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洛妮娅能摸摸你么。”
夹道的楼层向后掠去,一路寂静,除去轻微的引擎声,以及语音导航女声的引导,我清晰听见她在询问,扭过头看她无表情的脸,她的灰色眼睛直盯着我,乖乖坐在副驾驶。
“。。。”
我什么都没说,但她还是半侧身体,抬小手去摸我头顶的吼姆帽子挂件,轻软的绒面料使她轻哼一声像是得到了满足。
“你的右手为什么只用三根手指扶方向盘呢。”
“这..可以理解成有些小毛病不太灵便。”
我随口解释,看着僵硬没法屈伸的食指中指,内心也是颇感无奈,就是刚才,我确信有那么一个瞬间,站在我面前语气轻柔,啰嗦叮嘱着路上注意安全不要开快车的芽衣,她的意识消失了,另一个姑娘从黑屋里争来了一瞬间的清醒,为的是见面打个招呼,虽然她打招呼的方式还是那么的,霸道。
持续攻击的雷属性伤害,附带强麻痹积累,今天忘记防备,中招了。
“你刚才是在摸吼姆帽子吗..”
摸的明明是我的脸,后半句话我没说出口,我也猜不明白她的心理。
“嗯,布洛妮娅想确认,活着的你。”
“.......”
我没有接话,扫一眼车内装饰的时空构造体,这件浮空科技摆件拥有五重圆环,和五条不同的自转轴,美丽并眼花缭乱,我措辞许久才回应她。
“我说过,拖累你们的时候,我自己会走。”
“舍弃残弱,布洛妮娅感到抱歉,但布洛妮娅没有做错,崩坏不是游戏,而你的生存期望也随我们的离开而剥夺至零。”
她握住吼姆两只长耳朵,低头与坐在她腿上的毛绒玩具对视。
“但和你们同行时,我还是得到了最初的资本,你知道的,做许多事都要本钱。”
我放缓车速挑选最宽阔的路线,十几分钟后就能安稳把她送去家人身边,我腾出手唤出伴身棱晶,它是漂亮的菱形宝石,有八个切面,是从强大崩坏兽体内活取出的心,像将一只葫芦掏空做成酒具,它经我改造被用于储存能量,拥有强密封性。
“你玩过卡莲幻想,知道那个著名的死循环吗。”
布洛妮娅想都不想,她一下子就答了出来。
“知道,晋升考核,打不过火属性崩坏先王,官方提示需要升级猎魔装甲,但升级装备的材料只有崩坏先王低概率掉落。”
我向她点头,这最初的晶石,不见得有多珍贵,却给了我与一些弱小崩坏兽正面抗争的资本,进而踏破循环,获得了一场漫长的,大鱼吃小鱼的游戏资格。
“布洛妮娅不明白这些能量结成的石头除了拿去封入武器,还有什么用处,你把它看的很重要。”
“大概等于几十管蓝条吧。”
布洛妮娅的手很小,握紧手掌时宝石的棱尖露在外面,她松开手任由宝石淡化消失,我中断这个话题,今天是她的妈妈远道而来想要见她的日子,不应该提及这些有的没的。
我把她送到终点,一切顺利,巨大的吼姆标牌悬于拱门,客流熙攘,背着包袱的吼姆与背着箱子吼姆为过往的大客人与小客人发放立牌糖果,我看见有合影中的一家三口,有拎气球的青年情侣,甚至看见了少数的老人,居然真如德丽莎所说,受众广泛。
最好的吼姆乐园不在这儿,至少,面前悬挂丝带与礼物盒的栏杆围墙,与“蛋糕和糖果”砌成的围墙有所差距,那里,据说是要从巨型吼姆的嘴巴里穿过,眼前才豁然开朗,真正置身于吼姆的王国。
我绕去另一边拉开车门,布洛妮娅尝试搬动无知觉的腿,她抬头与我对望,舒一口气向我张开双臂,即便有外骨骼义肢,行动还是那么不便,我抄起她的腿把她抱下来轻放在地,看她俯身旋动发条似的,将套在外骨骼上的圆环调整旋紧一圈。
我知道她的身体状况,布洛妮娅如果在战斗中失衡倒地,重新爬起所耗的时间是普通战士的三倍。
“你会和布洛妮娅一起游玩吼姆乐园吗。”
布洛妮娅双手捉着我的袖子寻到好的落脚点,稳稳的依靠义肢站立,然后才放手,现在,她可以依靠自己慢速行走了。
“不了,你应该与家人一起才对,学园不卖男装,我会在购置衣服食品后,在乐园范围内活动,我们不需要约定地点和通讯,下午六点整点,无论你在哪,我都会出现接你。”
我摇头向她叮嘱这些,不打算参与吼姆们的集会,白羽没有来,游园的乐趣不在这里,对我来说,找张合适的长椅在阳光下静坐一会儿更好。
“既然你不想我们看见你的家人,那我就先行离开了,在这里,没什么危险。”
“?”
我的手突然被牵住,低头对上她的灰色眼睛,布洛妮娅仰起脸对我说了这些。
“布洛妮娅的妈妈不是土气的老人,也不是丑陋和残缺的人,布洛妮娅是因为别的原因才不让芽衣姐姐和琪亚娜跟来的,但原因布洛妮娅不能说。”
“我知..”
那句“我知道”卡在嘴边没说出口,她的妈妈是谁我当然知道,面前这个与我对视着的女孩,她的身份,她的来历,她生命节点中所有重要的部分——那些故事,都收在这里,我的脑海里。
但对我而言布洛妮娅的故事,无论我知道,还是不知道,都没有太大的意义,这不影响我们彼此之间的一无所知。
“我知道,你妈是超模。”
“那是什么意思。”
布洛妮娅歪着头看我,我指了指她身后。
“字面上的意思。”
布洛妮娅捉着我的衣袖背过身去,我们一起看向后排放下车窗的女人,我眼中的画面,怎么说呢,载具横拦在我们面前,车门敞开,先是踩着高跟鞋的长腿跨下,黑长裙礼服的开衩延至半截大腿,白的晃眼。
她下车了,柔顺亮丽的金色长发,发梢梳理微卷,长裙无袖,蕾丝长手套,锁骨搭着白晶闪亮的首饰,肩膀与颈子露在外面都是雪样的白,如果她不开口,急切的唤她女儿的话,豪车上下来的超模是这样的。
“布洛妮娅我的乖女儿!”
我无语退开两步,看她近前来,俯身一下子将布洛妮娅闷在胸前,我听见唔唔声伴着轻轻的抵抗,布洛妮娅加重力道才推开距离,别过脸不自然的唤了她一声妈妈。
“妈妈为什么穿成这样。”
“是你的妹妹们提的建议,我很想你,她们也想念你,啊,这位是?”
她自然的握住布洛妮娅的手面向我,微微仰头与我对视,没等布洛妮娅开口,我自行做出解释。
“是司机,接受学园委托负责行程的接送,既然这位姐姐要与女儿游玩吼姆乐园,那我先行退去。”
“原来如此,麻烦您了。”
她向我点头示意,像突然得到提示,展颜一笑,将视线投向身后宽广的游乐场,精致的包包挂在臂弯。
“走吧布洛妮娅,妈妈知道你喜欢这个,也带妈妈去看一次吼姆的乐园如何?”
“好的妈妈。”
“。。。”
母女两人牵着手与我擦肩而过,也正是这时,我才依稀做出判断,这个名为可可利亚的女人,先前那神情总觉得不假,她似乎是真的来见女儿的,我转过身,看那道腰身纤细,美艳的背影,牵着身形娇小的少女。
“真好啊。”
我松口气,瞅准数百米外的服装店铺,半日制学业的战斗学园,战损可谓家常便饭,又不卖男装,这次出学校我准备多弄几身替换,不然和瓦尔特老师抢一条裤子谁也不肯先松手,那挺麻烦的。
我只花费一个多小时便结算了自己的清单,包括白羽想玩的十一阶魔方,似乎能稍稍锻炼她的算力,虽然我质疑过她,那双只能握砂糖橘的小手该怎么转动魔方切面,但还是给她买了,然后才受好奇心驱使,想去看看吼姆乐园与传统游乐园的区别。
“唔...”
应该带白羽来玩儿的,我的左手边是枕头大战的斗场,视线穿过丝网,我看见带着引线的黑色炸弹枕头,吼辣同款,孩童们吵闹的欢笑声长久不熄。
不想走路,一点都不想走路,琳琅满目的吼姆主题玩法都是暗淡的,唯有二十米开外闲置着的干净长椅,在我眼中闪闪发光,在那里舒舒服服坐下,抬头望见摩天轮外观特殊的轿厢,看它们排排队缓缓上升,十分悠闲。
我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事?
“。。。”
“忘记偷拍了!”
我敲着手反醒过来,出来前答应了琪亚娜,我扭脸看看身边码放的小零食,犹豫片刻坐回原处。
“算了。”
这盒三色雪糕不能放,章鱼丸子也得趁热吃,还有给白羽捎的儿童奶酪棒,吃完不耽搁去寻她们母女二人,再弄到相片。
话说,关于可可利亚,她这样俏丽的身影捏着高脚杯出现在盛装的舞会也不显突兀,但放在这座吼姆乐园,在我看来就十分违和,她走路不会方便,极其宽广的胸怀随步伐颤动,那身黑长裙更是连蹲身都容易被看光,全程被路人用惊艳的目光注视着,也不知道她们两人适不适应。
“嗯?!”
我叼着小勺低头打量包装盒,这个草莓奶油味可以!走之前可以考虑批一箱带回家,可能德丽莎也喜欢这样的盒装雪..
“.......”
耳边喧嚣一瞬间消失,我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只此一声,清晰入耳,沉闷如鼓,我放下手中食品起身巡视,驻足原地频频转身,眼光在往来人群扫动,有人并行交谈着,孩子们笑着闹着,他们嘴巴开合,我什么都听不见,没人将视线放在我身上,处境如同海上一寸孤岛。
崩坏在召唤。
我深深吐息,站直身子扭头看向天边,巨大摩天轮的背景是湛蓝的镶嵌云朵的天幕,我的眼中映着远方的紫意,灾难的征兆渲染了视野尽头的一小块天空。
老师讲课时说的对,崩坏并不遥远。
我扶着额头,确信崩坏蔓不到这儿,数百公里之外的敌群已然酝酿,两日内爆发。
在我眼中,最初的征兆是若有若无几缕紫烟,在晴朗的白日近乎不可见,然后晕染膨胀,薄暮渐起,最终像汇入江河的支流,在即将爆发崩坏的城市上方聚集,天象从线丝到匹练再到遮蔽天空的紫纱帷幕,暗淡的紫染透半边天,我看的见,就像在白天看了一场美丽的极光。
看得见崩坏,这倒也不是什么可怕异能,神州古籍史料收录中早在一千多年前,便有贤人能夜观天象预测吉凶了,抛去招摇撞骗之众,先知者们也不在少数。
身份原因买不来机票,晚间送回布洛妮娅,这个距离连夜驱车的话,那我..
“说什么隔岸观火,遗世独立,此般光景便是坐不住了。”
轻而细弱的女声使我沉默,看不见的手掌扶着我的双肩,凉意渗过两层衣物接触皮肤,轻按我坐回长椅,我的视野从动转为静,像凝滞了的画片,行人保持上一秒的姿态,按下暂停。
起风了,那些轻盈的细微的质料席卷着,风卷环绕着我身处的长椅,我扭过脸看那些黑色微粒拼凑成人的形体,她默默陪坐身边,各色的小零食隔开了我们二人。
一只女孩安静陪坐长椅,垂落脚尖触不及地,我第一次见她,也肯定从未见过她,但我瞬间认出了横在她大腿上装饰华美的武士刀,地藏御魂。
“第一副形体,残弱,不尽人意。”
她对我这样解释。
“........”
“恭喜你了,寻来了一件那么漂亮的刀挂,也多亏你的提醒,我会更加的,更加的注意防备你。”
我拾起融化的雪糕盒,一边对她讲话,我知道许多武士刀都拥有独特的立式挂架,这柄神之键刀是我见过最独特的。
它的刀架是一个女孩,刀身就那么横置在她的腿上,她双手抚在血光刃,吹毛断发的锋利却割不破那双稚嫩的手。
我打量这遇难的女孩,这左边开襟的白袍,垂落遮住大腿,袖子宽大,用绳带束着腰,这应该是病服,也就八九岁模样,实在可怜。
她睫毛很长,奶白皮肤,看来从小就是生的精致的姑娘,那怪异的发色尤其引我注意,从发根开始便是丝绸般顺滑的洁白,但从后颈往下,却渐变染上了同我一般的漆黑,发梢微卷披散齐腰,从始至终闭着眼少有言语。
“这头发..黑中之白,我赌一枚崩坏结晶,赌这个孩子生前发色是白的。”
我捏过她的下巴,将她的小脸扳向我细细打量,即便如此她依然没有睁眼看我,长睫毛,皮肤细腻挑不出瑕疵,白发也是蓬松顺滑,倒是和梦里那女孩有几分像。
“那如此就是你输,她的颜色最初比你纸袋中的栗果更加棕深鲜亮,没有白,也没有黑。”
她用细软的声音回答,丝毫不在意我在她的身体上摸摸捏捏,她解释说,白是因为崩坏,黑是因为它。
嗯?
“白色是因为崩坏抗性不够,或者勉强足够导致的死士化,是这样啊。”
我低头揣测着,片刻后叹着气愿赌服输,千百颗离散体凑成的聚合体方块悬浮掌心递到它的刀架——那个女孩子的身前,她闭着眼摇摇头说你先存着吧,现在尚且饱足。
“你为什么不让她睁开眼睛看看是什么颜色。”
“纹光症夺走了她的视力,闭目只是为了遮丑掩缺。”
“........”
她的解释使我们陷入沉默,一大一小两个人坐在长椅两端,周边场景又开始流动了,过了许久,我突兀的开出话题,我问她。
“其他人看的见吗?”
她不发声,抬小手摸索长椅上撕开包装的奶糖袋,摸一颗酸奶口味出来,轻巧的挥袖掷向身边路过的游客,精准命中脑侧,带起一声低呼。
我愣了一下,与那位被砸中的男性对上视线,那是一对中年夫妻,两人都在用惊疑的眼光打量这边,我没有多想当即将双手拍在一起开口道歉。
“不好意思孩子不懂事!我回头就收拾..”
令我吃惊的一幕,那名大叔居然真的看向长椅的那端,态度逐渐转变,挠挠头,弯腰从地上拾起了糖,收回愠怒转而为笑。
“没事没事,小妹妹挺讨人喜欢。”
“。。。?”
送走游客夫妻,我将惊骇的眼光打量她,背着我悄悄成长,还偷来了一副最初的形体,这柄活着的神之键绝对是那键阁中最弱和最邪门的那个。
“.......”
“算了,你暗地里爱怎么弄怎么弄,用到你时派上点用场就好,章鱼丸子吃不吃?”
我叹口气,感慨世界如此崩坏,它从来不在危急时刻和性命攸关迫切需要外力扭转局面的时候主动出现,永远都现身在我意想不到的时间,可能是惊醒的晨夜,可能是晴朗的午后,或者悠哉的刚才。
签子扎着面糊与食料的丸子凑到她脸边,她轻轻摇头拒绝。
“你若有这份心,领我去那千里之外,升起灾难征兆的城市,静坐顶楼待我收敛聚集就好。”
“死心吧,在我手里一天,你就永远翻不起风浪。”
“.......”
又是一段漫长的沉默,仍是我先开口,我可能是癔症复发了,对陪坐身边的“刀架”说话。
“几天前从报纸刊载的都市怪谈,关于中心医院那十九例死者,他们都有共同的特征,回光返照,在生命的最后一天,离开久卧的病榻,像个正常人一样被家人护着出行做最后想做的事,声称神给他们一天自由,是你干的?”
“是我。”
她点点头,诚实的肯定我的猜测。
“这副刀架也是从那里偷来的?”
“公平交易。”
女孩小声的回答。
“以逝去女孩的身体为原料,参照一个不好惹的家伙,捏出短期的人形。”
“........”
“........”
“你不该制衡我,我送濒死之人离开,耐心听他们说着藏在心底的秘密,无论那秘密是悔,是恨,是苦,还是不敢表达出来的爱,我送他们离开,却只是向临走的人们索要一句祝福和一些记忆而已,你不希望你的所有物更加强盛么,我的主人。”
它驱使“刀架”替它发声,它说这女孩的体质是那些逝者中唯一勉强合格的,即便如此,也维持不了形体太久。
我看出来了,这个小姑娘的身体在阳光下不停溢散微小的光粒,要不了多少天就会崩溃不复存在,那时它会需要新的形体。
“看来你索要来的记忆里,除了文辞,还有不少说花言巧语的技法,我不会放任你,但我可以向你提一些建议。”
“你说。”
她扭过脸面向我安静的准备倾听,而我则是探手过去,将手指插进她蓬松的长发里,想判断组成身体的材质,再怎么高端的生物科技,合成人也得从一枚微小的卵细胞开始培养分化,至于凭空捏造人形,这是怎么做到的?
“不要摸了,身体里面填充的不是棉花,有捏造的骨骼与血管,大脑也是虚设,建议是什么?”
“我的建议是,你索要来的记忆,太过主观了,你说话的方式很古怪,古怪的原因应该是某段记忆的主人太过个性鲜明,像个文化人。”
“这样不好么。”
她抬手臂想拨开我的手掌,但太过弱小,无法触动分毫。
“不好,脑海里混杂太多别人的记忆,你会越来越不像是你,到最后,哪个才是你呢。”
我收回手,按自己想法和理念向身边的女孩解释,她身体一颤,隐约听进劝告,她反问我。
“你就这么肯定,我会被外来的记忆反客为主?”
我犹豫着,吃下最后的丸子零食,准备收拾长椅的包装袋动身离开。
“我不肯定,但在我看来保持自身纯粹才是最好,所有外来记忆都是脏东西,不然我为什么要从零开始学习舞刀弄枪,我为什么不去大批量接受圣痕。”
我站起身准备命令它返回键阁,然后我去完成与琪亚娜的约定,拍张清晰的照片带回去给她看,但我被“刀架”抬起的小手捏住了衣摆。
“我想要强壮和强盛的身体,男性最好,带我去远方那座城吧,你不想伤害无辜,去监牢寻些奸淫掳掠的恶徒杀来与我也无妨。”
“我没有办法去杀完全没招惹过我的人,而且你现在这个样子也挺好。”
“?”
女孩缓慢挪蹭身体从长椅跳下,却身形不稳向前扑倒,我眼疾手快蹲身扶住她的肩膀,这时,我才明白它为什么嫌弃现有这副身体,体弱,又失明,她说..
“你限制我,我就始终无法强大和为你所用。”
“我不限制你,怕是哪天就成了你的新刀架。”
我站起身时才发现,这女孩只到我的腰间那么高,抬手时宽大的病服袍袖和白羽那样垂落一半,将神之键刀紧紧抱在怀里。
“十九条人命不够吃么,你索要来的记忆里有星座知识吗,五十亿人被划分成十二种性格。十九个人,这都已经足够你完善你的常识知识储备了,你现在应该知道电饭煲怎么用了吧?你现在是完整的。”
“我想要十九亿。”
女孩闭着眼睛,仰起稚嫩的小脸,双色长发披散齐腰,笑容惹人怜爱,但我毫不留情按在头上把她的头发弄的又蓬又乱。
“那你想吧,有我在你这辈子也吃不了什么十九亿。”
“或许你能。”
“我不能!”
虽然很可爱很乖巧声音也细,但我莫名想狠扇她一巴掌,最后,抬起的手终究是没落下。
“........”
我眼角余光发现了什么,扭头意外的找见了两道身影,我看见布洛妮娅了,被牵着手,而她身材高挑的妈妈,我提升视野,远远望见她强颜欢笑的模样,额头沁出的汗,与捏着的手绢。
变闹钟出来看看时间,三个多小时,我心中也是有了揣测。
“你笑什么?”
没什么,看见那个喜欢背着电锯与崩坏打仗的女人,可可利亚,她居然穿高跟鞋逛街,这场面难得一见。
我没有回复,变出笔记本迅速写下一串清单,撕下来对折三次交到身边女孩手心。
“去,送到那女人手里,本体的刀我先替你收着。”
她点点头,迈着装不出来的虚弱步伐,缓缓靠近,我看着她从后边扯了扯可可利亚的裙子,垫脚尖抬手将纸条举高,成功送达。
“。。。。”
“纸条里有什么?”
她回来的第一句话是问这个。
“职场休闲服配装推荐,带平底鞋子,她今天太扎眼了,那么多人围观,估计她们两人游玩体验都不怎么好。”
我将走两步路就陷入虚弱的“刀架”抱起,带她坐回先前的椅子,抬头看时,母女二人已经牵着手匆匆离开了。
“看来你的确需要好点的身体,我会留意的,希望哪个倒霉蛋别来惹我。”
“?你不制衡我么,你亲口说的,养我,容易玩火自焚。”
“当然要制衡,只是,不玩火,怎么变成光照亮它人?你只要记得塑型时,不要捏脸捏的凶恶丑陋。”
我将手臂垫在脑后,偏过脸与刀架的女孩交流,她还是那样,将武器平放大腿,距离下午六点还很漫长,有个人陪同聊天打磨时间正合适。
“我会展现价值的,为你带来最极致的身体力量,遇见无法战胜的强敌,使用我吧,然后,为我留下敌人的躯体与灵魂。”
“刀架”将她小小的,光滑的手放在我的腿上,闭着眼睛展露笑颜,发冷的触觉让我一度以为,她是具漂亮的,冰凉的死尸。
“灵魂是谎言,你知我知,我们故弄玄虚,至于你说的极致的身体力量,让我猜猜?物理攻击提高4%,还是6%来着。”
我轻笑着与刀架闲聊,我好奇它的来历,但终究没开口去问,即便问了它也不会说,但她纤弱的声音传入耳中时,却震撼的如同雷鸣,她说。
“五千倍力量增幅,五秒,够么?”
“.......”
“不如天火出鞘,感觉。”
“那就不如吧,我要编织一个故事,一个月后说给你听。”
“.......”
另外一边。
布洛妮娅将小手搭在膝盖,呆在服装店客座,静候更衣室出来的妈妈,她仰起脸看向变装后的女人,衬衣纽扣近乎崩开,布料承受巨大的压力,穿黑丝与包臀短裙,再将整洁的外套穿上,简单的职场装扮依然魅力不减。
“这身怎么样?”
“妈妈穿什么都好看。”
“那我们回去吧?继续剩下的游乐项目。”
布洛妮娅点头,递出小手,妈妈是漂亮的女人,这个概念因为常年的相处早就习以为常,突然的变装,居然让布洛妮娅重新意识到这点。
“妈妈为什么会突然想来看望布洛妮娅?”
是有新任务要安排么,猜测不对,她看见妈妈摇摇头,细长的手指抚摸布洛妮娅的侧脸。
“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你被人欺负,醒过来时是夜里三点,我睡不着觉,我想啊,那里可是敌营,全都是你的敌人,你也很少通讯,那么多孩子里我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
可可利亚妈妈又开始啰嗦了,她还把吼咪认成了吼美,布洛妮娅平静的拎着气球,今天被许多人围观,一点也不快乐,好在这里有那么多可爱的吼姆周边。
“布洛妮娅不可能被欺负,重装小兔会保护布洛妮娅。”
“是呀,是我多想了,你的气色很好,而且,你的发卷更蓬了,那么久不回家,你的头发居然变长了那么多。”
“........”
和妈妈在一起,布洛妮娅连玩吼姆转转杯的心思也没有,只猜测妈妈要安排什么指令,可是,和妈妈一起速通吼姆电玩,一起包圆射击名次,一起坐上车车目无表情感受耳边尖叫与呼啸的风,妈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直到最后,太阳都快要落山了,还是没有交代任务。
“布洛妮娅喜欢这些游戏么?”
“嗯,但主要还是喜欢吼姆。”
“........”
咔哒。
我靠在盘旋滑梯边,悄悄打量前方长椅上的她们,相片到手,似乎是今天被太多目光注视,我没有被发现,那位妈妈,在为她的女儿梳头。
娴熟的解开蝶形发卡,将卷起的长发披散,发丝撩过指缝,放下的灰发轻轻梳理就重新柔顺,只在发梢依然保留四个发卷。
“散发的你会成熟一点,但这样更年幼可爱。”
“布洛妮娅不是小孩子,布洛妮娅想长高。”
“会的,总有一天会长高的,比妈妈还高,也更漂亮。”
“........”
我听不见侧坐的她们在聊些什么,握着手中秒表,已经超过了约定的下午六点,直等到梳理完成,布洛妮娅脑侧的发卷变得比刚才更加蓬松富有弹性,她们起身了,然后,布洛妮娅主动抱了她一下。
“看来今天已经结束,是时候回学园了。”
我将相机收回,大步向她们走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