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太反常了。
永远呆在旁观席的白羽，她的眼睛总是与他拥有相同的视野，他所做的每一件事，面对每件事的态度都了然于心，但今天，她赤着小脚站在家门前台阶，将袖子垂落垫在冷硬的石头上，踩自己的袖子隔绝凉意。
如果是他，他一定会摆着手说，打不了打不了你练武的我怎么可能打得过你，逃避多余争斗，和绝不打溢出伤害是他始终的信条，可是今天，他只犹豫了几秒钟，仿佛没有过脑子就应了一声，“好。”
为什么连寻常的示弱都不肯了？
白羽思索他这么做的用意，直到她亲眼看他抬手噗的一声从白烟里变出一卷透明胶带粘上了他自己的嘴，这才相信，他是认真同意战斗的。
“舰长这是要做什么？”
从未见过的战斗习惯令符华颇为好奇以至于她选择开口直接询问，当然，回应符华的只有沉默，他只是向身侧轻轻扭一下脸示意。
“就让他这样吧，他战斗时会变得非常有才。”
白羽漂浮跟随代为回答，她与符华对视着，没有过多解释，在白羽的理解里，终日与奇妙而无形的崩坏能打交道的人，魔法师一样奇妙的人，或多或少会比寻常人更敏锐些，尤其善于观察和感受某些纤微的变化。
所以，也善于看入对方的眼睛，掌握用最短时间令对方破防发怒的方式。
符华平静面向切磋对手，据她特意收集到的信息，很多时候，他都是穿着短袖与拖鞋，与拖把抹布还有一整箱铁工具，一下跳上楼顶，叮叮当当翻新着落了尘埃的两层小楼，但是如今。
他的体表像点燃了散落杨林间的绒絮，紫色火线焚烧着推进，从多个方向扩散全身，烧去衣服再变质幻形出另一种色彩，然后，他便完成了换装。
这大概就是他的神奇之处，女武神绑定装甲与邮箱后的确拥有了一小块储物格子，以及精准锚定肢体，远程传输装甲附身的能力，这些功能的顺利开发与量产，得益于“魔王西琳的遗骨”，但他并没有穿装甲。
长衣摆的黑色风衣与他的漆黑发色相衬，从气息和表现力来看，黑色，不详，符华知道他这一外表特性，在天命执法者部队尤其受欢迎，他所属小队的六名队友一致认为，他那时穿着肩膀带有亮银色尖钉的皮夹克，手持打刀时的模样，她们说部队领袖的那位处刑官大人，在画风上不如他。
对方主动近前了，初见给符华的感觉，明明白白两个字，拙劣，看上去就是小跑上来准备捶上一拳，他目的就是这么明显。
符华推着眼镜没有动身，习武之人反应能力相当出色，就面前这种形式，她只需要一歪头，就能站着不动规避伤害，甚至能下蹲和后仰躲开第二拳和第三拳，保持脚步不动，并随时拥有超过五种反击套路。
贴近的瞬间变招了，符华一眼看出他改拳为掌抓向自己的胳膊，这依旧不出彩，她只需要擒出他的手腕借力轻轻一扭，就能暂时移除他的右肢，于是符华这么做了，她缓慢抬手及时拦下攻击，但，那瞬间的手感使她瞳孔微缩，当即抽身而退，二连后滑步拉开距离。
胳膊拧不动？
符华暗中吃惊，擒他手腕时轻敌未用巧力，却意外做出判定，他的蛮力在自己之上，只一回合，她便对这个舍友有了全新的定义，战斗技巧是真没有，但是真的劲大。
在符华的认知中，这般性质的武者，身形大多壮如铁塔，拥有粗犷肌肉块与虬结的血管，善用狂暴姿态搬动巨石投掷敌人彰显自身武力，可面前这人特性怎么像个吸血鬼血族似的？
符华调整吐息，暂时克制着崩坏能对自身的强化和对体力的补充，禁止它们参与战斗，眼下不含敌意的切磋，目的只是想见见这位连名字都没有的神秘舍友。
“我突然想起来老家传统的交往礼俗了，舰长，以武会友。”
符华日常总显得平静严肃，眼下却面容轻松，像是找到了一位稀少的，共同爱好者，而贴着胶带的对手则是紧追不舍，她抬手摆出请的姿态。
符华轻易接下了全部攻击，拳臂相碰时带着甩袖般沉闷短促的布帛声响，她抬左臂招架对方凌空的二连旋身踢，轻巧的一跃避开他衔接的扫堂腿，她确信眼前舍友是野路子出身，不懂武术也不会什么套路，但力气是真的大，完全就是那种，我可以失误很多次，但你只能失误一次那种诡异既视感。
可能不是好对手，但绝对是好陪练，符华暗中思索着，眼神一凛，准备还手了。
她轻易寻到空当，以掌击在对方胸口逼开距离，太多遍重复练就的肌肉记忆，使她手刀横削对方腰腹，闪电般抬右腿踹了敌人左肩，又顷刻曲腿使脚后跟结结实实回拐了一击，三次攻击衔接的简直像同时发生，这是切磋，否则那第三击的脚跟，拐的将会是太阳穴。
而令符华惊咦出声的是，他居然能及时反应，抬胳膊挡下那一拐，还瞬间反手撸掉了自己一只鞋？
居家的缘故换掉了迅羽装甲特制的便于踢击的长靴，看着他将轻薄的布鞋轻抛回自己脚边，她暗中赞叹对方这反应速度相当过关。
他毫无战意却出手凶猛，符华不理解，你来我往斗了一阵，符华选择收势，在心里有了判断，不施用崩坏能的前提下对他的伤害约等于无，力气很大，而且极其能抗。
“小心了，舰长。”
符华双掌轻缓搅动空气，使它们从无形变得肉眼可见，丝缕般的白色气浪聚成涡流，那些清晰的螺旋着的白风被她双手拢着收至腰间，黑白两印的阴阳鱼图形清晰显化。
真正的气功波。
“寸劲！”
那太极图猛的一转，带出轰鸣释放向前，惊人的气势仿佛真能做到以气制敌。
试完这一击就喊停好了，与舍友间的交手不可过分的认真，符华这么想着，可接下来的画面却令她为之一滞。
“那是什么法术？”
他居然真的像总部的女孩们口口相传那样，抬右手在身前做了向下按的手势，凭空从地底下拔出一面崩坏结成的紫色晶状墙壁。
两米高的透明护障被气功震碎，爆开的碎片拦下所有的气劲，然后，他抬手在肩侧，那些玻璃般脆利的残片，纷纷像活着的士兵那样听从他的手势，浮在空中，将尖锐面向符华，仿佛只要他的手势落下就会齐发而出，贯穿飞射。
那些锋利之物在空气中焚成光点消散，而他也撕下了粘在嘴上的胶带，开口第一句是。
“我刚才看见你收手了，应该是不打了吧？”
“........”
看的真准。
“嗯，各种意义上，舰长真的很适合练武，看战斗的姿态，舰长应该从来没跟过什么导师或者师傅吧。”
“是。”
我向她点头，如果有位善于接触崩坏的老师指点，我也不至于做那么多次堪称愚蠢的尝试，拿到一些力量还伴着代价，并且至今没有完善出无痛收容崩坏的办法。
“我能问一下吗，刚才那块玻璃是什么技能？”
“不是技能，用能量捏一面墙出来是很实用的小技巧。”
我转过身接住飘来的白羽，她抬小手用袖子帮我擦脸，之后便乖乖坐在手臂，我们共同看向摘去眼镜的符华。
“我想过以后做好最关键的完善就把这些技巧分出去，既然找不到引导我的老师，在未来，我就自己来当这个老师。”
“看来舰长是颇有理想呢，但符华今天却要提些建议。”
“请说。”
我们看着她的眼睛静候指点，她十分直观的说明了看法，她问我。
“似乎一些罕见的崩坏兽才能够创造晶状造物，你有没有觉得你的能力太过出格？不适合开枝散叶，甚至不适合此身独有。”
“啊？”
我低头与怀里的白羽对视，她向我吐吐舌头相顾无言，我挠了挠后脑勺，最终很无奈的向她摇头否认。
“从来都没有，能制衡和约束我的人实在太多了，太多了，这正是我向前的动力。”
“为什么追求力量？”
这..这我答不上来，她顺势询问，那么简单的问题，我却卡了壳，只得闭上眼睛遣散幻化，向她轻轻摇头。
“不记得了，我什么都愿意做，只期望着未来某一天遇上险恶时，能够从容一些。”
我看见符华换了严肃表情，她说，这样的话那你就要警醒了，心性不稳的武者自古以来就是蛰伏民间的隐患。
“如果始终无法理解战斗的意义，武便有了止境。”
我应了一声，没有放在心上，这都是虚话，我久闻武道最重心性，可能我不是武者吧，但我还是觉得，力量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实力和心性无关。
我看她的双眼，猜到符华将对我做出怎样的劝诫，如果她接下来提醒说我拥有过于优势的力量就会性情大变，那我已经备好了说辞。
【我对不合我心意者施下狠手，这顶多是得到优势力量后的缩影，但假如我说我要毁灭世界，那你一定会认为我不自量力，大言不惭，由此可见我拥有的力量，没有任何优势可言】
但令我放松的是，她意外的什么都没有说，习惯性的拳掌相交拱手示意，我匆忙学着样子还礼给她，结束打斗。
“我想去寻几册书回来，下午舰长有什么打算吗。”
“要去补足食品储备，啊对了，明天要出校门送人，符华你有什么要捎带的东西吗？”
我得花大把时间重新进行武具和道具的归类，早就该找时间重整仓库了，我已经不是第一次想变小刀却摸出牙刷来，只是这些天连着收拾居所，铺草坪和打扫卫生耽搁了时间，符华向我摆手，说学园店铺商品齐全，没有更多需求。
“。。。。”
哗啦，哗啦。
白羽沉默着看向客厅，高等兵器参杂高等素材堆出的山，直抵着吊灯，在屋子中心占据了数十平的空间，它们纷纷释放独属于自己的气息，凑成熠熠生辉的光景，山下是金子钱币与蓝水晶凑成的海洋，流淌着蔓延至墙角，她的小脚踩在一柄大剑的握柄，像鸟一样稳稳站立。
“你..手上拿的什么？”
“这个？火神加特林M134，射速六千非常的实用。”
我将漆黑的转管机枪从地面提起来收回仓库，白羽捧着袖子站在链齿剑黎明审判的柄上，对眼前的画面感到奇怪，也是，这些武器有九成都没有取出给她看过，她不喜欢武器装备。
“从一开始就知道你有许多兵器，却不知道你有那么多武器资源，你脚下踩了什么？”
看她好奇的眨眼，我没想到白羽会这些感兴趣，抬脚看了看下面，弯腰拾起躺在地上的开天剑和双孔握柄的虚无之刃。
“你喜欢的话都可以问，我倒是不觉得吵闹。”
她点点头将袖子指向山丘一侧，顺着她的目光看，我惊疑的蹚着淹没小腿的水晶凑过去，从山里拔出了我自己的黄金剑。
这东西不是插在神殿的六束光柱，那些恒星时针们所在的神之键阁吗，一柱一键，居然不留神从仓库倒了出来，这些东西我得藏的好些，当作古董收藏这辈子不与触碰最好。
“不是那个啦，是旁边那个很细的带着羽毛的枪，我总觉得它的配色和我很像。”
红色？哪个？我将手往左移，尤弥尔之腕，听她的指示再往左，地狱火Ⅲ，再往左，烈焰毁灭者，终于在各色流光中找见那对赤红的枪，上下两侧的枪刃飞隼般向后收敛双翼，我一时间不知如何回应她。
“这..可不就是你么。今日天气，流星火雨，诸神座赤鸢之翼能为填入的弹丸附刻火焰符文，拥有创造火烧云暂时改变天象的能力，只是可惜了，你连火球都不会。”
我将这件诸神座武器握在手里遣散，看她那装作无所谓的表情，我抬手蹭了蹭她的侧脸。
“它是死物，不如你好。”
“哼..”
她轻哼着从袖子里露出小手握住我的手指，绵软的触觉从指尖散开，很多时候这就是我牵她手的方式，她在七十公分多点时便固化了身体，也就只有一岁多孩童的体型。
“你笑什么呀？”
“没什么，好像今天才突然注意你的变化。”
我将她捧着腰摘过来，感慨自己对任何事物的观察都细致入微，唯独很少留意她，她以前个子那么小，什么都怕只想缩在我胸前的衣服里。
一开始色彩鲜艳皮肤莹白，看上去很新，跟着我在红莲区待了一年，变得很脏很旧，肤色也差了许多略微枯黄，直到在总部养了两月，她修剪去了内扣的发梢与脑后那些从不梳理的翘发乱发，洁白短发又变得整齐蓬松，像轻柔的绒羽，她又变得崭新了。
“想要熟练使用这里的兵器，我可能得钻研许多年月。”
“那就等呗，未来总有一天能看见你耍十八般兵器的。”
她陪在肩侧，我花了两个多小时完成初始分类，将最常用的十几件武器排好格子顺序，打量着吼姆纸箱里对人特化型的道具大礼包，酸蚀烧瓶，超级闪光，以及多样的药剂瓶罐，除纸箱之外还有机甲的崩坏炉，有能制造出大爆炸吞没一座摩天大楼的神机之心，还有深蓝她赠予的秘密武器，这些大多都是用不到的，我根本没有仇敌。
而白羽则是将注意放在亮晶晶的素材上面，正漂在一簇两米多高的蓝水晶柱前，那些丛生的六棱水晶繁密如冰河凌汛，从崩坏兽的身体上整块挖掘，是王者的掉落素材。
“你从哪里得到它们的？”
白羽对堆积着的宝物没有太多感受，小脚站在塞满了的宝箱上面。
“不好说，都说不准是不是这世上的东西，碧蓝，月光，常磐，绯樱，记不错的话是这些了。”
我抓起几枚八面体的蓝色棱晶，掺着两个翠绿月牙似的玉石，沉默着松手放回，封上宝箱收入仓库角落。
在德丽莎摸鱼回来前，堆积的武器都去到应去的格子，我将家具摆回原处，这样一来，传送到我手上的武器就排好了次序，下次战斗时套路会清晰许多。
“嗯？”
“喂，喂！人家今天给你带好吃的了。”
黄昏时分，我擦拭家里的摆件时，远在门外我就听见德丽莎的呼唤，放下除尘的掸子，转身看她将小手背在后面，穿着修女服，她身子太纤细了，两只裹了糖衣的山楂从侧腰漏了出来。
“你猜猜人家买到了什么？”
我盯着德丽莎的侧腰看，无奈的闭上眼睛摇头说猜不出来。
“那你弯腰，弯下腰。”
我按她说的去做，俯下身，她兴奋的将糖葫芦从身后抓出，一下杵在了我的侧脸，粘黏的触觉使我目无表情盯着露出心虚笑容的她。
“啊！我是想喂给你吃的，失误是失误！”
她牵着我的手指随我去水槽，一路急忙解释。
“.......”
“这么大的人了，不要像小孩子一样冒失啊。”
回去房间换装，她紧凑到我面前递来小手，我捏住她的袖口，助她将两条手臂抽出，捉住双肩轻松将她的黑色长裙提起摘去，她穿缝着荷叶边的抹胸小衣服，白丝和幼稚的白色南瓜裤。
“打你哦，德丽莎可是成熟的大人。”
接受我的目光时她没怎么害羞，但还是扭扭捏捏环抱了手臂尝试遮掩。
“是吗？”
她常年以修女形象示人，建校以来不见任何外貌变化，也只有眼下这时，才能看清她的装扮有什么区别，有时是细腻微厚的白丝，有时是连裤袜，但她的那双小短腿笼罩在宽宽的裙摆里面，从开衩处完全看不出来。
问她多大，问就是十二岁，但十岁小女孩身高中位数就在一米四，主教在赠我的养成手册里提到过，她确实从开始到现在，未增半厘米，我将视线从她的小脸向下偏移，看了半晌，无奈叹了口气。
“诶？”
她听见叹息声，仰起脸看我，又顺着我的视线低下头，再抬头时，她就急了。
“你是不是对人家有意见！”
“没有。”
“就有就有！你看人家那里你还大声叹气。”
她抬手打我肚子，被我用粉色兔子睡衣套麻袋似的扣上，将粉色裤子也丢给她，关于身材，我也是这些天仔细观察后才确信，德丽莎应该被划在少女体型，她明明已经长开了，只是太过娇小而已，腰身无论站立还是侧卧，都有向内收束的线条，而不单单是块长板。
她的身子像被等比例缩放似的，松软又奇妙。
“总有一天，总有一天人家会长的很高，长到这么大，然后，然后...”
她抬小手在胸前圈出大大的弧线，语气急切的望着我发誓，捏着小拳头，终于把眼睛一闭，憋出了惩罚我的方式。
“然后不给你摸！”
“噗..”
我抬头看向秋千上的白羽，袍袖半遮着脸，只露出满含笑意的眼睛，一天的好心情，果然还得靠德丽莎的笑话维持。
“有什么好笑的，爷爷说你长生了固化了这辈子也和人家一样！”
“你爷整天凹分凹的神志不清，他说什么你也信？”
她抱住我的手就咬，起身拎到楼下客厅也呜呜的不松口。
“晚上螃蟹吃不吃？”
“你给剥的话就吃。”
成功劝开了口，我低头看看手上的小牙印，坐上沙发让她靠在肩上选择学园餐厅的配送，一边向她报明天的行程。
“我要去一趟最近的吼姆乐园，送学员去见家长，大概四五十公里，算上接送等待下午六点不一定能返回，你照顾白羽一天。”
“诶？！可我明天想和你一起去参加吼姆活动啊，你和我，一起领奶糖一起买气球一起与吼姆合影，你拉着我的手。”
她将膝盖抵在一起坐在沙发，语气略微焦急的提醒，预想与实际的出入使她的蓝色眼睛变得慌乱。
“这..”
我犹豫了，不知为何没办法直视德丽莎期盼的眼神，思量许久才无奈的告诉她，昨天已经答应了别人。
毫不意外，我得到了一张情绪失落的脸，德丽莎低头绞着手指，像是送出的小心心被随意的丢在脚下，裂开后揉入泥土，我扳着她的腰把她搂近些，摸摸披散的白发，不犯傻时，是很美的小孩子，她依然给我这种怪异的感受。
“好啦。。那下次再一起参加活动好嘛。”
“下次一定。”
德丽莎向我勾起小指，很快的驱散小情绪冲着我笑，我却暗自叹息，与她细软的小指勾在一起，我自己从未预想到会有这样排不开时间的状况，看她现在开心笑着的样子，我不知如何是好。
“........”
次日清晨，我将早餐备好，算准她赖床的时间，给她三明治和效仿食谱炒出的两份苦瓜家常菜，写字条在冰箱里留了苦瓜汁和一盒雪糕，最后在镜前检查仪容，今天没有泥土灰尘和破损。
“准备好了吗准备好了吗？”
“别催。”
我回到客厅看见叉腰等在那里的琪亚娜，转程跑来提醒防止我忘记，她今天穿牛仔短裤，白T恤上印着大吼姆占据正面将近一半，但我完全不知道她喜欢吼姆。
“你这短袖？”
“嗷，布洛妮娅挑的，她说抛去图案不提，这款式收腰显窄和我很搭，还说什么面料和性价比什么的一大堆听不太懂，总之很合适。”
“。。。”
那么好骗的吗。
装扮受到关注，我打量表情满意的琪亚娜，她想被多夸两句的期望不言而喻。
“你那腰也不需要衣服显窄。”
“略略略~”
我将手掌勾住空气，数百条湛蓝线段建立出车子的虚拟模型，顷刻赋予实体，拉开车门坐进去，琪亚娜陪在副驾驶亢奋的提醒我别忘了拍家长照片。
“靠你啦，姬子阿姨成天喝酒没法去送，她越不想我们跟着去，我就越好奇。”
“........”
不知道怎么回事，我记得琪亚娜明明没有话痨倾向，但去她宿舍的短短几分钟，她嘴就没停过，神神秘秘把脸凑过来问。
“那个，大姨妈跟你是什么关系呀？”
“没有关系。”
“你少来，别以为本小姐不知道，你俩睡一屋，你让她穿什么她就穿什么，还天天散着头发给你看，她也不怕乱掉。”
她一摆手直接将收集到情报全部抖在我面前，我保持沉默，在心里认真思考前几天路边草丛里举着两个团状树枝假扮自己是颗树的家伙，是不是这货。
“啊对了给你时装帽子，快戴好能加她好感度。”
“呃？”
我扭脸看琪亚娜将黄色的吼姆小圆帽整了整，还带着短短的吼姆结耳朵，斜着扣在我的头顶弄好，我使镜子落下瞄一眼，像只吼姆斜趴在上面啃我的头，而她则是噗嗤一声，将双臂抱在脑后悠闲的倚在副驾驶。
“哎呀，虽然你从来都是个不靠谱的家伙，坑我那么多次，却也让人家讨厌不起来，毕竟连老爸都信的过你把武器交到了你的手上。臭萝莉控（小声）”
“我听到了。”
“哼哼~”
她们的合宿公寓宽广精致，而在石板路的尽头，我见到了居家穿浅色短裙筒袜的芽衣，身边是及她胸口高的布洛妮娅，今天特意穿了入学前的旧装，褐色简式外套，斑点蝶翅的发卡固定发卷，戴着耳坠，吼姆不离身。
“好啦人领过来了，我们不和你一起去，行了吧。”
琪亚娜叉腰与矮她一头的布洛妮娅对视，而我则上前两步与芽衣交谈听她的叮嘱，这几天修缮家里没有时间陪她练剑，但芽衣却捏着手冲我歉意的笑。
“本来是芽衣想去送行的，却耽误了舰长一天假期。”
“就是就是，都怪布洛妮娅她死活不要我们跟着，不然芽衣都能开直升机去送她。”
我当即惊讶的看向芽衣，而把头凑过来满嘴胡话的琪亚娜则被芽衣惩罚式的轻敲了头顶，即便如此也不知改，不放过任何一个吹捧的机会。
“本小姐说的可是真的，舰长你是不知道，芽衣琴棋书画剑术和射术可是样样精通什么都会，她以前可是..”
“琪亚娜。”
稍稍加重的语气带上了某种意味，琪亚娜被揪住耳朵连连讨饶，中断了对芽衣的介绍，而芽衣则在下手收拾琪亚娜的同时向我整理出温柔的笑容。
“总之布洛妮娅就拜托舰长接送了，路上请慢行注意安全。”
“我会的。”
我扭过头，布洛妮娅和我站在一起，正仰起脸盯着我看的出神，或者说盯着我的帽子出神。
“在送她遇见家长后，我会在固定的区域活动。”
我下意识抬起手，准备放在布洛妮娅的肩膀，可触电的痛觉使我连忙缩回，我扭回脸，我看清了芽衣脸上古怪的笑意，那幻觉瞬间消失了，她还是像刚才那样文静温柔。
“琪亚娜不要忘记去活动场地，出现特殊商品就用布洛妮娅的钱包，三日份作业约好了。”
“去吧去吧，忘不了。”
我替她拉开车门，看她与琪亚娜达成某种秘密交易后，不太自然的爬上坐位抬小手摸安全带，布洛妮娅的双腿依然裹着稍宽厚的外骨骼义肢，看上去不怎么方便。
“一路顺风，代我们向伯母问好哦。”
叮嘱的最后一句，我带着副驾驶的女孩启程，在后视镜里看见了挥手送行的琪亚娜与捏着双手的芽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