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上午，我被拉去教堂，这个年代的年轻女孩们罕见信仰，这里只有德丽莎，我呆在第十排座望着窗扇的彩色玻璃愣神，这里没有红毯和双向石阶的宝座，也没有刻意发布委托提供经验与钱的主教，一束阳光从穹顶圆窗洒落，光环衬着祈祷的修女。
她说要为我祈求祝福，并询问心愿，我完全没有放在心上，信仰只是精神上的约束和追求，是心理作用。
来时的路上，她拉住了我的衣摆，时不时催促。
“说嘛，替你祷告。”
“我哪有什么心愿，你的神如果真的灵，那就保佑我少疼几天好了，再不济找个人替我疼，倒是省的我整天幻想学什么痛苦转移大法，你的神明做得到吗？”
她心虚的冲我笑，点着手指说这个愿望好像不行，但可以试试。
“你指的是爷爷口中的常态搁浅吗，什么人祸群聚，天灾合一，他讲你时讲着讲着就开始神州玄学，那是什么呀，我想听你说。”
“奥托主教都对你说什么了？”
我停下脚步盯着德丽莎，而她仍带着好奇心，语气自然的说了一件我不知道的事。
“说你呀，五句话离不开你，爷爷好多次都要求我亲口答应，在你身边要听话懂事。”
“........”
她祈祷时我躲在后排发通讯，白羽挨着我的身体，在我看来，德丽莎这样贪玩的性格，跪坐那里扣着手掌祷告，是很不可思议的事情，可事实上，她真的佩戴头纱，闭目诉愿。
“上午有空嘛我去找你一起去加油”
嗯？
我没看懂琪亚娜的信息是什么含义，第二句才得知，社团活动，有一场芽衣参与的排球赛。
确实有空，德丽莎白天会随机出现在学园的任何角落，喜欢寻找不认识她的学员聊天，只有晚上才会回家休憩，身份原因学员与她相处时总会不自然，这也导致德丽莎不太愿意参与学生之间的喧笑，因为校长坐在身边时，许多话题都放不开，这很正常。
“我们今天要去哪里？”
白羽附在我的肩侧成为挂件，她变懒了不愿意自己飞，近几日我都在修缮家居，没时间陪她，只留她带着自己的玩具水晶球呆在屋里。
“去看球赛。”
“那看完球赛，我们可以去找吼姆勇者领礼包吗？”
“？吼姆进校园的活动不是昨天办的吗。”
“谁家签到活动就办一天呀？”
她飘起绕到身前，抬袖子捧我的脸，提醒我不要降智，她说的有理。
“对了白羽，昨天应该带你去玩的，我一个人转圈，都不知道去干什么。”
我挠着头看她，跟在身边久了，一回头看不见白羽，总觉得有些不习惯，我考虑着，多假装几次人工智能开发者，带她在身边也没有太多麻烦。
“那下次就带着我呗。”
她握住我的手指，很少见的挖苦我一句。
“我以前每天都幻想你出了什么意外，就剩我自己活着该怎么办，现在倒好，只要城市没炸平根本就不怕你死外面。”
“哼哼哼哼...”
“噗..笑的真傻。”
“那我怎么笑，桀桀桀？”
她松开我的手指，坐上手臂，选择偷懒被带着走路，我们找去约定点，找见等在那里的琪亚娜，她身后成群洁白的雕纹石柱结成半圆，抱着膝盖让两条麻花辫搭在石阶，从看见我很远就开始挥舞手臂。
“慢——死了都等你好久了。”
琪亚娜将滑落肩膀的外套重新披上，站起身时，我这才看见她里面穿着的半截白色短袖，露着腰与肚皮，我第一次看见她穿短裙子和小白袜。可能吧，我忘了。
“你..怎么可能会穿裙子？”
“给芽衣加油啊，我还带了手花呢，你也有份。”
她将手提兜里的道具给我看，她今天真是。比德丽莎穿黑丝还稀奇，我打量她提至小腿的袜子，和这件崭新的百褶裙，在我的印象里，琪亚娜战斗是以踢击为主，枪托为辅的卡斯兰娜枪斗术，和裙子是绝缘的，再怎么剽悍的女孩也会怕裙底走光。
“我以为你永远不会穿裙子，踢什么都不方便。”
“嘿嘿~你以为的很对。”
见我低头盯着她的短裙不眨眼，琪亚娜双手捏自己裙角，一下子提起来，我大受震撼，旋即平静下去，看清了裙子里套着的牛仔短裤。
“穿啦。是不是超级聪明？”
“你个大聪明。”
她满意的点头，将纸购物袋挎在臂弯，手伸进去摸索，拿出来时手心里多了两颗奶糖。
“两个都给你，昨天在吼姆勇者那里替布洛妮娅领到的礼包。还有，我平时也是会穿裙子的，不要把我当男人看啊。”
“礼包里有什么？”
德丽莎提过一遍，怀里的白羽也提过一遍，听上去是很不错的免费赠送。
“你不知道吗，一等奖玩偶立牌和糖，二等奖盒蛋和糖，三等奖只有糖。”
说到这里，琪亚娜哼了一声， 她低头将外套拉链拉上，边走路边抱怨。
“本小姐运气那么好，这次连盒蛋都没有，不过那个吼姆勇者还算好啦，给了我两只手都捧不完的奶糖，一口气吃完说不定会得蛀牙呢。”
“它为什么给你那么多糖？”
“不知道啊，说不定是看我顺眼吧。”
她跟只小老鼠似的，从我的左手边溜到右手边，将肩膀往我身上靠，带上狡黠的笑意压低声音。
“喂，喂？现在芽衣和布洛妮娅不在，把照片发出来看看？”
“等会，我找找。”
她盯我的手机屏幕，映入眼帘的第一张就是目标，然后，我看见琪亚娜瞬间捂住嘴，发出了不是语言的亢奋声音，又尖又细。
“布洛妮娅的妈妈，辣——么漂亮？！”
她睁大眼睛，拉长了音感叹着，抢过手机背过身急忙放大图片，不停自言自语怎么腿那么长，那么年轻，怎么那么大之类的，低头对着自己身体做比较。
“你别把口水滴我屏上。”
我捏住她左边的麻花辫扯了扯，现在的琪亚娜简直像套着女孩皮的痴汉，我唤她，她没有回应，直到这时我才预感到异样，有些不对劲。
“啊，让我看看有没有色色的图片，草坪，家具，食谱，家具，食谱，食谱，诶？这张你坐在台阶上，背着手站你身后笑的金头发男人是谁，好眼熟。”
“等等？你不会在翻相册吧！”
我伸手去拿，无论怎么绕，她都及时背对我，从她后面借助手长的优势夺回来，我看见了坏笑的露出牙齿的琪亚娜。
“我看见喽，你们的合照，那个穿白大褂，棕色长发脸上有疤的女孩子是谁？看上去好像没你漂亮诶。”
“普通的天命研究员而已，接了委托替我制道具。”
“真的吗？那你说她是谁，不说就当你害羞了！”
琪亚娜笑的很坏，她用肩膀顶我，我不理她，她就继续蹭。
“.......”
“一边去，深紫是研究员，大你五届的学姐，研究方向是愈伤药和神经毒素，致力对人特化型近战兵装的附毒，送了我最好的作品只收成本价，留张照片怎么了。”
琪亚娜支着耳朵听，她上课都没有那么认真过，得到答案后满意的叉起腰。
“说到学姐，你现在真应该叫我一声学姐了，以前我们一起去大课堂，现在我们升了学你还是一年级诶？”
琪亚娜从我先前的话里找到亮点，动身跑在我的前面倒行，她拦停我的脚步，捏着下巴上下打量，我站在那儿，琪亚娜像个多动症儿童在观察仿真的人形雕像，直接上手捏，捏胳膊，蹲下来捏腿，绕着我来回转圈，推我的肚子还在腰侧拧了一下，最后才跳开两步嘿嘿乐着发出结论。
“这一年你是不是长高了还变壮了？”
“不知道。”
“变瓶弹珠汽水出来呗，我要看法术。”
“.......”
琪亚娜伸进裙子的兜里摸硬币出来，放在我的手心，我攥紧手掌将钱变成了玻璃瓶递给她，大体育馆出现在视野后，琪亚娜指着那里问我。
“你知道芽衣穿体操服的样子吗，蓝边领口袖口的白短袖，蓝色薄短裤还有白丝袜，她真的..芽衣简直..哎呀不行了不行了！”
“。。。”
我看着突然捧住脸扭扭捏捏的琪亚娜，她头顶冒泡泡不知道在幻想些什么，总之，琪亚娜拉我在高处栏边寻到位置时，身边的同学们很自然的让开一点，有胆大的女孩摆手向我打招呼，我挥手回应，她们什么发色都有，都是来看她们中意的女孩的。
“真是惊人..”
我没有像琪亚娜那样第一时间找芽衣，而是暗暗感慨这些姑娘们的反应和身体素质，她们每次隔栏的起跳高度都比我印象中的常规比赛高出三十公分，那球速我算看出来了，她们个个力大无穷。
“果然学园体育规则是正确的，禁用圣痕。”
等等，学园公物损坏报修这块是不是归我管？我从那十几道身影里找芽衣，她太好找了，浓密长发用大蝴蝶结扎成马尾，3号队服。
温柔性格总让我觉得她与运动不怎么沾边，直到我回想起，她还是个刻苦修习的剑术达人，穿体操服的芽衣今天真漂亮，沁汗的皮肤细腻莹白，我以前也没见过她穿白丝袜。
“你喜欢看排球赛吗？”
白羽附在我的肩膀小声询问，我对她轻轻摇头。
“看腿和看芽衣多点，球赛我一般都不....好颠！”
我用力拍一下栏杆，亲眼看着表现不活跃的芽衣，颠起了对方高高起跳的一扣，性格使然，她并不争强好胜，也不抢眼。
也是这时候，我听见拉链嘶的一声，扭脸看脸脱去外套的琪亚娜，她穿着半截白短袖和短裙子，拎着一对手花，那露出来的腰细的惊人，她把外套和纸袋给我，真的当着全场选手和观众，在护栏边，高高举着手花，灵动活跃的起跳，两条白麻花辫随她动作起伏不定。
“芽衣，加油！芽衣我爱你！”
我:“？！！”
我大为震惊，如果不是琪亚娜没学过舞，我觉得她真能当着所有移来的视线来上一段，她这么勇的吗。
“呼...”
我倒是不否认琪亚娜的勇气，她的手势动作明显没有固定舞姿，只是单纯的轻跳挥舞，但她看上去还是那么养眼。
不过我为什么总觉的，情绪尴尬的反而是场上的芽衣？
算了，她给中意的人助威也没什么错，我将她的外套搭在左臂，也是从兜里拎一只手花，不如琪亚娜那样放的开，但也是将右臂举过头顶沙沙挥动。
“芽衣加油，加油！”
白羽捧着袖子，看看左边兴奋的琪亚娜，看看右边举着右臂的我，满脸疑惑，不明白这么做有什么用。
发球前的间隙，芽衣看过来了，我见她面色羞红，与身侧的琪亚娜对望，但当芽衣偏动视线，对上晃动手花的我时，她明显浑身一颤，紧接着常人不可见的电气征兆环绕了身体，我揉揉眼再看，惊骇对上了她紫意盎然的眼睛，她满含笑意的别过脸，将注意力放在对手身上。
“这。。。”
我无话可说，但我察觉到事情逐渐开始不简单。
果然，余下的时间里，我极少再见过芽衣状态的被动，寻到机会只有扣，狠狠的扣，我确信她没催动圣痕也没有得到任何层面的增幅。
只要我看不见能量流动，世上就没有任何机器能检测到崩坏反应。
芽衣还是原来的芽衣，她力气没有变大，体力也没有复满，有的，只是性格上的完美翻转，有整整两次，对方甚至没能接住芽衣的跳发球，跳起时那优美柔韧的身姿，绷紧的曲线，漂亮的身影打出那样猝不及防的攻势，实在是凶。
“.......”
直至活动收尾，目无表情与队友拥抱庆祝后，芽衣向我们走来时，我的内心是极度震惊的，她居然会守规则！怎么会，她怎么可能会守规则？！
这根本没有道理，我低头不断暗中考量是哪里出了差错时，芽衣已经近至身边，琪亚娜率先迎上去，小女友似的抱住手臂，也不嫌汗水。
“就知道芽衣最棒了！”
“.......”
我拎着手花和外套，看芽衣轻轻拉扯领口散热，短袖浸了水渍，她突然面含笑意问我。
“怎么样？”
“太强了..”
我如实的感叹，腾出手变出一瓶纯净水给她。
“.......”
“芽衣？”
芽衣扶住额头轻晃身体，被琪亚娜急忙搂腰搀扶，她轻轻喘气，看向表情关切的我们，小声的抱怨。
“腰好酸，脑袋也有点晕乎乎。”
“一定是芽衣打球太累了，我们回去洗澡，芽衣不用动，我来帮你洗就好。”
琪亚娜主动做出解释，嘶一声，我都能听见她在收自己的口水。
我将手花和外套还给更衣室外的琪亚娜，她问我不一起回去吗。
“我带白羽去领礼包，不等你们了。”
“.......”
“你在想什么？要走进灌木从啦。”
白羽悬在胸前拦停，我回过神，寻着石子路调整方向，摸摸她的头顶。
“一些想不明白的事，没那么重要，走吧，去找吼姆勇者。”
她很乖的没有追问，跟在我身边四下张望，校区水景随处可见，她怕水，却在我过桥时飘去水面，低头打量游鱼。
“想吃鱼了？”
“谁想吃鱼呀！你别碰它们。”
她没好气回望石栏边的我，起身回来身边，呼的一口气吹灭我指尖溢出的光，我遥望尽头那些庞大的岩壁，拱卫在尖塔林立的建筑群后方，高墙之上湍流如瀑，但今天我的心思不在这里。
雷电芽衣那究竟是怎么回事？她根本没有失去意识被顶替，我亲眼见到她眼中紫光和那诡异的笑容，她全程是被占据的，可她全程又是清醒的，守规则就是唯一的证据。
“........”
“难道她自己察觉不到？”
察觉不到自己风格突变，察觉不到自己变得争强好胜不顾队友，甚至察觉不到自己行为有多么违和，那她是谁？她是律者，还是芽衣？
“嗯？”
我踏着石阶下行，远远望见广场上竖着耳朵的大吼姆，它背着行囊，永远都咧开嘴露出尖尖的牙齿对着人笑，吼姆那两只长耳朵只要在头顶系起来，就是简练美观的吼姆结。
很显然这只吼姆不会开传送门，是工作人员穿着十几千克的绒质套装，在为过往学员发放礼盒。
“我记得你也是活动大使吧？”
白羽趴在肩膀小声询问。
“提这个做什么，小惠未遍，不自量力罢了，我不可能斗过组织，但那时如果我手里的资源翻上十五倍，敢全拼的话，的确可以养叼总部的女武神，让天命总部每过半年结算日，就能闹得沸沸扬扬。”
白羽已经不再像以前那样怕生了，她可以主动的，热情的与生人挥袖问好，比如现在，她先一步去到了那只大吼姆面前，我不快走几步，还真的跟不上。
“吼姆先生，我能领取礼盒吗。”
“当然没问题，可爱的....诶？！”
在我的视角，吼姆回过身看清白羽时，它做了滑稽和夸张的动作，它像受到惊吓，蜷起一条腿，被老鼠和虫子吓坏的女孩子是这样的，但听声音是友善并且憨态可掬的男声，难怪会讨小孩子喜欢。
“吼姆。怎么会有飘着的小孩子，吼姆吼姆。”
“她是人工智能，吼姆先生，我带她来领礼盒。”
它昨天应该是见过白羽的，记性真差，还是说换了工作人员？
吼姆扭过脸向我点头赞同，这只吼姆好高啊，我居然得仰头与它对视，即便玩偶服脚底有铁制支撑，它的净身高也得比我高一点。
未解之谜，吼姆没有手指，它用圆圆的棉绒手臂探入行囊，取出扎着漂亮丝带的方块礼盒，排除吸铁石的磁力，它怎么拿捏物品？
“？”
我将小礼盒托在手心由着白羽拆，另一只手接下响起的通讯，还是琪亚娜，她怎么回事。
“吃火锅吃串串去不去？”
“今天芽衣不做饭吗。”
“芽衣累了她问我们今天能不能不做饭。”
“。。。。”
挂去通讯，我为雷电芽衣短暂的默哀，那么努力赢了球赛，赢来了一张不做饭权利券，有效期一餐，根据琪亚娜描述，芽衣每天被读书练剑体训和家务排满，想看爱情电视剧还要刻意挤时间出来，哎..
“是谁找你呢？”
白羽捧着开奖小纸条询问，那前面显示没有额外提示，三等，只有奶糖。
“琪亚娜，她不想和布洛妮娅挤一块儿啃罐头吃外卖，走吧白羽去商街找火锅，她平时吃什么都不挑，可以照顾你点一份不辣的。”
“？？”
一只毛绒绒的手掌搭在我的肩头，我低头看完全笼罩自己身体的兔子阴影，回身对上了站的很近的大吼姆，它咧开大嘴露出尖牙的笑容，不知怎的，莫名的诡异，但它的声音还是又憨又和善。
“吼姆，是要去找女朋友吗，吼姆吼姆..”
“不是啊，到饭点了，找同学凑桌子吃饭，吼姆先生也快该下班了吧？”
“说的对吼姆，吼姆要下班吼姆，吼姆也想去商街吼姆。”
吼姆不熟悉路，带它一程我没意见，而白羽则是尤其开心，她只有看吼姆漫画时，才不会用下载般的恐怖速度记录知识，否则，她无论背什么书都是一秒翻一页，现在，她差点趴在这只吼姆的头顶不肯下来，小手去捉软乎乎的耳朵。
“女孩子的校园里居然有男生吗吼姆？”
“这不是女校，只是招不到男生，而且我也不是学生，严格来说圣芙蕾雅从来都没有男性学员。”
我简单的为吼姆做出解释，它既然能在圣芙蕾雅校内举办活动，那我相信，保密措施是过关的。
“你真幸福每天都看到好多漂亮女孩子吼姆吼姆。”
“。。。”
我暗中感慨，队伍里有吼姆真是受欢迎，好多同学都会挥手向它热情的打招呼，而吼姆也是抬起毛绒手臂还以飞吻，逗的女孩们纷纷发笑。
“喂——，这里这里！”
琪亚娜远远的向我挥手，她换了衣服，将围在外面的裙子脱去，印猫爪肉垫的白T恤，敞着宽松的外套，见状我转身向吼姆工作人员交代。
“食堂店面很多，主题都在招牌上，吼姆先生请便吧，我先走了。”
吼姆向我点头，我扯住白羽的袖子将她从吼姆旁拉开，去到琪亚娜面前。
“走吧走吧饿死了我们去那。”
被她拉着进店找座，和琪亚娜呆在一起时，我只管在那里坐着，什么都不用操心，因为她点单的内容之广，份量之多，必包含我想要的部分，而在她端果汁回来前，在我脑海里，先前的迷题依旧是萦绕不散。
我取出自己的大型记录本，只有源自我自己对崩坏的见闻，才会记录其上，但今天，我决定将一段不可能得到证实的空想，书写其上，我咬着指甲思索许久，才在空气中捏一下，变出羽毛笔，写下了空想的开头。
“双心同律”
“你在写啥？”
我合上书瞬间遣散，看见琪亚娜将果汁的玻璃杯放在身边，她将外套脱下系在腰里，坐去我的对面，她双手托着脸眼巴巴等待汤汁滚热， 一辆堆满的手推车停在桌边。
“你一个人吃五个人的饭吗，虾滑呢。”
我抽盘年糕出来，险些害得食材坍塌，慌忙去扶，接住两捆生菜后，我楞楞的看着原本压在下面插着小刀的里脊，当即抬头去盯搓手期待的她。
“你掏了她们后厨的冰箱？这块肉得有两斤，谁家姑娘吃肉两斤两斤的吃？剩下那么多肉卷丸子海鲜和这一堆菜你全给我？”
“不就几口的事么，本小姐点单，就从来没剩过饭。”
琪亚娜不以为意，她的平静反而显得我大惊小怪，但，我轻扣桌面发话了，她吃不完乱拿的坏毛病，必须纠正。
“敢赌吗，你能吃完我付全账，吃不完你付账。”
“？”
“真的？”
我不吭声，摸钱包沿桌面滑去被她稳稳按停，然而，有那么一个瞬间，琪亚娜在我眼中出现了极强的反差感，她一手按住钱包，托着侧脸微笑的模样，那副笑容中的自信，那双蓝眼睛分明只表达了一种含义。
“你在教我吃饭？”
不可能，我轻轻摇头，琪亚娜与那种运筹帷幄的稳重不可能沾边，但她哼哼的轻笑两声，将系在腰里的外套解了下来。
“今天本来是我请你吃东西的，现在，加个定时吧，这白食本小姐吃定了！”
“少废话牛肉卷，吃，那些肉切成片都能卷一个你！”
白羽将两只袖子趴在桌面，来回扭脸看我一盘接一盘食材往锅里涮，她盯上了目标，然后轻轻拉扯我的衣服，我将白羽指到的素食分成小块，她今天是原装的拖地长袖，没有办法自己吃饭。
三十分钟后，我将鳕鱼片倒入锅里，看着停下动作四下找水的琪亚娜，我毫不掩饰自己满意的笑，她撑了，这正是我想看的画面，我将夹起豆腐的筷子停在白羽面前，坐等她认输。
一小时后，我笑不出来了。
我之前亲自控刀，把那整块的里脊切片，配上她点的各类肉食，亲眼看着这些大热量慢消化的食材全部进了她的肚子。
全程没有假吃！
我将铺冰的虾逐个取出，剥好用签子替她穿起，可煮熟后的那刻，一口撸一串，看的我目瞪口呆，所有吃剩的盘叠在桌面已经高出她的头顶，服务帮工的同学上前清理，被我摆手唤住，让她吃，看能堆多高。
围观的学姐和学妹们来了，叽叽喳喳讨论不断，我甚至听见了加油，我们的桌位被近十人围起。
“好了！输了输了，你慢点！”
我扶着额头认输，听身边的细声讨论变成协同一致的，加油，加油，我抬手扯了扯身边店长姐姐的白色围裙，结账，那个戴着发拢的长发女孩说不急，让她吃，她说凭着经验，估算这些碟子里食材的分量。
“得有十斤，她一顿能吃下一个哑铃。”
“.......”
“三。”
一个女孩大声报出剩下未入锅的碟数，只剩了三份青菜。
“二！”
身边的姑娘们默契的共同发声，连站在腿上的白羽也捧着袖子小声跟着。
“一！”
我看见琪亚娜将最后碟子里的菠菜叶一把攥过窝成一团塞进口中，像个销毁情报的间谍，腮帮撑的圆鼓鼓，蓝色眼睛里是止不住的笑意，她将我的钱包当面晃了晃，观众们欢呼起来，有人带头鼓掌。
“........”
“哎呦..”
我搀扶琪亚娜的手臂，听她低声的哼哼，我将她的外套从后面替她披上，握住她的手腕往袖管里塞，没好气的回应。
“我不行了..”
“你活该，上辈子饿死的是吧？”
我亲眼看见琪亚娜的小腹从平坦到隆起的过程，那些食物对肠胃压迫巨大，我端起胳膊伴在身旁给她充当扶手，让她能扶着缓慢走路，我敢断定这时只要她摔倒，那就是重伤。
“是你先打赌让我吃完的，本小姐才不会输。”
她抚着圆滚滚的肚子，面向我时居然还笑的出来，腰肢先前还细的惊人，但现在这个样子的琪亚娜。
“你看你，真是和怀了宝宝了一样，别吸气。”
【怀了宝宝？】
我弯下腰，俯身将食指轻轻戳了戳琪亚娜鼓涨的肚皮，引得她笑出声来。
“嘿嘿~怀宝宝，人家只要芽衣的宝宝。”
【芽一？】
“你要不要听听你说了什么？”
我拎起她的一根麻花辫拉扯，看她果断的抱住脑袋投降。
失策了，不该和琪亚娜玩这样的游戏，原本只需要好好的守着蒸腾水烟的汤锅，安逸烹煮肉片就好，眼下却演变成毫无意义的赌胜。
“走吧琪亚娜，我扶你回宿舍。”
“嗷~”
“........”
一瞬间，我冷下脸回身，抬手攥住向我后脑来的黑影，顷刻挤扁捏烂，平静的四下张望，甜品店前的三名女生，不是，屋顶，没有，路上可疑背影，没有，右侧屋顶...也没有。
谁？
“你怎么啦。”
琪亚娜将手掌搭在胀痛的肚子回身问我。
“没事，好像有人叫我，听错了。”
我紧跟在她的左边搀扶，将挤坏的物品收入仓库。
“走吧。”
