,她被抱着走出正门后就迫不及待开口。
“没什么,拒绝公开考试录像,防止其余人抄作业,这样的话悠莉的五秒记录每月都能拿到鼓舞积分。”
“你这样会被针对吧?”
白羽表现出担忧,一堆三分钟两分钟计时榜单最上面横着一个金色的五秒,还是密封试卷,真的不会被举报到爆炸吗,而且最重要的,他把她的成绩带到不属于她实力的高度,怎么看都不是好事。
“这个我考虑过。”
在近乎沉默的返回路程中,悠莉多次用小碎步才能跟在先森身侧,她已经下定决心要把白制服的包臀短裙换掉了,然而回到居所,悠莉却发现先森的状态很不对劲,他穿着鞋子扑倒在她房间的大床。
“先森?”
“又搁浅了,把门关上别管他,月亮升起前就会止痛。”
悠莉表现出忧心,她小声关闭卧室门回去客厅,与他相伴的白羽什么都知道,有她在先森身上没有秘密,那双红色眼睛似乎能看懂自己脸上的表情,给出了模糊的解释。
“关于搁浅,那句话怎么说来着,风之积也不厚..总之你见不到第二个能将技能捏手里蓄三天还能蓄的人了,至于法术,是个噱头,他只是能握住崩坏能而已。”
悠莉摇着头表示不想求证这个,只是想知道那种奇怪的病痛根源什么,以及如何解决,却得到了白羽平静的答复。
“没的救,到死为止,他本身没什么宗室背景,操纵崩坏的方式是自己探索的,伴生再多弊端也合情合理。”
白羽为她讲了一个奇妙故事,把崩坏能想象成无数独立个体,它们邪恶又暴戾,忠心耿耿追随他,他战斗,它们就牺牲全部化作他的力量,让他拥有强横体魄与无限奔跑的体力,但追随者需要喂养,没有杀伐与破坏就变得饥肠辘辘,它们的抗议使他痛苦不已。
白羽说他胸前的十字架迟早失灵,他面临恶性循环,痛苦着尝试安抚他的随从,一天比一天强盛,也一天比一天衰弱。
“他说力量是以这种方式致人迷失的,迄今为止他没学半个攻击技能,凭他手中成百上千的科技兵武战斗。”
“成百上千?”
悠莉眨了眨眼睛,脑海里立刻浮现出那没有登陆过天命商店的红十字架,她看到白羽表示肯定,就是那么多。
“没你想的那么可怕,那些兵器品质各异,在他还很弱时几乎全部无法使用,后来随着成长陆续解锁,如今已经近乎全数了,除去一些特殊存在。”
我拧开卧室门,她们两个的讨论声仿佛趴在我的耳边清晰,白羽冲我露出开心笑脸,挥袖子问我那算不算秘密,我闭上眼睛向她摇头,但她还是识趣的克服爱讲话的毛病,不再出声。
“好啦不说你坏话了,止痛那么快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她的补考过去,未来日子里也没有什么事,你也有我,安心做委托等调任就是,你说我们会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